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我想是不是我先去招呼他一下,等纪先生情绪稳定些你再去见他,这样或许比较好。”
任家齐穿上西装,为她的好意道谢,“不用了,迟早我都必须去面对他的,别担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把事情闹僵。”
“好吧!祝你马到成功。”她衷心祝福他。
任家齐带着满怀的自信走进会客室,纪少秋就像亚函跟他形容的一样,只是现在却像个来跟他拚命的父亲,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喂狗。
“伯父,你好,我是任家齐。”
纪少秋咬着牙说:“我当然知道你,你跟你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从任家齐一进门他便认出他,这男人跟他父亲一样,潇洒、多金,全身散发着一股王者的威严,彷佛天底下的事都是他掌管的,这种男人通常是最危险、最不可靠的。
“你把我女儿藏到哪里去了?把她交出来,否则我就去告你绑架。”
“伯父,亚涵现在在我家里,我只是想先跟你谈一谈。我爱亚涵,亚涵也爱我,请你成全我们。”任家齐心平气和的说。
“你凭什么爱她,凭你有钱有势吗?姓任的,我的女儿不是那么肤浅,你那些东西她才不屑要。”纪少秋语气鄙夷的笑说。
任家齐按捺住怒气。“伯父,我也不会用那些来使亚涵爱我,她爱的是我的人,我是真心想娶她,求你答应我们。”
纪少秋狂怒的指着他。“你休想,姓任的,她是我的女儿,她不会嫁给你,你也休想得到她。”
伯父,你为什么那么恨我?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对我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到底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来往?“
纪少秋冷笑的说:“回去问你母亲就知道,我的女儿绝不会嫁给姓任的。”
“我母亲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伯父,请你说明白一点,你跟我母亲认识吗?”
纪少秋听了不由得大笑起来。“岂只认识,我比你父亲更早认识她,我从她八岁开始就一直在等她长大,等她长大做我的新娘,谁知你父亲仗着他有钱,逼着她父母把她嫁给他,你说我能不恨吗?”
这番话真的让任家齐太意外了。“你是说……我母亲她……”
“她原来是我的未婚妻,因为我当时只是一个穷学生,又没有工作,她父母嫌弃我,就把她嫁给你父亲,你们任家已经夺走一个我最爱的女人,我不会再让你夺走我的女儿。”
任家齐努力吸收他刚听到的故事,原来母亲曾经有一段如此刻骨铭心的爱情,难怪她跟父亲之间总是那么冷淡,根本不像夫妻。
“伯父,我向你保证,我对亚涵是真心的,请你不要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而牵怒在我和亚涵身上,我父亲或许是错了,可是他已经过世,难道你还想恨他一辈子吗?”
“不错,他虽然死了,可你是他儿子,就凭这一点,我绝不会把亚涵交给你的。”
任家齐知道再求他也没用,他早就认定自己是他的仇人。“伯父,既然你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可是亚涵我是要定了,就算你是她父亲也不能从我手中抢走她。”
“你……你如果不把她交出来,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纪少秋支吾的说着。
“如果我放她走,我才会后悔一辈子,伯父,原谅我没办法照做,再见!”
“站住!”纪少秋大吼:“你不能娶她,你不可以。”
任家齐眼光如冰,“你阻止不了我的,伯父,你也爱过人,应该了解我现在的心情。”他伸手握住门把准备离开。
“你不能娶她,亚涵她……她是你妹妹,她是你妹妹!”纪少秋大叫出声。
屋里忽然静了下来,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胡说,你不要以为编这种谎言我就会相信,我不会相信的。”任家齐仍背对着纪少秋,继续要完成他的动作。
“是真的,她真的是你妹妹,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亚涵的亲生母亲就是你母亲宋佩君。”纪少秋一口气说完话。
“住口!”任家齐猛一回头,表情坚硬的像石块一般。“不许你再胡说下去,我母亲不会背叛我父亲,即使他们感情再不好,她一定不会背叛他的。”
“不错,她是不应该背叛他的,可是当她每晚等着丈夫回来,却发现自己的丈夫一次次的背叛自己,你能了解她心里的痛苦吗?”纪少秋不禁想起往事。
“就算如此,她也不会……不,她不会,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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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少秋叹口气,事情既然都说开,也没什么好隐瞒了。“她是不会,是我把她带走的,我不忍心看她就这样慢慢的死去,于是连夜把她带走,本想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没料到你父亲不放过我们,一路上追着我们,就在亚涵出生没多久,我们被他找到了。”
“不!不!不!你编我!你为了不让亚涵嫁给我,竟然编出那么可怕的谎言,我不会相信你的。”任家齐激动的摇着头。
“你不相信可以去问你母亲,亚涵也已经跟你母亲相认了,她早就知道你是她哥哥了。”
他必须冷静!任家齐心里想着,他没有理由相信纪少秋,他可以去问母亲,她不会骗他的。
“我会去问她,但是在事情真相还没有清楚以前,我不会让亚涵走的,”
纪少秋揪住他的衣领,“你就跟你父亲一样混蛋,得不到的东西你就用抢的,即使亚涵不是你妹妹,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跟你。”
任家齐不甘未弱的扯下他的手,以一种谁也无法阻止的神情说:“伯父,我会把事情全部弄清楚,如果这是你编出来的谎言,别怪我不尊重你,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把亚涵留在我身边,即使是你也阻止不了。”
“你……纪少秋气得说不出话米,更气自己在他们父子面前为什么总是居于劣势。”她是我的女儿,她一定会听我的话。“
任家齐神情却是十分笃定,在商场上他一旦决定投下大笔资金,没有不为他赚进数倍钱的,何况现在面临的是他生命中最大的赌注。
“那我们就等着瞧,伯父,我先走一步。”
任家齐走出会客室的门槛,并关上身后的门,便毫不迟疑的准备去见他的母亲,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他端庄贤淑的母亲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一定是纪少秋瞎编的。
宋佩君早就听到屋外车子驶入的煞车声,她也料到事情终归要来,躲也躲不掉,于是走到大门口等他。
“妈?”任家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仔细的观察母亲脸上的表情,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揪紧。
“进屋里再谈吧!”她淡淡的说。
任家齐第一次感到害怕,他一向自认为禁得起任何挫折、打击,可是现在他只感到一股凉意由心底缓缓升起。
“妈,我刚刚见到亚涵的父亲,他说……他说了一个很荒诞的故事,我一点也不相信,可是……妈,他说得如此肯定,我知道我不该相信他,他一定是想阻止亚涵跟我在一起才说谎的。”
宋巩君看了儿子一会儿,才说:“他说的都是真的,家齐,你跟亚涵都是我的孩子。”
“妈,你不要骗我,这怎么可能,亚涵不可能是我妹妹,她绝对不是我妹妹。”
看着儿子震惊、不信、慌张失措的神情,宋佩君的心就像被重重的揪紧一般,她真的不想伤害他。
“家齐,听妈解释,家齐!”
“不,你不要再骗我了,你跟亚涵的父亲联合起来要拆散我们,所以故意编出这种茺谬的话来,我不会相信你们,亚涵不是我妹妹!”
宋佩君激动的抱住儿子,“这些都是真的,你一定
要相信妈妈,妈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亚涵确实是我怀了九个月才生下的孩子。“
任家齐伸手蒙住刺痛的双眼,哽咽的问:“为什么?妈,为什么会这样?爸爸对你不忠,所以连你也背叛他,这算是报复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宋佩君急着否认。
“那是怎样?妈,我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如果你真的爱亚涵她父亲,为什么要嫁给爸爸?”
宋佩君心力交瘁的坐到沙发上,每次只要想起那段往事,似乎就重新经历那段生离死别的日子。
“你父亲是个占有欲十分强的男人,而且在当时的社会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许多名嫒淑女都想嫁入任家,而我父亲更是千方百计想把我嫁给他,只是那时我已经跟亚涵她父亲私订终身,只等她父亲毕了业找到工作就结婚,没想到就因为我拒绝了你父亲,反而勾起他的兴趣。
“于是在我父母的强迫之下,我嫁进了任家,成了任氏企业的少奶奶,我跟亚涵的父亲从此各奔东西,好几年后我们才又碰面。”
任家齐听到此,厉声的问:“于是你们旧情复燃,所以抛下我和爸爸跟他私奔?”
宋佩君并不反驳他的指责,因为他当时太小,根本不懂父母之间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妈知道在你眼中,你父亲或许是一个好父亲,可是我跟他之间从来就没有感情,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娶我只是因为任家需要一个女主人,他的儿子需要一个母亲,他也并不爱我,他不是那种只属于一个女人的男人,每天他跟不同的女人交往,而我必须一次又一次的忍受他的风流,那种痛苦我又该向谁说!”
“妈,我知道爸爸一直惹你伤心,常常在晚上我都听到你在房里哭的声音,可是我又敢去问你,怕你更难过,如果我早点知道就好了。”
“傻孩子,你那么小怎么帮得了我,家齐,原谅妈,是妈对不起你,是妈伤害了你,原谅妈1”她不断的乞求儿子的谅解。
任家齐抱着母亲娇小的身子,一滴眼泪沿着脸颊滚了下来,他吸了吸气说:“妈,我不怪你,你也受了三十多年的苦,我又怎能怪你呢?难道这就是命运吗?呵……我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而且爱得那么痴、那么深,天呀!我该怎么办呢?”
宋佩君用手帕拭去泪痕,内心深处彷佛有一种声音在谴责她,逼迫她说出真相,然而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却在提醒她,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家齐,让亚涵回家去吧!这样对你们都好不是吗?”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是他手中的珍宝,如今他却要忍痛看着她从他手中飞走,他做得到吗?
“她是你妹妹,放了她吧!否则你只会害了她,懂我的意思吗?”
他沉重的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好像这样他才能让自己下定决定。
“我会放她走的,妈,我先回公司了。”
“你真的没事吧。”她关心的问他。他苦笑一下,“我会没事的,我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我我走了。”宋佩君想叫他,临时又闭上嘴,“原谅妈,妈答应过要保护你,请你原谅妈妈这样做。”她在心里不断的重复这句话。回到公司的任家齐,就像一座炸药库正等着点燃,一整个下午,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在那样可怕的低气压下度过一天,连白丽琪想问他出了什么事,也被他赶出办公室,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拨了通电话到江氏企业找江维志。“维志,是我。”
“我心里正在想你,你就打来了,我们还真是心灵相通。”
白丽琪心里其实是满高兴的,可是现在她可没心情跟他打情骂俏。“你正经点嘛!人家有正事要找你谈。”
“什么事,说吧!老婆大人。”他必恭必敬的说。
“维志,别闹了,我可还没嫁给你。”她红着脸娇嗔的说。
“就快了,我爸妈非常喜欢你,一直要我赶快把你娶进门,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他戏谑的说。
“胡说八道!好了啦!人家要跟你谈正经的,你到底听不听嘛!”
“听,听,老婆的话怎能不听呢?出了什么事吗?”
白面琪压低音量,问:“纪小姐跟我们董事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早上纪小姐她父亲来找过董事长,好像谈得很不愉快,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原来纪伯父已经去找他了,唉!谁会料到事情的真相是那么残酷。”
于是江维志开始把昨天纪少秋到江家和父亲谈的经过,源源本本的说出来,白丽琪听了又惊又奇,从未料到这样的故事情节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真是想不到,难怪他看起来快疯了的样子,如果是我也受不了这种打击。”她着实为任家齐难过的说。
“是啊!这个真相的确造成相当大的伤害,尤其是亚涵,你别看她一副没有心眼、开朗的样子。其实常常把悲伤藏在心底,不让别人看见。”
“她现在在哪里?”白丽琪关心的问。
“好像在任家齐的家里,纪伯父还扬言要告他,要不是我爸妈阻止了他,恐怕早就闹得天翻地覆。”
“唉!这种事我们也帮不上忙,希望时间能平复他们的伤口。”白丽琪叹口气说。
江维志语带含意的问:“那你的伤口呢?”
她悄悄露出一朵迷人的笑容。“那伤口在遇到你那一天就平复了,维志。”
电话的两端都鸦雀无声,但却有一股情意经过线路传进至彼此的心里。
任家齐带着些微的醉意回到家里,开启沙发旁的立灯,扯掉脖子上的领带,连同西装外套一并往沙发背上一扔,整个人颓丧的往沙发一倒。
“少爷,你喝醉了。”程伯有些责怪的说。
任家齐眯着眼睛看他,“程伯,你应该了解我,我从来不喝醉的,但是现在我宁愿我喝醉,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再怎么苦,也不该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身体最要紧了。”程伯说着递上一杯浓茶帮他解酒。
任家齐牵动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说:“一个人要是没有了心,要健康有什么用,古人说‘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哈……”
程伯被他反常的举动吓住,他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少爷,你小声一点,纪小姐才刚睡着,别吵醒她了。”
才提到纪亚涵的名字,任家齐像被冲了一盆冷水,醉意立刻完全消失。
“她还没走?她不是早该走了吗?我这么晚回来就是不想见到她,为什么她不走?”
“纪小姐一直嚷着要见到你才肯走,我怎么劝也劝不听,所以她一直等到刚刚才回房去睡。”
“该死!她为什么总是不听话,难道见到我,心情就会好过一点吗?现在要我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呢。可恶!”任家齐怒声诅咒着。
“少爷,有些事逃避不是办法,唯有自己去面对它才是解决的办法。”程伯以过来人的立场说。“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