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琼玉倒抽一口气,脸色惨白。"难道你要杀她灭口?不!健仁,你不能一错再错……"她从来不晓得自己所爱的男人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毫无人性,如今认清他的真面目已经太晚了。
"你只要负责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其他的事不要管……"
"健仁……"
哀求声渐行渐远,房门"喀啦!"的被上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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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已经是第五天了。
或许是因为晓夏不像一般人质那样又哭又闹,更不会企图逃走,每天照吃照睡,可以算是相当合作,加上廖琼玉的说情,总算让她的双手得已重获自由,不必再被绳子绑著,不过没办法舒舒服服的泡个澡,浑身又酸又臭,连她都快被自己给熏晕了。
顶著一双红得像核桃的双眼,廖琼玉为她送来中饭。"我买了鸡丝饭和贡丸汤来给你,这个地方很偏僻,没什么好东西可吃,你要忍耐一下。"
"我不挑嘴,有得吃就好了,你是个孕妇,也要多吃点,不要饿坏了肚子里的宝宝。"晓夏看得出她这几天吃不好也睡不著,一下子就瘦了一大圈,反倒有些於心不忍了。
见她比孩子的父亲还关心自己,廖琼玉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对不起……"心里不时被罪恶感折磨著。"我骗了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晓夏很能随遇而安,吃了一口鸡丝饭。"因为我看得出你也是身不由己,就算生气也没用。"
"其实我可以偷偷放了你,假装是你自己逃走……"
不等她说完,晓夏急忙否决掉她的念头。"你不要这么做,太危险了。"
"为什么?"廖琼玉诧异的看著她。"难道你不想逃走吗?"
她笑弯了眼儿,然后小脸一正。"当然想了,但是我怕那个姓陆的会把气出在你身上,这几天我看得很清楚,他对你并不好,万一他知道是你放我走的,出手打了你,伤了宝宝,那该怎么办?"
廖琼玉泪眼婆娑的瞅著她,似哭似笑。"你是个心地很好的女孩,就连他亲生的爸爸都不曾像你这么爱护他。"
"有你这个妈妈爱他就足够了。"
"没错,只要我爱他就够了。"她是看透、想透:心也冷了,就算跟著陆健仁,她和孩子也不会幸福的。是她瞎了眼,以为这个男人会疼惜自己,结果毁了自己一生,绝不能连孩子都跟著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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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七天……
"妈的!"陆健仁一进屋就踹桌子蹬椅子,彷佛想把一切都给毁掉,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把廖琼玉给吓哭了。
她连忙用手捂住嘴,不敢哭出声音。
"你又在哭什么东西?"他极度不爽的破口大骂,由於事情进行得不是很顺利,让他忍不住抓狂。"是不是要我扁你一顿才甘愿?"
晓夏看不过去的反唇相稽。"你没听过怀孕的女人本来情绪就不稳,你就不会让让她吗?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你说什么?"陆健仁脸孔胀成猪肝红。"你敢说我不是男人,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健仁!"廖琼玉用尽力气拉住他,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是说要跟滕家连络吗?情形怎么样了?"
他顿时像吃了几斤的炸药,暴跳如雷的咆哮。"不要提了!那姓滕的根本就是在耍我,故意拖延时间,刚刚居然说他拒付一亿元的赎金,还说这个女的没那么值钱,随便我怎么处理。"
嗄?晓夏听了有些傻眼。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是大总裁使出的缓兵之计,电视连续剧里头都嘛是这么演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把她放了。"廖琼玉捺著性子游说。
"放了?"他大声的嗤笑。"好让她去报警来抓我是不是?"
廖琼玉按捺住恐惧,苦口婆心的劝说。"至少这样可以减轻罪刑。健仁,求求你为了我们的孩子著想,不要让他长大后被人笑说是杀人犯的儿子,你去投案好不好?"她还想给他一次机会。
"你是笨蛋还是白疑?要我投案,被抓去关,那我不如死了算了。"他一把挥开大腹便便的她,捉住晓夏的手腕。"走!"
她失声大叫。"健仁,你要带她去哪里?"
"当然是找个地方把她解决掉,永除后患。"陆健仁残佞的呵呵笑说。
"不要!"廖琼玉扑倒在晓夏身上,阻止他的行动。"健仁,为什么你不听我的劝?为什么?"
陆健仁一脚踹向她的腹侧。"滚开!"
"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还这样踢她,万一流产了怎么办?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人性?"晓夏气极的怒骂。
他脸孔狰狞的揪住廖琼玉的头发,痛得她尖叫。
"啊……我的肚子……"她可以感觉到孩子一点一点的在流失当中。
晓夏低下头,瞥见廖琼玉的大腿淌下几条长长的血痕,心中大惊。
"放开她!"马上还以颜色,瞄准陆健仁的命根子踢去,当场让他痛得倒地不起。"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逸出几声痛楚的喘息,陆健仁两眼射出疯狂的红光,咬牙迸声。"敢踢我?我要杀了你……"
廖琼玉声嘶力竭的大叫。"健仁,你快逃吧,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到……"她终究不忍看他坐牢。
"什么?!"他抓狂的几乎要把她的头皮给掀了。"你这贱女人,居然背叛我?我连你一块杀了!"
晓夏用身子把他撞开。"不要碰她!"
踉跄一下,等他站稳之后,一把手枪赫然出现在陆健仁手中,正逼近她们。
"喝!"廖琼玉吓得浑身发抖。
晓夏赶紧挡在她身前,屏息等著挨子弹──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猛力的撞开。
"警察,统统不许动!"
短暂的刹那之后,晓夏被搂进一具温暖的怀抱,闻到熟悉的气息,知道自己安全了,全身的神经倏地松懈。
"你干么跑去挡子弹?不要命了是不是?"滕昊极气急败坏的怒咆快把她震聋了。
她笑睇著他边幅不修的外表,活像几天几夜没睡的黑眼眶,和布满血丝的眼白,一颗心都融了。"好了,别骂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滕昊极瞪著她的笑脸,委实气结。"你……"
看见陆健仁双手被戴上手铐,廖琼玉也被随行的救护人员抬了出来,只希望还来得及挽回尚未出生的小生命。
"我身上的味道好像掉进臭水沟一样,你都没闻到吗?"真佩服他还能抱得这么紧。"我要赶快回去洗个泡泡澡,让全身都香喷喷的。大总裁,不要拖拖拉拉的,快点走吧。"
就这样?
没有喜极而泣的抱住他,也没有感动得对他又吻又亲?
怎么跟他原先预想的截然不同?
晓夏不耐烦的站在门口催促。"你还在那里蘑菇什么?我不等你了……"
"来了。"唉,真不晓得怎么有人这么爱泡澡。滕昊极在心里咕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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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沿,看著已经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晓夏,滕昊极心里却很不踏实,除非他们结婚,否则他永远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该怎么做才能完全拥有她,让她答应他的求婚?
在工作上,他能自负而骄傲的面对一切压力和挑战,可是对於晓夏,他却不知所措,有时他甚至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在她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可是他并不是外人,而是她未来的丈夫……呃,除非得到她首肯,否则丈夫这个头衔可能还有得等。
如今婚期是确定无限期延后了,但是他仍旧不死心,手上的这枚钻戒,迟早会重新戴回晓夏手上。
有了!
滕昊极想到一个办法。
而这个计划就在晓夏睡了将近一天一夜之后,迅速的完成。
"要给我一个惊喜?"她才刚睡饱,脑子还很浑沌。
他亲自帮她更衣,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再推进浴室里盥洗。"对,一个大惊喜,快点刷牙洗脸,然后跟我到楼下去。"
晓夏感染到他的兴奋和雀跃。"什么事这么神秘?"
"等一下就知道了。"
她也等不及了,匆匆的洗完脸,跟著滕昊极下楼,当她走到最后一格阶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心里还在纳闷时,霍然之间,从四面八方涌出许多熟面孔……
"Surprise──"有人大喊。
"砰砰砰!"拉炮声此起彼落。
五颜六色的彩带将晓夏开怀大笑的小脸给遮住了。
"你、你们怎么会……"小手捂住嘴,眼眶也红了。
所有的人大声的高喊:"庆祝晓夏劫后余生、平安归来……"
晓夏说不出话来,张臂抱住走上前来的壮硕身躯。"江爸……谢谢你……还有江妈……"她又给妇人一个热情的拥抱。
"我们知道你被绑架时,心里好担心,还好滕先生很冷静的和歹徒周旋,才把你平安的救回来,不然……"江太太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江英雄连忙安慰太座大人。"好了,晓夏没事就好。"其实自己也是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阿B、陈妈妈,你们也来了?"她又迎向一群老邻居。
总是喜欢卖弄肌肉的阿B把她抱起来,在空中绕了几圈。"哈哈哈……我们当然要来了……其他的左右邻居要不是因为有事,他们也想来看你。"
"谢谢。"晓夏心中已经被喜悦给装满了。"陈妈妈……"
平常总爱占人家小便宜的妇人忍不住跟她咬起耳朵。"我说晓夏,这个男的是有钱人,又帅又有钱,嫁给他准没错,你要给他抓紧,不要让他跑了。"
她噗哧一笑。"嗯,我知道。"
"晓夏!"另一群在大热天穿皮背心耍酷的年轻人也围了过来。
晓夏惊呼一声,对著他们一一投怀送抱。"小龙、光头、傻哥……你们……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都要谢谢你那位滕先生,是他不停的打电话给我,最后还亲自去拜托我们一定要来。"绰号小龙的年轻人眼中流露出一丝佩服。"我是被他的诚意打动了。"
酷酷的光头撇了撇嘴角,心里颇不是滋味。"虽然我还是看他们这些有钱人不顺眼,不过他对你真的很有心……"
"我知道。"她何尝不是百感交集。
滕昊极登高一呼。"各位,厨房里有食物和饮料,大家尽量吃……"
"哗!"大家全冲向同个方向。
"大总裁,谢谢你。"晓夏激动的勾住他的脖子,往大嘴上一啄。"不过我很好奇,你不是一向很不喜欢这些人吗?"她可还记得他的评语。
他轻笑一声。"可是他们却是你的朋友,你在乎他们不是吗?"
"嗯。"喉头一梗。
"所以我也必须去接受他们、认同他们,才能融入你的世界。"
晓夏揉了下红通通的鼻头。"以后应该要叫你大老奸,因为我现在才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奸诈。"
"只要能取悦你,奸诈一下又何妨?"他将脸凑过去吻她。
厨房门口探出好几颗头颅。"你们不要顾著亲热,快点过来。"
"马上来。"晓夏牵著他的大手,脸上洋溢著幸福。
第九章
好梦由来最易醒。
以为唾手可得的幸福,却只有短短的三天。
在楼下和美国公司的主管开完视讯会议,滕昊极打著呵欠上楼,没见到晓夏躺在床上等他,下意识的睇向浴室,果然听见里头传出水流声,马上兴致勃勃的想加入她,和她来个鸳鸯戏水。
"晓夏!"发现门被从里头反锁,他敲了敲镶花的玻璃拉门。"晓夏?"
连叫好几声,这才有了回应。
"什么事?"流水声骤然停止。
滕昊极叼著邪笑。"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不行!"她一口回绝。"你每次都不让我泡个过瘾,这次我要一个人好好享受泡澡的乐趣,你先去睡吧。"
想不到他居然也有嫉妒按摩浴缸的一天,总有一天要找人把它给拆了。"好吧,你慢慢泡。"
滕昊极一脸怨妇样的躺在床上,听见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再次响起,不自觉的闭上双眼,等著等著也就睡著了。
而一门之隔内,晓夏全身赤裸的缩成一团,任由洗脸盆的水都溢了出来,好掩饰此刻发自内心深处的哀嚎。
她放纵的大哭,哭得是那么的痛彻心扉,那么的伤心欲绝,巨大的恐惧当头拢罩下来,让她窒息、崩溃,原以为早就作好心理建设,可是当它真的发生了,她才知道根本没用。
晓夏抬起哭肿的大眼,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微颤抖,无力的小手缓缓拂开湿答答的发丝,然后……慢慢的、用极慢的速度移向自己的左侧乳房,再用两指的指腹去触摸位於乳头上方的小小硬块……下一秒,宛如被开水烫到,迅速的弹开,无助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放声尖叫。
是天崩了,还是地裂了?
没有,什么都没变,但是内心那座名叫幸福的堡垒却塌了。
童话终归是童话,灰姑娘和白马王子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呜呜……呜……"她发出细细的、压抑的悲鸣。
怎么办?晓夏不断的问自己。
万一她也证实跟母亲罹患了相同的疾病……
她抱紧自己,搓著发冷的手臂,一股凉意打从心底冒了出来。
童年时所有的记忆全在这一刹那回到脑海中。
母亲痛苦的呻吟……
父亲悲愤的怒吼……
母亲苍白的微笑……
父亲不舍的眼泪……
"我不能……我不能让他知道……"她不忍让自己所爱的男人承受这些,她也不要让他看到自己一天天走向死亡的憔悴病容,即使以现在的医学进步,癌症是可以治愈的,可是她只希望在他心中留下那个无忧无虑、活泼健康的纪晓夏。
思及此,晓夏藏起所有的惧意,关掉水龙头,再将头发擦乾,穿上衣服,再将玻璃门打开一条缝,确定躺在床上的滕昊极没有动静,才悄声的出来。
觑著睡得正香的男人,晓夏眨去眼泪,无声的说了句"对不起",才到更衣室取出提袋,将几件换洗的衣服丢进去,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夜色当中。
三个小时过去,一股莫名的惊惶让滕昊极张开眼睑,本能的偏头望向身畔,竟然空无一人!
"晓夏!"
浴室没人。
"晓夏!"
书房没人。
"晓夏!"
厨房没人。
"晓夏!"
视听室也没人。
滕昊极发疯似的大叫著她的名字,把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翻遍了,甚至连地下室的停车位也去了,就是没看到她。
她会上哪儿去?
滕昊极慌张失措的抓著头发……
对了,打手机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