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别哭!别哭啊!
对不起,都是小蓝不好!
如果小篮是男生的话,妈妈就不会哭了。
妈妈,对不起……
“蓝蓝!”小天葵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来到小蔚蓝的身边后才发觉情况不对。“蓝蓝……你在哭吗?!”他迟疑地问出口。
缩成一团的小蔚蓝不理他,径自将头埋在双膝中,不停抽动的肩膀却告诉他答案了。
“蓝蓝,”他蹲下去抱住她,声音逐渐转成哭调,“蓝蓝,你别哭,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他说到一半停下来,在脑中努力地思索接下去该说些什么,他不会吵架更不会打架,那他可以帮她做什么?
她挣开他的拥抱,带着鼻音道:“别管我!”
“蓝蓝,别这样嘛!”他锲而不舍地再抱住她,“你跟我讲谁欺负你,我……我告诉老师去骂他。”又来了,真没创意!她嘟囔一声,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我不是叫你别管我吗?”真讨厌,竟然被他看到。
“还是,你刚刚打针了?”他搜寻自己脑中少得可怜的记忆,依稀记得蓝蓝只有前几天生病时,被护士阿姨拿针打屁屁的那一次有哭。
“才没呐!你走开!”她红了脸,不愿去想起那段难堪的回忆。
“不行啊!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怎么可以不管你?”他还是抱着她不放。
“谁是你最喜欢的人啊!不要脸!”
“你啊!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比喜欢爹地、妈咪和大哥还喜欢。”夏天葵很认真地回答她。
“哼!骗人。”她当他在说蠢话。
“我是说真的。来,这个给你。”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他一双小手在口袋里翻来掏去,最后拿出一个东西献宝似的送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接过。
“我最爱吃的巧克力啊!每次我哭的时候,妈咪就会买巧克力给我,我吃了之后就不会哭了,所以我把我的巧克力给你,你也不要哭了。”
“真的要给我?”
“对啊!蓝蓝,我跟你说,我以后一定会变强,然后我会一直保护你,让你不再哭,好不好啊?蓝蓝。”
好不好?蓝蓝。
蓝蓝——
“阿葵?”
沈蔚蓝眨眨眼,仿佛这样就能看清在眼前晃动的模糊人影。
“不,是我,你醒了?”
出现在眼前的笑脸是谷茱萸,她睁开眼睛,表情还有点呆愣。
“茱萸姐?我还以为是……”
“以为是天葵是吗?”谷茱萸笑着将药和一杯水递给她,“吃下去吧,会觉得舒服一点。”
“才不是呢!”她接过药,将身子半撑起来。
虽是这样说,但她明明记得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阿葵担忧的脸,而现在,她也似乎还能感觉手心残留着他的淡淡余温。
“我还在想你怎么还没来换药呢,哪知道你就被天葵抱进来了。”谷茱萸看着沈蔚蓝吞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微笑道:“没错,是天葵送你来的,可是他又被一个小女孩拖走了。”
“是吗?”小女孩?!应该是苏可人吧?本想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的,可是叹息就这么不听使唤地从她喉间逸出,她震惊地捂住嘴。
为什么她要叹气?这明明就不关她的事啊!
谷茱萸听到了,她怜爱地拍拍沈蔚蓝还有点苍白的脸颊,“怎么了?”
“没什么。”她将空杯子交给她。
“没什么干吗无缘无故地叹气呢?”谷茱萸坐到床边,“昨天晚上没睡好对不对?”
“嗯,有一点。”岂只没睡好,她昨天一整晚几乎都在做噩梦。
她到底是怎么了?连最不愿去想起的事情又再度从记忆深处翻起。
“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太逞强,尤其好朋友来的时候,更是要安分一点,你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最清楚,为什么你总是……”
“这样的身体又不是我自愿要的!我……”话语猛地打住,沈蔚蓝咬住嘴唇,“对不起,茱萸姐,我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没关系。”虽然说得不多,但总算是说了。谷茱萸欣慰地想。
这女孩坚强得惹人心疼,从认识蔚蓝以来,她总是以一副开朗活泼的面貌示人,所有基德的学生都知道,有什么问题或困难,找沈蔚蓝准没错。可她却总会在不经意间,看到她眼中的脆弱与孤独,天葵也看到了,不然他也不会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做她的支柱与后盾。
天葵一定知道些什么,偏每当自己想向他打探时,那小子却是一反常态地三缄其口,只是露出他那骗死人不偿命的笑脸,一个劲地对她傻笑着。
她并不是要探人隐私,而是很想为这两个小弟弟、小妹妹做些什么,她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从这两个人身上,她寻到了一点所谓亲情的慰借,她不能让他们白叫她一声茱萸姐。
“茱萸姐,你还在生气吗?”见谷茱萸脸色阴晴不定,沈蔚蓝以为她在生气。
“没有,我干吗生气?”谷茱萸对她温柔一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哦?什么事?”沈蔚蓝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只希望谷茱萸别再对她疲劳轰炸,她不以为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承受得起。
谷茱萸哪会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也罢,就先放过她吧!反正天葵那一关就有她受的,也不差自己这一顿唠叨,“我在想过几天去相亲该穿什么衣服啊!”
“相亲?”什么?她没听错吧?“茱萸姐你要去相亲?”
她颔首,“正确的说,是代替别人去相亲。”
“为什么?”沈蔚蓝不懂,“相亲还可以找人当枪手的啊?”
“所以喽!这件事告诉我们,挑朋友比挑老公重要,万一误交匪类,你的一生可能就这样毁了。”“嗯。”沈蔚蓝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附和,她和阿葵可能就是这种状况吧?在还不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是什么意思之前,她就已经尝过它的滋味了。
“可是,茱萸姐,你自己难道不想结婚,找个好归宿吗?”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条件也不差,却从没听她说过这一档子事。
“我吗?!”谷茱萸淡然一笑,“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丧失结婚的资格了。”
“什么?”
“没有啦!”她站起来,岔开话题,“十二点了,你肚子饿了吗?”
“十二点了?”
“对啊。”谷茱萸将她的惊讶收入眼中,“怎么,你真的很饿吗?”
“不是。”中午了,阿葵还没出现,看来他已经忘记昨天说过的话了。沈蔚蓝眼神微黯。本来嘛!有那么漂亮的小女孩缠着他,他怎么还会记得她这个青梅竹马!
“还是,”谷茱萸细细审视她脸上的落寞,“你在想天葵怎么还没来?”
“才没这回事哩!我等他干什么?”
这番辩驳在谷茱萸眼中看来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她脸上带着浅笑,出口的话却是语重心长,“蓝蓝,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说教,可是茱萸姐还是有些话想跟你说,你就捺着性子听一下好吗?”
“好。”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竖起耳朵听着。
“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承担得起的,试着把肩上的重担分点给别人好吗?”
“我……”
“你比我幸运多了,因为你有天葵,当全世界的人都背弃你时,我相信,天葵一定还会守在你身边,所以,别尽把事情往心里藏,学着倾吐心事也是很重要的事,知道吗?”
沈蔚蓝摇摇头,“茱萸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阿葵只是单纯的朋友,阿葵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他不可能永远跟在我身边的。”她忽视心中无来由生起的酸楚,不想去深究为何提到阿葵有女朋友时,她居然有一点心痛。
“天葵有女朋友?!不会吧?是刚刚那个小女孩吗?”就她所观察到的,那小女孩应该不构成威胁啊!
“不,是另外一个女孩。”
“另外一个女孩?长什么样子?你见过吗?”谷茱萸还是有一点不相信。
“我没见过,不过阿葵跟我描述过她的样子。”
“是吗?说来听听。”
“他说那女孩跟我一样高,身材削瘦,短发,大眼睛,笑起来唇边有小梨涡。”一听就知道是属于那种梦幻少女型的,是阿葵应该会喜欢的那一种。
短发,高高瘦瘦,大眼睛,笑的时候唇边有梨涡……
谷茱萸的脑中闪过无数个人影,但想不出谁和她说的相符,难不成那个女孩不是基德的学生?“小蓝,你确定……”她的问话戛然中止,然后她的脸孔开始怪异地变得扭曲
“茱萸姐,你没事吧?”沈蔚蓝被她的怪模怪样吓到。
“我……我没事。”不行,她快笑出来了!这位沈大小姐难道都不照镜子的吗?要不然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种特征说的就是她本人?喔!她开始同情起天葵来了,蔚蓝感觉之迟钝的确堪被列为世界一绝。
老天爷!真的快憋不住了!
“蓝蓝!”夏天葵的头突然出现在窗边,他小心翼翼地张望一番后再跳进来。
“阿葵。”他没忘记,他来找她了!沈蔚蓝忍不住在唇边绽开一朵微笑。
“你好多了吗?”他伸手探她的额头,眼中有掩不住的担忧。
“嗯。”
“那就好。”蓝蓝没事了,可是这茱萸姐怎么反而变得怪怪的?“茱萸姐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沈蔚蓝回他一个莫名所以的眼神,“我跟她讲完你女朋友的特征后,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女朋友的特征?”夏天葵明白了,他暗叹一声,“我们快走吧!”
要是他们再不走,茱萸姐恐怕会因憋笑而成神经病,他还是慈悲一点,就当是解救她吧!
“走?!那苏可人呢?”沈蔚蓝这才发现苏可人没缠着他。
“就是趁她还没追来的时候赶快走啊!”他从床上拉起她,“茱萸姐,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啊!”
谷茱萸蜷缩着身子痛苦地对他们挥挥手,看情形是真的快憋不住了。
夏天葵带着沈蔚蓝爬下三层楼高的大树,保健室的窗口蓦地传出一阵狂笑。
“茱萸姐为什么要笑成那样啊?”沈蔚蓝不解地问道,太奇怪了嘛。
“等会再跟你说,赶快走吧!”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苏可人的,当然得趁还没被逮到的时候逃离危险区域才是。
他拉着她往校门口飞奔而去。
“你不追吗?”
在三楼,谷茱萸问着站在窗边为两人送行的苏可人。
“我不知道啊!”苏可人苦着一张脸,“我刚刚考虑了好久,我虽然喜欢天葵哥哥,可是我也喜欢大姐姐啊!要是我把天葵哥哥抢走了,那大姐姐一定会不快乐,她不快乐,我又怎么会快乐得起来呢?唉!好烦陪!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三个人都很快乐呢?!”
听起来这小女孩还有得救嘛!她本来还想利用这小女孩来小小刺激一下蔚蓝,现在看来后势颇有可为,如果她肯配合的话。
“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吗?我倒是可以提供你一个好方法喔!”
“什么好方法?”苏可人回转过身,眼中闪闪发亮。
“想玩一个游戏吗?这个游戏不但很好玩,还会让你们三个人都快乐。”谷茱萸露出诱哄的微笑。
“要!我要玩。”
唉!谈恋爱嘛!总是要有点小刺激才会让人回味无穷,所以啊,天葵、蔚蓝,你们可别怨茱萸姐哟!
第七章
“好不好嘛?蓝蓝,你就答应我嘛!”
灿阳普照,鸟鸣啁啾,该是个神清气爽的美丽早晨——至少,沈蔚蓝原来是这么想的,偏偏当她从酣梦中甫一睁开眼,一只黏人的大苍蝇登时跃入她的眼帘之中,让她忍不住为自己悲惨的命运致上无限哀悼,连原本的好心情也破坏殆尽。
像这会儿,她本想躲进厕所图个清静,怎知那只苍蝇竟还是亦步亦趋地硬凑上来,压根儿不把男女有别的那一套给放在眼里。
而她这次也学乖了,不像平常那般施展河东狮吼的神功,反倒是将夏天葵视为无物,睬也不睬他,尽量不要让他碍到自己的眼。
她旁若无人地将牙膏挤上牙刷,开始刷起牙来。
可她若以为能如此轻松简单地就把夏天葵这号牛皮糖给打发掉,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蓝蓝……蓝蓝……蓝蓝……”夏天葵百折不挠地随着沈蔚蓝东躲西藏的臭脸移形换位,他的蓝蓝从今早一起床就不再将他放在眼里,着实让他伤透了心。
从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知道她心中打什么如意算盘,而他才不会让她就这样得逞。
“烦死人了,你到底要缠我缠到什么时候?”老是看见个庞然大物在眼前晃来晃去,她屈指可数的耐性终于宣告用罄,一声怒吼自充满牙膏泡沫的口中含糊吐出。
他暗笑在心中,早料到她憋不了多久,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谁教你不肯答应我。”拿手的哀兵政策立即展现。
“我干吗要答应你啊?这种事情叫你的女朋友出来露个脸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沈蔚蓝不耐地回应。
她实在是搞不懂阿葵到底在想什么?一向自认聪明绝顶的他,竟会想出这种烂到不能再烂的计谋,说什么要她假扮他的女朋友以杜绝满天谣言及驱退苏可人,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况且她跟他根本一点也不配,站出去谁会相信他们是情侣啊?他当天下人都瞎了眼是不?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她有点苦衷,所以现在没办法出来见人。”夏天葵脸上的表情认真得很,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啐!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她才不相信阿葵的女朋友会这么见不得人哩!“她有苦衷,那我也有苦衷行不行?”说穿了还不就是要保护他的宝贝女朋友,以免被他那些爱慕者给生吞活剥了。想着想着,她的心中竟有点儿酸了起来。
“蓝蓝也有苦衷啊?什么苦衷说来听听好吗?”他犹不知死活地询问。
沈蔚蓝眼一瞪,这家伙,明知道她是随便说说的,这样再三追问摆明了就是要拆她的台嘛!“夏天葵,你想尝尝从厕所被丢出去的滋味吗?我很乐意助你一臂之力。”她最后一次威胁道,不想再与他瞎搅和下去。
夏天葵却听若罔闻,还毫无预警地一把抱住她,一脸正经地说:“蓝蓝,你就别再跟我客气了,有什么苦衷说来听听,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冷声道。本想就这么一脚把他给踹出去,可抬头看到他脸上的担忧,她的动作竟稍稍迟疑了一下。
“蓝蓝?”
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轻易地就范,他有点惊讶地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