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儿……”官家宝连忙搀扶惊吓过度的慕容慈。
“听说段兄改行了?”李南冷嘲。
“人杀多了,总该救些人,积点阴德。”段靖也是冷冷一笑。
李南认栽了,缓缓闭上眼睛。“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动手吧!相信以你段靖的枪法,应该可以给我个痛快,最好连吭声的机会都没有;扣扳机对你来说,不是件困难的事。”
段靖冷哼一笑,收枪。
“段靖,你疯了?”慕容伶惊诧地嚷。
不只是她,在场的每个人都让段靖意外的举动给吓住了,李南更是难以置信。
“你不杀我?”
“给我个杀你的理由吧!或许你可以试图说服我,要我浪费颗子弹在你身上。”段靖潇洒笑说。
“什么条件?”李南明白他的意思。
“幕后老板是谁?”段靖直问。
李南怪异一笑。“若要是你,你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两人同样的死硬脾气,绝不会泄露半点关于幕后买家的口风。“倒不如一颗子弹给我还来得痛快。”
段靖是英雄惜英雄。“你走吧!不过提醒你句话,杀手虽是为钱而杀人,但不要让钱指使你的灵魂,麻木地去执行每一件杀人任务,毕竟不是每个开得出价钱的生命都是该死的。”
李南回了个费人猜疑的笑容,顿住离去的脚步,取出一包日本烟,递给段靖。“若觉得日本烟抽不习惯,那么你就跟我一样满挑剔的。不过,日本清酒倒满合我的口味,如果你也喜欢喝清酒的话,回日本之后,咱们可以痛饮三天三夜。”
段靖困惑地望着李南潇洒离去的背影,在思量他话中含意的同时,他在烟盒上愕然发现陈武杰的名字与联络电话及密码代号……
第九章
同样是李南下榻的饭店房间,不过待在里头等候的却是段靖与慕容伶。
显然不出段靖所料,陈武杰这家伙便是曾和他接头,送来五百万现金,要他取慕容仇老命的人。
惊见段靖,陈武杰不由分说,拔腿就跑,却让段靖一个箭步给逮了回来,枪口直指脑袋。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陈武杰脸色发白,吓得直打哆嗦。
“还没问你半句,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你老爸几岁了知不知道?”慕容伶恨不得杀他个千刀。
“命只有一条,不过就看你要不要?问你几个问题,不过先提醒你,‘不知道’这三个字只适合去对阎罗王说。”段靖警告。
“知道,知道……”陈武杰早被吓得魂不附体,险些屁滚尿流了;段靖是什么角色,他清楚得很。
“是你要杀害慕容家的人?”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说李南是我从日本请来的,但是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不是我。”
“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慕容伶怒不可遏。一把揪住陈武杰。
“是……”陈武杰惊怯支吾。
“快说出答案!”段靖发狠一瞪。
“是彭廷伦!”他一口气招了出来。
“天哪!我简直是低能到了几近于白痴,我爹地和我老姐被蒙在鼓里也就算了,那家伙我从来就没看他顺眼过,当爹地说要杀他的人就是他最亲近的人时,我早该要想到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杀千刀的!”慕容伶暴跳如雷,想夺门而出。
“伶儿——”段靖制止。
“我去找叔叔伯伯们,我要把那没良心的东西给剁成肉酱,拿去喂狗。”慕容伶若真将话传到她爹地的拜把兄弟耳里,彭廷伦恐怕真会被剁得连肉渣子都不剩。
“做你的保镖之后,难道你忘了我也是杀手?这笔买卖留给我吧!”
“一千万,连同这个家伙。”慕容伶气恼地指着陈武杰。
“成交。”段靖爽快接受。“不过,你不想先问个明白他为什么要对你们家赶尽杀绝吗?像你这种性子,肯定做不了律师和杀手。”不够冷静嘛!
“你们答应过我,只要我肯说就不杀我的。”陈武杰怯怯颤颤地说。
“现在就给你机会,而且还要看你的答案我们满不满意。”
“说,我们家究竟与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使如此残忍的手段不可。”慕容伶可保持不了风度,又抓又捶的,附加免费的一踢。
段靖微怔,笑了起来。这小魔女泼辣使起性子来,还挺能唬人的。
“是他威胁我的,至于他为什么要杀慕容仇,我根本不知情……”段靖扣紧扳机,他没魂惊叫,忙说:“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因为生意上的关系,我积欠他三百万,他说,只要我能找到杀手杀慕容仇,不但三百万不必还,还由他出资和我合伙做生意,所以我便透过新宿区道上熟人找上你,之后再找李南。”
“杀手永远是背黑锅的替死鬼,合理!”段靖显然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合理个屁!找你的代价是一千万,现在又换了个李南,价码肯定比你还高;还有,由他出资合伙筹组公司,那要花多少钱啊?你当我们公司总经理的工作是专门数钞票的吗?”
“有推理的基本头脑,是不是你也想到有人不只是要你们的命,更要你们的钱财?”段靖大胆推断。
“好家伙,真狠!他是怎么办到的?”慕容伶惊讶,更加火冒三丈,怒问陈武杰:“他是怎么把钱弄出去的?”
“他虚立腾廷公司,再以与贵公司假交易的方式将钱汇进,至于他那边的事,我就真的不晓得了。”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被官家宝发现的秘密档案,我相信所有的答案全都在那个档案里。”慕容伶说。
“好了,你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拜拜!”段靖冷笑扣扳机。
陈武杰白眼翻瞪,倒了下去;但枪声根本没响,他只是吓昏了过去。
段靖枪里,压根没填子弹。
“你怎么不杀了他?”慕容伶跳脚。
“在饭店?”段靖潇洒一笑。“先给他吞几颗安眠药,让他在这里睡上个几天,等这件事了断后,再将他拖到山上去,要杀、要剐随便你。”
慕容伶不屑地瞪了陈武杰一眼。“就让你多活个几天,便宜你了!”
× × ×
慕容慈因惊吓过度躺进医院,官家宝在旁彻夜守候。
“我真像个倒霉鬼,我们才认识不久,就让你躺进医院两次。”
慕容慈虚弱微笑,深情握住他的手。“我愿意让你照顾一辈子——你真傻,知道吗?刚才你挡在我前面,要是那个杀手真开枪的话,我会自责痛苦一辈子的……”她任由泪水潸然滑落。
“为了你,什么事我都愿意做,哪怕是替你死。就算死,能与你相拥而死,也值得了。”他深情无悔。
“不许你胡说,再要提个‘死’宇,我就不理你了。”她娇嗔责怪。
“不提!以后不提了!”
“好羡慕哦!如果有人也愿意这么体贴、温柔地照顾我,哪怕要我躺上一辈子,我都愿意。”慕容伶话中有意,一路可怜哀叹地进来,并瞥了随后跟进的段靖一眼。
慕容慈娇羞又无奈地望着官家宝。唉!怎么老是有人唐突地闯进他们恩爱的两人世界呢?
“我看我们那杯咖啡得记个账,留着下辈子再喝了。”段靖服输了,情场未曾失利过,却败给官家宝这憨傻小子。
“随时可以陪你喝咖啡,不过要有家宝作陪。”她下辈子还愿意属于官家宝。
“那这杯咖啡会是什么滋味?”段靖苦笑道。
慕容伶瞧得颇不是滋味,拉起官家宝就要走。“浪漫的时刻结束了,该回公司做事啦!”
“现在是晚上耶!”官家宝满头雾水。
“加班!这个班你非加不可,加完了班,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浪漫的。”
“什么事非现在加班不可?”
“去破解彭廷伦的神秘档案。”
× × ×
袅袅烟雾在幽暗的办公室里扩散;彭廷伦没开灯,电脑萤幕上透露出的篮光,投射在他阴沉不安的脸上,更显诡异恐怖。
他将烟捻熄在塞满烟蒂的烟灰缸内,再度燃了根烟,企图平抚他忐忑的心神。
现在该是杀手李南解决慕容慈及官家宝的时候,但他怎么整晚都接不到陈武杰回报音讯的电话?
他嘴角愤恨、阴沉地牵动着;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若真有他得不到的东西,那谁也别想拿走!“官家宝,你不该白丢这条命的,错就错在你爱上了个不该爱的人,怨不了谁!”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使彭廷伦本能警戒地紧绷住神经。
是陈武杰?早警告过他别在公司出现——不,这脚步声不止一人,他惊慌地关掉电脑,取出磁碟片,低身闪进隔壁房内。
待他看清人影后,他有说不出的震惊——进来的人全都是今晚该死的人,但为什么他们都还活着?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东窗事发了吗?他从腰间取出一把轻巧短枪,那是他最坏的打算。
× × ×
官家宝迅即坐到电脑前,正打算开机,却愕然发现电脑还是热的,显然刚刚有人开启使用过。
段靖犀利冷静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溜转。
官家宝还是打开了电脑,却束手无策,一脸无奈地靠向椅背。
“喂,不是叫你来开机的耶!”慕容伶急得很。
“没密码,根本就进不去。”官家宝无奈地说。
密码?这只有彭廷伦才知道,要想打开这神秘档案,天哪!简直比海底捞针还难!
段靖急中生智说:“试看看他的英文名字。”
官家宝毫不迟疑,来个瞎猫碰死耗子,但——
“不对,进不去。”
“腾廷!记不记得陈武杰说的那个虚立行号的名字?”慕容伶叫嚷。
依然是个令人失望的结果。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他们四人也曾企图在办公室搜寻所有可能破解密码的线索,但仍是徒劳无功,令人为之气结。
’慕容慈欲言又止,支吾半晌才说:“虽然廷伦做了这么使我想像不到的坏事,但我相信他确实……确实是爱着我的,也许……也许可以用我的名字试看看。”
官家宝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电脑,迅速输入慕容慈的英文名字。
依然是令人沮丧的结果。
“老姐,他没真正爱过你呀!”在这紧张的节骨眼上.慕容伶还不忘调侃,可她真恼火了。“这奸诈、狡猾的家伙,逮到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他的脑袋当西瓜给剖了.什么鬼密码嘛!一点头绪都没有,再耗个十天半个月的也解不开,干脆将那家伙直接逮来问个清楚算了。”
段靖犀利的目光扫过一道门缝,他瞧见隔壁房内有一双不安的眼珠子在转动着;他给了大伙稍安勿躁的眼神,一只手探腰正想掏枪之际,没料到彭廷伦先发制人,倏地闪进——
几乎是在段靖枪口指向他的同时,他的手掌短枪亦直抵慕容慈的脑门!
“一命抵一命,黄泉这条路有我心爱的女人陪着,就算死了,也值得了。”彭廷伦阴沉冷笑,却不难看出他脸上肌肉牵动时所散发的恐惧。
“你这畜牲,要敢动我老姐一根寒毛,就叫你走不出这扇大门。”慕容伶破口大骂:“你这心让狗给啃了的畜牲,亏我爹地待你视如己出,苦心栽培你,才让你这畜牲有些人样;没想到你恩将仇报,我慕容家哪里亏待你了,居然狠得下心下这种毒手?”
“恩将仇报?哈!多可笑的恩将仇报!”彭廷伦出声狂笑,道:“你们慕容家给了我什么恩?从你们慕容家所拿走一切,全是我该拿的,而且还不够,水远都不够——我是来报仇的。”
一伙人错愕!慕容伶直问:“我慕容家与你有何仇恨?”
“下地狱去问慕容仇吧!还记不记得十八年前彭政夫妻是怎么惨死的?”
段靖疑惑地问:“他们曾在日本与三口组挂勾,想藉助其组织势力掠夺所有华人地盘,正值气焰高张、意气风发之时,却丧命于一场火灾中,而你——就是逃过那场火灾——彭政的孩子?
“哼!要不是我母亲用毛毯裹住我的身体,不顾火舌的摧残将我从窗口抛出,恐怕我今天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慕容仇大概也没料到十八年后的今天,他那条老命会落在彭政孩子的手中。”
“坦白告诉你吧!我爹地并没有死,而且他现在不知道过得有多逍遥快活呢!气死你吧!”慕容伶得意地笑说。
“那老家伙没死!?”彭廷伦诧异的眼神里,爆出烈焰般的恨火。
“不对,事后调查报告证实那是件意外,并没有蓄意纵火的迹象。”段靖困惑。
“段靖,我看你是白混了。有心要制造一场意外灾害。并不是件难事。”
“凭什么说这件事是我爹地干的?”慕容伶质问。
“不凭什么,只凭慕容仇与我父亲是死对头;当时若不是我父亲的朋友连夜将我送到台湾,恐怕我早没命了。”
这是事实,当年彭政嚣张地企图瓦解华人地盘时,惹怒了慕容仇,几次计划的谋杀中,险些收了彭政的命,也因而结下梁子。
“哼!你们可曾想过,一个十岁的孩子露宿街头、衣不蔽体、沿街行乞、饱受凌辱的生活是怎么过的?这一切是谁‘恩赐’给我的?是你们心中伟大的爹地‘恩赐’给我的!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我咬紧牙根,度过这悲惨的童年?是恨!恨,是我这许多年来维持生命的泉源;也只有恨,才能让我觉得今日的阳光有意义……”
大伙均默然不语,心中纠缠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结,没人能给自己个答案——该不该原谅这可恨。却又可怜得教人同情的家伙?如果他所言属实的话……
“别枉费心机了,告诉你们,心中没恨的人,是解不开密码的。”
突然,彭廷伦身后探出一只手迅速夺下他手中的短枪,旋即冰冷的枪口抵住他的脑门——
“是吗?或许这把枪可以让你说出密码。”是李南。“段靖,我向来不想欠人人情,这样算不算扯平了?”
段靖笑说:“回日本酒钱算你的,咱们就扯平了。”他潇洒收枪。
“段靖,放了他吧!”慕容慈哽咽地说。
“老姐,你疯了?”慕容伶惊叫,官家宝也为之错愕。
“这种仇恨要如何才能结束?”段靖了解慕容慈悲悯拘心情,要过李南的枪,利落地敲昏彭廷伦。“是结束的时候了,报警吧!”他搜出磁碟片,递给官家宝。
“段靖,怎么连你也疯了?”慕容伶气得跳脚。
“如果你是彭廷伦,这仇你报不报?”段靖反问她。
慕容伶无言以对,仍不甘心地嘀咕:“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太便宜他了。心肠这么软,怎么当杀手嘛!”
“无所谓,不过,我发觉我愈来愈喜欢保镖这分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