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条手练吧,小巧可爱,跟你的人一样。”
“嗯,你要好好收存喔!”
“这还用说,这要给我们的女儿当传家宝的。”
他开心的笑称,但看着默默点头,垂首回房的江辰,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怎觉她似乎有点哽咽?但这怎么可能,既然他们之间什么问题也没有,有什么好烦恼的?一定是她太累的关系。
只是,在第二天一觉醒来,看着收拾的一尘不染,仿佛从没有江辰这个人存在的客房以及一张简单的写着“我们不适合”的字条后,他整个人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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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静!摊坐在椅上,段克强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
客厅里连同他在内的三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的欲望,很想打破沉静却又害怕打破沉默。为什么?不过是少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这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一点活力也没有。又为什么“她”才离开一个星期,他却感觉已有一世纪那么久。
“不知道江辰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看着落寞的段克强,余冠闳不由得问。
虽然他也曾怀疑过这两个有着特殊缘分的人,是否真会有结果,但没想到那个自称千里寻人的江辰竟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他看错了吗?他还以为这两人真的喜欢彼此呢!尤其是,若非江辰的帮助,他对黎郁蝉的暗恋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成果,而他祝福的两人,却反而……
见他不答腔,黎郁蝉不忍心看段克强痛苦的自责。
“都怪我当初为什么不先向她套出她家住哪儿,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像个无头苍蝇的到处找人,现在,也许她真的觉得你们俩不适合,所以才……”
“就算不适合,她也要当着我的面说。两个人的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段克强突然站了起来。
他相信,那不是她的真心话,一定是他家人的关系。他早该发现,从他母亲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变了,要是他当时硬要她说清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现在,他只觉得心头压着块大石头,重的都教他快喘不过气。
他懊悔的眉头紧锁,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一待,直到夜深人静,仍然苦思不得办法,恍惚间突然想起了他的“阿拉丁神灯”!那个男人……他所知惟一和江辰有关系的人。
跳起身冲到书桌前,那张名片,他记得他是放在……
翻箱倒柜后,他像寻获至宝的总算发现一丝希望。
揉揉数夜未眠的眼,看清了号码,他一个个的按下那位在英国的国际电话号码。
他要见她!不管两人适不适合,他现在只想见她。
只是那电话铃声响了好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听。老天!这个男人给他的,该不会是过期的阿拉丁神灯吧!他着急的数着铃响,并且担心自己打错号码的又重拨了一次,只是又是十几下铃响过去,在他绝望的想破口大骂骗子前,那方终于传来了声音。
“喂,哪位?”沉重又显得无力的声音道。
虽然两人相隔千里,段克强仍听出了接电话的就是那个男人。“我找江辰……她在这里吗?”
“你是……段克强?”电话那头传来个又恨又爱的声音。“好极了,你到底对江辰做了什么好事?”
“她在你那里?太好了!我马上过去,你那里是……”
“先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着,他语重心长的叹口气。所谓的“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样子?虽然没说明她到底怎么了,造成的效果却比不说还糟。段克强的心开始抽痛,控制不住那分焦虑。
她果然是不得已才离开他。
“我只是想带她回去见我父母,这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那表示我很重视她,为什么她要逃避?”
如果江崴站在段克强面前的话,他一定会后悔自己不该吊段克强的胃口,因为那无辜的话筒似乎已经成了他脖子的替代品,快被段克强给捏碎了。
“见你父母?原来如此,难怪她会噙着泪水喃喃自语着,‘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因为她已经知道你是华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相信,你的显赫家世给她不小的压力吧?你是知道她个性的,跟你在一起几乎就等于她必须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的非常守规矩,和拿条锁链套在脖上的猴子差不了多少。我想,你应该十分清楚,所以,如果你一定要她遵守你家的规矩,那么,不如就这么算了。只是这个傻瓜,怎么就想不透,如果你够尊重她,她根本不须烦恼这个问题,若你不能尊重她的生活方式,也就不值得她付出感情。”他深叹口气,半是怜惜这个傻小妹。
“关于这点,我会亲自证明我值不值得她付出,麻烦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告诉你?这恐怕有点困难,我得先经过她的同意。”虽然他清楚明白她的心是向着谁,但,这事不是他能作得了主。
“问她?她已经跑掉一次了,你想这个笨丫头不会再溜第二次吗?”他相信江辰既然会不告而别,那么再做一次缩头乌龟又有什么不可能。
“你说的对,她确实可能再跑一次,而且下一次,任谁也找不到她,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废话少说,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吧?”什么长篇大论,他一句也听不下,直接打断他话。
“约定?”顿了会儿,江崴想起这事。“当然,我还是欠你一个人情,你已经想到要什么了?”
很意外段克强会在此时提起这事,不过,既然他承诺在先,无论何时,他都有履行的义务,而且趁早还清这“债务”是再好不过。
“我要江辰!告诉我,她在哪里?”
“什么?!”他没听清楚似的讶异问道。
“你说过无论我要什么,你都能帮我。现在,我要她,她在哪里?”以为江崴装傻想反悔,段克强口气严肃的,只要他胆敢说个“不”字,就算翻遍英国的每一寸土地,他也会把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给挖出来的!
“是吗?但她……好吧,先不说她的问题。你呢?你可想清楚了,她讨人喜欢的时候可以像个天使,但使坏的时候简直就是撒旦转世,能让人气得青筋直冒,她却还会反问怎么会有人‘高兴’到这种程度。这一次,是因为她主动离开你,所以她,当然还有我,都不会为难你,但是,这种幸运没有第二次了。如果你想主动的招惹她,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没有让她心服口服的理由,想要全身而退,老实说,那是不可能的事;虽然这丫头看似活泼开朗,但有时也是很钻牛角尖的。”
“我想得够久也够清楚了,和她相处这么长的日子以后,她破坏的‘本事’有多大我还会不了解吗?”他的态度坚决,抱定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
“是吗?”说起来江崴仍不放心,深恐让江辰受到伤害。
在他仍陷于长远的思考时,段克强早已失了耐心。
“你到底说不说!?”那威胁的口气,好像江崴再不说,他就要拿着刀追杀过去一般。
“也好,你来吧!”江崴突然发出声苦笑:“毕竟……这事再不解决,我温室里的花,都快被她的泪水淹死了。”
尾声
英国——
跨进温室门槛,迎接段克强的是满室的花香,叶的脆绿,花的娇嫩,置身在此本该令人觉得神清气爽,但却隐约有股窒闷气氛和周遭环境大不相称。
偌大的花室里,他由着自己的脚步漫无目的的走,让心底的渴望引领着前进,直到看见那个双手抱膝,垂首望着散落四周的花瓣海,独坐在花房一角的憔悴人儿。
“看样子这些花和你有深仇大恨。”安静的靠近江辰,看着她周遭一盆盆顶上光秃的花卉,顿时又感心痛。
“嗯?”乍听那熟悉却又像是从遥远天际传来的声音,江辰愣住了。怀疑的抬起头来,看着那张惹她难过的脸,许久,又缓缓的转过头去。
她沉静的反应让段克强不知所措,江崴说她从没有这个样子过,从她的反应看来,确实严重。他思索着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恢复精神。
“讨厌!”好久好久,她才吐出话来,委屈的揉着双眼。“现实生活里欺负我,睡梦中糗我,现在连大白天都不放过,还跑个幻影出来笑我,我怎会这么可怜。”说着,泪珠子又不听使唤的一颗接一颗滑落。
“傻瓜!我什么时候笑过你了?”托起她下巴,轻捏了下,这下她总该相信他是真实的来到她面前了吧。
只是……那惊疑的眼光仍然愣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他确是如假包换的段克强。依循着她向来奇特的行事准则,她哽咽的倒抽口气,怯怯的轻启双唇,微低下头测试似的咬着那捏着她下颔的拇指,由轻而重到几乎咬牙切齿,并扬着一双水汪汪的眼,静看着他的反应他到底是真人还是幻影?
“小丫头,江崴说你每天不吃不喝,所以我能体谅你的肚子现在一定快饿坏了。但是,就算饥不择食到连人肉都吃,也要挑有肉的地方咬,我想手指头应该不是最好的选择吧。”他看着自己那有如被老鼠夹咬住,动弹不得的手指头,一脸的哭笑不得。
“你会痛?!”又惊又喜的,她抬头看着他,那真实的感觉让她清醒不少。
“当然,快痛死了。”收回自个儿无辜的手指头,那上头已然留下两排鲜红的齿痕。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你是来……骂我的!”又惊又喜,她很可怜的问道。想到自己窝囊的连夜潜逃,他一定很生气吧。
抬手抹去她脸庞两行清泪,不舍见她哀愁的脸,本来是想念她几句的,但现在他只想看看她的笑容。
“你这个小笨蛋是该骂,但听说这里洪水泛滥,快把所有的花都淹死了,所以我毛遂自荐前来治洪,拯救这些可怜的花儿。”
“你不是因为我而来?”掩不住失望的,她的泪水竟又要滚落。
真是的,她何时变成个爱哭鬼啦!这样的江辰真讨厌。她努力的想把泪水吸回去,逞强的让段克强不忍再逗她。
“傻瓜!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千里迢迢的飞到英国来?你何时变得这么好骗啦,这样一点也不像你喔。”
“可是……你来找我做什么?我根本不可能接受你家庭的约束,更不可能因为你而放弃我的生活,与其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不如分开;再说,我是江辰喔,是那个很会惹麻烦的江辰喔!”她不放心的一再重复。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那个爱惹麻烦的江辰,说我自讨苦吃也罢,有被虐狂也好,你……再也不许一声不响的从我身边溜走。天大的问题,我们两个一起来想办法解决,懂吗?”
“可是……你家是……”
“那是小问题,我相信以你的本事,在如何恶劣的环境下都能快乐的生活!更何况,我的家人还比不上豺狼虎豹,你就是你,没必要为了我而迎合他们。”
“真的没关系?”她还是怀疑。
“当然!我向你保证,我不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否则他又怎会放着大少爷不做,而辛苦的挖马路、跑业务。
他诚恳的保证,终于使江辰破涕而笑,只因几日的分离,让她明自己也难舍他。
看着那好久不见的甜美笑容,段克强怀念的紧拥她入怀。他喜欢的还是毫不做作、坦率的她。虽然,这代表他得有随时接受“意外惊喜”的心理准备,却是他最甜蜜的负担——自从两人相识的那天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