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却倏然沉下脸色,「不行。假如你还有孝心的话,就立刻跟我回美国去,否则你不用再叫我妈了。」
花瑆奇怪的瞅着母亲,母亲从来没有这样严厉地要求他做什么事过。「妈,您说得好严重哦,到底发生什么事,要我非得回美国不可?」
「唉!还不是你爸爸的事。你也知道,你爸爸是出车祸命丧黄泉,当时我伤心欲绝得不相信,直到我看到你爸爸……」她哽咽着无法继续说下去。
「妈妈,别难过了。」花瑆适时安抚着泪眼汪汪的母亲,忆起父亲的横死,他何尝不伤心。
沈灵克制住痛哭的情绪,转而平静的说道:「我跟你白伯伯都认为你父亲是被人设计害死的,这段期间内,我知道你必须在台湾处理分公司的事,为了不增加你的负担,你白伯伯非常热心的帮我尽力搜查线索,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们找着你父亲被人陷害致死的证据。」
她以坚决的眸光瞅着花瑆,「因为法律追溯期限快到了,我们必须赶快收集所有证据,具体陈情法院开庭审理这件谋杀案,我一定要告诉法官你父亲不是车速过快失控撞死,他是被人害死的,你白伯伯也非常肯定你父亲的死绝对是有人刻意的安排。花瑆,妈妈需要你的帮忙,你得马上跟我回美国。」
花瑆听完,冷冷的向母亲说:「妈,您被骗了,白秉榆那老头非常奸险,您不可以相信他,他绝对是在唬弄您,把您骗得团团转。妈妈,您不能听信他。」他才不相信白秉榆会好心到帮他父亲昭雪冤案,说不定白秉榆就是谋杀父亲的主谋。
「你是怎么了?为何这样误会白伯伯,白伯伯是个老好人,他帮忙处理你爸爸的后事,你不感激他不打紧,还敢污蔑人家?还有,旭升集团的董事会,白伯伯不是一直都站在你这边吗?他这样信赖你、帮忙你,你却误会人家,你真是太不应该。」
花瑆激动的说:「妈妈,您不相信我?」对于母亲的责难,他只能摇头叹息:「白秉榆偷偷吃下台湾分公司,却又故意在董事会上对我表现善意,对您猛献殷勤,他是只披了羊皮的狼,您怎么能轻易的信任他?」
「你错了。」沈灵惊觉花瑆对白秉榆存有莫大的误会,她必须告诉花瑆事实的真相。「你父亲跟你白伯伯一直是出生入死的老朋友,这个你总知道吧?」
花瑆不情愿的点点头。
沈灵娓娓说道:「因为你太不争气,老是在外头搞七捻三,惹得你爸爸生气,他实在很担心你没有足够能力领导旭升集团、继承花家产业,所以在生前就跟你白伯伯诉苦,两人还商讨对策,说要安排个什么事让你去操烦,好看看你的能力。」
她叹了口气又说:「后来你爸爸死了,白伯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就跑来跟我商量,他说他打算先弄垮台湾分公司,让你不得不处理而展现长才,压服众董事,所以他是先征求过我的同意后,才设计这场荒唐的试炼。宝利建设虽然名列为白秉榆的资产,不过实际上这个公司的财务状况却都钜细靡遗的寄到我手里,盈余所得也全都进了我们在瑞士的帐户。」
花瑆感到非常震惊,他很难相信这一切原来都是母亲与白秉榆合手策划的,甚至还负有完成父亲遗愿的伟大任务。「妈妈,这……这是真的吗?」
沈灵白了花瑆一眼,「连你老妈的话都敢怀疑?」她和缓了脸色继续说:「虽然你白伯伯坚持要看到你的表现,才让你顺利的选上董事长,完成你父亲最大的心愿,不过我认为现在你爸爸的事最为要紧,我等不及你在台湾分公司的成就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处事长才,我要你立刻跟我回美国,一定得在法律追溯期限失效之前,到法院告死聂品勋!」
花瑆惊讶的说:「聂品勋?妈妈您的意思是,聂品勋是凶手?」
沈灵含着愤怨的眸光,恨恨的点点头,「对,就是聂老贼,他一直嫉妒你父亲出任董事长,野心勃勃的聂品勋早就计划要安排车祸以害死你爸爸,并阻挠你继任董事长之位。我和你白伯伯已收集到他计谋的所有证据,我们非常肯定聂老贼就是杀人犯。」
「我明白了。」花瑆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聂品勋处处给他钉子碰,再加上这段期间内他对宝利建设的调查,其实他早已发现白秉榆并吞台湾分公司的动机有矛盾之处,只是一直想不到是这层缘由,原要直赴美国与白秉榆谈清楚,现在经由母亲一番合理的解释,他终于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好,你现在就收拾好行李,我们明天回美国。」沈灵命令。
花瑆却支支吾吾的说:「不行啦,妈妈,现在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去做,否则我一辈子会痛苦后悔。」他要阻止白玥与聂沐齐的婚礼的意念非常强烈,他不能容许自己再错一遍。
「难道你爸爸的事还不算是最紧急重要的吗?」沈灵狐疑的问:「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为他报仇重要?」
花瑆意味深长的扬起微笑,「妈妈,这件事可是关于花家后代子孙,您说不重要吗?我必须先去阻止一场婚礼,妈妈,我一定会抢回您的媳妇。」
***
「王子,你要怎么感谢我?」海云棠娇嗔的说:「就请我吃一顿饭,你不嫌太小气,不怕我到处乱说话,坏了你风流倜傥的美名?」她举起半满的龙舌兰酒,笑意迷人的向花瑆敬酒。
花瑆优雅的放下正在切牛排的刀叉,漾起俊美的笑容,「我知道云棠对我最好了,光论朋友重义的交情我想你不至于要扯我后腿,更何况你可是我的红粉知己,我如此信赖你,你才不可能会背叛我。」他自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递给海云棠,「要多少尽量写,不准再骂我小气。」
海云棠刚滑下喉里的酒,因为噗哧一笑全喷了出来,「我跟你开玩笑的,你真的拿支票给我填哪?真是凯,凯毙了!」
「谁教我有求于你,既然麻烦你帮我调查宝利建设,总该对你有所回报,否则我可是会心有不安。」花瑆掏出钢笔递给海云棠,示意她立即在空白支票上填上数字。
海云棠倏然沉下脸色,意兴阑珊的说:「难道我们之间只能维持这种表面关系吗?我帮你做事是心甘情愿的,换成是别的男人我才不理,一切全是因为了你呀。花瑆,我只能当你的红粉知己吗?偶尔帮你做一些事,你再以金钱来补偿我付出的感情?难道你不能爱我,我是这样深爱着你呀。」
花瑆摇摇头,「云棠,我知道你很爱我,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至于感情的事,我已经将心交给白玥,我无法再接受任何一个女人的爱情,这一生我只要白玥。」他真诚的看着海云棠,「你是个好女人,是我们无缘。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男人,别再对我付出爱情了。」
海云棠叹口气,强装出笑容,「好啦、好啦!人家只是发发牢骚,你别一副愧疚得要死的模样,会让我连牛排都吃不下。」
「对了,你不是要我帮你调查白玥的公司吗?这些是宝利建设内部财务资料,很机密的,可是我到处施展媚功,不知道跟多少个宝利建设的高层主管套关系才拿到的。」她拿出资料递给花瑆。
「真是麻烦你了,没有被那些猪哥吃豆腐吧?」花瑆问。
「开玩笑,你也太小看了我,我海云棠是什么样的角色,可不是寻常男人可以玩弄的。我觉得宝利建设前董事长白秉榆很有可能不是要陷害你,你看这些帐户资料,他将这个新公司每期盈余全都汇入瑞士国际银行,我也查过白秉榆所汇入帐户的背景,发现其实就是你们花家的帐户,如果白秉榆要害你,又何必将赚得的钱送还给你呢?」
花瑆再一次确认母亲的话,白秉榆其实是有心帮助他,倒是他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个我已经知道,我想是我误会白秉榆了。」
「是吗?」海云棠惊讶的说:「你还真神通广大,我都还没有完全查出来,你就已经知道白秉榆的目的了。」
花瑆更是惭愧,他讪讪说道:「这你就别问了,反正我是不会再误会白秉榆。你还调查到什么,该不会只有瑞士帐户这件事情吧?」
海云棠立即显出不解的神情,「你看一看这些财务资料,我是不懂这些报表数字,可是我最近听到一个很诡异的消息,我想一定是跟宝利建设有关系,只是我一直想不通其中有什么关联性。」
「哦?」花瑆挑起右眉,海云棠的话已勾起他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这消息很奇怪。」海云棠神秘的说:「你认识于芊芃吧?她本来不是白玥身旁的秘书吗,后来调到财务部工作,听说宝利建设最近有个传言,公司出现内贼,有人偷了财务机密资料……喂,可不是我,我不是用偷的,我是用骗的。」
花瑆爽然笑道:「好啦,我知道不是你,也不可能是你,那到底是谁?」
「你还猜不出来吗?」海云棠左右张望一下,才神秘兮兮的开口:「就是于芊芃。」
花瑆大吃一惊,「怎么可能?芊芃没有道理窃取宝利建设内部的财务资料,这对她并无任何益处。」他印象里的于芊芃是个胆小却温柔的女人,自从他确定自己爱上白玥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于芊芃有任何往来。
「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于芊芃窃取宝利建设财务资料的事虽然只是个传闻,光凭财务报表和会计数字似乎也不能确定问题是出在哪里。我想你应该可以轻易查出这件事的蹊跷,说不定还能洞悉一个即将成形的阴谋。」
「你还真是抬举我。」花瑆若有所思的研究着手中的财务资料,「我会尽全力保护宝利建设。」
海云棠盯着一脸坚决的花瑆,「我看你是为了白玥吧。」她突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的说:「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是绝对不想知道的……」
花瑆偏偏是好奇心最为旺盛的人,他对海云棠露出充满求知欲的眸光。
「好吧,我来告诉你,不过你可得保证不会在这里翻桌子泄恨。」海云棠先声明在前,她知道花瑆一定会抓狂。
「快说,别吊我胃口了。」花瑆禁不住好奇的催促。
海云棠小心翼翼的说:「我听说……白玥和聂沐齐将在明天下午于崇光礼堂里举行婚礼。」
第8章(2)
花瑆呆了半晌。
「这么快?你有没有听错,真的是明天?白玥要结婚的日子竟然就是明天?」花瑆紧张到语无伦次。
老天!他完全没有料到白玥和聂沐齐的婚礼竟然明天就要举行,难道白玥就这么迫不及待嫁给聂沐齐吗?
***
可恶!
真是可恶极了。
「好哇,花瑆呀花瑆,原来你不告而别就是为了跟海云棠厮守在一起!」白玥恨恨的说道。
她真不敢相信,她竟然看到花瑆绅士般的帮海云棠拉开车门,而花瑆居然让海云棠坐在她以前所坐的前座上,而且又该死的正是同一辆保时捷跑车。
「哼!打肿脸充胖子,看你拼命借跑车钓女人,我才知道你离开宝利建设后似乎混得更不错,很好,很好。」花瑆又再一次狠狠的伤了她的心。
那么,她也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花心的男人,而拱手放弃眼前嫁入豪门的幸福契机。
「既然你身旁永远不缺女人,那多余的我只能识相的离去。神啊,请帮助我,当您给了我深爱着我的聂沐齐时,也让我能永远忘记花瑆,我要这个负心的男人永远在我记忆里消失。」白玥心灰意冷的目送着花瑆与海云棠乘上保时捷跑车离去,她明白现在是该决定的时候了。
在接到聂沐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电话后,白玥非常震惊,因为聂沐齐告诉她已经敲定好婚期、准备好婚礼,就等着她出嫁。她简直是哭笑不得,不知该不该抱怨聂家的动作实在太迅速了。这根本是一场误会,她怎能胡里胡涂就嫁给聂沐齐,尤其是她明知自己爱的人是花瑆。于是她与聂沐齐约今晚见面,她要向聂沐齐说明白,她不能嫁给他。
「真是太凑巧了,这似乎是上天的旨意,看来我不得不嫁给沐齐了。」白玥丧气的喃喃自语。
因为花瑆的花心让白玥无力回头,也不愿再让他有伤害她的机会,对她而言,唯一的了断就是嫁给聂沐齐,彻底斩绝她对花瑆的任何情愫。
「是你逼我做这个决定,是你逼我嫁给他的,是你逼我的……」白玥无助的流下两行清泪,她铁了心从此不爱花瑆。
于是她猛踩油门,往与目的地相反的方向掉头驶去。她心已冷、爱已死,听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她知道路该往哪里去。
白玥原打算向聂沐齐拒婚,现在,她似乎没有必要前去赴约了。
***
「弟兄姐妹们,让我们齐声颂赞主的仁慈与恩惠,感谢主赐给白玥与聂沐齐这对璧人幸福与美满,感谢主为他们的爱情作了见证。」礼堂里的神父正在练习待会儿婚礼正式开始的说辞。
一个还拖着行李,似乎是刚下飞机的旅客,却又不顾行李的笨重以及服装的不搭而直奔进礼堂,他还来不及摘下夏威夷阿罗哈草帽,即站在礼堂里对着正在练习走红毯的新娘大声嚷嚷:「白玥,你给我过来!你这个小鬼头,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脑袋到底清不清楚啊?」
白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所有的委屈与矜持全部崩溃。「外公!外公!」她抛下正一同排练的新郎和许多工作人员奔向白秉榆,不顾旁人议论的泪水夺眶而出。
「小鬼头,你哭啥?」白秉榆心疼的搂着宝贝孙女白玥,他又急又气的数落着:「小鬼头,你真是太可恶了,结婚是终身大事,你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嫁给别人哪,你让外公太伤心了。」
白玥一边哭,一边又擦着眼泪笑道:「外公,您别骂啦,难道您看到我不高兴啊?把我骂跑了,您可就没有孙女了。」她紧紧抱着白秉榆,因为亲人久别重逢的想念,更是因为这个心烦意乱的荒唐婚礼,让她不得不找个避风港暂时遗忘所有委屈。
「还敢威胁外公啊!」白秉榆也笑道:「好啦,小鬼头最听话,别再哭了,边哭边笑小心人家把你当成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