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十遥,你这下流……」
水十遥用力一拥,将公孙晴未尽的话语全吞进口中,温柔而又强悍地吮吻着她的唇瓣。
突来的一吻,又酥又麻的感觉直冲大脑,连腰杆子深处都像被蜡油滴过一样炽热,让公孙晴不可遏抑地激烈战栗着。
水十遥的双手紧紧抱着她,让她感觉到他一样也在颤抖。
公孙晴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却苏醒地回应着男人不停舔弄挑逗的灵活唇舌。
不知过了多久,水十遥结束这个甜蜜的吻,看着公孙晴含着水气的大眼睛,禁不住感叹。
「水某人在此感谢老天,没有将妳带走。」水十遥真切地说道,不带一丝轻佻。
她的美,她的倔,她的弱,她的强,她的每一分每一吋都牵动着他的心,看她掉下海,他也只能跟着跳下去,因为他不愿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水十遥说得振振有词,让公孙晴无法扼抑的满满情爱,几乎快要把她的心撑到涨破。
二十三年来,她的心向来乎静,从未如此高低起伏过,直到遇上他,她方感觉到心的存在。
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吧!让属于他们的幸福永垂不朽……
公孙晴在心中向上苍祝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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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升,日升月落,好像才眨了个眼,已是两个昼夜过去。
不知飘流到什么地方,放眼望去汪洋一片,没有陆地的踪影。
在无人岛上走了一圈后,不但发现没有人烟,更是花两炷香时间便能环绕一遍,看来应是小到连在海图上根本不可能有记号的小岛。
就算水龙队和海吟号都毫发无伤,在无边大海中,恐怕得花上一点时间才找得到他们。
加上水十遥身上携带的烟火全被浸湿,完全无法和龙家的人联络,更是阻碍了他们被发现的可能性。
即便如此麻烦的情况,公孙晴却暗暗欢喜。
虽然这岛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水十遥却发挥了一身本领,凭着一把长刀,猎捕食材、砍柴取暖,件件做得有模有样。
刚开始,公孙晴还操烦要如何存活,倒是没想到水十遥虽然懒散,这些事情在他眼中却只是儿时玩乐,完全难不倒他。
不但如此,岛上有清澈的水源,新鲜瓜果也不少,还有大量的渔获海贝等待他们取用,饮食的富足甚至比她在绣厂做苦工时还要美味一百倍。
衣食无虑,日子过得简单,加上岛上风光明媚、鸟语花香、温暖舒适,物欲不高的公孙晴已经别无所求。
更重要的是这个岛上只有他们两人朝夕相对,没有烦人的船务要打理,也没有斤斤计较的生意要做,更没有别的女人来瓜分他们相聚的时间;就算回不去,公孙晴也无所谓,反而更快乐。
这时,水十遥扛着木材走出丛林,便发现公孙晴看着大海浅笑。
「小晴晴,在想什么想得眉开目笑?真是让为夫的十分嫉妒。」水十遥笑道。
公孙晴回过头,看到男人满身的汗水,叹了一口气,拿出手巾主动帮他擦汗。
「辛苦你了。」公孙晴感谢地说道。
野外求生困难重重,从一出生便生活在繁华的月港,日常吃穿全靠买卖,她什么都不会,根本帮不上忙。就算后来家道中落,她靠着女红,还是能换取
生活所需,因此更是一点求生技能都无。
水十遥享受着公孙晴的体贴,一如往常傲慢地笑了声。
「龙族之人泰半在泷港长大,那里依山傍水没有人工雕凿,每个孩子都是小野人,学堂一放学便往山里跑、海里跳,这些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看他说得有声有色,她不禁羡慕起来。「泷港应该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吧?」
水十遥不回答,却突然躺下,将头枕在公孙晴的大腿上。
「比不上这里。」他语带双关,满足地轻叹。
因为太过吃惊而错失了推开的时机,直到听见那一声赞叹,公孙晴只能脸红心跳地任水十遥一览无遗。
「油嘴滑舌!」公孙晴佯怒说道。
水十遥闭上双眼,故意乱动调整姿势,占她便宜。「我没有说错,这里真是人间福地,不如咱们就唤这里『极乐岛』吧!」
「这里有什么好,逃都来不及,还极乐不极乐呢!」他总是这么荒唐,让她极度难为情,只好所说与所想背道而驰。
水十遥大笑,习惯了公孙晴总是说反话,知道她也相当喜欢这个地方。
若是喜欢这天然环境,未来等她到了泷港,想必一定会习惯,再加上和气善良的人们,她一定会喜欢。
每个流浪的人,内心都有个家,泷港是他的家,也将会是她的。
「就叫极乐岛吧!等咱们回到海吟号,把全部的海图都加上这个小岛,帮它大书特书一笔,以兹纪念。」水十遥舒服地打了声呵欠,不容公孙晴拒绝,霸道地说道。
阳光穿过椰子叶撒在两人身上,海风柔和地吹着,忽远忽近的浪涛声催人欲睡,身在温柔乡,水十遥慢慢感染睡意。
「我的爹爹名唤公孙敬,十六岁考上乡中秀才,不到二十便已是福建举人,十八岁的时候和我娘成亲,不到一年便生下了我。」公孙晴突然说道。
水十遥猛地张开眼,便看到公孙晴带着幸福回忆的表情,定定地低头看他,没有丝毫闪躲。
相处这么久以来,她从不愿意提起过去,大家只知道她父母双亡、命运乖违,后来还变成水神河伯的新娘,根本就是活人生祭。
「然后……」像是在引导,水十遥说道。
公孙晴看着水十遥认真的表情,柔美地微笑起来,没有理由的,她就是想告诉他,所以他实在不用这么正经的……
真不像是平常凡事不经吾心、逍遥面世的水十遥呀!
知道他另眼看待自己,公孙晴隐隐的欢喜又增加了一些,比起他的吻,他的心意居然更加甜蜜。
看她脸色薄红陷入沉思不发词组,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信任,水十遥却捺不住性子,似在催促又不敢踰越地说道:「然后……」
看他小心翼翼,她忍不住地笑了。
「后来,我家又添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爹在乡里的富贵人家当西席,日子虽不富裕,倒也足够。一直到十岁之前,我一直过得很幸福,我爹爹把我当男儿教养,成天教我读书认字,我娘教我刺绣,小妹天真善良,小弟虽然是个小霸王,但是活泼可爱,一家五口总是热热闹闹的。」
那真的是一段很幸福的日子,直到多年以后,她还是会时常想起。
家里一天到晚全是弟妹童真的笑声,爹拉着她的手拿笔,娘拉着她的手拿绣花针。每到傍晚,等娘准备好晚膳之前,三个小孩子总是吃着凉粉糕,听爹站在厨房和娘评论时事,或是说有趣的故事给他们听。
水十遥彷佛想起什么,忍不住击掌。「原来妳有弟弟妹妹,难怪妳逼人吃药的功力那么高深!」
公孙晴羞羞水十遥的脸。「对呀!你和五岁小孩一样孩子气。」
「然后呢?」为了想再听下去,脸色突变的水十遥只好忍气吞声。
「你可知当今皇上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吗?」公孙晴不答反问,清秀水灵的脸庞上有一丝哀伤。
「当然知道,他抢来的!朱棣以清君侧之名,抢了朱元炆的九五之尊,当年朱元璋将朱棣封为燕王,又让他握有兵权,却没有料到他的儿子会威胁到自己孙子的未来,真让人想不到他这么老胡涂,居然能够打下大明江山。」水十遥讥诮地说。
公孙晴虽然明白龙族之人是化外之民,但听到水十遥直接喊着皇帝的名讳,还是有点惊心,毕竟那是大不敬哪!
「永乐皇帝即位之后,当代学者方孝孺不肯投诚,被满门抄斩,牵连无辜朋友,被连诛十族。咱们这种乡里小民,都偷偷说只要一沾上关系便要杀头……」公孙晴闷闷不乐地说道。
「朱棣害妳家破人亡……妳恨他吗?」
听到「恨」字,公孙晴却意外地摇头叹气。
「我爹爹和方孝孺根本没有关系,但他因为敬佩对方大忠大义,所以抛妻弃子主动以朋友相称,捷仁得仁;他死后,我娘过于哀伤,不多久也追随他而去。那时我年纪尚小,无力保护家产,便逐一被贪婪的乡人给占据,我只好到绣厂工作养活弟妹。
有一年冬天酷寒,先是妹妹病逝,后来弟弟也生病了,我无力支付医药费,留不住小弟,最后公孙家只剩下我一个孤鬼……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被当成祭品掉下海,来到你的身旁。唯一该恨的,只有那些卑鄙的乡民,其余的,都只能说是天意。」公孙晴平静地说道。
两人对看无言,唯有树叶摇曳和浪花拍击的声音。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但我还是庆幸妳来到了我身边。」许久之后,水十遥诚实地说。
他并非幸灾乐祸,可若非这么曲折,他们两人天南地北,不可能相遇。
公孙晴没有说话,因为心中有一样的想法而静默着。
第六章
又过了五天。
水十遥说不上有什么改变,但从公孙晴透露她的身世之后,他更了解她,过去的好奇和疑问都有了解答。
她不再像是一块块的拼图,也不像一团看不清的迷雾。
终于明白为何她的见识广博,又知道她为何能记帐写字,组织能力优秀,也弄清楚她的温柔善良是从何而来,更了解她的命运原来是这么坎坷,但她却能如此坚强地生活下去。
初闻的第一个念头,是开心她将心门打开,让他进去,后来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心疼,心疼她所遭遇的一切。
但是,他还是最庆幸老天爷让她来到他的身边。
很卑鄙又很过分的感触,在这样惨绝人寰的故事下,水十遥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公孙晴是怎么样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如果先前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是为了让他们相遇,他愿用尽心力,许公孙晴一个幸福。
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不希望再让她露出悲伤的表情,她的喜怒哀乐已渐渐主宰了他的人生。
他是个自私的人,绝对的利己主义者,这是一桩最划算的买卖,让她幸福,他便能置身天堂。
真是合算!如此净赚不赔的生意,没有人能抓住的小兔子,他要开开心心地接收了!
水十遥一面制造着狼烟,一面却像百年老僧般顿悟,将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替她报仇,让她幸福,公孙晴的爹娘弟妹,就请你们将她交给我吧!」水十遥对着海面喃喃自语。
正当他心有所想之时,远方出现一个小小如米粒大的黑点,他揉揉眼,定睛一看。
盼了这么多日,终于来了!
「小晴晴,有船来了!」水十遥朝着树林里正在午睡的公孙晴放声大喊。
一阵跌跌撞撞的声音响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公孙晴急忙走出来,放眼望去,黑色小点慢慢扩大,直到可以辨识船队的旗帜,她才转头看向水十遥。
男人的眼光中有着莫名的欣喜!
「这下可好,看来海吟号没有大碍,不用多花时间停留,就能赶向法兰西了。」
「是呀!不会有无谓的开支。」明白懒散的水十遥内心的算盘其实精明雪亮,公孙晴吶吶地说。
这样幸福的日子,要结束了吗?自问自答,公孙晴禁不住黯然。
看着他急着想要抵达法兰西,又想起他心有所属,她再也无法忍耐地悲从中来。
决定不求回报地待在他身边,和实际要面对这一切是两码子事,特别是在独占他之后,似乎格外的难受。
正在兴奋之情中的水十遥,并没有注意到公孙晴的强颜欢笑。
水十遥想的是量入为出,在最短时间内获取最大利益,方能尽早脱离首舵之名;另一方面,唯有离开此处方能为公孙晴报仇,让她幸福。
只见水龙队十来艘船朝狼烟驶来,尤其是海吟号更是一马当先,还有一段距离,便听到殷小玄激动的叫唤。
看着水十遥和公孙晴都平安无事,殷小玄开心地快要落泪,忙不迭地向两人挥手,船都还没停妥,便跳下船涉水跑来。
殷小玄无限感动地拥抱公孙晴,红着眼眶看着水十遥,而白藏和海吟号上的众人也忙下船前来探视两人情况。
见到彼此平安无事,更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万幸万幸!
「小玄,妳别哭啊!」被抱得一头雾水的公孙晴温柔地说。
水十遥瞇细了眼,虽然殷小玄是姑娘家,但是看她动作太过密切,还是有点眼红。
但他的眼红和殷小玄的眼红,却是完全不同的红法。
「小毒物,许久不见,妳哭什么?」
看伙伴真情流露,水十遥也不方便太过刻薄,只想赶快问出原委,将她从公孙晴柔馥的身子上拉下来。
只见殷小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水首舵、晴晴,你们快点回来啊!船上忙得翻天覆地,白藏根本没有时间理我,既然你们两个人都还活着,马上将这大小事务双手奉还!」
感动瞬间灰飞烟灭,公孙晴闻言失笑,看着水十遥青筋暴露,赶忙使了一个眼色,安抚愤怒的男人。
「原来如此,好一个没心没肺的小毒物。」水十遥冷冷说道。
终于追上妻子奋不顾身的身影,站在殷小玄身旁的白藏,朝着两人无奈地一笑。「妳太夸大了。」白藏疼宠地看着殷小玄。
被宠溺惯了的殷小玄,怎么能忍受白藏的心思全放在别人身上呢?
「白藏,这些责任全是他们夫妻俩的,咱们不用揽在身上,你只要关心我一个人就好了!」殷小玄任性地说。
听到别人用「夫妻」称呼他们俩,公孙晴非常难为情,不禁羞红了脸,偏偏又被众人注目,只能低下头不语。
但「夫妻」一词,水十遥倒是十分受用,只是那言论内容无法抵掉他想杀了殷小玄的想法。
看殷小玄有些过头,白藏忙拱手作礼。「小玄冒犯之处,还望水首舵和晴姑娘见谅,她是小孩子心性,想什么说什么,别和她计较。」
白藏的礼数,让公孙晴急忙福身。「怎么会呢?小玄很可爱啊!」
不如公孙晴和白藏两人的礼尚往来,殷小玄和水十遥则是怒目相向,大有想打个你死我活之势。
「小毒物,连妳丈夫都说妳幼稚。」水十遥哼道。
「水十遥,你别这么说……」公孙晴连忙劝道。
「哇哇哇哇哇!白藏,你看水十遥都欺负我,你要帮我讨回公道。」殷小玄气得哇啦哇啦大喊。
「小玄,妳刚才说的也有一点过分……」白藏忙打圆场。
「听到了吧?小心妳早晚被休掉!」水十遥再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