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名剑山庄的名号,西门非一时倒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小美人竟然和前任的武林盟主有关,可是要他放手,他怎么甘心?狞笑了下,他想到只要再杀了眼前这二个碍手碍脚的下人,量那名剑山庄再有本事,也查不到他身上来。
见他面露杀机,三人心中惊惧不已。西门非下定了决心,立时动手准备杀了小林和兰儿。小林一见他往前扑来,连忙从旁抓了根树枝挡住了他,“你这贼人,不许你动我家小姐。”
“不知死活!”西门非怒斥一声。
小林舍命拦在前头,口中还直喊:“兰儿,你们快走!”兰儿泪眼迷蒙,把握住机会要带梦蝶离开。
但小林只是个不懂武功之人,又怎能敌得过西门非这等的高手,兰儿她们还来不及跑,就见小林死在眼前了。
“小林哥!”兰儿哭喊了声,心上人就死在面前,而这恶人却还不打算放过她们。她猛地一把扑向西门非,口中喊着:“小姐别管我,快跑!”
“往哪儿走?”西门非推开兰儿,一个箭步要追上。兰儿舍命拖住他,紧抱住他的腿,口中大叫着:“小姐快跑,快跑啊!”一低头,猛地对准西门非的小腿狠狠咬了一口,咬得他登时鲜血淋漓。梦蝶惊惧交加,见兰儿死命的拖住那恶人,还拼命的要她快走,泪蒙住了她的眼,却是浑身发抖呆立当场动弹不得。
见兰儿拖住不放,再加上被一口咬疼,西门非大怒,一掌往兰儿脑门击下。可怜她一个弱质女子怎生受得住,一口血立时喷了出来,可是她惟恐小姐有失,死都不肯放手,依然紧抱着西门非的脚。
梦蝶眼睁睁的看着车夫小林死在面前,而今连这亲如姊姊的兰儿也因自己而送了命,她心中又悲又痛,再承受不住。踉跄的退了几步,人已退到了山崖边。
西门非扯开兰儿的以死牵绊,见梦蝶身处崖边,急忙喊着:“小美人,我不会伤了你的,快过来,小心摔下去了。”
梦蝶定定的看着他,生平头一回如此的痛恨一个人,泪花洒在她的小脸上,她哽咽的说:“我恨你,我就算变成了鬼也不会原谅你的,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说完,转身跳下山崖。
西门非从来就不知道居然有人能连哭泣时都这般的美,眼前少女满脸泪痕竟更显凄美绝艳,他一时瞧傻了眼,待发现她的意图,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他飞身上前,却只来得及拉住她的衣袖,只听得嗤的一声响,衣袖被他扯破,而那绝美的小女娃霎时跌落山谷。
☆ ☆ ☆
平剑南虽然贵为靖南王府的小王爷,却是生性喜爱四处游赏名山胜水,尤其是他习武有成后,更是在家中待不住,总爱到处行走。
这一日,平剑南和李慕白、刘子奇三人原打算到杭州去,却是不识路径,因而听从一名樵夫所言,欲走捷径前往,以致来到这荒山野谷里。
三人正安步当车,蓦地觉得头顶有小石块掉落,平剑南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影宛若绿珠坠楼、犹似彩蝶折翼,小小的身子正迅速的往下掉。
看出摔下的是名女子,剑南飞身而上在半空接住了那娇小身躯,身子旋转而下,化去她由山上掉落的冲力。
站稳脚步,低头打量落入怀里的小人儿,只见她满头满脸的鲜血,小小的身子更是被突出的山石、树枝刮的伤痕累累。平剑南眉头微皱的望着怀中人:好轻的小东西。
慕白望见主人皱眉,赶紧伸出手去,“公子爷,还是我来吧!”
剑南看了眼怀里这瞧不清面貌的小姑娘,再见一身的血污,他心中略有不悦。“不用了!”反正是脏了。
“公子爷,这位姑娘想必是从山上跌下的,看她伤的不轻,咱们要如何是好呢?”抬头望了望山顶,子奇开口问着。
剑南取出身上的金创药,帮她额上的伤口先上了药,慕白连忙撕下衣摆帮她包扎伤口。待处理好,剑南这才开口:“咱们快到驿馆去吧,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先救了人再说。只不知这路对是不对?”
“该不会有误,方才那名樵夫说的清楚,只要走出了这山谷便成了。”慕白道。
眼看这个小姑娘伤势如此的重,众人心中难免有着不忍之情,急急赶往驿馆而去。
☆ ☆ ☆
日将西坠,柳夫人在家中静待女儿回来,却怎么都压不下心中的焦虑。见夫婿回来,柳夫人再也忍不住急步迎上前来,“老爷!”
“怎么了?”见夫人脸色忧虑,柳庄主忙问了声。
“老爷!蝶儿说要上宁安寺烧香,可您瞧天都要黑了,不知怎地,她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实在放心不下。”
“有这回事?那我去瞧瞧好了。”不及歇脚,柳庄主急急要出门。
“可要请杨大哥陪你去一趟?”
“这不是太麻烦杨大哥了?”
“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总觉得似乎出事了。”柳夫人忍不住啜泣。
“好、好,夫人别急,我这就让人去请杨大哥来。”连忙命家丁去请来杨雄天。
一进柳家,杨雄天立时问了句:“贤弟有事找我?”
“是这样的,你弟妹说蝶儿上宁安寺上香去了,到现在还不见回来,我们放心不下,想请大哥陪我一同去瞧瞧。”
“这有什么问题!蝶儿不只是贤弟的女儿,也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贤弟何必跟愚兄客气。天都要黑了,咱们就快走吧!”
二人正要出门,忽见衙门的捕快前来,“柳老爷!”
“不知各位有事吗?”见衙门中人来,柳庄主不由的愣了下。
“事情是这样的,有人在往宁安寺的半山上,发现了几具尸体,瞧他们的衣物装饰,似乎是柳庄主家的下人,因此特来请柳庄主前往辨认。”
一听到捕快们的话,柳夫人止不住胆战心惊,忍不住叫了声:“蝶儿!”往后一倒就不醒人事了。
“夫人!夫人!”见夫人晕了过去,柳庄主连忙扶住,急唤了几声。
“蝶儿!蝶儿!”柳夫人一醒过来,急忙要往外奔去,“我要去找蝶儿,蝶儿没事的,那一定不是咱们的家丁,蝶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夫人冷静点,你先在家里等消息,我同杨大哥到衙门瞧瞧去。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先别急,说不定一会儿蝶儿就回来了。”
“我同你们一道去。”一想到爱女可能已遭不测,柳夫人怎待得住。
“你还是在家里等着,否则待会儿蝶儿回来瞧不见人。”
“好,我在家里等蝶儿,老爷,您一定要将蝶儿带回来。”
“我知道的。”
杨、柳二人急急赶往衙门,他们怎么也不愿相信,向来被他们捧在手心中疼惜的女娃儿会就此香消玉殒了。
一赶到衙门,只因为柳庄主身为江南第一神医,而杨雄天则为前任的武林盟主,知县大人不敢怠慢,亲自迎了出来。“柳庄主、杨大侠。”
“李大人,听说有发现了似柳家下人的尸体,敢问那些尸首在哪儿?里面可有……”柳庄主话几乎都问不出口了,“可有女子?”
“有!都在那边,柳庄主可要亲自去瞧瞧?”
一听到知县的回答,二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里。柳布衣颤抖着手揭开白布,眼前是兰儿死不瞑目的惊恐。
“兰儿!”手中白布滑落,柳布衣几乎撑不住要倒了下来。一想到爱女已遭不测,向来斯文的他也不禁如疯狂一般,将所有的白布全部揭开,却是不见心爱的小女儿。
“大人,就只有这些吗?有没有人生还?你们可有发现一个小女孩?”不见爱女的尸体,柳布衣急急的追问,心中既不安却又勉强抱着一丝的希望。
“没有了!就是这些人,而且他们原先还分散在各地,是咱们的人陆陆续续发现的。至于那个小丫头,则是在山崖边寻到的,若是小姐没落入歹人手中的话,就可能……”知县支支吾吾的,实不忍再加深他的绝望,“可能跌落山崖了。这是捕快们在崖边瞧见的。”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了一物。接过知县手中的东西,柳布衣身子晃动几乎站不住脚,杨雄天连忙扶住了他,急急的问着:“贤弟,怎么了?这是……”未尽的话语在瞧清了柳布衣手中折翼的彩蝶后乍然中断。
呆愣的望着手里的碎布,柳布衣整个人都傻了。这如云的丝绢正是蝶儿今年才织就的,而上面栩栩如生的翩翩彩蝶,除了他的小梦蝶,还有谁能绣的出呢?
☆ ☆ ☆
在客栈中歇息,逸江忍不住再掏出怀里的玉佩仔细瞧着。这是当年二家订亲时的信物,他一直放在身边将它当作是蝶儿的化身,只要闲来无事总会拿出来瞧瞧的。
“逸江,你在看什么?”见逸江一个人站在廊下,飞絮好奇的问着。
“没什么!”逸江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将玉佩收起,却被飞絮瞧见了。
“这不是你和蝶儿的订亲信物吗?”飞絮顺手将他手中的玉佩拿了过来,只一眼便瞧出了。“嗯。”
“你啊!”逸江真是他生平仅见的痴情种,从十四年前和梦蝶订了亲之后,他就没见他再正眼瞧过别的女人了。
飞絮将手中的玉佩还给逸江,却不知何故,一个不稳玉佩失手滑落。逸江心中一惊急忙去接,却已是不及,就见玉佩立时摔得粉碎。
逸江脸色大变,蹲下身子将那碎成片片的玉拾起揣入了怀里,一股不祥之感浮现在他心头。
“不好意思!逸江,我一时失手……”飞絮知道这玉对逸江的意义,连忙致歉。
“蝶儿她……她不会出事吧?!”逸江心神不定。
“不会的!别胡思乱想,那只是我一时没注意罢了。这玉既摔碎了,回去后再跟蝶儿要个东西替代吧。”
“蝶儿……”
“放心吧!蝶儿她好端端的在家里,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嗯!”对啊!蝶儿会好好的在家中的,逸江在心中如此的告诉自己。只是那股不祥的预兆却如乌云蔽日般,重重的压上了他的心头。
☆ ☆ ☆
将人带到驿馆,平剑南即刻让知府派人去请大夫过来。原本知府大人打算请江南名医柳布衣前来,却不料柳家庄发生变故,柳庄主根本不在庄内。惟恐迟了耽误到那名小姑娘的病情,下人只好另寻高明。
“大夫,她怎么样了?”换好一身衣衫,平剑南来到床前望着尚且昏迷不醒的女娃儿,没想到拭净了满脸的血污,这小东西居然也美的让人不舍。
“这位小姑娘伤势实在太重了,得观察个几天才能确定是否没有生命危险,尤其是她额上伤口很深,可见受到很大的撞击,不知是否会影响到她的脑子。”
“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大夫这般说,剑南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你说清楚!”
“这……说实话,这位小姑娘实在伤的太重,我能力有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一听到大夫这般的说法,再望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小人儿,剑南心中莫名的不悦,他冷着声交代:“你听仔细了,不管用什么法子,我要你救活她。知道吗?”
老大夫有些为难,这小姑娘的伤如此之重,要救活她根本就是希望渺小,“小老儿自当会尽心尽力的。”
“去吧!”
“是,那请公子派人跟我去抓药。”老大夫赶紧下笔写了药方。
“我去好了。”子奇连忙尾随大夫前去。
“公子爷,知府大人有派了几个丫头来,是否让她们来照顾这位小姑娘呢?”
“嗯。”微微颔首,剑南不避嫌的坐在床头前,眼光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小女娃,即使她的小脸蛋苍白得毫无血气,却依然散出绝美的光芒。
慕白知道主子一向不喜欢别人质疑他,因此虽觉此事于礼不合,却也没有说出。正要躬身离去,蓦地想起一事。“是否要属下去查查这位姑娘的身世,能穿得起如此轻柔的丝绸,足见这个小姑娘家世定然非富即贵,应当不难查出才对。”
听得慕白如此说,剑南立时开口反对:“不用了!我要等她醒来,让她自个儿告诉我。”
“是!”既然主人如此决定,慕白亦不好多言,只得退了出去。
剑南仔细的打量着她,蓦地发现她颈子上似乎系了样东西,取出一瞧,是只小巧的紫色玉蝶。不加思索,他顺手将它取下收入了怀中。
望着那伤痕累累却依然娇美的小女娃,剑南对着她说:“小东西,你可得好好的给我活下去,别让我白忙了一场。知道吗?”
第二章
平剑南专注的望着静躺在床上的小人儿,瞧小东西沉睡的模样,倒像是用白玉精雕成的娃娃似的。北方女子较南方佳丽来的高头大马些,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女娃,素来冷漠的心头一回充满好奇。
长睫轻轻颤动了几下,昏迷多日的小人儿终于慢慢醒转过来。梦蝶一醒来,就见身旁有个陌生人,“啊!”她无力的惊叫了声。
“怎么了?小东西,别怕!”瞧见初醒的女娃,娇俏小脸上布满惊慌,盈盈秋水中盛满无助,平剑南只觉心似被狠狠地撞了下般,在他尚未发觉之时,那绝美脱俗的容颜便已深刻入心了。
小东西?唤的是她吗?梦蝶心中一片茫然,无力的问:“你是谁?”
伸手将她抱入怀里,剑南放柔声音:“你怎么样了?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谁?她是谁?为什么她都记不得了?梦蝶无助的伸手抱住头,“痛!!我的头,好痛!我……我是谁?”虚弱的身子承受不了如此的痛楚,梦蝶昏了过去。
剑南见状,连忙交代下人:“快请大夫。”
片刻之后老大夫被请了过来,仔细检查后道:“公子,这位小姑娘可能是因为脑子受了重击,以致引起了失忆的现象。”
“你是说她忘记一切了?”
“正是。”
“会好吗?”
“这……”老大夫沉吟了下,“这老夫实在不敢保证,若是能让她接触到以往的事物,那还是有可能会恢复的。”
“嗯。”剑南的脸平静的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子奇,送大夫回去。”
“是!”
将大夫送出门,又过了片刻,终于见到她张开了双眼。
剑南紧紧的搂住她,在她还没惊叫前,先一步的说着:“你叫小蝶,你听清楚了。”想起从她身上收起的紫玉蝶,这只小小的粉蝶儿,他决心将她留在身边。
听得平剑南这等说法,慕白愣住了。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打算将这小姑娘带回京里吗?
“小蝶?”带泪的眼疑惑的望着眼前斯文而贵气的男子,他跟她是什么关系?他是她的亲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