贝烈兰张开双臂,不让他们通过,故意大吼大叫:“臭妖怪,把我小师兄放了,你这丑女人好不要脸,癞哈螟想吃天鹅肉,快放了我小师兄。”
“兰儿,不要胡闹。”他低叱一声,难道她看不出他想救她吗?这妮子却还故意去挑衅对方。
桃花妖本来要走,被她一激,心火大起,“你说什么?你这不知死活的人类,不怕死,就再给我说一次。”
“说几次都一样,丑女人、臭三八、不要脸的臭妖怪——”她不只骂个过癞,还一面扮各种鬼脸。
“我杀了你——”桃花妖清秀的脸乍然变色,嘶吼一声,朝她急扑过去。
尹流星揪然变色,失声叫道:“不要——”
贝烈兰等的就是这个,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希望这一招有效,不然连她自己都玩了。
待桃花妖扑了上来,她迅速的从衣襟内掏出一串八眼琉璃珠,往前一摆,霎时,从每颗眼珠内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象数百支利剑般插进桃花妖的身体。
“哇—一”
只听得一声凄惨的尖叫,贝烈兰被一般力道往后震倒;等到白光消失无踪,她才将蒙在脸上的手拿开,一时之间,还说不出话采。
“兰儿,脸有没有受伤?”尹流星忘了呼吸,上前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无伤痕。
她原本张大的嘴登时咧成弯弯的弧度,笑道:“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我们打败那只臭妖怪了!没想到我也有斩妖除魔的一天,真是太棒了!咦?怎么会是一朵桃花呢?哼,反正你是死有余辜,踩死你,踩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害人。”她一下子就将桃花踩个稀烂。
“你真是太胡闹了,兰儿,我不是叫你待在大娘家吗?为什么还要跑出来?你就不会乖乖听一次吗?”他为刚才的情形捏了把冷汗,忍不住叨念几句。
贝烈兰昂起下巴,斜睨他,“要是我没来,你早就被妖怪吃掉了,你应该感谢我救了你一命才对。”
他朝她手上的东西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的问道:“我真的该感谢你吗?那么请问一下,这八眼琉璃珠原先是谁的东西,怎么分突然间跑到你身上去了?”害他找了老半天,原来是被这小魔女偷了去,现在还来向他邀功,也不想想他险遭妖怪杀害的是谁造成的。
她心虚的吐了吐舌尖,“好嘛!还给你就了。人家只是借来玩一玩,来不及还给你罢了,谁晓得会这么凑巧碰到妖怪。”她总是有藉口。
尹流星将链子戴回原处,瞧着她脸上一块块的污泥,叹道:“怎么一脸脏兮兮的?你不会是因为好玩,就砾到泥地里去打滚了吧?这么大的姑娘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教我怎么放心得下。”他细心的用自己干净的袖口为她擦拭着脸蛋。
“这还不是要怪你,谁教你要自己去对付妖怪,不找我一起去,害人家在山里找了一晚,不但累个半死,更害怕找到你的时候,你只剩—具尸体,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你没事,你却只顾着骂我,真没意思。”她嘟嚷的说出心中的不平。
他莞尔一笑,“谢谢你来救我,兰儿。”
“这还差不多。”她粲笑得连阳光都是为之失色。
“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那妖狐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怕很快就会追来。”就算有八眼琉璃珠,他也不确定能否对付得了妖狐。
贝烈兰跨下了脸,“可是人家肚子好饿,已经趟不动了。”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上来吧!我背你下山。”到底是谁受到的惊吓比较多?总归一句话,他这辈子活该被她吃定了。
下山的路好长,他们绕来绕去似乎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贝烈兰趴在他背上,用手指着经过的一颗高耸入云的大树,“这棵树我已经看过三次了,好奇怪喔!我们好象迷路了,走了快半个时辰,怎么还没走出这树林呢?”
尹流星早就发现不对劲,弯下腰说道:“兰儿,你能不能下来一下?”
“好。”她跳下地,东张西望一番,这树林看来很平常,可是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兰儿,紧跟着我,不要离开我身边。”他们明明离山脚不远,不可能迷路,除非有人从中作怪。
她主动去拉他的手,小脸漾着兴奋的光彩,“你说是又是那个妖狐施的妖法,想把我们困在这里?”
“有可能,不过,看你的表情,好象一点都不害怕?”他问,这妮子生来胆子就比寻常人大,就连面对妖怪也一样。
贝烈兰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当然,我大哥帮我算过命,他说我是小魔星转世,祸害遗千年,不是早夭的命,所以我才不怕什么妖怪,何况我们还有一样保命的东西,那妖怪不怕死的话,就放马过来吗?”
“那么等一下就全靠你了,女侠。”好个实生之犊不畏虎。
她好不得意,“一切全包在我身上。”
突然,下起一场倾盆大雨,真应了天有不测风云这句俗语。
“哇!下雨了,我们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贝烈兰用双手挡在头顶,又叫又跳的往前跑。
等尹流星要阻止时,已来不及,他只能在汹汹的雨势中大吼:“兰儿,回来——”
一股莫名的悸动告诉他这场雨下得很不自然,好象是故意要让他们分心,藉此来拆散他们,所以他失声的呐喊,急切的要唤回她。
贝烈兰听到他的叫声,才想到他在后面;当她煞住脚时,赫然发现自己站在山坡的边缘,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吓到,身子剧烈晃动一下,失去了平衡——“啊——”她迅速的往下坠落。
而在另一头的尹流星当然听到她的惊叫声,虽然在雨声中显得模糊,不过也够震撼他了,他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向前狂奔。
“兰儿——兰儿——你在哪里?回答我——”他发疯般的大叫,湿冷的雨打在身上,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只是疯狂的的想赶快找到兰儿,确定她毫发无伤,然后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安抚他就快停止跑动的心。
他叫到声音都哑了,浑身温淋淋的象只落汤鸡,还是四片找不到兰儿,她是不是出了会么意外?还是已经被妖狐抓走了?老天爷,求求你,求你把兰儿还给我吧!尹流星在心中不断祈祷。
雨,它停了。和来时一样,雨停得快且突兀。
阳光从叶缝中透下来,亮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要不是身上的衣服是湿的,他真会以为自己在作梦。
“妖狐,你出来吧!妖狐,你不是想得到我吗?为什么不敢出来?”若不是这场莫名其妙的雨,兰儿不会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他要凶手为她尝命。
“呵——”随着刺耳的娇笑声,九尾狐果真出现了,“真是好玩,好久没这么捉弄人类了,实在太有趣了。”
尹流星的鼻翼一张一合,表示他的怒气已到了沸腾。他从没如此憎眼过一个人,也从未如此气愤过。
“你把兰儿弄到哪里去了?立刻把她还给我。”他忿忿的喝道。
九尾狐不以为件的抛个媚眼,“难道你宁可要那个小丫头,也不愿要我?我真怀疑你的审美观。”
“废话少说,她人呢?”他头一次待人如此无礼,实在是他太生气了。
“放心,她还活着,我只是要她别碍着我的事,才懒得费神去杀她,不过,要是你再不顺从我,或许我会改变主意。”她无耻的要挟道。
尹流星露出绝望的眼神,低敛着眉峰,终于做下重大的抉择。
“好,我答应你。”他不太会撒谎,所以一直不敢正视她。
九尾狐喜出望外,不疑地朝他走去,“你早听话不就没事了吗?害我白白的浪费了昨晚的花月良宵,不过,最后你还是逃不过的手掌心;你累了一晚,我会先让你饱餐一顿,然后我们再——”她的话猛然卡住。
尹流星在她走近时,敏捷的抓起脖子的八眼琉璃珠,在九尾狐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往她的脖子上一套——“啊——”九尾狐发出凄厉又令人惊俱的吼叫声,了在地上翻滚,双手想去拉下项链,但是一碰触到,却马上象烫到般弹开。
尹流星不忍心的转开视线,他真的不想这么残忍,毕竟它修炼至今少说也有几百年的道行,可是,它害死太多无辜的人类,天理难容,自己虽不能说是替天行道,可是,没有毁了它的道行,往后想必又有更多人受害。
九尾狐的花容月貌变得半狐半人,全身缩在地上颤抖,“公子,救我——我知道错了,放了我吧!公子——我好痛苦——救救我——”
那一声声的求饶动摇了他的心,心想:也许它真的受到教训,决定改过自新了,那么,应该给它一个机会才对。
“公于,饶命——救救我——”它倒在地上不断哀鸣,等完全变回原形,就只是一只普通的狐而已了。
他实在狠不下那个心,伸出手,“你——”
“不要被它骗了!”这时贝烈兰一身狼狈,右脚还一拐一拐,努力的撑到他面前,“你要放了这只妖狐,它还是会到处去害人,不要上当了。”
尹流星注意力被转移,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他,“兰儿,你的脚受伤了?”
“还不是被它害的,你要真放走它,我就——我就跟你没完。”她感到一阵冷、一阵热,全身好难受,不过没看到妖狐受到报应,她绝不甘心就昏过去。
“救我,救——我——”九尾狐吐出最后一个字,从今以后,牡丹岭再也没有妖狐作怪了。
他捡回八眼琉璃珠,看着九尾狐逃入山中,不胜欷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经此教训,希望你能重新做人。”
贝烈兰勉强的笑笑,唇色转白,“太好了——我们打赢它了——”话声未落,她身子一软就晕厥在他怀中。
“兰儿——老天,好烫!”他被她额头上的热度昨白了脸,横抱起她便往山下直冲。
第九章
贝烈兰她的身子向来健朗,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大病初愈的她,象是脱胎换骨般,一扫过去孩童的形萌,解下了双臀,梳起两条油亮的发辫,活脱脱象个妙龄少女。兰儿不再是孩子了,这个认知让尹流星有些措手不及。
在她生病的那几天,他顾不得避嫌的日夜随伺在侧,自然无法避免的接触过兰儿的身体。尹流星心中明白,虽然情况特殊,可是她这辈于是非嫁他不可了,自己也该负起责任,只是,这妮子会乖乖的同意婚事吗?这才是让他烦恼的原因。
“哇!那里挤了好多人,这么热闹,我们也过去看看好不好?”她是什么地方人多,便往哪个地方钻去,就爱凑热闹。
他们踏进这座清静镇,距离鹰堡应该不远了,尹流星也就比较放纵她爱玩的天性,只要她不再故意整人,其他的,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别跑太远了。”他叮吁一声,就随她去。
贝烈兰走近人群一看,原来是一座户人家的门前正在发粮赈济穷人,因为太多人了,所以大排长龙。
“大叔,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什么人?是不是家里米太多了怕会生虫,才赶快送给别人?”她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位大叔瞪大一双牛铃眼,低声斥道:“小姑娘,人家丁庄主是我们清静镇的大善人,造桥铺路不遗余力,你怎么可以说他坏话?”
其他人也同仇敌忾,出声挞伐。
“是咽!丁家庄数代都是积善之家,时常发粮赠布给我们这些穷人,让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连现在这丁庄主也一样,我们每个人都很尊敬他,你这小姑娘可不能乱说话。”
“没错,丁庄主可是我们清静镇所有镇民的大恩人,谁敢批评他,就是和大家为敌。”有人帮腔道。
“对,丁庄主为了清静镇的镇民做了不少事,谁说他坏话,我们就跟他拼命。”所有人一面倒的支持。
“没错,丁庄主是个太好人,我们全家还帮他立个牌位,每天三注香的为他祈福,希望他长命百岁。”说话的人是一名牵着小孩的妇人说道。
“贝烈兰忍不住的喷笑出来,”太好笑了,他又还没死,你 们干嘛帮他立牌位,是不是想咒他早点死?“这句话不出所料的引起众怒。 ”呸、呸、呸,童言无忌,小孩子有耳没口。“那妇人瞪她一眼,牵着孩子走开,活象她会传染瘟疫似的。
“喂,你这小姑娘说话可真毒,丁庄主可是我们全镇的大英雄,要是你再乱说话,哼!小心我们把你赶出镇去。”他们可不许有人污蔑大家心目中的偶像。
几个大男人围住她,一副穷凶恶极的模样,八成是想把她给吓跑,可偏偏她一点都不怕。想吓她,还早得很,就算天塌下来,还有人帮她顶着,她怕什么呢?
“你们想干什么?那么多大男人要期负我这弱女子,你们羞是不羞呀!敢情这就叫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这下可见识到厉害了。”
没见过这么刁钻的小姑娘!那些人被气得脑羞成怒,恨不得堵住她的嘴,免得又吐出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只不过是个无知的小姑娘,我们这些大人别理她了。”有人气度较大,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其余的人有的附和,有的仍然和她在大眼瞪小眼。
“兰儿,你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尹流星发现每个人都脸红脖子粗,想必又是她伟大的杰作,忙向众人打躬作揖赔不是,“怎么才一晃眼没注意到你,你就有本事搞得群情愤起,你就不能一天不惹事吗?”
她一脸无辜相,摆出最天真无邪的表情。“我哪有惹事嘛!我说的全都是真心话,他们分明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才会一直说那个什么丁庄主的好话,其实做善事的人并不代表就是太好人,多的是表面上做好事,背地里却净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是这些人太好骗了嘛!”
这是哪门子的谬论?尹流星叹了口气,“即使如此,你也不能断定这位丁庄主就是那种人,难怪他们会生气,毕竟丁庄主对这些人有恩;有些事没有确切证据,不能随便乱说,以免冤枉了好人。”
“唉!真是麻烦,我还是喜欢我们北方人的个性,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坦率自然,才不象他们南方人,弯弯曲曲的象迷宫,让人猜不透,弄得我头都痛了。”她装模作样的揉着太阳穴,可爱的表情令人发噱。
“哈——有趣,真是有趣极了。”左侧何时驻足了一名华跟男子,他闻言后,拊掌笑道,身后还跟着两名家丁,看来是颇有来头的人物。 贝烈兰不悦的横他一眼,“什么有趣?你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