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酡红的她笨拙地倒了杯酒给他。
“哎呀!想起那个笨蛋我就开心。”她推推玉骄龙结实的臂膀,狂声地说:
“来,干了它。”
“我替他喝!”魏昊天从窗外一跃入屋内,脸色阴沉地抢过玉骄龙手上的酒快速地喝下,表情像极了大雨将至的天空乌黑一片。
“你来这里干嘛?”她吃了一惊,樱唇微启。
魏昊天看在眼里大为火光,恨不得将她那嫣红小嘴捉来狠狠教训一番。
“听说有人说我是笨蛋。”他细眯了眼,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她。气死他了,这女人竟然把他说得一文不值,还在玉骄龙面前泄他的气。
“我还没说你幼稚、自以为是……”她纤手直指着他的眉心,明艳的脸满是动人的神采,眼见魏昊天阴睛不定的模样,她简直太开心了。“哼,怎样?”
一旁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情势,玉骄龙觉得很好笑,他站起身,摆摆手说;“让你们去叙叙旧吧,没我的事了,我走了。”
“快走吧!别把这女人说的话当一回事。”魏昊天怒气腾腾地瞪了他一眼。
“不准走。”颜令霜娇媚地欺向玉骄龙,眼带秋波、含情脉脉地靠着他:“你走了,教我漫漫长夜如何度过呢?”
玉骄龙轻轻推开她,无奈地看着不断用眼神杀他的魏昊天:“她醉了,交给你了。”再不远离这是非之地,恐怕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待房门关上,魏昊天紧拥着颜令霜的娇躯,狂乱地吻住她;她挣扎着,不断用粉拳槌打着他结实的胸膛。然而禁不住他柔情攻势,玉手不知不觉地搭上他的颈项,狂乱的吻转为细致绵长,似在诉说着相思之苦……
夜已深,帐幕内一片春光绮丽,虽然两人有太多的话要说,但——管他的呢!此时无声胜有声,只能用行动来说明一切了。魏昊天嘴角扬起一抹坏坏的微笑,他被她玉臂一勾,思绪全飘到九霄云外,再也没空去想其它的了。
待一切归于平静后,她柔顺地依偎在魏昊天温暖厚实的胸膛上,模样像极了一只晒着日光浴的猫咪,幸福且柔顺,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靥。
看她低垂着螓首,长翘且浓密的睫毛像扇子般覆盖着明媚的双眸,这美好的图画全烙进了他心头。
唉,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拥着她了?大概三年了吧!如今他细细的审视,发现她跟从前那娇美艳丽的模样相去不远,只是更添了一份属于女人的妩媚。
“干嘛这样看我?”她柔媚地抬头望着他,香葱似的纤指抚着魏昊天的俊脸。呵!这可是梦吗!别让她醒来。
“你更美了。”他柔声地说着,话中溢满了深情。抓着那勾起他另一波强烈欲望的坏坏小手,放到口中细细吮了起来。
“为何不承认你爱我?”她微啧地睨着他,一面享受他啮咬着手指的酥麻感。
他笑而不答,轻轻地在她柔嫩的额上印下一吻。“认输吧,让我养你一辈子,别再待在这种鬼地方。”
“你还是不懂了——我不要跟你走。”推开了他,她赌气地翻身背对着他。她只是要他全心全意地爱她一个人,只想要他一句承诺,但他的眼神总是飘忽不定,她怎么能跟他走呢?
这举动让他有丝丝的怒意,难道他表示得还不够吗?这跟三年前她毅然决然离开他的情形有什么两样?他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她到底还想要什么?他不懂,真的不懂。难道只想要他的身体吗?那就如她所愿吧!
他卖力地演出、忘情地投入,两人虽然沉浸在激情里无法思考,但是彼此的心却飘离得愈来愈远了。
第七章
柳逸安又吐血了。
拿来早膳的婢女一见满地的血迹,吓得打翻了手上端的碗盘,一股脑地往外奔走,惊慌地大呼求救:
“救命啊!快来人啊!老爷被人暗杀了!”
这次的阵痛不似以往那么快就消失了,而且更疼,疼到快把心脏也给吐了出来,他想阻止那个鸡猫子乱叫的婢女,但声音未出,喉头又涌起一阵血腥,他以为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要吐了出来,然而却只有那几乎快把他整个人给撕开来的痛楚,眼前一暗,他倒在冰冷的地上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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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广阔青葱的草地,开着满地的白花,娇小的白花随着微风如海浪般起了阵阵的波浪,空气中弥漫着清香,他觉得心安,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忽觉一双娇嫩的手抚上他的脸庞,那异于空气的清香竟是如此熟悉,他掩不住心中的狂喜,但却又害怕这美好的感觉会像梦一般的消失,压抑住激动地喊了声:“萱儿,是你吗?”
“嘘……别睁开眼睛。”她轻轻地遮住他的双眼,见他柔顺地点头后,便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将脸贴向他的面颊。“很快我们就会见面的。”
“我想现在就看见你。”未料她那美好的轮廓贴在他脸上是那么真实的触感,他急切地道。
“不行啊,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缓缓地流下了泪。柳逸安感觉到温温热热的泪水流过他的脸,也烫着了他的心,他心疼地道:“为何哭了?你知道我最怕你哭了。”
“因为你会很痛、很痛,我舍不得……”她离开他,并推了他一把:“快回去吧!你还有事必须去做……”随即,声音愈来愈细微。
温热的泪仍然在他脸上,但却感觉她已经走了,对她的思念决了堤,柳逸安狂吼出声:“萱儿,别走——”
猛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酷似楚萱萱的一张脸。那张脸布满了泪水,滴了他满脸,狂喜地喊着:“爹!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吓死雪儿了!”
柳逸安无力地笑了笑,伸手抹去女儿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抬眼一看,柳府内所有人都一同聚在此,全是担心的神色,他虚弱地开口:“没事了,各自去忙你们的吧。”
见老爷一脸的苍白,他们虽然很忧心,但也知道此时他最需要的是安静地休息,只好纷纷地离了去。
现下只剩趴在床边的柳吹雪,及伫立在一旁担心地望着他的玉骄龙,还有强忍着不让泪流出的柳吹云。
柳逸安看着柳吹云,眼中充满慈爱。“吹云,爹好久没好好地看看你了,你不知不觉长得这么高了。”
“爹,你没事吧?”见一向对他严厉但仍关心他的父亲瘫在床上一点也不似平常威风凛凛的模样,他一直强忍的泪水差点爆了出来。
柳逸安摇摇头,赞许地看着柳吹云。“很好,男儿有泪不轻弹,爹没事,不须流泪。”
收到柳逸安的称赞,柳吹云一改哀伤之色,对着柳吹雪睥睨地道:“我就说爹不会有事,你在那哭哭哭个不停,没事也被你哭到有事。”
柳吹雪瞪了他一眼,没心情跟他斗嘴。
柳逸安随口问道:“吹云,你娘呢?”
柳吹云歪着头。“不知道耶,我没看到娘。”想想,马上奔了出去。“爹,我去找娘来看你。”
“乖女儿,你先出去,爹有话跟骄龙说。”他疼爱地抚摸着柳吹雪的乌丝,眼神满满父爱的光芒竟有些不舍。
“什么话我不能听?”她不依地嘟嘴。
柳逸安对着玉骄龙眨眨眼,笑意盎然且神秘地说:“当然不能听,这是男人间的秘密呀!”
原来是指那个啊!她心中涌起了一阵酸意,爹也知道,大家都知道,就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心好痛好痛啊,可是却无药可救。她不发一语,黯然地走了出去。
剩下的两人不明就里,还在开心柳吹雪变得听话了些,并没有察觉到她心里的哀伤。
“骄龙,扶世伯起身。”他赶紧扶起柳逸安,并细心地帮他身后垫了枕头。
“听世伯说。”坐好后,他示意玉骄龙坐在他身旁,并且执住他的双手,态度十分地严肃。“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世伯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婿,让我无后顾之忧。”
“世伯,你的意思是……”毫无预警的,他无法置信,怔怔地看着柳逸安。
“听话,世伯快死了,没办法看到你和吹雪成亲,也没办法看到你们过十八岁的生日。你可得好好地帮我照顾她、保护她一辈子……”他用力握紧玉骄龙霎时冰冷的手,眼神直视着他:“你愿意吗?”
“我愿意。”震惊让玉骄龙心痛,但他却流不出泪。
他安心地闭起了眼。“那我毫无牵挂了……”
他回忆那熟悉的香味,怀念妻子楚萱萱娇媚可人的甜甜一笑,还有那浅浅的小梨涡……渐渐地,他合上了眼。
玉骄龙帮他盖妥棉被,沉重地走了出去。
魏昊天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玉骄龙哀伤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地往前走去;魏昊天跟在他身边,两人默默走着,空气异常地凝重。
玉骄龙走到西厢,径自地坐在草地上,魏昊天也跟着坐了下来。
“世伯快死了。”凝望远处,湛蓝的天空飘了几朵白云,如此晴朗,他却觉得沮丧极了。
“我找了很多名医,仍然回天乏术。”他看到柳逸安一日比一日憔悴,他的心也很痛。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玉骄龙忍不住对他咆哮指责。
“告诉你,你又能怎样?”魏昊天吼了回去,在看见玉骄龙无助的双眸后,他心软了:“王爷他曾要求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分心,他的苦心,你不明白吗?”
“明白又能怎样?报了仇又能怎样?世怕死了,我没有勇气了!”他抱着头狂乱地喊着。
魏昊天压着他的双眉,二话不说狠狠揍了他一拳:“我不准你这样自暴自弃,这拳是我代替柳逸安来打醒你的!”听到柳逸安的名讳,他缓缓地回神,但眼底依然空洞。
魏昊天不死心地摇着他:“骄龙,你听我说!你不洗刷玉家的罪名,你一辈子都得逃亡!只要我爹活着一天,他是绝不会放过你的,你想叫柳吹雪跟你当一对亡命鸳鸯吗?每天躲躲藏藏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就像你跟你娘的日子一样?”见玉骄龙拳头握紧,咬紧牙根,他狠狠地盯着他:“你必须、也势必得报仇!为了玉家,为了宋朝成千上万个老百姓,为了你自己,更为了柳吹雪!”
“为何你如此费尽心思地鼓励我报仇?”玉骄龙直逼着他,质疑地道:“你口口声声要我去报仇的人可是你的亲爹呀!”
“我说过我不承认他是我爹!”魏昊天怒吼出声,眼睛布满了血丝。“如果王爷的死被我查出来他是幕后主谋,我会毫不考虑大义灭亲。”
“为什么你会这么恨他!”玉骄龙不解地问。
魏昊天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他:“在我十七岁时,我爹利用我的商业头脑把许多人弄得一夕倾家荡产,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但是,我确实是助纣为虐地成为我爹手下的一颗棋子,还得意洋洋自己的小聪明。直到颜令霜出现,我才知道我不仅害惨了她家,很多人也因为我的聪明而家破人亡。
“当时我只是很气我爹,但也还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恨他。我娘亲很早就生了我,孜十八岁时她仍然还很明艳动人……听说,我爹是看上她的美色,在她出嫁当天硬强娶回家。后来我爹为了当上宰相,竟然想把我娘献给皇上,结果我娘就上吊自杀了……”
“我娘的尸首是我抱下来的,从那刻起我恨透了我爹,我恨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毒个性,更恨他六亲不认的野心。我要破坏他的计划,让他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痛苦!”
玉骄龙感受到他的恨意,想安慰他却不知要说什么。
魏昊天明白他的心意,适时地解决他的窘境:“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总之你相信我就好。”
魏昊天和玉骄龙相视,会心一笑,眼里有信任和同舟共济的讯息,更有些微微的泪光。
“我已经想到全盘的计划了。”玉骄龙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直视着魏昊天。“而且需要你的帮忙。”
“义不容辞。”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魏昊天略略欺身向玉骄龙。
听完玉骄龙续密的计划后,魏昊天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啧啧称奇,自叹弗如。
“这确实是最快又最可行的方法了。”魏昊天低首深思,半晌之后十分肯定地道。“但是有个万一,你我和颜令霜都有可能人头落地。”
“我自个儿的家仇竟拖得你们一同下水,若你们临时改变念头,我一点都不怪你们的。”他歉疚地低下头。
“我爹铸下的大错,由我来弥补是天经地义,你不用觉得愧疚。”拍了拍玉骄龙肩头一下,魏昊天眼底满是坚毅。“颜令霜那,我会跟她说去,可柳吹雪这边,你要怎么办?”
“如果我有个万一,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地照顾她。”想到那个任性却又比任何人来得单纯天真的柳吹雪,心里不禁漾起一阵柔情。
“这你就不用多虑了,她就像妹妹一样可爱,谁也不忍伤害她。”魏昊天见他眼中流露的深情,会意地笑笑,随即话锋一转,敛容道:“我猜测柳府里有我爹的卧底。”
“此话怎讲?”玉骄龙回忆在柳府两年多来与他们的相处,并不觉得有任何可疑之处。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得再暗中好好调查。一切都别告诉不知情的吹雪,以免她身陷危险之中。”
玉骄龙点点头:“这倒是。”
等到事情全部告一段落再好好地对她解释吧!此时敌暗我明,实在不是说明一切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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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办妥了没?”魏峰轻啜一口茶,模样状似优闲,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逼迫。
“他快死了。”黑衣人低头恭敬地说。
“快?快是多久?”他略抬眼,迸出无情阴险的目光。
黑衣人被他一瞪,背脊一阵阴凉:“应该是这几天吧,京城里群龙无首,已是一盘散砂了。”
“差不多是时候了。”他站起身,嘴角仍是一贯的邪笑。“去叫他们准备准备,先热热身子,一个月后照计划进行。”魏昊天躲在暗处,不知不觉握紧双拳!
果然不出他所料……爹,休怪他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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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的呕血,柳逸安失去了行动的能力,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痛苦不断地折腾着他,他已形如枯槁,只剩炯然有神的目光还能确定他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