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令伊黎哭笑不得。要真照他的话做,以后向她求医的人们可就麻烦了。
“赶快把衣服穿上,这里虽然有开暖气,但在这寒冷的十二月天里赤着身子,还是很容易感冒的。”
看着皇远流着手穿衣服,她低下头为他处理扭伤的脚踝。
“水儿。”他凝视她专注的面容,柔声唤道。
“嗯?”她漫应一声,并未抬起头,熟练地为他缠上绷带。
“比赛我输了。”
“那又怎样?”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懂,这场比赛他是怎么输的?
“那关于我跟你提的……二十五号那天的事……”他知道自己没有依照约定赢得比赛,没有资格谈这件事,可是他不想就此放弃。
伊黎绑好绷带的结,抬头直视他,“那天你有什么计划?”
“我是想,我们可以先去看场电影,然后去逛街。吃东西。”
“逛街?看电影?”伊黎的眼神亮了起来,“听起来好像挺有趣的。”
“嗯。”看着她漾满光采的神情,皇远流知道这对她来说又是一项新的尝试。“然后我希望能带你到我家,将你介绍给我的家人认识。”这才是重点。
“为什么?”
“因为我想这么做。”
她了解地点头,“这样啊。”
“好不好?水儿。”他真诚地恳求着。
“好啊。”伊黎爽快的答应。可以知道一些新奇的事物,为什么不好?
“太好了!”皇远流高兴得想跳舞。
“远流。”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他略显紧张的看着她,可别说她反悔了。
“那天可不可以再增加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去?”
他充满戒备的间;“谁?”.不会是水儿的姐姐吧?
“贝丝。
“贝丝?!我们两个约会,贝丝跟来干嘛?”他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摆明了不欢迎有人加人。
伊黎拧着眉心,“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皇远流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轻咳一声,“呢,我的意思是,贝丝那么忙,如果硬要勉强她陪我们一起出门,必然会造成她的困扰。”
“才不呢,贝丝闲得很。”她反驳道。
“怎么会?”
“是真的。”她认真地注视他,“而且,就算我不让她跟,她还是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因为这是贝丝的任务,她必须守在她身边确保她的安全。来到日本后,她除了上课时间外,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贝丝也只会在她上课的那段时间出门,其他时候贝丝都会如影随形地和她待在屋内。她人乖乖地待在屋内,贝丝都如此了,更何况是在对她而言,危机四伏的户外。
“为什么?”
“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难道贝丝信不过我,怕我会伤害你?”
她摇摇头,‘不是,为了某些原因,她不得不这么做。”
又一件他不能知道的事。
“既然这样,我只有麻烦在那天将守护你安全的责任,暂时交到我手上,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锁住她的视线,保证道。
“你就别为难贝丝了,让她跟我们一起去又不会怎么样”、.
“额要,我的越只想跟单独过嘛。”皇远流终于说出他的真心话了。
“可是……”伊黎有些犹豫,她要是出了什么万一,一定会连累贝丝受雷责难的。
“水儿,你就跟贝丝说说看嘛,要是不行的话,再由我跟她说。”无论如何,他生日那天绝不允许第三者存在。
“你自己去跟贝丝说。”她知道贝丝不会答应,因此她不想多费唇舌——伊黎·费兹·阿尼斯从不多此一举去做早就知道结果的事。
“好。”他答应得很爽快。
第五章
在回皇远流家的路上,伊黎坐在他所驾驶的车内。尚未到达考照年龄的他,只要不被警察抓到,他的开车技术还算平稳、安全。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方那辆整整跟了他们一天的车,笑道:“我说得没错吧?”
“就算贝丝答应你的请求,不出现在你面前,她照样可以跟在我们后面。”伊黎微笑地注视他困扰的侧脸,“贝丝是不可能让我离开她的视线的。”
皇远流完全能够了解贝丝那种非要见到水儿才能放心的不安情绪,他无法苛责她对水儿保护过度,换个立场,他也会这么做。因此他知道,保持距离跟在他们身后、不打扰他们,已经是贝丝所能退让的最大极限了。
“真是难为了贝丝。”他有所感触地轻叹道。
“现在你终于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车子稳稳驶人皇宅宽敞的车库内,贝丝则在皇宅大门外守着,并未跟进。
他将车子熄火,下车饶到另一侧,有礼地为她打开车门,“我去请贝丝一起进来吧。”
“不用了。”伊黎下了车,摇头道。
“可是贝丝她在外面……”
“远流,我比你了解贝丝,既然她答应了你以寿星的身分所做的要求,那么只要今天还没结束,或者在我们分开之前,贝丝都会彻底遵守她对你的承诺。”伊黎挽着他的手朝屋里走去,“走吧,我有样礼物要给睨。”
“还有礼物啊。”水儿肯陪他过生日,他就已经很满足了,根本不敢奢求还能收到她送的礼物。
“当然。”
“是什么礼物?”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伊黎一脸神秘地说。
“到底是什么礼物,这么神秘?”他好喜欢现在这种愉悦、平和的气氛。
皇宅是栋占地宽广的传统日本和式建筑,皇远流紧握住伊黎的手,领着她进人前屋大厅,里头的一对中年男女似乎早已在等待他们的到来,一见他们进屋,连忙起身。
“这两位是我的父母。爸、妈,这位就是水儿。”皇远流简单地为他们介绍彼此。
“你好。” 皇浩司与皇亮子双双朝伊黎九十度鞠躬。
“你们好,我是天念水云。”伊黎也学着他们的行礼方式回擅。
伊黎的日文发音,着实令两位长辈吃惊。
“你的日文说得真标准!”皇浩司真心地称赞。
“谢谢。”
“你眼睛的颜色好特别,是真的吗?” 皇亮子移不开视线,直盯着伊黎的眼睛瞧。
“亮子厂’皇浩司轻撞下妻子的手肘,暗示她太过莽撞。
“对不起。”皇亮子赶忙道歉,这才察觉自己又因一时好奇,说了不该说的话。“因为你这瞳孔的颜色实在是太少见了,所以我才……”她不好意思地直言。
“没关系。”伊黎并不在意,毕竟皇亮子并不是第一个有这种疑问的人。“我的眼睛生来就是这种颜色,看了十五年,我已经习惯了。”
“爸、妈,”皇远流突然插人他们的谈话,“我和水儿还有事情要办,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他实在不喜欢这种被遗忘的感觉,而且,他急着想知道水儿送什么礼物给他,根本没空在这儿让水儿和爸妈长谈。
“可是儿子,我还有好多话想跟水云说呢。”皇亮子不满地杭议。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皇远流把握机会道:“反正水儿会常来我们家,到时候你想和水儿聊多久都可以。”
“真的吗?”皇亮子怀疑地注视小儿子。
‘当然。”他就不相信水儿会当着老爸、老妈的面拒绝。
皇亮子转头看向一旁面有难色的伊黎,“水云,以后你真的会常来家里坐吗?”
“这……”伊黎很是为难,直到现在她才知道,皇远流满腔的热情因子是遗传了谁。
“水儿,你忍心让我妈失望吗?”皇远流倾身在她耳畔轻声道,存心要她内疚得无法拒绝。
“可是我…“我不能再为难贝丝了。”伊黎同样轻声地回答。
今天一整天就已经够折腾贝丝了,她怎么可以再任意地出来第二次、第三次?
又是贝丝!水儿做任何事情总是不忘贝丝,不忘意大利!他气愤地想。
“水儿,我妈是真心希望能够再见到你。”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她不晓得该如何开口,面对那双与皇远流有几分神似的眼眸,她更是难以拒绝。
“水云?“皇亮子再次询问,她是非得到答案不可。
“亮子,你就别为难人家了。”伊黎困扰的神情尽人皇浩司锐利的眼里。
“我才没有为难她呢!’反驳完老公的话,皇亮子再次看向伊黎。不确定地问“水云”。伯母希望你常到家里来的要求,让你很为难吗?”
“不会。”她不希望皇亮子自责。
闻言,皇亮子的双眸闪着光芒,“这么说,你真的会常来我们家罗。”
“嗯。”伊黎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太好了厂’皇亮子高兴道。她真的很想多了解这位教小儿子如此患得患失的漂亮女孩。
太好了!皇远流暗暗欢喜,他的计谋终于奏效了。
水儿每多到这里一次,他便又多了一些与水儿相处的时间。
皇浩司再度开口,“既然水云已经答应你下次还会再来,你就让他们年轻人去做年轻人的事吧。”他怎么会不明白小儿子的心思呢。
“好吧。”皇亮子爽快地应允,再次朝伊黎九十度鞠躬,“以后远流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我?”伊黎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哪还能照顾他?我不能远流添麻烦就该庆幸了。”
三人先试不明所以的呆愣下,接着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
伊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会照顾自己。”
“水儿,”皇远流顺势搂着她,离开大厅,“我妈的意思是说,今后你可以任意蹂躏我。”
她抬头望着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的生命操控在你手里。”皇远流别具深意地回答。
“别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她不喜欢他这个答案。
“我是认真的。”他的神情再认真不过了。
“要是哪天我死了呢?” 远流定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皇远流微笑以对,语气坚决地回答,“我也会死。”这是一定的!
不晓得为什么,皇远流这句话让她的心口微微一痛。
“我不喜欢这样……”伊黎若有所思地垂首低语。
他目光深情地凝视身旁的人儿,“水儿,我并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以怎样的心情在爱着你。”
她盛满疑惑的双眸回视他,“我不懂,难道爱一个人就得交付生命吗?”
皇远流轻啄她的额头,柔声道:“我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模式是否也是这样,但我的爱就是如此。”
她的神色更加黯然,“是吗?”
这是否也意味着,自己死去的同时,也扼杀了另一条宝贵的生命?
“水儿?”伊黎逐渐黯淡的面容令他搪忧。
“没事。你要带我去哪儿?”伊黎习惯性地转移话题。
他知道自己再度被水儿锁在心门外,不禁暗自叹了日气。
“我房间,那儿比较不会被人打扰。”皇远流像个乖孩子似的,随着她的话题转。
“还很远吗?”
“快到了,这儿转弯,回廊的尽头那间就是了。”
两人顺着回廊的方向右转,正巧碰见从自己房间出来的皇圣修。
“圣。。”皇远流先看见他,开心地唤道。
“流?”.
皇圣修自然地扬起坚毅的薄唇,蓦然瞧见皇远流身旁的伊黎,瞬间敛了脸色,又立即回复,快得让人难以察觉。
他笑容可掬地来到两人面前,“这位一定是你常提起的水儿吧?”
“嗯。水儿,这位是我最敬爱的大哥,皇圣修。”皇远流特地为她介绍。
“你好。我是天念水云,请多指教。”伊黎朝皇圣修微点下头。
皇圣修也礼貌性地点头,“你好。有空代我问候一下黑暗皇帝。”后面那句话他是用意大利文说的。
伊黎浑身一震,脸上血色尽退,仿若见到鬼魅般地直盯着皇圣修。怎么可能?这怎么会有人知道她的身分?
皇圣修将她的惊诧尽收眼屁,就算当初他对流口中的“紫眼少女” 的身分,还有些许怀疑,现在他已完全肯定。看来,他得找个机会和天念水云谈一谈。
“怎么了?”
皇远流不安地注视神色怪异的两人,他不明白圣突然冒出的那句意大利文,到底代表什么意思?更不明白水儿的脸色为什么会一阵青、一阵白?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跟水云说,很高兴认识她,如此而已。”皇圣修“解释”道,“这句意大利文可是我特地去学的。”
“别骗我,如果事是那样,为什么水儿的脸色会这么难看?”他才不会被兄长那番敷衍小孩子的谎话所蒙骗的。
伊黎强撑起不自然的笑,配台皇圣修的谎言道:“我的脸色哪会难看?我只是感到惊讶,讶异你大哥竟然会说意大利文。”
“你看,连你的水儿都这么说,表示我没骗你吧?”皇圣修一副“我不可能对你说谎”的表情。
“我不相信。”
“是真的。”伊黎再次强调,“那真的只是一句很普通的欢迎词,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皇远流目光来回梭巡两人,“我虽然不懂意大利文,但至少懂得察言观色,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没有。”皇圣修与伊黎异口同声回答。
“今天我跟她是第一次见面。”皇圣修补了一句。
“是啊。”伊黎连忙附和。
“是吗?”皇远流仍是不相信他们的话。
“远流,”伊黎板起面孔,略微气恼地说:“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就算你信不过我,至少也该相信你敬重的大哥吧?”
“别生气,水儿。”皇远流用力揽她人怀,急声道:“我相信、我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既然你说那是欢迎词,那就是欢迎词。”就算明知那只是敷衍他的谎言,他仍1日愿意相信。
“远流……”她的心因他的话拧得更紧。
“我相信,我真的相信。”皇远流生怕她会说出任何因他的不信任,而要离开的话语,连忙重申。
伊黎了解地暗自叹气,她不喜欢看见远流不安、焦虑的面容,尤其是因她而起。
一抹温柔的浅笑她唇际浮现,“我知道。我们到你房里看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好。”确定伊黎不会离开后,皇远流再度喜上眉稍。
皇圣修紧蹩双眉,注视两人进人皇远流的房间。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为了流,今天之内他必须把天念水云的事情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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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员快乐。”伊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扁长四方形盒子,递到皇远流面前。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物,“镜子?”那是一个原木框小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