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儿利用这个机会,死命的往前跑,想要到外头去求救兵。
话说那贼偷与李缘对上三招后,知道自己一时三刻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可又不甘心自个儿被那女娃儿给骗了,一气之下,他以左脚脚尖挑起地上的大石块,使了个巧劲,这石块便直直的朝红儿跑的方向飞去。
就在红儿奋力前冲的时候,那石块不偏不倚的打中她的后背,她只觉胸口一闷,接着整个人便失控的朝前扑了过去,前额正巧撞上了小径旁的云石,竟因此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李缘得知这贼儿的用意,要飞身去阻止时,已然慢了一步,红儿已经倒卧在血泊之中。
此时的他,已被纯然的忿怒给占据,嗜血的欲望在他的胸口打转、肃杀的眼神教人看了不寒而。
“万大海,你做了一件蠢事!”他冷冷的声音,没有一丝的起伏,仿佛他说的只是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算你这个小子识相,知道大爷我叫万大海!”
万大海虽然慑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但是在敌人面前,他是绝不可能会示弱。
“如果,你没伤了她,或许还有些许活命的机会——”他的鹰眼发出仿佛要将他给撕成碎片的光芒。“不过,现在你等着和阎王老爷打交道吧。”
语毕,手上的剑立即激射而出,整个人一跃而起,团手于胸,朝万大海的膻中穴直击而入,顿时万大海双腿离地,身子打横飞出,而后萎坐于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你……你究竟是谁……”万大海手掩胸口,发现自己脉象大乱,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见得能救活他。
李缘冷哼一声:
“你还不够格知道。”
这时,石家庄的护卫已经将万大海给团团围住,受了重伤又被重重人墙给围住的万大海,自知自己是在劫难逃,于是抓起手边的大刀,往颈子一刎,顿时气绝身亡。
李缘此时早已赶到昏迷不醒的红儿身边,他小心翼翼、当她是个稀世奇珍般的抱在怀里,纵使他已经心乱如麻,但是还是强自镇定的对随后赶来的石奉天说:
“马上将全扬州城最高明的丈夫给我找来!”
其实这事不待他交代,石奉天在见到倒地不起的红儿后,便已经要下人以最快的速度将素有妙手回春的公孙大夫自城南给请来。
“李兄,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他看到红儿额前有个怵目惊心的伤口,此刻正汩汩的流出鲜血。“李兄,咱们先将红儿抱回寝房,先找个人来替她包扎要紧啊。”
他看得出来李缘的外表虽然镇定如常,但是他的眼神早已泄露了他心里的慌乱。
李缘抱着红儿倏地站了起来,一语不发、神情漠然的走向寝房。
看他这付模样,石奉天不禁叹了口气,而后交代下人赶紧准备金创药——现在,能拿主意的只剩他了,李缘此刻怕是什么也不能想了。
“来人,四人一组、五组一班,两个时辰换班一次,务必要加紧守护,绝不能再有这种情形发生!”
下完命令后,他衣袖一挥,随后也跟着李缘进了内房。
???
自红儿那日遭万大海袭击昏迷,已经又过了三天。
这三天来,石奉天几乎请来了整个扬州城的大夫,却没有任何一位能肯定、且确切的说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期间,李缘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她的身旁,无论是谁来劝都无效,他依旧固执的守在她的床畔,寸步不离。
“史道安,你最好向老天保佑红儿没事,要不然李老大不诛你九族那才有鬼!”
石奉天见到这景况,不禁为祸首史道安的身家性命感到忧心忡忡啊。
“石大哥,”唐瑛这时端着一锅补汤走了进来,低声的问着:“怎么样,红儿有没有起色?”
“还不是那样。”石奉天无奈的说:“大夫都说,最严重的是内伤,她的头部应该只是皮肉伤而已……内伤现在倒好治,她一直昏迷不醒才麻烦啊。”
“是啊,”她担忧的看着李缘。“要是红儿再不醒过来,缘表哥怕也要倒下去了。”
“唉……”石奉天听她这么一说,也只能以长叹来抒发心中的感慨啊。
之前呢,死鸭子嘴硬,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爱着红儿,这下可好了,就算他承认,红儿也不见得醒得过来了。
“唉,”唐瑛也被他给感染,跟着也叹了口气。“现在,只希望红儿能早日醒来了。”
上回红儿自马上坠下,足足昏睡了三日,这会儿还不知道她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醒过来啊。
唐瑛端着补汤,走到李缘身边。
“缘表哥,这是我找人给你炖的补汤,你趁热快喝了吧。”
其实,现在她最担心的应该要算是他了。
红儿虽然昏迷不醒,但还是会照大夫的指示,定时的给她喂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可她这个表哥呢,自从红儿昏了过去之后,便像失了魂似的,不吃不喝、不说不笑,一个劲儿的守在她床边……
如果情况乐观些,她肯定会说,这叫天谴。谁叫缘表哥之前负了众多女人的真心,今日才会落得为一名女子失魂落魄。
可见着他这付模样,她实在没那个心情去讥笑他了。
“拿走,我不喝。”李缘哑着声,要唐瑛将补汤给端走。
“缘表哥!”不行了,就算是要找人打昏他才能将他从红儿床畔拉走,她也会做的。“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她义正辞严的说:“你这么做,对红儿是一点帮助也没有,反而会将自己的身体给搞坏,要是红儿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同意你做这种近乎自虐的傻事的!”
“再说,真正幕后的主使者还没抓到,你要是这么倒下去的话,岂不是称了主使者的心,不但是没帮到红儿,还让主使者称心如意——你这么做,是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讨厌被说教,更讨当个说教的人,可是没法子,现在是紧急时刻,总得有人点醒他才行。
“是啊,李兄,瑛姑娘说得没错,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保重身体啊。”石奉天也加入了道德劝说的阵容易行列。
就在众人忙着劝李缘去休息之际,红儿就在这时,毫无预警的醒了过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脸色也相当的苍白,同时额头上里伤口的布条也还在原位。
李缘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即握住她的手——
“红儿,你终于醒了。”
“红儿?”没料到她听到这名字时,皱了皱眉头。“什么红儿?我叫易莲啊!”
众人一阵错愕。
“呃,红儿……不,我是说,易莲,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唐瑛清了清喉咙开口问道。
当她的眼睛对上红儿……不,应该说是易莲时,她心头便有股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因为,易莲的眼神与她当初落马昏迷苏醒后,简直是一模一样了。
果不其然,易莲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他呢?”唐瑛不抱任何希望的指着握住易莲的手的李缘。
看着与自己如此接近的陌生男子,不知怎地,易莲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悸动。
他冀望的神情,似乎是在要她说她认识他……虽然,她也很想答应他的要求……可是,她真的不认识他啊。
于是,她又摇了摇点。
“天啊,她居然忘了……”石奉天站在所有人的后头,掩额苦思这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第一回是忘了自己事情,现在自己的事情想起来了,却把我们这些人给忘了……”
易莲看着他们,疑惑的问:
“你的意思是,我认识你们?”
唐瑛与石奉天相视苦笑,而后用力的点头。
“你竟然敢忘了我!”
三天苦苦的守候,早将李缘给逼到了极限,好不容在等到她醒了过来后,得到的竟然是这种答案,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我……我……”易莲像个小媳妇似的往后缩。“我又不是故意的,要是想得起来,我也不会问你们嘛。”
“是啊,缘表哥,易莲说得没错、说得没错。”唐瑛连忙上前打圆场。“还有表哥,你别忘了,她才刚醒,身体还虚弱得很,你得……”
李缘这时才惊觉到这个事实,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问:
“你说,你叫易莲?”
易莲虽然对他方才失控的行为十分不解,但是她还是合作的点头,心里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再问一次她已经说过的事情。
“家住哪儿?”
“东郊的水牛村。”
“那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爹是村里的私塾老师。”
李缘了然的点了点头,对于她之所以识字、还能背诗一事,总算心中有了个明白。
接着,他转过头,对着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石奉天说:
“你派些人将她的父母接过来。”
“接过来?”石奉天不解的蹙起眉头,不明白李缘心中打的主意。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这个女婿当然也得拜见岳父、岳母。”
“你是说?”石奉天讶异的张大口,久久都合不起来。
“没错。”李缘神情依旧,不像是才刚决定了人生大事般的模样。
当红儿——易莲因伤倒地,躺卧在血泊之中时,他才惊觉,他根本不能没有她。
之前,之所以强硬、霸道的要求她一定要在他回来的时候待在房里,是因为他想一回来便见到她;说她爱上自己,是因为他已经先行一步爱上她,却因为面子问题,而不肯放下身段,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诸如此类的事太多、太多了,而一切,就因为他的自尊。
但是,当她毫无反应的倒在血泊中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论是他的自尊、朝廷的事、陶亭四君子的比试……与易莲相比,所有的事都不重要了。
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她健健康康的站在她面前,再像从前一样,就算是她当他的面反抗他也无妨,他只要她好好的在他面前。
石奉天听着他的话,拉着李缘走到房外,直到没有人听得到他俩的谈话时才放手。
“老大,你在想些什么啊?”
“你说呢?”
“我说,我还能怎么说!”石奉天没好气的回道:“喂,老大,我可警告你哦,人家易莲看来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好姑娘,你已经将她给吃干抹净,这回还要找她父母来,要是不给他们点交代的话,你可是天理难容!”
“我找他们来,就是要给他们点交代。”李缘坚定的说着。
石奉天听完这答案呵呵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没问题、没问题,我一定会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给找来。”
他心里盘算了下时间,应该用不到一旬才对。
“老大,我还有个建议,您不妨听听。”
李缘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说是听还不听。
不过,石奉天将他的沉默当成同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反正你与易莲呢,也没什么可歌可泣的爱情事绩,我们也都知道她根本是屈服在你的淫威下才同意——她是爱你的‘事实’,想想反正她都已经将从前的事给忘了,你不如重新开始追求她,以真挚的情意的感动她,以成就一对神仙美眷。”
“石奉天,你话还真不是普通的多。”李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哈,这个嘛……没法子,谁叫我是商人。”石奉天耸肩,压根不以为意。
虽然李缘嘴上是这么说他,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石奉天说得的确没错。
他与易莲在相遇之初的情形是怪了点,再加以日后的情形,他的确有必要重新开始追求她——
这次,他一定要让她爱上他。
第九章
三天又过去,易莲对于坠马之后的事,仍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任凭所有人使尽方法也没用。
虽然她的性子没什么变,但是对李缘则是多了几分的防备,例如现在他只要一靠近她,她便想尽办法躲得远远的。
原本,李缘还告诉自己要对她有耐心、要让她慢慢的适应她,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早已把他的耐心用尽!
想他堂堂一个晋王爷,放眼天下佳丽无数,想搏他欢心的名门淑女,更是多得不胜枚举,而她竟然如此不识好歹的拒绝他——
是可忍、孰不忍!
既然怀柔政策起不了大作用,那么他也不需要再放低身段来讨好她了。
这会儿,他来到花园里的凉亭,看到易莲与唐瑛拿颗毽子上下踢动,玩得好不快乐。
见着这模样的易莲,李缘心中更是不快!
凭什么她可以将他忘得一干二净,而他却得费尽心机、想尽办法,使她注意他、甚至是爱上他?
“啊,缘表哥,你来啦!”唐瑛收起毽子,看着一脸阴霾的他,起先愉快的神情,此时也不禁小心翼翼了起来。
“嗯。”李缘随口应了声。“瑛儿,你到前厅去,我和莲儿有事要谈。”所有人都叫她“易莲”,但是,他不是所有人,他是她的夫君、她的天。
“谈?”易莲皱起眉。“有什么好谈的?跟你说过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嘛!”
“当然要谈!”他不容许别人拒绝的说着:“你的个性向来散漫,要是不给你点压力,你根本不会去想!”
“可是你给我压力,只会增加我的困扰,我也不一定会记得起什么事啊!”
“你一定要记起来——尤其是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
“没错,我们的事。”
“我们会有什么事?”
“你!”
李缘自认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来,他静心忍气的功力,较于已往应该是更上一层楼——但是他忘了,他静心忍气的功力更上层楼,而易莲惹他生气的功力,更是有增无减。
“我?”易莲无辜的看着他。“我说的全都是实话啊。”
在一旁被全然忽略的唐瑛,认为这里是情人的是非地,她要想明哲保身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溜之大吉。
因此她慢慢的朝凉亭外走,以免被牵扯到的话,那可就要倒大霉了。
“实话!”李缘气得大吼。“你连试都没试就放弃,你以为这世上的事有不劳而获的吗?”
易莲被他这模样给吓了好一大跳,悄悄的朝后退了一小步,打算等他不注意时拔脚就跑。
“是没有,可是你总得说说为什么我一定要记起丧失记忆时的事啊。”
“因为你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他咬牙切齿的说着。
“重要的事?”易莲柳眉轻蹙,不明白什么重要的事,可以让他气成这个样子。“看样子,你一定记得那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既然你记得,为什么还要我想。”
“因为这件事情与你也脱不了关系。”
这下子易莲被他弄得更迷糊了。
如果说是她将他的什么宝贝给弄丢、还是给藏起来,那么他叫她想还有道理,可现在的情形是,他知道那件“重要的事”是什么,却还硬要她也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