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云冷冷地回答道:「那么也请你别忘了,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推开他,她想转身进房,不料卫仲杰却突然将她翻转过身,低下头便想要吻她。纪云云大为震惊的想要避开,但是背後的墙让她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她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你……」卫仲杰摸了摸热辣辣的脸颊,用一对深思而锐利的双眼打量著她,过了好久才道:「你今天太累了,有话我们明天再说好了。」
纪云云大大地吐了口气,慌乱的进入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自踏进卫家的那一刻起,她脑海里不断地想著卫子轩,想著想著,她的心开始隐隐作痛,耳际还隐隐约约飘来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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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从淡绿色的窗帘透了进来,照射在色泽青碧的地板上。
纪云云简单地梳洗过後,正准备到楼下吃早点,佣人已经将早点送了进来。
因为卫母的身体不好,一向在自己的房间里吃早餐,久而久之,卫家人便习惯在各自的房间吃早餐了。
纪云云安安静静地用完早餐,壁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八点半。
这个时间,卫仲杰一定待在家里吧!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她变得有点怕见到他。
一年以前,为了他那样的一吻,她说不定可以放弃一切,但是,她昨晚竟然对仲杰的吻感到极度反感,甚至……忍不住动手打了他!难道,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感情转移……
不!她怎能忘记他对她的好,全然是出於补偿心态?她怎能在这种可笑的情况下交心?
纪云云甩甩头,站起身,决定出去走走,试著将这恼人的思绪甩开。
离开房间,偌大的屋子里悄然无声,她走进离她所住的房间最近的一间房。
房间里的摆设让人觉得温暖,暖色调的地板,墙壁是淡淡的珍珠灰,床单是和地板搭配的灰褐色,墙壁筑出一层高达天花板的书架,上头摆满了许多原文书。
这是卫子轩的房间吗?
纪云云在书架上找了找,但是找不著任何一本相簿。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张照片,是桌上那个相框里的年轻优雅的女子的。
她大概就是卫子轩的妈妈吧!
不知道她跟卫子轩长得像不像?
纪云云在照片前待了半晌,突然,敲门声传来——
「云云,你在里面吗?」
是仲杰?!
「我在这里。」
卫仲杰推门而入,「住了邹么久的医院,很难受吧?今天我开车载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他的样子,就好像昨晚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似的。
纪云云一惊,显然对上次惨痛的经验还心有余悸。她实在没有勇气再搭卫仲杰的车!
「不了!我……」
卫仲杰上前,拉起她皙白纤细的手。
「云云,对不起!我知道那次车祸都是我的错,在那以後,我已经彻底将开快车的习惯改过了,相信我。」
「还……还是不要吧!要不,我们出去散散步就好,好吗?」害怕他再继续坚持,她选择退一步。
「外头下著雨呢!」
外头正下著绵绵细雨,纪云云向来最爱在细雨中散步,但是卫仲杰从来没喜欢过,甚至还觉得有点无聊。是了!他们的共通点明明少得可怜,纪云云开始怀疑,当初为什么会跟卫仲杰在一起。
卫仲杰抿紧了嘴角,拿出菸来点上,火光一闪之下,他的眼神似乎也跟著闪了闪。
「好啦!我们别为了一点小事吵架,我道歉,好吗?」
「你没有必要道歉!」
他这样软语相商,让云云实在很难再继续生他的气。
转过身,她继续看著架子上的藏书,突地,她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大叫了一声。
「仲杰,这架子上的是……你们的全家福吗?」
「嗯。」他看了眼她找到的照片,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
纪云云将脸贴近,想把照片看得仔细一些。
照片里,卫家夫妇坐在花园里,而卫仲杰则站在两人身後。
她失望地转过身,「怎么没有子轩的照片?他不是也住在这里吗?」
「他十五岁就离家了。」
「什么?!」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我不知道。」卫仲杰不耐烦地说:「大概是因为他一直很孤僻吧!一直到十年後,他才又回到这个家,但总是不久留!即使到了现在,他待在家里的时间仍然很少,一、两年才回来一次是经常有的事,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过十来天。」
「他有自己的房子吗?」
「他在加拿大有栋房子,但是我不知道正确的地点在哪里,我从来没去过。」
「那……有没有人打过电话给他?」
「当然没有!」卫仲杰怒吼道:「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他的事了?」
「在这个家里为何连一个关心他的人都没有?他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这般的排斥他?!」
「你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不自己问他?」
「你忘了吗?我可从来不曾「见」过他!」
话一出口,纪云云就後悔了。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话的,我只是……只是想找一张子轩的照片,我……我甚至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可是我问来问去都问不出所以然来,所以我……」
「算了!我也有不对,我不应该发脾气的,谁叫你老是追问我有关他的事?我实在听烦了!」
纪云云耸耸肩,虽然她想知道的事一样也没问出来,可是她不想再和他吵架了。
「我累了,我想回房休息。」说完後,纪云云就迳自走离,留下一脸愠怒的卫仲杰。
他握紧拳头,看著纪云云的背影,眼神转为阴沉。突地,手机铃声响起,他随手将没抽完的菸捻熄在一本书上,接起电话——
「喂……」街仲杰压低声音,「嗯!把那个小子整得越惨,给的酬劳就越多,最好是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第六章
由於接到公司打来的一通电话,卫仲杰临时被派到美国出差,而卫家夫妇也以度假为由,跟著他前往美国。在三人去美国的第三天,纪云云刚刚散完步,正打算回到自己房间去洗个澡,谁知才刚刚踏上楼梯,却听见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
她正想去接电话,卫家的老管家王伯已经拿起话筒——
「卫公馆,请问找哪位?对不起,您哪位?请再说一次。」王伯很努力想把话听懂,他扯开喉咙,朝著话筒大喊。
见状,纪云云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会不会是妈妈或是子轩打来的电话?
才这么想,她便听见王伯对著话筒大叫:「少爷,你在哪里?」
闻言,纪云云全身的毛发都竖立了起来。这个老管家向来冷静自持,但此刻他的声音里,却有著不能错认的紧张。
「是!你待在那别动,少爷,我们马上去接你!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少爷……」他话没说完,但对方似乎已经断了线。
「发生什么事?」纪云云问道,紧张得全身僵硬。
王伯一脸茫然地回过头来,「我也不知道,少爷他……」
「仲杰怎么了?」
「不,是子轩少爷。」
纪云云的心脏差点跳出口,「他在哪里?他还好吗?」
「他人在公车站,转角有面包店的那一站。」
「啊?他在那里做什么?」
纪云云知道那个小站,但是那里距离卫家大宅,走路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这个卫子轩是发什么神经病在那里下车,然後又打电话回来?
「他好像发生什么事了!」王伯慌乱地说著,眼神的焦虑表露无遗,「我几乎连他说些什么都听不清楚!他一定是没办法自己走回来,才会打电话求救的!」
说罢,他匆匆忙忙地穿上鞋子,扯开喉咙大喊:「小杨,小杨!」小杨是卫家的司机。
纪云云紧跟在王伯身後,「我跟你一起去!」
这道路开车大约只需五分钟,可是在车後座的两个人都紧张得要命,每一秒钟都十分难熬,只有司机小杨还处在状况外。
「呃……子轩少爷他怎么了?别紧张啦!他既然可以打电话,应该不会就这样死掉的!」
「呸呸呸!快给我闭上你的嘴!」王伯扬声怒斥。
不久,他们在路边停了车,骑楼下有具公用电话,显然的,卫子轩刚才就是用它打电话回家的,可是此刻,却不见卫子轩的身影。
「少爷,少爷,你在哪里?」王伯又急又怕地喊叫了起来。
这时,面包店的自动门叮的一声开了起来,一个胖太太冲了出来。
「你们是来接人的是不是?谢天谢地!他就在我店里休息,你们快进来。」她领著三人往店里走去。
卫子轩见到来人,抵著墙壁站了起来,他看到纪云云被小杨搀扶著走向他,脚步略显蹒跚,脸色顿时变得像灰一样的死白。
「天哪!云云……」他低语:「手术失败了吗?」
这声音……没有错,这是他的声音!已经在她心头盘绕了将近两个月的声音啊!纪云云情不自禁地颤抖,她推开小杨的手,微微颤抖的身体慢慢地走到他身前。
「子轩,欢迎回家。」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们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说这句话似乎耗尽卫子轩最後的气力,他身子一软,整个人昏倒在纪云云身上。
「快来帮忙!」纪云云大叫道。
用不著她吩咐,小杨早已冲了过来。
「少爷好像……受伤了!」他发现卫子轩衬衫里头缠著纱布,还隐隐渗出血来,「你们在这等一会儿,我将车子开到店门口。」
小杨将支撑著卫子轩的任务交给王伯後,往外冲了出去。
不久,众人听见车子停在门口的声音,小杨随後冲了进来,与王伯一起将卫子轩扶进车里,纪云云也随後进了车,让卫子轩的头枕在她的腿上。
此时的卫子轩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完全不知道他躺在纪云云的双腿上。
很快地,车子到达卫家。
「王伯,先将少爷扛到房间里;云云小姐,你去打电话给林医生,电话就抄在电话旁的备忘录上!」
望著两人手忙脚乱的动作,纪云云用著颤抖的手按著数字键,心中暗暗祈祷林医生有空。
电话被接起,林医生听完她的叙述後,镇定地说:「别担心,我马上就过去。」
找到医生让她悬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挂上电话,她往楼上跑去,冲入卫子轩的房间。床上的卫子轩脸色十分苍白,衬衫被解了开来,下腹处紧紧缠著带血的绷带。
纪云云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来回摩擦,希望能让他暖和起来。王伯他们见她情深意切的模样,在处理完所有该处理的事後,识趣地离开了。
「别走……不要离开我……云云。」他呢喃著。
泪水漫上纪云云的眼眶,她温柔地向他保证道:「我会一直陪著你的,你要我陪你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将她的话给听了进去,他似乎又陷入沉沉的昏睡中。林医生进入房间里所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拍拍纪云云的肩,示意她暂时离开,放心将卫子轩交给他。
「麻烦你了。」
纪云云不安地望了床上的卫子轩一眼,随後转身离开,让林医生仔细替他检查。
时间似乎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她在走廊上踱来踱去,眼睛不住地往那扇紧闭的门望去。好不容易,林医生终於出来了,脸色看来沉重而严肃。
纪云云焦急地迎了上去,「林医生,怎么样了?」
「你卫伯伯他们在不在?」
「都不在。」
「嗯。那么……」林医生皱紧了眉头。「你有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纪云云摇摇头,焦急全都写在脸上。「没有,不过……我想这里有很多人可以帮我!」
林医生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他的情况比我预期的还要糟,腹部的刀伤虽然已经经过缝合,但可能是因为没有好好照顾的关系,都发炎了……」
「刀伤?!」
「你不知道吗?」林医生错愕地一顿,接著说道:「几个星期前,子轩到医院来找过我,当时,他身上被划了好几刀,受伤不轻,尤其是腹部的这一道伤口。」
「怎么会这样呢?」
「详细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好像是他加拿大的公司出了内贼,窃取公司机密外售,为了阻止子轩再继续调查这件事,对方似乎买通了杀手要给他一个警告,子轩才刚回到台湾不久,就被歹徒盯上了……」
「难怪他一直没回来看我……可是他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呢?」纪云云的脸色苍白如纸。
林医生叹了口气,「这孩子早就习惯单独承受一切困难跟痛苦。我想,他一直没有跟家里联络,大概是因为不想牵连到家人吧!」
纪云云吁了口长长的气,无论如何,卫子轩终於已经回到家了……
「这里有一些消炎及退烧的药,记得给他服用。」林医生看了看表,「我得走了,如果晚上他的病情有任何变化,记得打电话给我,我明早去医院以前,会先过来看他。」
「林医生,谢谢你。」纪云云感激地对他一笑。
林医生走後的几个小时里,卫子轩睡得很不安稳。
他脸色很差、双颊凹陷,眼下有疲惫的黑眼圈。
在这些表象下的卫子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纪云云想著,纤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那棱角分明的唇,心中隐隐有点不舍……
然後,来不及思考什么,她俯身,轻轻地吻上他发烫的脸庞,顺著下巴来到他那因为高烧而乾燥裂伤的唇,忘记女孩应有矜持,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并在他身子不安地蠕动时,赶紧将唇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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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有人在呻吟著,声音沙哑又沉重。
纪云云困惑地想在床上翻个身後,猛然惊醒,跳下床去,冲到卫子轩的身边。
他的眼睛闭得死紧,喉咙发出一阵阵的呻吟声。
纪云云伸手碰触他,才发现他的额温非常热烫,但体温却很低,浑身无法控制地颤抖著。
天呀!她该怎么办?
手忙脚乱地冲下楼,她到冰库中找到冰枕,又到浴室中拿了一条乾毛巾,包好冰枕後,回到卫子轩的房间,将冰枕枕到他头下。她的动作似乎惊醒了他,卫子轩吃力地张开眼睛。
「云云……」
「我在这儿。」她温柔地按了按他的肩膀。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他低吟著,昏昏沉沉地紧抓住她的手。
她探过身去,将自己床上的被毯也拉过来盖在他身上,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他仍旧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