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了,你好生歇息吧!歇息够了,养足了精神,才会有气力赶路不是吗?」上官无双微笑道。
经上官无双一说,陆逸风才记得近日来自己为了找寻她的踪影,他已经有许久的一段时日未曾真正好好的阖上眼休息了,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奔波,他也著实累了。
阖上眼才休息不久的他,很快的便进入了沉深的梦乡。
「小龙,你也趁早休息吧!明早我们还要赶路。」上官无双朝精神仍然很好的小龙道。
「我知道了。」小龙听话的取出被子,躺在另一处,「师父,你不休息吗?」他睁著眼,看著仍无歇息意思的上官无双。
「师父还有些一事情要仔细的想想,你先睡吧!」她微笑的说道。
「那师父我先睡了。」
上官无双含笑的点点头。
夜深重,雨仍是不停的直落著,看著已经深陷人梦乡的陆逸风,上官无双微蹙的眉泛起了更深、更多的疑问……
****
经过连日来的赶路,他们三人终于在第四天赶到了洛阳的「祁岚山庄」。
「无双,你……」陆逸风不知如何向已经面带疲累的她启口,她似乎已经累得无法再支撑下去,但他又自私的希望她能够先去看看自己大哥的情况。
「先去看你大哥吧!我还撑得下去。」看他左右为难的模样,上官无双明了的一笑道。
再一次,他为她的善解人意而深受感动,数日来的相处,他已经明了,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他是真诚的喜欢温柔有礼而且体贴的她。
「谢谢你,无双。」陆逸风感激的道,然后转向小龙,「那小龙你呢?」
「我也跟你们去。」小龙连忙强自振作的打起精神,表明他的意思。
陆逸风见上官无双无异议,点头快步的带著他们前往松苑。
****
「谢大哥,我大哥的情况怎么样?」一进入陆逸凌的房门,陆逸风即迫不及待的追问坐在一旁的谢璇碔。
「情况很糟,你找到我师弟了吗?」谢璇碔毫不隐瞒陆逸凌的情况,为了延续陆逸凌的生命,他已经将自己身上全数的续命丹让他服用完了,若在剩余的两个时辰之内,还不能解开陆逸凌身上所中的毒,那陆家兄妹也只有节哀顺变了。
「二哥,你找到谢大哥的师弟没?!」陆逸颢及陆逸屏一见到陆逸风,连忙异口同声的向他追问。
陆逸风还来不及回答,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地插入--
「师兄,我们有六年未曾见面了吧?想不到我们今日见面会是在这种场合之中。」一进入陆逸凌的房门,上官无双便见著坐在椅中的谢璇碔。
上官无双的话,引起了陆家另两兄妹的注意。
「二哥,他就是谢大哥的『师弟』?」陆逸颢微显讶异的朝陆逸风挑挑眉,他不相信他二哥会看不出谢大哥口中的「师弟」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家。
陆逸风明白陆逸颢的话中含意,当下不语的点了个头,证实陆逸颢心中的猜臆。
「没错,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这些年来过得如何?」谢璇碔关心的问著自己疼爱的师妹。
看到她的出现,谢璇碔著实松了一口气,放下近日来紧压在心中的巨石。她要是再晚来一步的话,陆逸凌就真的注定没救了。
「要叙旧等我先看过陆庄主的情况之后再说,而且我也有些事要同你说。」
谢璇碔微挑眉看了她一眼后,点头同意。一同学艺十多年,他岂会不明了她话中含意?
「他是?」谢璇碔疑惑的看著跟在上官无双身后,进入房内的小男孩。
「他叫丁小龙,是我的徒弟,你的师侄,你们俩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吧!」她头也不回的道。
半坐在床边,她才发觉床上昏迷的男人有著一张极好看的英俊脸庞。
一双斜斜满是傲气的横飞剑眉、直挺的鼻梁、略薄的姣好的唇部曲线、透露著坚毅固执的下巴,想必平时的他必定是如他五官所呈现的,是个严肃的人吧?
上官无双定下心神,开始为陆逸凌把脉,检查他的情况。
随著时间的流逝,她不住的微皱了眉,而随著她微皱的眉,房内的众人不禁都屏住气息,大气丝毫不敢喘息的看著她。
上官无双将视线调向陆逸凌有些泛黑的脸庞,若有所思的她连忙掀开丝被,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房内众人的惊呼、讶异之下,割开他的衣襟,当她看见她眼前所见的一切时,她的眉皱得更深了。
「小龙,把师父医箱里的银针拿来给我。陆姑娘,麻烦你请厨房烧壶热水,愈熟愈好,顺便拿个不要的盆子过来。」上官无双一双眼睛专注的看著陆逸凌,头也不抬的迅速吩咐。
接到吩咐的陆逸屏,连忙快步走出房门,前去行事。
「情况很糟?」谢璇碔挨近上官无双身边,低声询问。
上官无双脸上不露声色,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轻点了一下头。
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仔细的落入一旁陆家兄弟眼中。
「大夫,是不是我大哥的情况……」明显的忧心写在陆逸颢那张俊美的脸上。
「别担心,你大哥的情况还在我的控制范围,没事的。」上官无双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道。
听她这么说,陆逸颢暂时放下忧心,而在一旁末出声的陆逸风却未像陆逸颢这般乐观。
「大夫,热水来了。」拿著空盆子,陆逸屏匆匆进入,而在她身后,还跟著忠叔端著热水。
看到跟在陆逸屏身后的人,上官无双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掠过无数的疑问,一抹惊异的光芒,迅速的闪过她的眼底,很快的,便恢复原先的神色。
「热水帮我放在靠近床边的地上,空盆子给我。」她迅速的交代道。
忠叔将热水放在上官无双指定的地方后,退到一旁。
「大夫,你要的盆子。」陆逸屏递过盆子。
「谢谢。」上官无双微笑道谢,转向房内的众人,「各位,你们可以先出去吗?你们留在这会使我分心的。」
原奉想拒绝的众人只好点头转身离开。
「师兄,请你留下来帮我。」上官无双出声唤住走在最后的谢璇碔。
谢璇碔点点头,待众人鱼贯离开之后,他反身阖上房门。
「师兄,麻烦你等我将银针插入他周身穴道之后,运功将他身上的毒逼困在他的左手。」她简略的向他说明整个医治过程。
谢璇碔明了的点点头,扶起陆逸凌,撩起长袍,盘坐在他身后。
见谢璇碔准备完毕,上官无双右手微扬,手中银针飞快精准的插入陆逸凌周身穴道,左手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一粒呈丹红的丹药塞入陆逸凌的口中,连点数十指,助他服下丹药。
当银针插入陆逸凌周身穴道时,谢璇碔已运起功力,遵照上官无双所言,将陆逸凌身上的毒逼向他的左手。
待陆逸凌身上的毒被运逼至在左手时,上官无双手中匕首已瞄准目标,往陆逸凌的左手一挥,霎时,如墨般漆黑的毒血,便如雨滴般的自陆逸凌的左手滴落在她准备好盛装毒血的空盆子中。
痛楚将陷入深沉、昏迷的陆逸凌唤醒,蒙眬间,他看到了比之前自己所见到的任何女子都还要来得美丽、清雅的温柔女子。
他努力的想厘清视线,想仔细的瞧清她的模样,想牢牢的记住她美丽的容颜,她的清雅、温柔。
「好好阖上眼休息吧!剩下的一切全都交给我,等你醒来,我保证你很快的便可以恢复到以前强健、有力的模样。」上官无双细心的拭去陆逸凌额上的汗珠,温柔、轻声的说道。
她轻柔的细语,彷若具有魔力的催眠,再度让陆逸凌陷入深沉的黑暗中……
当毒血自陆逸凌身上流尽,漆黑的血逐渐变成了鲜红的血时,上官无双喂他服下一粒晶莹剔透、芳香四溢的丹药,快手的点住他左手的穴道,帮他止住了血。
「师兄,可以收功调息了。」
间言,谢璇碔缓缓收回功力,接过上官无双递过来的丹药服下后,在一旁运功调息。
用热水将白色干布弄湿,上官无双仔细的为陆逸凌将伤口擦拭干净,然后自身旁的医箱里取出一只翠绿的玉瓶,倒出两粒绿色药丸,放在碗中揉成药粉后,再从医箱内取出一只白玉瓶,将里面的药水倒出一些在碗中,拌成糊状后,涂抹在陆逸凌的左手伤口上。
只见药涂抹在伤口时,伤口神奇的迅速愈合结疤,而当谢璇碔调息完毕睁开眼时,正好瞧见这神奇的一幕,禁不住的啧啧称奇。
见谢璇碔睁开眼,上官无双立即从药箱里取出一只翠绿玉瓶及一只木瓶交给他。
「翠绿玉瓶里装的就是方才你所见的丹药--『绿丹心』,对帮助伤口的愈合有很好的良效;另外这只木瓶内装的就是『续命丹』,你身上的『续命丹』大概已全数用在陆庄主的身上了吧?这瓶『绿丹心』及『续命丹』就留在你身上吧,以备不时之需。」上官无双说道。
谢璇碔闻言,连忙婉拒,「不用了,这两瓶灵药留在你身边比留给我要来得更好,你行医救人时也会需要用到的,不是吗?」
「你就留著吧,我这里够用的。」上官无双不容婉拒的坚持说道。
见她坚持,谢璇碔也只好道声谢收了下来。
「陆逸凌的情形如何了?」谢璇碔看著又陷入昏迷状态的陆逸凌。
「师兄放心,目前一切尚仍在我的控制当中,让他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会自动醒来了。」
闻言,谢璇碔明了的点点头,她既然都已说一切都在她控制当中,那就代表一切都没问题,他是绝对相信她的医术的。
若说和江湖中所有的大夫相比,他最相信的还是只有上官无双,不止是她技冠群伦的医术,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颗医者应具备的仁慈心肠,及细心、敏锐的观察力。
「也该算是逸凌他命不该绝吧!当我用完最后一颗『续命丹』,以为逸风已赶不及找到你时,没想到你就出现在『祁岚山庄』内。」
「这一切只能说陆庄主福大命大。师兄烦劳许久,大概也已累了吧?你先去休息吧!以便好养足精神,你没忘了,我还有话要同你说吧?」她提醒著他。
「我没忘。那你呢?」
「我还不能休息,我还没开药单让陆家兄弟去抓药,而且我还要检查陆逸风身上的伤势复原的情形。」
「怎么会受伤呢?他出去找你时还好好的!」听见陆逸风受伤,谢璇碔立即讶异道。
「一切等晚些时候再说,先让我替陆庄主开药单。」上官无双暂时制止了他的疑惑。
明白她的顾忌,谢璇碔点点头表示明了,不再继续追问。
看著正手持笔,在白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连串娟秀、清丽字迹的她,谢璇碔心中的疑问正如湖中涟漪,正不断的逐渐向外扩大……
第三章
深夜时分,明月斜照,万籁俱寂,正是人们入梦的好时刻。
「祁岚山庄」八院中的梅苑里的一片梅树,笼罩在皎洁月光下更显清雅。
梅苑是「祁岚山庄」招待贵客所居住的厢院之一,而此时正住进了上官无双师徒俩。
黑暗中,隐约可见到一道黑影正以飞快的速度来到梅苑。梅苑的门正一开一阖,眨眼间,已瞧不见夜客的身影。 」
黑影一进入梅苑后,老马识途的来到书房,一进入书房,黑影马上就看到自己所要找的人就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中,藉著烛光低头看著手中的医书。
「你来了。」书桌后的上官无双抬起头看著眼前一张熟悉的脸庞。
「你的听觉愈来愈敏锐了。」黑影露出赞许的轻笑道。
「不是无双的听觉愈来愈敏锐,而是师兄你的脚步愈来愈『沉重】了。」上官无双收起医书,望著来人笑道,暗示他的不力求图进。
这位夜访梅苑的夜客,正是上官无双的师兄--谢璇碔。
面对她的揶揄,谢璇碔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而不加以反驳、争辩。
「这些年来你都上哪了?我想找你却都找不到你,回到我们学艺的地方也没瞧见你的人影。」谢璇碔好奇的问她近年来的行踪。
「这些年来我大江南北、荒郊小镇都走遍了,并没有一定的居所。我们学艺的地方我倒是很少回去,你找不到我是正常的事。」上官无双微笑的解释。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常说要习得一身好医术,以便长大后行医救人,如今你已长得亭亭玉立,而且还做到了你当初所立下的誓言。」谢璇碔有些感慨时光的飞逝。
「人无法永远停留在小时候,总要有长大的一日。」她意谓深远的说道。
「说得也是。」他抛开感慨,好奇的问道:「对了,你怎会收小龙那孩子在身边?」
提到她那位聪明、反应极快的徒弟,上官无双不禁满意的微笑。
「小龙他跟我们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是一名老乞丐将他抚养长大。我遇见他时,抚养他的老乞丐已经过世了,也许是一份机缘,也许是基于同病相怜的缘由,我将他收在身边,教他一些医术,希望他以后也能够奉行行医救人的宗旨,而小龙也很努力的学习,不辜负我的期盼。」她大约的提了一下与小龙结识的经过。
虽然他与小龙这个师侄相处并没有多少的时光,严格来算也只有几个时辰,但他可以知道小龙真的是个天资聪颖,而且又有礼貌的孩子。有许多较难的东西几乎一教就会,有时还会举一反三。谢璇碔高兴她没收错徒弟且也把小龙教导得很好,况且小龙又与他有缘,深得他的喜爱、欣赏。
「小龙这个孩子真的算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玉,不止天资聪颖伶俐,领晤力也很高,而且也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待『祁岚山庄』一别之后,我们师兄妹可能会有一段漫长的时间又不能见面了,由于一方面师兄我是见『物』心喜,一方面我希望能够让小龙同时拥有咱们的艺能,将师父教给我们的学艺『合而为一』,所以我想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教他一些武功,希望他能够多少吸收一点。无双会反对吗?」他询求著她的意思。
微微一笑,上官无双道:「师兄会看上小龙,也算是小龙的福气,我怎会反对呢?况且这又是件好事。改明早,我就叫小龙拜你做大师父,而我就屈就做二师父,你看如何?」她调皮的朝他眨眨眼。
谢璇碔一愣后,随即大笑,「那就屈就你了,我的好师妹。」他的语气突然一转,「对了,你想同我说些什么事?还有,逸风他是怎么受伤的?」了解她这些年的经历又谈妥了小龙的事后,他想起了今晚自己来找她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