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的一声巨响,眼看着一瓶瓶「香槟酒」应声倒地,狄银绢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看,我亲手杀了我的小孩耶!」她在笑,也在哭,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正我是母猪,要多少有多少,死一两个算什么,对吧?」
「我的天!」
季扬抓抓头,看着满目疮痍以及她令人心疼的小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的天!」他再哀叫一声,将她失控的身子拉进怀里。「对不起,银绢,对不起。」
狄银绢在挣扎,而且是非常剧烈的挣扎,挣扎中又推倒了两个实验品,但是始终没有挣开他的臂弯。
后来季扬死拖活拖地将她拖回他的房间,打了针镇定剂让她休息,然后唤来布雷,两人商量后决定删除她这一小时的记忆。
狄银绢被删除记忆后就恢复正常了,示爱的方式甚至比先前更大胆露骨,彷佛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似的;可是等季扬告诉她实情,她反而像在听故事一样轻松,这是为什么?
她已经不在意了吗?那她当时到底在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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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嘴巴张开,啊……」狄银绢夹起一块炸鸡排,准确无误的送进季扬嘴里。
他尴尬的张开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个。一个大男人被女人喂食的画面,看起来不是很滑稽吗?
刚才谈着谈着,她突然听见布雷的肚子在咕咕叫,想起季扬晚餐也没吃几口,干脆就把两人拉到食堂来了。
总之能逃开窥看密室的机会,她就觉得很安心似的。
奇怪,她以前不是最喜欢秘密的吗?干么逃得比谁都快?
「哇!狄银绢,妳今天很辣哦!」警卫小黑经过时,对着她的美腿猛吹口哨。
「谢谢,不过你只有流口水的份。」她笑着瞟他一眼。
十点多,已是宵夜时间,有宵夜习惯的人陆续走进食堂。
「银绢,以后不要再穿短裙了,太引入侧目。」季扬有些不悦的道。她的腿不只修长,还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白得有点透明,看了真的会让人流口水。
「吃醋啦?」她调皮的跷起二郎腿。
「大概吧。」他推下她不规矩的腿,除了一股酸味,其它的味觉都消失了。
「难道要我以后跟你出去约会都穿牛仔裤吗?人家说不定以为你带个男人散步。」狄银绢摇头否定。虽然她讨厌裙子,行动起来还要顾前顾后,但是她喜欢自己一眼就被人认定为季扬的女朋友,这样牛鬼蛇神才不会乱近身。
「妳长得一点也不像男人。」布雷很客观的道。
「不像吗?可是我一直觉得自己眉毛太笔直、眼神太锐利,追我的也有女生哦!」也就是说不管怎么穿都招蜂引蝶,端看来人心术正不正而已。
「那妳可以不用穿这么短,太引入犯罪了。」
「也不行!我只要穿太长的裙子就会被绊倒,到时出糗的不只我而已,还有季扬。」
「穿大圆裙就不会绊倒啦。」
「我穿大圆裙,裙襬总是卡在两腿中间,像坨抹布一样。」
布雷无奈,丢给上司一个没辙了的眼神。
「算了,没关系。」季扬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次苗司贤看到我穿裙子的时候,吓得倒退三步耶!我想我高中时候穿裙子哪样子,他早就忘光光喽。」
学生裙跟迷你裙怎么比!
「干么告诉我?」怎么又提到这号人物?
「没有啦!只是最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那时候他跟我一样高,现在却高我五公分了,好不甘心。」狄银绢低下头,挑挑捡捡的弄了一口饭到汤匙里。
「妳干么告诉我?」季扬脸色又开始变黑了。
「咦?是啊,我干么告诉你。嘴巴张开,啊……」
这次季扬没有依令行事,反而目光深邃的瞅着她。
「银绢,妳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哪有?」她的手还吊在半空中。
「那妳为什么不想看密室?」
「如果里面的东西真的很机密,不看也没关系。」她继续坚持。
「我认识的狄银绢绝不会讲这种话。」
「对厚!狄银绢怎么可能放弃这种机会?我是不是病了?」不坚持了!她的温柔只能到这边。
「妳不是病了,妳是在逃避。」
「我真的吓得哇哇叫?真的那么恐怖?」狄银绢不相信的问。她是不可思议社的社长耶!谁敢说她胆子小?可是……「我不看会不会好过一点?」
「也许。」
「那就不要看好了。」她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万一妳自己想起来呢?」
「ㄟ……到时候再告诉你。」
「不行!」
啥?不想知道他的秘密都不行,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第十章
不把事情弄清楚,他如何能安心?如果她随时想起来,是不是又会像当时一样崩溃、悲愤?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她那伤心欲绝的样子,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吃完宵夜,季扬、布雷、狄银绢三人再度回到季扬的房间。
「明天再继续好吗?我想睡了。」她伸个懒腰,借口疲惫。唉!这个夜晚怎么这么长?
「已经来了,就继续吧!」季扬面无表情的对着空间命令道:「任务!」
突然,这间货柜屋开始变形,直到转变成一个宽广的驾驶舱。
「哇靠,酷耶!」她兴奋的惊呼。
这时出现三只座椅,自动捞起他们,自动系好安全带,然后集中在驾驶舱的正前方。
「虚拟实境应该加入太空旅游这一项,太帅了!」她大笑。不知道刚才谁还嚷着要回房睡觉。
「直线上升,目标五百公尺。」季扬再下指令。
季扬下的命令,全程使用英文,可见他的声纹系统是用英文输入的,幸好这么浅的英文狄银绢还听得懂。
「等等,如果我现在站在外面,就可以看到一架飞碟缓缓升空了,我要出去看!」她坐直身子大吼,社长的豪迈气魄又拿出来了。
「这道指令只需要三秒钟就完成了,妳不会看到一架飞碟缓缓升空。」回答她的是布雷。
「那房子不是缺了一大块?不会被发现吗?」
「幻灯片会补上,除非这块基地我们不要了。」
季扬再命令,「地球导航图,印度,新德里,Z字前进,确认。」
如果刚才上升的感觉不是很明显,那这次的晃动绝对需要安全带。
布雷听令蓦地抬头问道:「我们去新德里做什么?」
「找希薇亚。」
「她回冰岛了。」
季扬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取消。地球导航图,冰岛,雷克雅维克,Z字前进,确认。」又一阵晃动,再稳定,然后座椅转个圈,三人面对面了。
「希薇亚?」狄银绢小心的问。
「布雷喜欢的人。」季扬回答她。
「哦,你已经有我了,不忍心看兄弟继续孤独,所以要带他去找爱人?」她推测道。
「不对,希薇亚已经结婚了,我只是想去问她几个问题。」
「结婚了?可怜的布雷!」她同情的看向布雷。
「她半年前和丈夫分居,所以才回冰岛的。」话是从布雷齿缝中迸出来的,他脸皮绷得好紧。
「原来你一直这么关心她,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对这位患难兄弟还不够了解,季扬觉得有点愧对人家。
「才不是因为这样!」布雷红着脸,口是心非的低下头。
布雷是由人工授孕产下的小孩,感情一向比季扬丰富,他和希薇亚相识在冰岛,相恋却是一直到印度才发生的……不,应该说希薇亚在冰岛就爱上布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到印度,却不明白为什么布雷总是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后来希薇亚嫁给当地一名热情的青年,可不到半年,两人就因为感情不睦而分居了,现在希薇亚回到冰岛,想必过得很不快乐。
「就算再见她,我又该说些什么呢?」布雷落寞的说。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也不勉强你。我此行主要的目的是想问她一些女人的心态问题。」
「女人的心态?问我不就得了?我不是女人吗?」狄银绢不平的嘴皮翘得半天高。
「就是不懂妳的心态,所以我才要问希薇亚。」季扬蹙眉看着她。
「我的事更应该问我啊!你很矛盾ㄋㄟ。」
「拿妳失去的记忆问妳,妳愿意听吗?」
「不要不要不要!」狄银绢捣着耳朵,一颗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他没猜错。「妳果然在抗拒它,否则记忆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对。」
「不要把我说成胆小鬼啦!说不定我跟别人一样平凡,记忆根本就不会恢复。」她娇声抗议。
「真的吗?那我把记忆还给妳好了。」
「ㄟ……」她本来明明很想讨回记忆的,可是越多片段恢复后,她反而越不想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那是伤心的记忆而不是恐怖的记忆?
「所以我一直在想,也许由一位和妳感同身受的女人来告诉妳,比较能解开妳的心结。」
「感同身受?」未来人类的逻辑方式实在太难懂了!但她又能对她失去的记忆做出什么评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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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他们降落在一片烟雾的海岸边。
「终于到喽?」狄银绢有点不满的道。
「地球表面不适宜光速飞行,如果妳是指这个的话。」布雷为她解惑。
「了。」
宇宙飞船可以自动导航停留在外海比较不明显的地方,但是接下来这段他们就要坐车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他们靠着布雷过度关心的数据找到了希薇亚,然后三个人就关起房门来密谈了好久,留下狄银绢一个人无聊得要死,又看不懂他们的电视,只好自己找乐子。
她东摸摸、西找找,终于在一个旧篮子里找到一副西洋棋。
自己跟自己下棋?
不然还能怎么样!
下棋前,先帮自己倒点喝的吧。
于是她又装模作样的走到酒柜前,打开门,看着仅有的两瓶酒。
她的个性本来就比较豪迈,平常和男同学在一起时更会喝两杯,这么远道而来,当然要尝尝当地的口味喽!
这个希薇亚平常应该没有酗酒的习惯,藏酒量这么少,个性又温柔,布雷大概就是喜欢她那种温柔婉约的样子吧。
随便取出一瓶酒,倒进玻璃杯中,看着那争先恐后向上冒的气泡。
「原来是香槟啊!」她自言自语说道。
这时,脑中似乎又有什么要蹦出来了,她努力将它压下去。
可能是越压抑越恐惧,于是她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气泡,扩大,再扩大……
终于,排山倒海的记忆开始像涌泉一样喷出来,好多好多!太多了!
「啊!|」
手中的玻璃杯任它滑落,狄银绢只管放声尖叫,叫到季扬等人全都冲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怎么了?银绢!」季扬一马当先,心急如焚的拉住她的手。
「你有没有骗我?有没有?有没有?」狄银绢不知道自己在流泪,只知道掐住他的手臂,用力到指尖都陷进他的肌肉里去,好像这样做才能将自己的伤害减到最轻似的。
「妳想起什么了?」季扬忍着痛,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个坏蛋、骗子!我还傻傻的被你骗第二次,我是无可救药的白痴!」她的心情完全回到那一天,满满的痛苦让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忘了身在何方,只想发泄她的不满。
「冷静点……」
「我恨你!你给我错误的期待、给我虚伪的承诺!天下没有比你更无情的大烂人!你最好被埋在地狱里腐烂、粪沟里发臭,永不得见天日!姓季的,你跟你的研究下地狱去吧!」她开始又踢又打,再一次失去控制。
「布雷,镇定剂,拜托。」季扬痛心的说。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我好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狄银绢嘶哑的声音渐渐隐去,季扬抱着她颓软的身子,不言不语,只见他金棕色的眼底,似乎闪着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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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她已经接受我们的身份了。」布雷问。
同样在季扬的房里,同样看着沉睡不醒的狄银绢,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打算再抹去她的记忆,而布雷的身边也多了一位红粉知己。
「也许是她将两个时空重迭了,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中间还发生什么事。」季扬的眼光不曾稍微移开,只是忧心的看着床上的睡美人。
「那她为什么还不醒?」
她已经昏睡了两天,似乎睡太久了。记得当时的剂量并没有多少,最多睡一夜就该生龙活虎了才对。
「逃避体质,就像逃避她的记忆一样,这次她选择沉睡来当作逃避的借口。」季扬说。
「她会不会睡着睡着,又把记忆给睡掉了?」
「不清楚。」
「看她平常又活泼又爱搞怪的,怎么碰到这种事会闹成这样呢?」布雷百思不得其解。
「她很爱我,比她自己知道的更爱我。爱的越深,苛责越深,她一直觉得我们两个不是很相配,以为自己说着玩,原来心里比谁都相信。她一直说我在骗她,一定是误会我为了实验不择手段在耍弄她,她只是太真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心理专家了?」布雷觉得自己才是被耍的那个。季扬的热情什么时候从温温的小火变成燎原的大火了?
「希薇亚告诉我的。」希薇亚就坐在布雷身边而已,但季扬还是连看她一眼的礼貌都省略。
女性的心理,当然由女性来体会,季扬觉得希薇亚说的不无道理。
「那她这样睡,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再睡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没关系,我等她。在她睡着的期间,我会照顾她、跟她说话,让她知道我没有在玩弄她,知道待在我身边是安全的。」
他看见狄银绢的指尖抽动了下,不觉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听见了吧?
是的,她听见了,还会再听进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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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漂亮少妇蹦蹦跳跳的走进像高尔夫球形的大建筑物,手提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完全不顾身上还带着另外一颗球。
「银绢!」
一张泪流满面的大苦瓜转过来对着她,吓得她身上的球差点提早滚出来面世。
「你干么?想吓坏我女儿啊!」漂亮少妇随手就将一包购物袋丢过去,管它会不会K死那张大苦瓜。
「老妈,妳管舌妳老公好不好?我不爱看文艺伦理大悲剧,偏偏他一定要拉着我看;拉着我看就算了,也不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擦在我身上吧!」和大苦瓜一模一样的小脸蛋转过来看她,只是小脸蛋上可没有小苦瓜,反而冷淡的像武侠小说里最爱形容的「玉面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