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炎儿如展翅飞翔的鸟儿穿梭在绿林间,由树梢俯瞰而下可见警方团团围住毒蝎堂,最里头并没有祁风飒的身影。
警匪枪战愈演愈烈,他人呢?她的心房抽紧,不好的预感又爬升,脑海全是他淌在血泊里的画面。
不会的,姊姊算过风飒福大命大,可以活到九十岁,但他的命盘被搅乱……曲炎儿摇头甩去坏兆头,专注寻找他的踪影。
对了,根据柴澐驹提供的资料,毒蝎堂的别墅有地道可以直通树林,也许风飒与警方守在出入口。
哒哒哒!当她赶到出入口,FN P90冲锋枪枪声不停,杀伤力强大,已有四名警员捐躯,恶匪死伤也不少,开枪的人肯定是个杀人狂,竟敌我不分的疯狂扫射。
曲炎儿惊吓过度,歇斯底里的在战区翻看尸体,双手染满淋淋的鲜血,「不是……没有……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姓祁的,想要他活命,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出来!」
咆哮声惊心动魄,曲炎儿全身僵硬,不能慌,要保持冷静随机应变。
她循着声音方向走去,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枪枝,提醒了她对方拥有可怕的武器,而她只带了一把软剑,威力悬殊。
不妙,就算她会用枪,也抵挡不了罪犯,看来只能智取。
曲炎儿左右观望后,飞身削落电线,将电线卷起紧握在手中,无声无息的来到战场前哨。
入眼的是骇人的画面,索命恶鬼手上还有一个人质,那人被五花大绑,幽幽月光隐约映照出他的脸,是韦凌?!
可以预料将要面临什么状况,她秀丽的容颜变得死灰。
「真想要他死在你面前?我数到三,你再不出现,那他就去见阎王。」安瑞升把枪口抵在人质的胸口,随时要将他打成蜂窝。
明知是自投罗网,祁风飒还是傻傻的现身,「别动他!」
看一眼满地狼藉,现在只有他可以救韦凌了。
「把枪丢掉!」
「我什么都听你的,放他走。」祁风飒弃械投降,双手高举。
「哈哈,看样子你真的对他动心,真是个Gay啊。」这是他有生以来看过最好笑的场面,安瑞升尖锐的笑声不停回荡。
「只要你放了他,我可以给你我所有的财产,并保证替你打通管道离开台湾。」谈判是最后的生机,他开出最丰渥条件。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忘恩负义的毁了所有!」安瑞升双眼充血,猖狂凶恶,非要将他拆卸入腹才肯罢休。
「我……求你高抬贵手。」
「求我?哈哈……堂堂的祁大总裁也会有今天啊。」安瑞升仰天狂笑,倏地面目狰狞,「给我跪下,把这匕首刺进胸口证明你的诚意。」
匕首落地声音清脆响亮,安瑞升过于狂妄,曲炎儿眼见有机可趁便甩出电线,普通的电线在她手中宛如灵蛇,一出击便快狠准的抢走安瑞升手上的枪枝,一收一甩的成功将枪枝甩向远远的另一头。
「怎么可能?!」安瑞升右手臂全麻,原本牢握的枪枝已不知去向,抬头望去眼前多了一位美得不像凡人的女子。
曲炎儿从未如此愤怒,眼睛转为深红色,内力凝聚,全身散发出腾腾怒气,除去他可怕的武器,她不再有所顾忌,「快救人,他就由我来对付。」
「臭娘们竟敢坏我好事。」安瑞升掏出手枪欲置她于死地,可扳机还没扣上,凌厉的电线挥出,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啊……」
曲炎儿身形一闪已来到他身侧,重重赏了他几拳,「混蛋!」
安瑞升充满血丝的双眼瞪突,无法相信她的身手如鬼魅,砰的一声昏死在地,什么都来不及说。
一旁,祁风飒急着为韦凌脱困,蹲在他跟前解开绳索,心急如焚,一时之间没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凌,忍着点,我……」
「你的盲目痴狂真让我感动。」遽然,那个被称为韦凌的高壮莽汉自行挣脱绳索,袖珍手枪抵住他。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祁风飒来不及全身而退,子弹已穿过他腹部,他这才惊觉对方只不过是个与韦凌相貌神似的人,「卑鄙。」
「你去死吧。」那个人双手持枪连续攻击。
「住手!」枪枝装设了灭音器,伤人无声无息,当曲炎儿摆平安瑞升后才察觉心上人深陷危境。
「炎儿快逃!」
「想一起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哈哈哈。」男人疯狂的大笑,血液沸腾,再扣扳机大开杀戒。
她施展轻功以肉身为盾,拔出腰际软剑反扑,剑气迅疾如旋风,涌起千幻流光,只闻铮声爆响,数枚子弹反弹,那一张倒地的狰狞脸孔还带着胜利笑容,肯定没想到会死在自己的枪下。
「风,你……」
「我没事,妳有没有受伤?」那一枪穿透腹部,鲜血如泉喷洒,祁风飒强忍痛楚急着走到她身边。
「我很好……」她回以温柔甜美的笑容,可惜美丽被唇角渗出的血痕抹煞,接着整个人瘫软。
「炎儿。」他将她搂进怀里,老天哪,子弹穿透她的左胸口,大量血液不断涌出,他顾不得自身伤势,撕毁衣服当作绷带忙着为她止血。
「别管我,你的伤要紧。」她咬紧牙关,还想起身为他包扎,无奈力不从心,反而加速伤势恶化,呕出鲜血。
「一定要撑下去,我马上送妳到医院。」他想将她抱起,轻轻挪动,鲜红的血染满整片黄土,吓得他不敢再动作。
曲炎儿望着自个儿掌心一片殷红,血液顺着手指滴答落下,不禁幽幽笑道:「我受伤了?真的成了凡人,可惜……」
「保留体力什么都先别说,医生有办法救妳,一定要等我回来。」无线通话器不知遗落在何方,祁风飒想起身求援。
曲炎儿揪住他的衣衫,很清楚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你应该明白我是活不了……别白忙……」
「不要说傻话。」指甲深陷掌心,他好恨无法为她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濒临死亡。
「求你陪我走到最后。」气息微弱,曲炎儿视线模糊,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不会的,炎儿会长命百岁。」这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见她快要阖上眼睛,他吓得魂不附体。
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凭着最后一口气,祈求破解痴情水的奇迹能发生,「风,请你原谅我,不该搅乱你的人生……你会爱上韦凌,那全是痴情水作祟,并不是真的爱……」
她的生命一点一滴流失,祁风飒过于激动,腹部伤口又撕裂,「我不懂妳在说什么,也不想懂,最重要的是妳要撑下去,警方很快就会来支持。」
「我比韦凌重要?」她以食指轻点他的唇,就怕他会响应狠话,「我说谎了,其实接近你……是想获得你的爱。」
「炎儿?!」祁风飒清清楚楚看见她眼底的情意,那份感情深不可测,还混合哀愁及无尽的沧桑,为什么?她为何情深至此,连命都不要?
曲炎儿伸手抚摸他的俊容,想仔仔细细看着,将他的俊容牢牢地刻划在心版上,如果她能有轮回,期盼来世能再相见。
「我爱你很久很久,一见钟情,心里只能容得下你。」每吐露一句真心,她的气息便愈弱,眼皮沉重的将要阖上。
应该响应些什么,可是祁风飒此时的脑袋一片空白,窒息感压得他万分难受,话语梗在喉间,「我……」
「说你爱我……好不好?给我一点温暖……」在仅存的时间里,就算听到的话全是谎言,她也心满意足。
黑漆夜空飘下冻人雨丝,让秋末季节像极阴冷的寒冬。
曲炎儿从不曾移开过视线,黑亮眸子里映着挚爱,同时也掺杂悲凄,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仍旧没能听见他安慰的话。
祁风飒抱着她一动也不动,两人身躯渐渐冰冷冻僵,直到大批人马搜查逼近,他的思绪才恢复运转,奈何娇柔人儿已断气身亡。
面对这残酷的景象,祁风飒几乎无法喘息,疯狂地不停朝天吶喊,「炎儿、炎儿……都怪我害了妳!」
听闻嘶哑叫声,好友邧井夙赶过来就见他坐在血泊之中,「风飒,你的伤好严重,风飒?冷静下来。」
「炎儿……」他的眼神空茫,由于失血过多,身体不支的摇晃着。
邧井夙回头大声呼喊,「雷队长快叫医护人员马上过来!」
「医护人员?快!快叫他们救炎儿。」猛然惊醒,祁风飒紧紧扣住他的肩膀,箝制力量猛烈。
骨头喀拉作响,邧井夙险些被他扭断臂膀,「风飒!你冷静一点。」
「快救炎儿!」他发狂的不断摇晃他催促。
他摇得邧井夙头晕眼花,不过有注意到他口口声声喊着炎儿,「救谁?还有谁需要救援?」
「炎儿她……」祁风飒四处张望,最后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空荡的臂弯,久久无法言语。
黑缎般的秀发渗着殷红血色,她在断气前得不到任何回应,死也不瞑目,那怵目惊心的景象还撼动他的心……但她人呢?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连日来满腔苦楚压得在家休养的祁风飒无法喘息、委靡不振,阳刚的脸庞消瘦,常常像座雕像动也不动,从眉宇间散发的浓厚忧愁,看得出他挂念为自己牺牲的人儿,也因此阻碍伤势复元。
「我没骗你,真的查不到有关曲炎儿的任何资料。」见好友失魂落魄,柴澐驹千里迢迢的赶回台湾。
心病真可怕,杀人于无形,若不赶紧想办法医治风飒的心病,他恐怕会一命呜呼。
良久,半躺在床上的祁风飒有了动作,望着曾经牢抱她的手,那份凄楚还清楚留着,而她人在哪里?
一直处于伤心中,并不只是内疚驱使,他的内心还有着莫名无法形容的感受,每每想要捕捉,韦凌的模糊身影就会冒出来搅乱。
韦凌……他怅然的拨弄头发,为什么记不起那人的模样,却还会想要四处寻觅踪迹?真是错乱了,这一段时日他想了很多,或许大家说得对,他是中了蛊毒才会盲目乱爱,偏偏他又割舍不下。
说你爱我……好不好?给我一点温暖……
突然曲炎儿的垂死模样又浮现,祁风飒好恨自己为什么让她含怨而去。
他备受煎熬,真的快被逼疯了,最后咆哮怒吼,「天底下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别把我当神。」
「我都提供她的指纹给你了,不可能连她的一点基本数据都查不到。」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更无法原谅自己。
炎儿对他的事了如指掌、关心至极,完完全全融入他的生活里,而他却不曾关怀过她,现在想要试着了解,却一无所获。
柴澐驹也觉得不可思议,「是真的,事情就是这么玄,她就像是平空出现又突然消失一般。」
「不管炎儿是生是死,我都欠她一条命,告诉我有关她的一切。」他仍旧一口咬定柴澐驹有她的消息。
「我也很想跟你说她在哪里,很可惜什么都查不到。」柴澐驹很遗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宽心的好好养伤。」
他又陷入激动,双手握成拳愤恨的搥打着床铺,「都怪我连累炎儿,现在她生死不明,我没有办法冷静!」
「风飒,你……你的手为什么伤成这样?」柴澐驹拉开他那因鲜血而湿透的衣袖,只见他的手臂血肉模糊。
柴澐驹急忙打电话叫医生来治疗伤口,这才知晓这伤已存在好多天,每当伤痕快结痂,他又发狂的把伤给割开。
那伤是那炎字形的胎记,自从事发过后,祁风飒便像变个人似的拿刀自残。
「你给我振作,我不许你再自残!」柴澐驹再也忍不住的嘶吼。
他并不觉得痛,「只有这样我的心情才会好过一点。」
「你真不像你,以前那个潇洒的祁风飒去哪了?」
祁风飒闭上眼睛,沉默很久,怅然摇头,「这些日子好不真实,做什么、想什么似乎都无法控制。」
柴澐驹眼神跟着黯然,静静坐在角落,落腮胡掩住他所有的表情,时间分秒流逝,黑夜笼罩,房间幽暗,好友仍恍惚失神。
他不禁长长叹息,启动计算机透过网络连结至美国的总部,输入密码读取数据,接着液晶屏幕上秀出一幅画──狐仙。
第七章
「炎儿!」祁风飒眼眸闪亮,顾不得身体虚弱来到屏幕前。
美人儿粉雕玉琢,额间印记点出艳媚,她身穿古代服饰,盈盈姿态动人,怀里抱着一只雪白色的狐狸,绚丽画中呈现浓浓情愫,那是画者融入的感情,还有悲伤哀怨……
「生死不渝。」祁风飒修长手指顺着屏幕上的暗红字体描绘。
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心撼神摇,更引发出哀伤在心中回荡,模糊的声音、久远的记忆片段莫名急速掠过他脑海,捉不住又回想不起,令他好难受。
「你没看过?」柴澐驹颇为讶异,毕竟这是祁家收藏的古画。
「我……」他无法回答。
「这是韦凌偷走的画,也是我调查曲炎儿,唯一得到的线索。」
祁风飒不言不语,抚摸字的动作一次又一次,他的反应很不寻常,看似为情所伤又像无情。
柴澐驹小心慢慢地说道:「听说韦凌原本想偷的是唐寅的孟蜀宫妓图,在寻找不到后才会偷走这幅画,我入侵神偷组织的计算机系统,才扫到这幅画的图档,也才得知这幅画约在明武宗年代,价值非凡。」
「明武宗?」好遥远的年代。
「DNA鉴定还证明『生死不渝』这四个字是后来用血写下的。」画的内容耐人寻味,画者前后的心情起伏极大。
「用血?」虽然只是用屏幕秀出的照片,祁风飒仍可清楚看出字体苍劲有力、色泽均匀,想必画者的手流了不少血。
「我用你的数据比对,结果相符合,画者极可能是祁家的祖先。」不过柴澐驹很纳闷,为何世代相传保存完整的古画,最后落得没人关心的地步?
忽然,祁风飒奇怪的露出一抹苦笑,「是祖先吗?为什么不说……是我的前世今生?」他也不知为何这么说,只觉得看着那画,心中突然涌起许多异样感,前世今生这四个字便这样脱口而出。
「这怎么可能。」柴澐驹很担心的望着他,迟迟不想道出这件事,就是怕他会胡思乱想。
他恍若未闻喃喃自语,念出脑海中莫名浮现的讯息,「书生爱上狐仙,用尽一生等待仍盼不到诺言实现,最后只能含怨的以鲜血倾诉爱意,消极的放荡人生。」
此时李芳娇端着补药入内,一进门就被他们说的话吓坏,汤药洒了一地,「啊啊……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个故事?!快忘了、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