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兴高采烈?还是揶揄调侃?
她忽然觉得颊畔红红热热,不禁用手扇扇,唉!她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害羞个什么劲?她应该装出很自然的表情和他打招呼,然后礼貌的表明要来借住几天不就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喀!”大门开了,一双笔直修长的米色裤脚首先映人眼帘。
韩竫 顺着硕健的长腿往上移,精瘦的上身迸现,穿的是一件普通的圆领衫,然后是池兰森那张异常漂亮、俊秀的脸孔,不过,此时却连一丝笑容都吝于给予,让她顿时觉得不爽到了极点。干嘛呀!莫明其妙又摆脸色给她看?要是不欢迎,她可以随时走人,又不是非赖着他不可。
“我可要事先声明,不是我硬要来,而是我妈——喂!你干什么啦?”她被一只铁臂拖进屋子,打断了她下面的话。
大门重新合上,韩竫 再度出声抗议,“你要是不欢迎我就老实说一声,我马上打道回府,我——唔……嗯……——”这次又被打断了,而且是被两片快速的唇片攫夺,她只能咿咿呀呀的轻叫。
韩竫 被吻得天旋地转,忘了今夕是何夕,连怎么被抱进房间,甚至怎么被抱上床都不晓得,直到两具躯体肌肤相亲才惊醒了她,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相当危险。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她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不见了?
蓦地,一股强大的压力侵入她的体内深处,肌肉反射性的紧绷起来,只能咬住下唇,试着让身体习惯被人侵的感觉。
池兰森琥珀色的眸光变深、变黑,宛如深不可测的黑潭,猛烈冲撞她的身子,她惊喘一声,无助的弓起身,直到一阵剧烈的痉挛攫住池兰森,他不禁仰头发出沙嘎的低吼……
他翻倒韩竫 的身畔,顺势将她搂在胸口,从极度高潮中趋于平静。
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皮,耳边听见稳定的心跳声,理性慢慢地回来了。
“啊!”韩竫 失声惊叫的弹坐起来。
“怎么了?”暗哑的男性嗓音透着欢爱后的满足感,在她身侧飘荡着。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鼻子,“你——你怎么可以趁人不备?”
“我有吗?”池兰森状似无辜地眨巴着双眼。
韩竫 赧涩地轻叹,“你有!前一秒还一副不欢迎我来的表情,下一秒就对我做出这种事,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滚开!别碰我!”
他硬是楼住她不放,“天大的冤枉啊!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哪有不欢迎你?”
“你还想骗我?”她明明亲眼看见了,他还敢狡辩!
池兰森将脸抵在她纤细的肩窝处,咬吮着她的玉颈,“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在气经过了十天才愿意来找我,害我以为会失去你,当然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真的?”偏偏她很不争气的信了。
“两个小时前,韩妈妈打电话通知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总算等到你了。”他的嘴贴在她的唇畔叹 口气,“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我好想你。”
“我也是。”那呢喃好小声、好小声。
他戏谑地歪下头,“什么?我听不清楚。”
韩竫 脸红心跳,着恼地嗔道:“不说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我妈轰出门?是你害我无家可归,你要负责。”
“那还用说,这个家随你爱住多久都行,就是想住一辈子我也没意见。”他变相的求婚。
她的心漏跳一拍,眼眶泛红。
池兰森和她眼对眼、鼻子对鼻子,“愿意嫁给我吗?”
“你是真结、结婚?”她显得有些慌乱。
“不要把结婚想得太严重,只不过是多了一张结婚证书,我也不会勉强你为我改变什么,你依旧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要是不想做饭,我们可以叫卖,就像在你家住的那半个多月相处的模式,不需要改变。”
“你是认真的?”韩竫 不再当他是开玩笑。
他轻抚她的裸臂,“再认真不过了。”
“可是,结婚和同居是不同的。”她靠回池兰森的胸前,再三思索,“结婚需要双方负起责仟,我觉得它来得太快,我还没有准备好。”
池兰森将下颚抵在她头顶,“你还需要准备什么?”
“我只是认为我才刚知道自己爱上你,接着鼓起勇气来和你同居,现在你就要和我结婚,你不认为我们发展得太神速——”
“等一等,你刚刚说什么?”他的表情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兴奋。
她困惑地回想,“我说现在谈结婚的事太快了。”
“不是、不是,再加上一句。”
“上一句?来和你同居?”
池兰森笑得嘴角都咧到耳后了,“也不对,我是说最开头的那一句,你说你爱上我了!你爱上我了!”
猛地想起白己说漏了嘴,韩竫 羞赧地大叫,“我才没有说那句话,你快点把它忘了,我不承认有说过
“哈哈哈……小竫爱上我了!”他才不管她再说什么。
“不要叫了,小声一点啦!”
“小竫 爱上我了!”他赤裸着全身站在床垫上又叫又笑,大声欢呼,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天哪!韩竫 支着额角,想到他们将要水远的绑在一起,那才真正的是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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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天你侬我侬的日子,因为临时有事要处理,池兰森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韩竫 则一个人在家留守,顺便适应新的环境。大约一个小时前,快递送来五箱东西,打开一看,原来都是她的衣服、书箱和电脑,看来她那个母亲有先见之明,不等她开口,就先把东西打包好寄来给她,光是整理这些,就够她忙好几天了。
她将一只纸箱抱进房间,先将大衣橱挪出空位来,才有办法放进她的衣服,要是以前,她早就任它们堆在箱子里,反正都是些棉质衣物,不必挂也不会皱。可是看池兰森将屋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要是将它稍微弄脏、弄乱,好像是种天大的罪过,看来她得勤劳点,想想这也算是一种自我成长吧!
“哗——”安装在客厅墙上与警卫室相连的通话器发出声音。
“喂!是……呃?好,请她上来。”对方都挂断电话,她还愣在那里。
阿森的母亲来了!
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之色,想也不想就冲进浴室洗把脸,再脱下满是汗臭味的衣裤,换上一套比较可以见客的正式服饰,再把客厅大略收拾一下,就听见门铃响了。
韩竫 自嘲的想,还真像丑媳妇儿准备见公婆似的。
她抬头挺胸打开门,迎接门外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虽然已是五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并未留下岁月的痕迹,肌理依然滑腻平顺,肤色白细,可见得保养得宜。
在孟淑娴高贵傲慢的气质和睥睨的眼神下,韩竫 不由得瑟缩一下。她是位演技精湛的知名女演员,可以说家喻户晓,没有人不认识她这号人物,听说最近刚从国外领了一个国际大奖凯旋归国。
“伯母,请进。”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在阿森的母亲面前丢脸,务必要有个好表现。“阿森出去办点事,你先进来坐一会儿,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孟淑娴冷冷地打量杂乱的客厅一圈,才移动尊脚绕过纸箱,在赭红色的皮制沙发上坐下,并将眼光落在韩竫 身上。
“你就是韩竫 小姐?我记得十年前曾见过你,那时你不是个小学生,想不到已经长这么大了。”她看似慈蔼的笑容中有着淡淡的鄙夷,让人看了不太舒服。“你的父母都还好吗?”
她倒了杯开水过来,“我父亲已经过世了,我母亲现在过得很好,再过不久,她就要当人家的婆婆了。请喝茶。”
韩竫 没有因为她是池兰森的亲生母亲就刻意讨好,这是原则问题,而且她总觉得对方来意不善。
“听说阿森前阵子住在你那里,真是太打扰你们了,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孟淑娴客气的答谢,让韩竫 受宠若惊。
“伯母,你别这样,其实我什么也没做,都是阿森在照顾我。”
孟淑娴如同英国贵妇般将两手优雅地叠在腿上,脸上带着礼貌的浅笑,说出来的话却可以冻死人。
“阿森那孩子就是这样,心肠软又喜欢照顾别人,不过,照顾人也要看对象,韩小姐,我是不知道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今天我特地来找你,就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你想当我们池家的媳妇儿,可能不太适合。”
“伯母的意思是——”韩竫 突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现在这个情形好像是哪一出八点档的连续剧,而她是那位可怜痴情的女主角,孟淑娴当然是男主角的母亲,为了拆散他们,不惜屈尊降贵的来找女主角谈判。
孟淑娴淡淡地讽刺,“韩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阿森未来的伴侣由我和他爸爸来决定,事实上,我们已经帮他挑了一个好对象,对方是名制片的女儿,只有她和阿森才是最相配的一对。”
韩竫 登时气结,“伯母,阿森是个有感情的人,不是可以任你们摆布的玩偶,他是个成年人,结婚对象也该由他自己来决定,就算你们是他的父母也不能帮他做决定。”
“你认为你和我儿子很速配吗?”
那明显的嘲弄语气挑动了韩竫 心底的自卑感。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被打败,要是她输了,阿森就永远被他的父母控制住,被逼着去娶不爱的女人,为了他,她必须要战斗到底。
韩竫 重新点燃信心,大声地说:“当然,况且爱情不是光靠外表和家世来判断,而是对彼此的感情,强迫来的婚姻是不会得到幸福的!伯母,如果你真的为阿森着想,韩竫 就不要用父母的身份支配他。”
“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在支配他?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他好。”孟淑娴动怒地斥道。
她哈的一声,“多么冠冕堂皇的藉口!电视上的连续剧好像都是这么演的。伯母,请问你有多了解阿森?”
“我当然了解他,他是我儿子。”
“好,那我请问伯母,你把阿森寄放在罗妈妈家十几年,你去看过他儿次?曾经抱过他、亲过他吗?”韩竫 豁出去的质询。
孟淑娴面露惭色,“我……”
韩竫 咄咄逼人的问:“没有对不对?那么罗妈妈有没有告诉你,他在学校老是被同学欺负的事,就因为他长得太漂亮,同学看他不顺眼,有事没事就爱找他麻烦?她还有没有跟你说他常常做恶梦,嘴里都会叫着爸爸、妈妈,到了五岁还会尿床,医生说那是对生活的不安全感所致,你们一定都不知道他有多么需要你们,而你们做父母的在哪里?”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
韩竫 从未真正的发火过,此时脸庞却因暴怒通红,“你们知道有什么用,就为了演戏、得奖,任由他自生自灭,阿森才会因为这样才那么讨厌踏人演艺圈,你们曾试着去了解过原因吗?他那个大哥只晓得利用他,对他一点兄弟之情也没有!伯母是个长辈,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可是,请你不要再用‘为他好’三个字来打发我了。”
“呜……”这时,断断续续的啜泣声穿透了她的耳膜。
她一呆,刚才的怒焰刹那间消失无踪。
尾声
她是不是骂得太凶了?
韩竫 手足无措的四处找面纸,“伯母,你不要哭,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太大声,真的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孟淑娴摇摇头,把面纸掩住口鼻,哭得肝肠寸断,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止住泪水,她原本戴在脸上的面具终于脱落了。“小竫 ,我可以叫你小竫 吗?”她和方才判若两人,亲切地问道。
“当、当然可以。”韩竫 困惑地回道。
此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贵妇,在泪光中露出真心的笑容。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而且在心里怀疑我又想耍什么花样了对不对?”
她这句话道破了韩竫 此刻的想法,让她羞红张脸。
“其实,刚刚那些只是在演戏,我曾经演过个恶婆婆的角色,她在戏里就是这样对付她的媳妇,我就借来用一下,只是把台词改了,吓到你了是不是?”说完了,她还淘气地笑了笑。
“伯母为什么要这么做?”韩竫 本能地问。
孟淑娴的表情变得好惭愧,淡淡一笑,“阿森和他大哥相差十岁,原本我和他爸爸是不打算再生了,可是既然意外有了,总不能杀了自己的亲骨肉,所以,我们还是决定把他生卜来,只是在当时我们的演艺事业如日中天,有许多戏约等着我,其中还有两部电影有机会参加国际影展,所以等一坐完月子,我就把孩子送到罗家。”
“你骂得没错,我实在不配当个母亲,我只顾着自己的事业,自私地把他抛在脑后,当我们决定把他接回家时,才注意到他的与众不同。阿森刚回来的那段日子,很怕生,几乎不曾主动和我们说话,加上他言行举止都很斯文秀气,平日问题喜欢待在厨房煮煮切切,虽然有管家在,他的生活起居还是自己打理。这在他爸爸眼中,简直不像个正常的男孩子,只要看不过去就会大声吼骂他,所以阿森一直很怕他爸,而我这个做母亲的就算想弥补,也已经太迟了。”
韩竫 很想同情她,可一想到他们是咎由自取,实在不值得怜悯。
“那么伯母今天来的用意是什么?”
“我是听阿森的大哥说了你们的事,还知道你们最近开始同居,将来可能有结婚的打算,所以,故意来试验你,可从你刚刚维护阿森的表现看来,我可以确定你是最适合他的女人,有你在他的身边,我也安心多了。”她带着恳求意味的拉住韩竫 的小手,沉重地说,“小竫 ,我儿子就拜托你了,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
“我会的,伯母。”韩竫 用另一只手盖住她的。
孟淑娴感激的流下泪来,笑中带泪地说:“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至于他爸爸那边由我去说,不会再强迫他去做不愿意做的事了。”
韩竫 放下心中的大石,“谢谢伯母。”
“该谢的是我,那我走了。”
韩竫 送她到门口,“伯母不等阿森回来吗?”
“我想他也不希望见到我,我们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不过我会等,等他原谅我这个不尽责的母亲。”孟淑娴眼中充满殷切期盼,和深深的歉疚,那是为人母心中最大的痛,一种不被自己的亲生儿了所接纳的痛楚。
一直到孟淑娴离开了半个小时,韩竫 还托着下巴发呆,或许她该想个办法让他们母子言归于好。
唉!媳妇这角色真是不好当,人都还没进门,就有这么多事要烦恼,还是单身最好,结婚真是一点都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