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在身旁,让原本一成不变的日子,成了多采多姿、令人盼望的生活!
他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可在深深的夜里,除了他的呼吸声外,她那倦极的鼾声,也不禁令他莞尔!
每每,当他完成一天的工作之后,小蒜子早已累得趴在桌边小憩!而他一天最后的工作,便是将她给抱上床,看了她香甜的睡容后,才返回扫云居的寝室!
“启禀老爷。”老总管由自小服侍范姜朔,怎会不知他这表情,是风雨前的宁静,于是他只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回答:
“小蒜子今早在您出门不久后,接到家里人送了封信来,说是家里人生病,要她回去看看!”
他的表情显示,他压根儿不信这事,不过!他仍沉着声、忍着气,大手一挥,要抖得如秋风中落叶的老总管退下!
等老总管一退下,他大掌使力一拍,居然将坚实的桧木桌给打裂!
“可恶!”
他早该知道这小蒜子滑溜得与泥鳅无异,他怎会如此大意,让她自他的手掌心给溜走!
不成,他绝不容许她不请自来的,闯进他的生命,而后又只字不留的离去!
这时,他立即来到书房,提起笔来修书一封后,随即派人取了信,快马南下,务必在一个时辰内,送抵京里的玉影门,要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查到水仙大盗的来龙去脉!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她真的不告而去,他也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给找出来!
届时,他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理由逃脱!
? ? ?
曲映安稳的伏在范姜朔寝房里的梁上,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而她手里,紧握个火摺子,以及一条十丈长、顺着梁柱蜿蜒而下,连着扫云居那大朱门旁,她自制的小型震天雷!
她自个儿做的震天雷,当然没在战场上用的那般具有威力,能将丈厚的城墙,给炸出个大洞!
可要发出够大的声响,将范姜府里百余口,给引到扫云居,却不是个难事!
思及此,她忍不住要佩服起自个儿的聪明才智!
“贾姐姐,”就在她伏在梁上,对自个儿的计谋赞扬不已时,有个柔细得近乎腻人声音,在梁下响起了。“你说范姜老爷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说话的是个肤白、细内、有着瘦弱身躯的少年,此刻,他正一丝不挂,仅以一块锦布,罩住私处站在曲映栖身的梁下。
曲映见着他居然跑到这来,气急败坏的吼道:
“你不给我好好的待在床上,到这里来做什么!”
“人家只想知道范姜老爷什么时候会来嘛!”那少年被她这么一吼,心里不禁委屈,泪水都快成串的落下了!
“管他什么时候回来!”她恨自己上花街找娈童时,为什么不挑看起来比较机灵的那一个!
“反正他今天一定会回来就是了!”
为了今晚的行动!她到处打探范姜朔那贼胚的行程,确定他今晚必定会回府!才会挑在今天向老总管告假,飞也似的溜到花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花钱买来的娈童,给弄进戒备森严的范姜府!
“你给我好好的待在床上不要动!”她出言警告。“信不信,我将你卖到关外!让关外的那些蛮人玩!”
少年一听,心一惊,连忙乖乖的躺回床上,不敢再发一语!
那日,当她听到下人们,在谈论范姜朔的诸多传言时,她便立即想到个,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好法子!
——那便是,让所有人见着他与娈童“燕好”的情形!
只要大家都见着了,不论他究竟是不是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他这辈子是别再想脱离流言的纠缠啦!
为了确定,所有人都会瞧见,范姜朔与她买来的娈童衣衫不整,同处一室的情形,她特地买了条长达十丈的引线,与在她埋在大门内侧的震天雷给接了起来!
当范姜朔一踏进门,她就点燃引线,等到震天雷一引爆,相信他绝对没有时间将那娈童给藏起来……到时……
就有好戏可瞧啦!
虽说,宝物很重要,可报仇更重要!
她要真没法子自他身边,偷得什么宝物,至少也要将他一军才成!
于是乎,曲映就这么伏在梁上,慢慢的等着范姜朔到来的那一刻!
? ? ?
范姜朔一推开房门,远远的瞧见他床上,似乎有人躲在上头。
如果他够自恋,那么他会说小蒜子,终于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准备自动献身!
不过,依小蒜子不时趁他不注意时,撕牙咧嘴的种种表现,他不会以为,在床上等他的真是她!
既然不是她,那么对于会故意躲在上头的人,他自然也不必客气!
就在范姜朔朝里头走了两步后,他立即听到一细微的声音,自梁上传了下来。
他若无其事的抬眼一瞧,发现有个异样的阴影,正横亘在上头。
这景像,不禁让他想起第一次见着小蒜子时,就是在义秉楼的屋檐上!依此看来,这小妮子对高处有独特的偏好!
“我倒要瞧瞧,你想玩些什么把戏!”
打定这主意,他信步往前行,待到了床边,正准备将锦被一掀,将躲在裹头的人给揪出来时,没想到床上的人速度更快,一察觉他的接近,立即掀开了被子,直挺挺的扑了上来!
范姜朔见躲不过,于是双手一挑,借着那人向前冲的力道,四两拨千斤的将那人过肩一抛,直接摔到地上去!
就在此时,他听到门外传来震天价响,那声响之大,令门窗也因此而撼动!
而后,他听到叫嚣四起,仿佛在一瞬间,所有的人都醒了过来,而且都有个共同的目的地——扫云居!
范姜朔神色一凛,立即飞身上梁,将窝在上头的曲映,一把给逮了下来!
措手不及的她,根本不晓得他会来上这么一着,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对策,只好硬生生地让他给逮住!
“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脸肃杀,那声音更是冷冽无比,曲映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就是这么一回事啊!”她顾左右而言他,压根儿不想回答。
范姜朔握住她小巧的下巴,让她必须直视他。
“不要让我问第二次!”
曲映在咕哝了会儿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我瞧你近日火气太大,因此特地花了纹银百两,买了个人来替你消火啊!”
此时她的眼神,投向仍倒地不起的少年,大喊了声:
“还不快起来,替你赎身的恩公来了!”
这话如同仙丹似的,让原本看来已断气的少年缓缓的张了开眼,见着有如天神一般俊朗外型的范姜朔,随即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扑上他,死命地抱着他不放。
“范姜老爷,您的大恩大德此生无以为报!”少年的面色潮红,就连气息也紊乱了起来。“……只有以身相许!”
曲映一听,忍不住要放声大笑,只可惜范姜朔的表情,让她想笑又不敢笑!
“放开我!”
范姜朔对于自己的怒气毫不遮掩,那自鹰眼直射而出的杀气,让原本紧抱他不放的少年不禁退了两步。
“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耐性已然告磬。
“老爷,”她放软音调,好言道:
“您别生气嘛!虽然我知道您可能不大想让人知道您特殊的癖好,不过,我相信您心里一定有许多苦闷无处发泄,身为奴婢的我,让主子快乐,自是最要紧的事,因此……”
与其教她开嘴,他决定选择另一种有效、又直接的方式来堵住她的嘴!
他温热的唇,对准了她那红润的小嘴,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深深的将她拥入怀中,右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就这么印上了带着怒气与欲望的一吻!
就在他恣意、忘情的吻着她时,外头传来杂杳的脚步声,依照那声响听来,至少有十数人正极快的速度,朝扫云居狂奔中!
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大声呼喊着老爷,在得不到立即的回应后,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在一阵烟雾迷漫中,应声倒地!
抢进房内的众人,瞧见眼前的景况,个个愕然,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爷的房里,竟然会有个脱得赤条条的少年……而被传有断袖之癖的老爷,居然抱着小蒜子狂吻不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第四章
“把这人给我拖出去!”范姜朔首先打破沉默,冷声对着已然呆愣的众人,下了第一道指命。
虽然,外头因他的不近女色、年逾而立不婚,有着诸多传言!
这些,他当然不是不知道,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倒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长道短!至于那些蜚短流长,他更是不屑与之起舞,省得落人口实,让流言更为甚嚣尘上!
只是,他怎么没想到,小蒜子居然这般大胆,不仅深入花街柳巷,买了个娈童,还穿过范姜府的层层防卫,将人给带到他房里来!
这下,他不晓得是该气他重金礼聘而来的武师,怠忽职守;还是该气她全然不顾自己是个女儿身,竟然独闯花街!
只要一想到她只身独处龙蛇混杂,俨然是三不管地带的花街,就让他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
此刻,他有股将她置于膝间,狠狠的朝她的小屁股上打个几下,以示教训的欲望;却又更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感受她那女孩特有的馨香!
“你们还站在这儿做什么!”除了两名家丁将那不着一丝片缕的少年,给带了出去,其余的人仍呆愣原地,目瞪口呆的盯着范姜朔直瞧!“还不出去!”
这声怒吓,惊醒了犹如仍在梦中的众人,虽然大家还想待在这里看着后续发展,可老爷这表情已是前所未有的愤怒了!
他们若是想保住饭碗,最好还是鼻子一摸,提脚走人吧!
待一干闲杂人等离去之后,他终于放开曲映,不由分说的将她置于床沿,整个人挡在她身的,阻断了她可能会有的逃脱举动!
“现在,你最好有个让我满意的解释,小蒜子,”接着他语气一转,盯着她的双眼不放。“或者,我该说——水仙大盗?”
范姜朔板着张脸,那怒气被他强力的控制住,以致于只有他那精光闪烁的鹰眼,正确的透露了他正濒临爆发边绿的事实!
曲映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会猜出她的身份,因此一时乱了方寸,有了片刻的犹豫!
不过,她想,反正他都已经猜了出来,她再否认,只会显得她敢做不敢当,这可是大大的失了她水仙大盗的气度!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倒想问问,是不是她的伪装不够彻底,才教他给发现。
“从你走到我跟前的那刻起。”
“什么?”曲映闻言,不敢置信的说:“这怎么可能?那夜我可是蒙着面、穿着夜行衣,而且连半句话都没说,你又如何知道是我?”
范姜朔的大手抚上她细致、白嫩的脸庞,深情的凝视着她。
“你的眼睛透露了一切!”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十六年来,未曾与男子有近身接触的她,不禁羞红了脸,原本尚称胆大的性子,在面对他时,不自禁的将身子往后一退,避开他的抚触。
“眼睛?”她别开脸,不敢迎向他那别有深意的眸子。“胡说,眼睛又不会说话,怎么可能告诉你我是谁!”
“谁说不会?”
范姜朔的性子,本就不是阴沉、晦暗之人,只是由于家族重担、加之个人兴趣,才让他在外人面前一副沉稳、固守的老成样,如今遇着了她,他生性里潜藏的风流性格,全给引了出来
……不过这般的风流,可只为她而已!
“看着我的眼,”他仗着身形的优势,捧住她心形脸蛋,让她不得不直视着他!“难道你看不出里头,正在对你轻吐着脉脉情意?”
他的话教她脸红心跳不已!
虽说这半年多来行走江湖,跑遍三川五岳、大江南北,可从没遇过像他一般对她轻薄的男子。
可他这么样对她,她却丝毫恼不起来,心头还觉得甜滋滋地,仿佛有种她不了解的情丝正往她的心里深植!
“嗟!”她回敬了他句江湖的胡话,以掩饰内心的骚动!“你少没正经!”
“女孩家怎么可以口出秽言!”他故作恼怒。“该罚!”
“你是谁啊!”曲映一听,在他胸前挣扎了起来!“凭什么罚我?”
“就凭我的名誉刚刚才败坏在你手上!”他开始一一细数,他“凭”什么有资格罚她!“而且你还被人发现在我房里,深情的偎在我怀里——于情于理,我都必须要将你给娶过门,以示负责!”
“谁深情的偎在你怀里来着!”曲映出言抗议。“明明是你硬抓着我不放!”
“不论原由为何,大家看见的可是你在我怀里,这事可假不了!”
“那明明是……”她试着抗议,可声音却隐没在他的唇齿间。
半晌,范姜朔艰难的在彼此间划出了道界线。
“我凭什么罚你?”他继续先前的话题。“就凭我范姜朔是你曲映的夫婿!”
曲映一听到他将自个儿的闺名,正确无误的给喊了出来,霎时,她顿时发现,眼前这个被人喻为京城首富的范姜朔,绝不单只是个有钱的富贵人家!
“你到底是谁?”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范姜朔是也!”
“你若只是个寻常商家,绝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曲映虽然年纪不大,可却也不是个笨蛋
,三言两语就教范姜朔给欺了去!
他放开她,两手朝前一摊。“映儿。”小蒜子那名儿虽可亲,却称不上文雅,与她粉雕玉琢的模样,委实不搭。
“我是个商贾之后,自然会有些消息管道来源,加之你这水仙大盗名号,着实响亮,自是有些好事之人,会去打探你的来处!”
他没提的是,他口中的“好事之人”,全是他出钱请来的!
“你的意思是,我这身份早就露了馅儿?”听到这消息,曲映的粉脸上,立即挂上乌云!
“倒也不是。”他故作神秘的说:“那些好事之人,拿了我的好处,自是只对我负责,要是他们向外透露了风声,岂不坏了自个儿的招牌?”
虽然,他这话不能教她完全信服,不过曲映天生是个乐观之人,与其忧心那未证实的事实,不如烦恼眼前的景况!
“那好,这事咱们暂且不谈!”她决定一次解决一件事!“那你说说,你范姜朔何时又成了我曲映的夫君来着?!”
“这是自然!”他露齿一笑,丝毫不见面对下人时的严峻。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你说,你我除了共结连理外,有他法可想吗?”
他口里的天时、地利、人和,便是指——三更半夜里,一个年轻女子现身在男人的寝房,举止亲密,加之又被他人所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