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在慕容伶的心窝里,可受用得很哩!“再问个问题,我和我老姐,谁——谁比较漂亮?”笨!真后悔在这浪漫的星空下,问这种可以叫自己去撞墙的笨问题,干脆死了算了!
“各有千秋!”他又侧过脸,那使坏的眼神,在星夜下更加教人心慌意乱。
“她美得楚楚动人,令人忍不住想去疼怜;而你充满青春活力,活泼可爱,像个无忧的小天使,哪怕再黑暗的世界,都会因为你的气息而充满光明与活力。如果将你们比成鱼与熊掌的话,我一个都不想失去。”
好贪心的家伙,白问了!
“鱼,你肯定是吃不到的;至于熊掌嘛,那得先看你斗不斗得过会咬死你的大灰熊。”
“无所谓!要是我能早在十几年前出生的话,也许鱼和熊掌我都不想要。”慕容伶疑惑,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差些吓得她跌落山崖。“没想到你妈咪还是个大美人。”
呵!这色胆包天的家伙,真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山去。“你去死吧!最好待会儿能掉下几颗流星把你砸死!”她气急败坏地朝木屋走去。
唉!看来今晚他是没地方可睡了;不过也好,他正好可以独自享受这片星空的幽静与空灵,算是他这辈子最奢侈的享受了。
× × ×
没带任何的随从、保镖,慕容仇只有彭廷伦陪同,主动找上赵天傲,挑明了是想与他有个和平的谈判,不愿有任何流血事件发生。
这分胆识倒令赵天傲感到佩服;不过慕容仇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可气得赵天做暴跳如雷——
“慕容仇,你这算是存心找碴,还是故意诬赖?我们不对盘,几十年来道上谁不晓得?但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诬赖人的卑鄙手段来挑起事端。”
“赵兄,我慕容仇真想挑起事端的话,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来到你面前诬赖你吗?而且我今天来,就是想把事情弄个清楚,毕竟咱们都是明人不做暗事。”慕容仇毫无惧色。
“说得好,明人不做暗事!我赵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凭我赵某在江湖闯荡几十年的名号,想杀个人,包括慕容仇你在内,还需要花钱买杀手替我办事吗?咱们虽然老死不相往来,但我赵某是怎么在江湖上闯出名堂的,你全看在眼里。我赵某向来敢做敢当,绝不缩起头来做王八乌龟。倒是你,人老了,脑筋也不中用了,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居然还诬赖到我头上来,看来——你真是昏了头!”
其实,赵天傲这莽夫能干出什么事,有多大的本领,慕容仇确实是比谁都还要清楚。这火爆的莽夫不论干什么勾当,向来都不假外人之手,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来,除了他之外,最近究竟还有哪号人物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你不是说杀手是段靖吗?那家伙虽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但要把他揪出来也不难。这样吧!就算我多事,我答应你把他给揪出来,咱们台面上谈个清楚。”赵天傲气愤地大吼。
“赵兄一句话,小弟信得过;至于段靖的事,不劳你费心,我会自己解决。”慕容仇诚恳地道了歉,随即离去。
是谁?究竟是谁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的命?慕容仇敲破了脑袋,也解不开这团疑露云。
“廷伦,最近在商场上我们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彭廷伦怔然半晌,忙答:“董事长,据我所了解,并没有得罪什么人。”
“那就怪了!”会是以前他早已遗忘的仇家吗?“廷伦,最近慈儿的安全,你就多留意些;必要的话,多派几个人保护她,免得出了差错。”
“我会的。”
他猛地想起那个调皮的小麻烦。“对了,伶丫头呢?回国待不上两天又失踪了,这丫头真不知死活。”
“我也不知道,不过慈儿应该会知道的。”谁有心情去理那小魔女。
慕容仇忧心蹙眉,不知为何,他的心老觉得有件事情要发生似的,而且还铁定不是件好事。“你车子开往哪里?立刻送我回公司!”
“看董事长的精神、气色不怎么好,我想还是先送董事长回家里休息,公司的事,我会打理的。”
慕容仇没意见,将疲累的身子靠往椅背,闭目养神,然而却怎么也安抚不了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
× × ×
车子绕进山区小径,停在慕容家别墅的大铜门前;彭廷伦似乎没有陪他进去的打算,这倒是少有的现象。
“你不进去找慈儿聊聊?”慕容仇问。
“不了,公司还有事要忙。”
“你们最近很少在一起,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没有,董事长多心了;晚上忙完事情后,我会特别来陪陪她的。”
“别尽把心思全放在公事上,女孩子有时嘴上不说,心底还是需要人关心的。”
彭廷伦虚心接受,但还是没接慕容仇下车,只是神色诡异地点了根烟,见慕容仇缓步挨进大门按铃时,他也掉好车头,缓缓驶离别墅,这时他脸部的表情也更加阴沉,尤其在快离开小径之刻,他手上那根烟像是在给某人暗号似的,从指缝间弹出。
倏地,小径草丛里窜出一名充满杀气的冷漠男子,步步朝慕容仇逼近——
彭廷伦回头冷笑,车子立刻狂奔而去。
“你是慕容仇?”那杀手的语气与眼神一样冷绝。
慕容仇赫然直觉,那是要他命的地狱使者,他不容迟疑地奔向侧门——
“砰!”令人惊骇的枪声划破这片宁静。
慕容仇左腹中枪,不支倒地;那杀手显然不想多留给他口气喘,枪口指向他的脑门。
‘馒着——”慕容仇出声阻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不怪你,但你能否让我死得明白点,告诉我,是谁要我的命?”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那杀手欲扣扳机,却又停住。“看你蛮上道的。这样吧!就让你死得瞑目些,不过——我只能告诉你,要你命的人是你最亲近的人。”
大门突然在这时候开启,慕容慈发出一阵惊骇尖叫声。教杀手有些失措。
“爸,你怎么了?”慕容慈歇斯底里地哭叫。
慕容仇第一个反应就是奋不顾身地将女儿推进去,并锁上门。
“爹地,你开门!你开门!求你别杀我爹地——”门内的慕容慈悲痛地撞门哭喊。
“再求你一件事,你要杀的人是我,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慕容仇苦苦哀求。
杀手为难地思索半晌,方才那情景似乎唤回他几分良知。“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不敢保证,还有没有别的杀手会下手。”
慕容仇拖着血迹斑斑的身躯依靠在墙上,忍痛苦笑。“江湖是条不归路,能活这么久,也够本了;我没什么要求,只求你的枪法够准,别让我死得痛苦。”
这番话倒令杀手下不了手,不过心一狠,还是提起枪口对准慕容仇的脑门,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车库内引擎声大作。
“哈!我家人已经迫不及待要送我去急救了,我看——直接送去殡仪馆或许还来得省事些。”他自嘲后闭目。“动手吧!”
这杀手虽然是个杀手,却也不得不佩服慕容仇置生死于度外的胆识与豪情,扣扳机的指头不禁颤动不已。
猛地,慕容慈驾着保时捷跑车撞破大门,这出乎意料的疯狂反击行动,吓呆了杀手。
“爹地,把手给我!”趁杀手未回神之际,她朝另一条往后山的颠簸小路逃去。
杀手回神后,懊悔万分,亦开出藏在草丛里的车子,狂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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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的山径蜿蜒崎岖,且是条颠簸的石子路,后头又有追兵,对于平常车速不超过五十公里、开车技术又不纯熟的慕容慈而言,她早就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
“爹地,你忍着点,千万要撑住,你千万不能死,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也许是太过焦虑父亲的伤势,一不小心擦撞下山壁;后头追兵又越加紧逼而来,令人想不到的是,这竟逼她不要命的飙车胆识。
“冲!要死就一起死吧!”反正黄泉路上还有她爹地作陪,她不会寂寞的。
这突来的神勇胆识,使得她飙车技术高超纯熟;她从来不知道飙车是件这么痛快的事,不过她此刻无福享受,一心挂虑的仍是她逐陷昏迷、血流不止的父亲。
冷不防,杀手的车趁隙追了上来,且掏出手枪,边控制方向盘,边朝他们瞄准。
一声枪声响起,慕容慈本能地猛踩煞车躲过子弹攻击,稍候又不容迟疑地加速超前飞进。
“爹地,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们就快到医院了。”过度的惊吓,使慕容慈忘了什么是害怕;此刻的她,浑身是胆。十足展现出身为慕容家一份子的胆识。
疯狂刺激的追逐战,在蜿蜒的山路上展开;在这处处是要人命的险境里,只要稍有不慎或疏忽,都有可能会撞壁坠崖,车毁人亡。
你来我往的追逐竞速里,时而传来几声夺命的枪响。
慕容慈出奇冷静地操控方向盘,心头惦的全是她生命垂危的爹地;她告诫自己,不容许自己稍有不慎而造成终生遗憾。
“砰!”又是个枪响,子弹穿透保时捷的车窗玻璃,“咻——”的从她眼前划过,惊得她显些晕了过去。
偏在这节骨眼上,前方竟是一处大转弯,慕容慈没了主张地打死方向盘……
× × ×
山脚下,彭廷伦阴沉的身影,在这幽暗、诡异的暗夜里,像是勾魂的鬼魅。
两盏车灯极快逼近,且在他身旁嘎然而止。
是那个冷面杀手!
“如何?”彭廷伦冷冷地问。
“干净利落,而且还免费附送一个。”
“附送一个?”彭廷伦疑惑。
“应该是他的女儿吧!”
彭廷伦震愕。“慈儿?你——我不是告诉过你只要解决慕容仇那家伙的性命就好,其他慕容家的人,你都不能伤害……”
“没办法,是她自己找死!她开车将慕容仇救走。怪只怪她技术不好,连人带车冲进山崖里,想活命都难了。”杀手不想再与他哕嗦,伸手要钱。
彭廷伦恼恨地将支票递给他,那杀手只是冷笑,驾车扬长而去。
这绝非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却出乎意料地令他愕然!他的如意算盘里,要的是人财两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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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摇摇欲坠地悬挂在两棵粗壮的树干上,若不是这树干足以撑住整部车子的重量,恐怕早已车毁人亡了。可是就这么悬荡着,还不是普通的惊心动魄,稍有晃动,可能下场也不怎么好看。
慕容慈自痛楚中缓缓醒来,心头惦的仍是身旁昏迷不醒的父亲。
“爹地,爹——”车子立刻摇动起来,吓得她噤声不敢乱动,连口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妈呀!她的车子居然悬荡在半空中,这令她花容失色,一颗惊惶不知所措的心早掉进了谷底。
“慈儿……慈儿……”慕容仇虚弱地唤着。
“爹地!”若不是怕车子直坠谷底,她真想拥着父亲痛哭一场。“人家真怕你……”
“爹地没事,还撑得住。”
摔落在座椅下的行动电话突然响起,险些吓昏了慕容慈;她小心谨慎,却又那么迫不及待,费了好大劲才掏出电话,喜极而泣正想求援,讯号竟该死地断掉。
“求援”自然是闪进她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她急切拨号。
“你想找谁?”慕容仇费力地问。
“报警,还有联络廷伦或公司的人来救我们。”
慕容仇无力回话,只是痛苦地摇头。
“为什么?”慕容慈纳闷。
“要我的命的人是最亲近我的人,现在凡是我身边的人都不可靠,而且绝对不能报警;一旦报了警,我们坠崖没死的消息定会曝光,那么对方肯定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那……那该怎么办?”
“想办法求救,然后秘密地将我送到陈医生那儿。”他痛苦地挤出一抹笑容。“傻丫头,这点伤还要不了爹地的命,我一定要活着查出是谁要我的命。千万记住。别让廷伦知道我没死。”
为什么?她困惑想问的同时,惊喜地发现从皮包内掉落至仪表板上的一张官家宝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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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撞见姚芳瑜公然与公子哥在他的地盘上卿卿我我,无视他的存在,才恍觉自己只不过是她的附属品?还是慕容慈的适时出现,使他突然醒悟过来,那才是他所喜欢的女孩子?官家宝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和姚芳瑜打冷战,还是慕容慈的出现真的扰乱了他的心湖?
“经理,这是客户的保单。”官家宝冷漠地将保单书摆上桌,便想走人。
“官家宝——”姚芳瑜依然是那女强人的姿态。“你这是什么态度?有问题就摆明地说,你知道我最讨厌畏畏缩缩的男孩子。”
官家宝不是畏缩,而是累了,累得不想再与她争执,更不想与她多说一句话。
姚芳瑜眼尖发现,官家宝身上的衣着并非她为他打理的服饰,而且还是她最讨厌的米白色系。
她不会不明白这是种宣战,不悦地问:“以前替你搭配的衣服,怎么不穿了?”
“没为什么,只是我觉得这样穿比较舒服,轻松又自在。”官家宝冷漠地回答。
姚芳瑜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未曾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过。“你吃错了什么药?心里若不高兴就直说好了。”
“这里是公司,你是我的上司,在工作上,我没有什么不愉快的。”
姚芳瑜两眼冒火,极力想保持在公司里的形象,绷着脸,忍怒地说:“那就是说,在私事上你对我不满喽?”
他自嘲地哼笑。“你真在乎我对你有什么不满吗?”
姚芳瑜情绪沸腾至最高点,深怕会失态,拉下百叶窗,怒嚷:“好,你有什么不满的,你就直说吧!从你进公司到现在,哪件事不是我在替你打理的,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很感谢经理对我的特别照顾。”
“经理?”姚芳瑜啼笑皆非。“我们不是在谈私事吗?你居然还叫我经理?不要再逃避了。”
他静默半晌,道:“对,我是在逃避,在你面前,我向来就是无能、懦弱的,逃避不正符合我这样的个性吗?”
“我警告你,不要再用这种态度、这种语气跟我谈问题,我最讨厌这种没有理性的谈论。”她依然趾高气昂。
姚芳瑜并没有警觉到,当官家宝见到她与别的男人拥吻的那一幕后,他便开始建设自己怯懦的心理,并做好心理准备要迎接这场理性绝裂的谈判,他不想再做爱情的影子了。
“你爱过我吗?”官家宝的眼神充满困惑。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太直接,甚至尖锐到她得难以招架,无辞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