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陷入痛苦的思潮之际,头部的疼痛再度发作,这次激烈地令她恨不得拿枪开向脑袋。
「浩……」她倒在地下,伸手拚命想抓门把,她想求救,但她疼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总是偶尔才发作一次,最近却频频发作,甚至连药物也抵制不了疼痛……她是不是快不行了?
「你真糊涂,连衣服都忘了拿,是不是想脱光衣服让我瞧?」殷浩拿着她的睡衣,在门外敲了敲,半晌,没有回应,他捺着性子接着说:「你不说话是不是要我撞门进去瞧你洗澡?」
良久,他依旧没有得到回应,连半点水声都没有。他逐渐感到不对劲,他急促地击门,「快开门!你要是不开门,我可要踹门了!」
语罢,他等不及她的回应,使劲地踹开门。
乍见倪素一动也不动地倒在地上,他心头一阵轰然。
「不……」他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扶起她,轻轻拍打她的脸。
她呻吟了一下,皱一皱眉头,最后,她眨了眨眼。
当他斗大的俊颜清楚的映入她眼帘时,他的愤怒,就在此时爆发了……
「你想吓死我吗!?」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愕视着他。
「别再吓我了……」会失去她的恐惧,让他深深拥住她。「你的头疼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天我请『佐藤』的医师帮你彻底检查……」
她心一震。那不是什么都瞒不住了?
「不……不用了,这老毛病,我习惯了。」
「我不习惯!」他再度咆哮。平时他是个冷静到极点的人,但在遇上倪素后,他的困扰、不安、愤怒等等情绪,都接踵而至,加上方才的惊心动魄,他才明白,他无法失去她……
「殷浩,我没事的,真的。」倪素故作轻松,可脸上的惨白却拆穿了她的谎言。
殷浩一脸狐疑。
「如果我马上吃止痛药的话,就不会这样子了……」那个止痛药,已发挥不了效用了,她很明白。
「那只能治标不能治本,那种废物,丢了它,我请最好的医师为你诊治。」
「不用了……许先生不就是最好的医师吗?我回去后,请他直接为我看就行了。」
「那你答应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的头疼不太单纯。
倪素只是点点头。
殷浩方始安心地笑了。
「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倪素羞答答地垂首。
「我不走,我不放心妳。」他伸手把门关上。
她瞠大眼,「那我怎么洗澡?」
「就这样洗啊!」他耸耸肩,他不想再提心吊胆,他要无时无刻都在她身边。他一旦决定的事,从来没有更改的余地。所以,她是绝对赶不走他的。
「那……我不洗了。」她越过他往外走。
他以惊人的速度把她抓到莲蓬头下面,打开水龙头,转瞬间,她已全身湿濡。
「你好过分!」热水直往她头上洒下,令她无法睁开眼,更甭说可以见到他直瞧着她那因衣衫湿濡而隐约可见胴体的模样。
「如果我每一分每一秒都不离开你,你是不是都不洗澡呢?别开玩笑了。」他迅速又熟练地褪去他身上所有衣物,向前一步,进入热水的喷洒下。
因为他的靠近,使她不得不贴着他赤裸的身躯,她惊呼一声:「你……你要做什么?」
「我们一起洗。」他笑一笑,一手拦着她的柳腰,一手迅速解开她上衣的所有钮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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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凌晨时刻,天色依旧染着一片漆黑。
殷浩扬着疼爱的笑意,用手指拨弄着倪素的鬈发。
他实在太渴望她了,所以见到她过分疲倦而熟睡的样子,教他忍不住想再要一次,不过担心她头部再次受到刺激,他还是忍了下来,等她治好头疼的病状,她休想他每天要她一次就能满足了。
「该醒了,小宝贝,到『佐藤』的基地还有大老远的路,我们得现在动身。」他亲了她一口。见她没反应,他皱一皱眉,「当真睡的那么熟?」
他嘴角扬起一抹狡猾,伸手探进暖被中,覆住她的浑圆。
「还没反应?嗯哼。」他一个翻身到她上方,用手支撑着上身。「你再不醒来,我就再要你一次。」
他已经贴近着她说话了,但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顿时,强烈的不安直上心头,他惊心地咆哮:「不准吓我!」
倪素陡地惊醒,反射性地爬坐起来,不料却迷迷糊糊地吻上了贴近她的唇。
「为什么突然大叫吓人?」倪素揉着沉重的眼皮。
「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殷浩搂着犹未清醒的倪素。「我喊妳好多遍了……」
「我睡太沉了,我听见……啊……」倪素垂首低语,蓦地发现她赤裸的身体全是被他烙下的痕迹,忍不住害羞地拉起暖被。
殷浩忍不住笑了,「别遮了,你身上每一个部位我都瞧得仔仔细细了。」
「别说了。」倪素赶忙用被子蒙住头。
「反正我都记在脑子里,你的呻吟、娇喘……」
「不准记!」倪素隔着被子抗议。
「好,我忘了它,但我想再一次感受它!」殷浩语犹未了就钻进被窝里,借着黑漆故意胡乱摸摸她的娇躯。
「不要……我已经快没力气了……」
「但我精力充沛!你只要顾着娇喘就好!」
「讨厌!」
「好了。」殷浩掀开被子,「我先放过你。哎呀,你脸好红!」
「走开,你最讨厌了……」倪素红着脸捶打他健壮的胸膛。
「啊,重伤了!」殷浩按着胸口,「你谋杀亲夫……」
「最好!」倪素开心地笑道。
「你的笑容真好看,好美……」殷浩痴痴地望定她。
倪素垂首,暗道:因为你让我感到幸福啊!抬头,对上他迷人的星眸,想起他们无法长久的原因,忍不住投进他一直给予她温暖的胸怀。
「你会记得我的样子吧?尽管看不到我,也会记得我的样子吧?」
「你又在胡说什么?你是怎么回事?」殷浩顺势搂着她,才发觉她瘦了。「你好像瘦了一圈……」
倪素没有回答他,将螓首贴在他肩上,两眼凝视窗外即将消逝的星空。
「现在才知……星光好美……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变成星星,在一望无际的天空凝视着所关心的人……」
殷浩怔了一怔。「你在说什么?」
倪素似乎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扬着幸福的笑容一径呢喃着:「我想成为星光……浩会抬头看着我,我也会看着浩……很快的,很快的。」
殷浩深深吸气,将她拉离他的胸怀,正视着她。
她乍然回神,眨了眨眼,「怎么了?」她牵强地笑,目光茫然。「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殷浩的神情惊愕,好似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半晌,殷浩松了一口气,淡笑,「没有……」也许是他敏感,所以才会觉得她很不对劲。「你刚才说了些好奇怪的话。」
「是吗?」倪素再度回到他怀里,「大概是还没睡醒吧……」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意识已不受控制了。这代表了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第七章
「还要多久才会到?」烈少严不耐烦地问着对座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佐藤俊矢。
「快了。」佐藤俊矢淡道。
「这两个字你从两个小时前就说了。」烈少严撇一撇嘴。
殷浩抱着在他怀里沉睡的倪素,凝视车窗外的景物。
车子两旁净是枯黄的树木,车子愈往前开,空气就愈冷冽,像这样阴森且杳无人烟的地方,也只有佐藤雄作这老怪物会喜欢吧!他想。
「像这样的空气,老人家吸多了不好。」殷浩对这里的味道露出嫌恶的表情。「好怪的味道。令人作恶。」
烈少严和驾驶员已直接摀住鼻子。
「那是制作人面皮的味道,我也不喜欢。」
因为那股怪味道愈来愈浓,倪素也为之清醒,「这是什么味道?」
「别闻了。」殷浩按着她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
「才一个晚上,你们就变得这么恩爱了?」烈少严酸溜溜的说。
倪素一脸嫣红,更是不愿将脸从他胸膛离开。
「别理他,这家伙怕又是跟哪个女人八字不合,所以看什么都不顺眼。」殷浩调侃道。
「哼!」烈少严像是被料中心事而不悦地别过头去。
「到了。」佐藤俊矢率先下车,把准备好的口罩戴上。
而另两部车的「炎盟」子弟兵和「佐藤」子弟兵,因受不了这教人反胃的味道而朝顺风的方向站。
殷浩从车里出来,对那股怪味倒不怎么在意,反而凝神注意到孩子的嬉笑声。「这里有小孩?」
「没有人和他处得来,只有小孩子,所以他收养了许多小孩子,一旦孩子长大了,他就会把人赶走。」佐藤俊矢神情淡漠地说。
倪素往一旁找寻笑声的来处。
「真是个怪家伙……」烈少严对这样的人,感到十分困惑。
「所以能与他相处的孩子,也很古怪。你们往前走,一会儿就会看到木制的大宅,他既然在制造人面皮,就不会离房子太远。」
「你不跟我们去?」烈少严问道。
佐藤俊矢转过身去,「我不和浑蛋说话。」
烈少严抿一抿嘴。
「我不和你们去了,我待在这里就好。」倪素朝另一个方向看,满怀好奇。
「也好。」殷浩轻快地答,俯首亲吻她。
殷浩原本就不打算让她去,他想那个「傅明珠」一定和她有关系,他不要她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免得再多生一件烦心的事。
「走吧。」烈少严一面走一面咕哝:「他才是最怪的人!」
「遗传这种事,是有科学根据的。」
没一会儿时间,他们看见了佐藤俊矢所说的大宅。
那栋房子虽然宽大,但却年久失修、破旧不堪,再加上偶尔会有制作人面皮所发出的臭味,殷浩和烈少严怀疑,这里真的能住人吗?
佐藤雄作的确是个怪人。
「欸?那里有个年轻人。如果我们这样冒昧进去,他不在,铁定不高兴,过去问一问那人好了。」烈少严走向正在烧火暖身子的男人。
「年轻人?」殷浩皱一皱眉头,接着跟了上去。
那年轻人专心烧着木材,仿佛不知道自己身旁站了两个高大的男人。
「请问……佐藤老先生是不是在那屋子里?」烈少严因为对方削瘦矮小,所以弯下身说话,其实一百八十多公分高的他,对于一般日本男子的确高出很多。
对方的沉默令烈少严愤怒。
殷浩一直注意他的举手投足。他手拿着长木头,不时往火心翻搅。殷浩定睛一瞧,依稀看见火中的铁片,好像是人的脸型,猜想他应该是在烧人面模吧……
但若这人是在为佐藤雄作做事的话,那佐藤俊矢的说辞就很可疑了,因为这人不是孩子,是个年纪约莫二十岁的少年。
「他老人家到底在不在?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请教他。」烈少严强忍暴躁的脾气,佯装和气道。
若不是要见那怪老头,他一定毙了眼前这混球,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除非不要命了!
「请教?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资格了。」少年依旧没有回头,说话的语调像鬼魂一样阴沉且没有生气。
「『炎盟』烈少严!」
「『冰盟』殷浩。」
他们各自介绍着自己的惊人身分。
闻言,少年终于有了反应,转身正视他二人,清秀的五官布满诡谲。
「请让我们见一见他。」烈少严挺直腰,骄不可言地将两手放进西装裤袋里。
「他出去了。」少年丢掉手中的木头,打算离去。
殷浩深深吸气,「前辈得罪了!」猝地出手撕下少年的脸!
烈少严愕视着少年惊人的转变……卸下年轻的脸皮后,竟是一张脸色蜡黄、满面皱纹的老者。
「你不简单,竟然认出了我。」佐藤雄作面无表情地说,但心中却教殷浩惊人的速度重挫骄气。
「夸奖,因为佐藤俊矢说前辈只喜欢小孩子,所以绝不容许其他人出现在你的地方。」
「所以,我也不会喜欢你们。」佐藤雄作毫不客气地说,完全不理会眼前这两人是多么受极道中人的敬畏。
「我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吧,前辈可有收过弟子?」
「除了孩子,我不和其他人相处,快走!」
「因为你也像孩子,冥顽不灵!」烈少严没好气地反驳他。
「年轻人,你的脾气太火爆了。」
「老家伙,你的性格也好不到哪里去。」
「少严,他是前辈。」殷浩道。
「哼!」烈少严心不甘情不愿地冷哼一声。
「是这样的,我怀疑有人假冒我的家人胡作非为,但对方易容术高明,不易识破,而当今除了前辈,应该没人有如此高超的易容术,连声音都能模仿,我想,对方曾拜前辈为师。」
「我从没收过弟子!」佐藤雄作悻悻然道。「你们……」
「姊姊好厉害……我还要再看一次!」小孩的喧闹声打断了他们严肃的谈话。
「谁接近我的孩子?」佐藤雄作严厉地瞪着他二人,「你们的人?」
「我的女人。」殷浩不加思索地回答。
烈少严猛然转头看向殷浩。
佐藤雄作扬起一直垮下的嘴角,道:「我的孩子个个面目可憎,正常人都嫌恶他们的样子,就算想逗他们笑,也都只是做个样子,只有真心能令他们开怀,你的女人来真的……」
「她令我骄傲。」殷浩扬起嘴角道。
「她一定不完美,只有同病相怜的人才能接近我的孩子,孩子们感觉得到。」
「不,她是最完美的,在我心中。」
「你只是没看到她的缺陷,等你发现时,你就会像一般人一样嫌弃她。」
「在我眼里,她没有缺陷,而我这辈子绝对对她不离不弃。」殷浩异常坚决地道。
佐藤雄作顿时朗声大笑,「你们可知道义的真义是什么?」
殷浩和烈少严面面相觑,看见彼此眼中的茫然。
「是真爱,当你们痴、你们狂时,就无视邪恶的存在,有了无视,就不会制造邪恶,连真爱都不懂,又何须讲道、论义……极道中人要学习的就是这个。」
「我不懂。」殷浩想追根究底,倘若无视邪恶的存在,那道义何存?难道真爱就得痴、就得狂吗?
「爱是无瑕的、是高贵的,也许你们带着道义二字消灭了不少邪念,但世界之大,你们消灭的完吗?真爱难求啊……一生能遇多少次?」
殷浩笑一笑,他不是明白,而是终于晓得是什么把佐藤雄作变得这般孤傲,他选择了道义,却失去了真爱……
佐藤雄作沉默了良久,才道:「两年前,有个女孩来找我。」
殷浩和烈少严立即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