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凭什么要我把女儿嫁给你?”柳逸安看着这突如其来发展的情势,他很开心。不,是十分开心。
“凭我一表人才,家产万贯。”魏昊天转向柳吹雪,挑了个眉。“而且吹雪也喜欢我。”还投以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我才不喜欢你!”柳吹雪气急败坏,脸也红了起来,不过可不是因为害羞。
“吹雪,愈大声表示你愈心虚哦!”柳逸安也玩心大起,还呵呵地笑了起来。
“爹!你明明知道人家喜欢……哎呀!你怎么可以让这个人那么放肆嘛!”柳吹雪拉着父亲的手,望向玉骄龙,心里十分焦急,很怕爹会听信魏昊天的胡言乱语,真就这么把她给嫁了出去。
“昊天,老夫还衷心希望你有法子可以管住我这刁蛮的千金,但是……看这样子她似乎一点也不领情呢!”柳逸安仍旧是眉开眼笑。
“在下尽力而为,不知小辈平日闲来无事时可否至府上叨扰?”魏昊天也是笑意盈盈。
“欢迎之至。”
柳吹雪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父亲乐在其中,她竟有种被设计之感;而又魏昊天那副讨好状,她深深觉得他简直是小人得逞。
“爹,要嫁你自己嫁,我不想跟你们说话了!哼!”管你们在那里眉来眼去的,她要去找她的骄龙了,才不理他们呢!心念一动,柳吹雪提起裙摆,小碎步地跑向玉骄龙。
当玉骄龙看见柳吹雪站在眼前时,他赫然发觉自己的胸口似乎猛烈地撞击了下!而这一下让他十分地讶异及疑惑,他呆愣了会,差点说不出话来。
“骄龙,你看我今天有没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柳吹雪脸蛋红扑扑,眼里满是期待。
“吹雪,怎么自顾自地跑走了呢?刚才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魏昊天故意忽略那原本空气中所弥漫的不寻常气息,仍然是一副无处不自得的优闲模样紧挨在柳吹雪旁边。
“喝!你干嘛?”柳吹雪对于魏昊天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大跳,但旋即又反应了过来。“吹雪是你叫的吗?我们可不熟!”
“谁说我们不熟?我们很久之前就相识了,难道你忘了?”魏昊天嘴巴是这样说的,然而眼睛却瞟向玉骄龙。嗯,是长得还算俊,但比起他魏昊天,还是逊色多了。
“骄龙,你别听他胡说,我跟他根本不认识。”柳吹雪知道这人故意想把气氛弄暧昧,不知怎么地竟向玉骄龙解释了起来,非常担心他会误会。
“这里看来是没我的事,我先走了。”玉骄龙心里很不舒服,因为眼前这两人看起来是如此登对。他强力隐藏住心中那股酸意,逃避地掉头离去。
柳吹雪不由分说也急急地跟着。
“慢着,既然见着了面,也算是一种机缘。在下魏昊天,敢问如何称呼?”魏昊天知晓柳吹雪的心意后,心中突然燃起怒火。从他来到后,恋慕他的女性是多不胜数,他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白扇一展,蛮横地挡住他们的去路。
“玉骄龙。”面对来人盛气凌人,玉骄龙不由得也起了愠火,夹带心中不断涌出的酸涩感。他从没有这么失控过。“姓玉者,实为罕见。”魏昊天扬起一抹深沉而嘲讽的微笑。“莫非……十年前因为意图谋反而举家全数被抄斩的玉家跟你有关?”
“你——”提到心中痛楚,玉骄龙再也无法沉静,他的怒火使他的周遭弥漫一股即将爆发的气势,有如紧绷的弦,一触即发。
“啪”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忽地响彻柳府大厅,嘈杂的大厅,霎时一片鸦雀无声,在场来宾全一同看向脸上烙了个五指印的魏昊天,以及出手的柳吹雪。
“你太过分了!”柳吹雪很是生气。她没那么生气过,气得让她生平第一次动手打人。
“哈!哈!哈!”魏昊天丝毫不动怒,还笑了出来。“吹雪,你的个性果真激烈,看来我想得到你还得费一番心思了。”柳吹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跟他答腔;而此时就见玉骄龙默默往里头走去,神情十分凛然,令柳吹雪十分担心。
“骄龙,你怎么了?”柳吹雪伸手拉住玉骄龙的袖口,口气满是关心。
“不要碰我!”玉骄龙低声怒道。他甩开柳吹雪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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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骄龙一路走到西厢,冷冽的神情似乎可将周围的空气冻结起来。他的心中纷乱无头绪,与立一说他动怒,还不如说他悲忿;与其说他悲忿,倒不如说他……看起来像极了吃醋的情人。
他对着平日练武的树木毫不留情地出拳攻击,招招凌厉,树叶纷纷飘落地,丝毫没有感觉自己的手已经皮开肉绽,树干上已是一片血迹斑斑。像是发泄般,他一遍又一遍地出掌,看来像极了自虐。
“骄龙,不要这个样子!”柳吹雪闻声而至,从泛红的双眼可知她刚才已经哭过。她看到玉骄龙负伤,心疼地惊呼,不假思索地伸手拦住。
“走开!没你的事。”柳吹雪的出现让他心头更加纷乱,他仍然毫无痛觉,不断使劲出拳。
“你受伤了,不要再打了!”见他仿佛听不到她的话,柳吹雪索性用身子相挡。
玉骄龙大吃一惊,急忙收拳,但仍然来不及,一拳打到柳吹雪的臂膀,柳吹雪承受重击,痛得眼泪迸了出来,当场踉跄跌坐在地。
“你有没有怎样?会不会痛?”心疼与愧疚猛上心头,玉骄龙急忙察看,竟忘了柳吹雪是女儿身,快速地把她的衣袖拉了起来。
“不会痛……”见他毫无性别之分,露出雪白臂膀的柳吹雪不由得羞怯起来,竟忘了疼痛,目光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都肿成这样还逞强!”这女人的脑筋是用什么做的?竟然拿身体来挡,若非刚才他及时收了六成功力,她的手必定废了。想到这,他冷汗都冒了出来。
玉骄龙轻柔地抚推她伤口,想把瘀血推开,但手上滑腻的触感却猛地让他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他竟把人家的衣服拨开!这才发现柳吹雪皮肤如此细致,白可胜雪中又透了一点健康的血色,他有点看傻了,但理智又该死地让他马上回到现实。
“你的手都流血了……我不痛了,我带你去找何嬷擦药好吗?”眼见他双手血流不止,柳吹雪心很急,连自己的伤痛都不顾了,更没那心情害羞了。
“对不起,我一时心急才会察看你的伤势,绝无轻薄之意。”玉骄龙早忘了为何生气,此时的他羞红了脸。慢慢地拉起柳吹雪的衣服,也突然感觉手痛,但丝毫不在意。
“我不乎的。我迟早是你的妻嘛!”想到这个,柳吹雪的小脸漾着笑容,带着几分害躁,模样十分可爱,玉骄龙心头又是一震。
见玉骄龙不语,柳吹雪以为他已默认,心中喜不自胜,她轻轻地牵着玉骄龙的衣角,带他去找何嬷,玉骄龙也默默地跟着。
江南九月天,风徐徐地吹着,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们俩的身上,这段路不自觉竟变得漫长,而一股莫名的情愫亦在玉骄龙心里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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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龙,你怎么把自己的手伤成这样?”何嬷担心地拉着玉骄龙的手审视着,还轻轻吹了起来,老脸上净是心疼。“这个药抹下去可能会有些刺痛,你要忍一下。”
见玉骄龙毫不吭声,一旁的柳吹雪却看得晶眸泪动。
“小姐,又不是你受伤,看你的模样好像是你在疼似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人似乎不太寻常的暧昧气氛,何嬷心中很是开心。“好了,骄龙,你这几天必不能碰水,就由何嬷我亲自自来帮你洗澡吧!”
“这……我自己来就好了,不麻烦何嬷……”玉骄龙想到柳吹雪在一旁,他不禁脸又是一红。
“难不成你心中是嫌何嬷老,想叫我家小姐帮你洗?我看小姐说不定还挺乐意……”最喜欢看好戏的何嬷,笑开没牙的嘴,玩心大起。
“何嬷,你别胡说了!雪儿不依你了啦!”柳吹雪急急叫了声,脸也红了,然想到自己刚才被玉骄龙看见了身子,霎时不知怎么面对他,举起步子往屋外跑去。
发现玉骄龙的目光跟随他家小姐,何嬷她可不是一个不知趣的人。
“骄龙,快去看看吧!我家小姐在慌慌张张的情况下最容易出事的。”还掩着满是皱纹的老脸吃吃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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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柳吹雪娇小的身影投射在湖面,他的心没由来地一紧,默默地坐在她身后的石头上。柳吹雪仿若有心事般,任凭柳叶零零落落飘在她身上也不理会,只觉心头纷乱,看着绮丽的黄昏,不大口觉吟唱起诗歌来。
“花下礼三星,总无情,似有情。偏负心,若自迷,风临空洒胭脂泪,茶来也不知,饭来也不知……”不知不觉泪已缓缓流下,柳吹雪急忙拭去。
“为何如此伤心?”玉骄龙为她轻柔婉转的歌声所入迷,但又好奇她流泪的原因。此诗应该是恋爱中人得不到情人一顾的惆怅,令他十分不解,难道是为了今天宴会上的那名男子吗?心中的酸意不自觉涌起。
“没有啊,砂子吹进眼睛了。”见玉骄龙眼底的关心,虽然柳吹雪心中暖暖的,但想到今日他挥开她的手,她还是很伤心。
“我帮你看看。”二话不说,玉骄龙捧起柳吹雪的脸蛋,认真地吹了起来。
一看玉骄龙的俊脸靠得那么近,柳吹雪心中小鹿乱撞,又忘了身后的湖泊,反射性地向后倾去。
幸亏这次玉骄龙早料到会有这个意外,马上伸手拦住她的腰,但是动作太急了,两人竟然唇对唇碰了一下!而这一下如电光石火般,他们虽然都意识到了,但是旋即又分开;不过正确说来,应是玉骄龙迅速地推开。
周遭的空气霎时急速上升,为了这两人急速的心跳以及藏不住的心思……
“这是意外的,不是我故意的。”玉骄龙马上极力撇清,但唇上残留着的是方才柔嫩滑细的触感,教他无法平静,眼光也无法脱离她红艳艳的樱桃小嘴。
“你欺负我!”见他极力撇清的态度,不禁万分委屈,难道他真的对她一点儿感觉也没吗?柳吹雪一急,眼泪有如断线的珍珠一发不可收拾。
“那你要我怎么补偿你,随你开口吧,我能做到,当尽量做到。”心疼她的泪水,玉骄龙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柳吹雪见玉骄龙百依百顺的,立刻心念一转,豁了出去——
“我要你再亲我。”她好喜欢骄龙刚才碰到她的感觉,虽然头有点晕晕的,身体也轻飘飘的,但是她实在好想再仔细尝一次。
眼前柳吹雪默默含情的期盼双眸,和有如出水芙蓉般娇媚的脸蛋,哪个男人不会心动?此时玉骄龙内心十分挣扎,他很想再尝尝那充满香气的艳红唇瓣,但是却很害怕心中压抑的那一股感觉会一发不可收拾。虽然他从未细想过那压抑的感觉所由为何,理智却总是提醒他不能分神,于是心一横,不顾那隐隐的疼痛,斥道:
“你似乎太大胆了吧!”
玉骄龙轻轻地推开她,沉静地转身便离去,不顾柳吹雪小脸上未干的泪痕,也不管她十分难堪的处境。
“你对我莫非无心?”她顾不得心里阵阵酸楚,喊着。就算她对他的好,他真可视而不见,难道他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玉骄龙强忍想抱住她的冲动,不说一句地走远。他实在不想伤害她,可是他要背负的重担又是那么沉重……一咬牙,他迈开步子像要逃离什么似的急迫地走了,留下她独自掩面嘤嘤哭泣,而天空也慢慢降下黑幕,夜已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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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宴席上,今日的主角柳吹雪一离去,府中好事者也无意留下,留下的全是柳逸安久未见面的好友,有当今大尉刘尚书,也有当代诗人温庭筠,还有东宫宿衡陈崇,等等许多文人志士,把酒吟诗,好不快活!
柳逸安也一曲一阕地咏歌赋诗,才情洋溢,听者莫不击掌叫好,气氛十二分地热络,在场者无人想离去。
此时东宫宿衡借着七分酒意,举杯起身,环顾四周,故作神秘的咧嘴大笑。此一动作令在场的人十分疑惑,便把视线全集中在他身上,想看看他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
“我说柳兄啊,今日乃是令千金及笄之日,适逢天上秋月如此美好,秋风如此飒爽,各位好友借此把酒言欢、齐聚一堂,真是世上第一乐啊!”陈崇说毕,连干三杯,周遭好友感染他的欢愉,也随即饮尽。
“陈崇兄,你我相识之久矣,我会不知此时你要献宝吗?有什么把戏,你就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吧!”酒醉七分,柳逸安的脸早已经红透,他呵呵大笑地嘲讽好友,跟老友感同身受,也开心地笑了出来。
陈崇丝毫不以为忤,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双手击掌,声音清脆响亮,一脸的得意,令在场所有人起了好奇心,均是屏息以待。
此时就见厅上突然出现一名绝色美女,踩着莲花步般的碎步。行至大厅,对着在场者一颔首,便煞似仙子临波,翩翩起舞,一边跳舞,还可以配合音律咏诗吟唱;然她一对如流星般的眸子,含情脉脉,回眸浅笑间,有数不尽的娇媚与风情,令在场者看傻了眼,莫不陶醉在她娇媚的歌声与美艳的身影中!
一曲完毕,她对着柳逸安微微一福身,便优雅地往帐内退去。此时,所有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哇!陈崇,你是到哪找来这倾国倾城的美人的?”率先开口的是缉察御使候朝宗。此人才气纵横、生性风流,自忖阅美人无数,然今日所见仍令他大为惊艳。
“对呀,陈崇兄,你倒是说说你如何寻获此至宝,难道你不怕妻子吃醋吗?”柳逸安促狭地笑,仍不忘提及好友陈崇最在意的心事。
“柳兄,你可别向我妻子乱说去。”想到家中那极爱吃醋的凶妻,陈崇一改得意之色,神情略显慌张。“这女子可是京城‘落霞院’的第一花魁,名叫颜令霜,天资聪颖、才貌双全,是花了我大把银子才请动她的,今日一曲,柳府可谓增色不少,柳兄难道不应对我表示一下吗?”陈崇说到后来,不免又得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