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尝。」还来不及深思,李淳极话已经脱了口。
他的突然阻止让东方慕养一楞,眸中透着诧异地瞧着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能尝?」
不都是这样的吗?他先尝,确定没问题之后才让他下肚,毕竟现在他的身子很虚,禁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莫名地,李淳极的双颊微微地透着一抹可疑的红。
「大哥,这既是我那未过门的娘子的一分心意,理当由我来亲尝。」
「可是……」
即使是亲兄弟手足都要防了,何况是未过门的娘子呢?
东方慕养的眸中透着不赞同,李淳极却迫不及待的起身,不过眨眼的时间,他已经到了他的身前,还顺手劫过那盅香味四溢的鸡汤。
呃,有那么饿吗?
手中倏地一空,东方慕养再回神,见他已经安稳地盘腿坐在案几之前,那把向来被他视为珍宝的古琴寂然地躺在地上。
怪了,二弟有那么饿吗?
他的食量一向小,一天没吃也常不见他喊饿,怎么现在却把汤当宝儿似的抢,这其中……
不理会大哥诧异的注视,李淳极盯着手中的汤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匙汤送入口中,
那汤才一触及舌尖儿,他的脸上便漾起满满的笑容。
呵,就知道……
「怎么,未来弟妹的手艺有好成这样吗?」瞧他脸上那难得浮现的真心笑容,东方慕养不由得好奇问道。生在皇室的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这碗汤……
「非也,这汤……」面对兄长好奇的询问,李淳极摇了摇头,汤其实难喝得紧,但却让他觉得很有趣。
瞧来,她是真的不想嫁他,而且还准备无所不用其极啊!
「怎么样?」好奇极了,东方慕养忍不住伸长脖子瞧着那盅汤。
「这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李淳极莫测高深的说。
她竟然异想天开的以为他若喝了这汤,就会去请父皇收回成命。
呵呵!他真的开始期待她还想用什么方法来让他打退堂鼓了。
倏地将整个盅端起,他面不改色地仰首一饮而尽,然后什么话都没说,便双手负于身后的踱了出去。
东方慕养好奇极了,「你要去哪?」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今儿个他原本是不出门的吧!
「去找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啊!」李淳极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喝了人家的汤,不去回回礼也说不过去吧!
话才说完,他的人便一溜烟的不见了。
怪,真的很奇怪,瞪着那快速消失的背影,一种怪异的感觉陡生。
这样的二弟是他从来没瞧过的,那关家姑娘的出现对他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但不管是好是坏,怕也只能静观其变了,毕竟现在二弟的命还得靠她来护持呢!
想着想着,东方慕养的眼角瞄到置于几上的空盅,好奇之心作祟,他一个箭步上前。拿起空盅瞧了一会,接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当下,他的脸色大变。这味道未免太恐怖了吧!可瞧二弟那一脸享受的模样,这……莫不是他的脑子也受了病症的影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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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妳就别费神了啦!」
红裳不知道劝了多少次了,几乎说破了嘴,主子却任性依旧。
身为一个贴身丫鬟却见主子为了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茶饭不思,她就是忍不住想劝。
「妳别管我。」
「我不能不管。若是小姐再这样不吃不睡下去,我就要去告诉老爷夫人一切了。」红裳语带威胁地说道。
这几天小姐不吃不睡的,整个人失了神,满脑子想的尽是要如何解除婚约。
「不准!」头也不抬、眸也没瞧,关冬雪挥手喝道。
白痴也知道,若爹娘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事,绝对会天天来她的耳朵旁边叨念,直到她乖乖上花轿为止。
再说,她方才差人送去的汤也不晓得有没有达到效果了?所以她可不希望爹娘大惊小怪的来搅局呢!
那汤,苦的咧!
她记得在她七、八岁的时候,爹的好友到家中做客,特地送上了一些只有西域得见的奇花异草,让爹栽植在园子里赏玩。
她瞧那花美艳欲滴,好像挺好吃的,忍不住就摘下了一朵来吃,没想到一吃,舌根苦了整整一个礼拜。
那次经验让她永生难忘,刚巧这次要吓吓那个可恶的男人,那奇花便可以派上用处。
所以今天天色都还未大亮,她就忙不迭的去采那耀眼的红花,然后精心炖煮,煮出了一盅汤汁清澄,可是却足以让人苦到舌尖发麻的鸡汤。
哼,她就不信那苦到家的鸡汤还吓不倒那个三皇子,不让他乖乖去退婚。
「要红裳不说也可以,但妳也得乖乖的吃饭。」瞧瞧都瘦了一大圈了,还不肯安份的吃饭,难不成小姐是想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然后让三皇子自动退避三舍吗?
「我还不饿……」关冬雪不耐的正要让红裳退了那些饭菜,眼角突然瞥见窗棂上多了一抹人影。
「你……」活像是见了鬼似的,她白皙的手指儿在半空中抖啊抖的,直指着衣襬飘飘的男人。
「我来谢谢妳的汤。」像是没瞧见她惊愕的表情,李淳极的语气就像是在话家常一般。
「你喝了?」她愕然地问。
如果他真的喝了,那……他怎么还能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啊?
而且他不但好端端的,还潇洒恣意得很咧。
他现在不应该是怒发冲冠,怒气冲冲的吗?
那道汤可是她刻意精心调制的,就是为了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厨艺,怎么他瞧来好像没有丝毫的怒气,完全不是她想象中应该会出现的反应啊?
「不但喝了,还喝得一乾二净。」李淳极扬眉浅笑。
「你不觉得难喝?」望着他脸上那炫人的笑容,关冬雪不死心地问。
若他真的喝得一乾二净,怎么可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是挺特别的。」
特别?!就这两个字?那汤可是她花了一夜熬出来的,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尝上一口耶!
没想到没达到效果不说,竟然还只得到特别两字的评语。
她的眸子透着强烈的不敢置信,整个人只能呆楞楞地望着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种「特别」的反应。
这到底是谁特别啊?喝了那种苦到家的汤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其实我觉得妳的厨艺还不错耶!」没有三两三,哪有可能将汤熬得那样澄净,而且那种汤,想必她也不敢假他人之手吧!所以他很确定她的厨艺必定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糟。
利落的跃下了窗棂,李淳极几个箭步缩短了和她的距离,修长的食指亲昵地挑勾起她的下颔,「四天,四天之后妳将成为我的妻,这个事实还是没有改变。」
肯定的语气活像是誓言似的冷不防撞进了关冬雪的心坎儿里,也再次让她闪神。
瞧她又傻成了木头人似的,两瓣丰润的红唇微嘟,他索性俯首欺上她的红唇,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他的决心。
第四章
探手、抚唇!
那彷佛还残存其上的热烫温度让关冬雪莫名惊骇地抽回了手。
他真的很可恶耶!
明知道她想要退婚,怎么可以占她的便宜?
她愤愤地想着,但葱白的纤指却又忍不住再次探向自己的唇瓣。
「我说冬雪啊,妳能不能不要再摸了?」
奇怪了,自己的嘴唇有啥好摸的,怎么她这个姊妹淘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摸了不下十次了。
「我……」陷入自己思绪之中的关冬雪被好友阮念湘这么一问,才惊觉自己的举动有多奇怪。
扬起一抹尴尬的笑容,她立刻将手抽离自己的唇瓣,双手交握置于膝上,以免又在不自觉中做出那种奇怪的举动。
「我说,妳该不会是喜欢上了三皇子吧?」阮念湘臆测的问。
虽说好友总是愤愤地述说有关于两人之间几次的交手,但隐约间她觉得他们之间彷佛有着什么正在酝酿。
「拜托,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耶!
要是真喜欢上他,她哪里还有可能这样千方百计的要解决两人之间的婚事啊!
「不可能吗?」阮念湘质疑。她可真不这么觉得哩!
对于好友的问题,关冬雪忍不住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很没好气地说:「当然是不可能的,我跟妳讲这么多,就是希望妳能帮忙想想法子,好让他自动去向皇上要求撤了这婚事嘛!」
「这很难吧!姑且先不说他愿不愿意退婚,皇命已下,就算三皇子愿意,事情也未必能如妳所愿啊!」
「我知道,可是……如果由他来开口,皇上或许会愿意啊!」
关冬雪顿了一下又说:「由他来开口,总比我逃婚来得强吧!」
反正她就是不想嫁给李淳极嘛,还没见过他以前不想嫁,见过了更不想嫁。
虽然他的眸子很令人着迷,模样挺俊逸的,虽也有着她败不光的家产,但她还是不想嫁。
只要一想到他的怪异常让她做出一些以往不会做的蠢事和蠢样,她就不想嫁给他了。
「他有那么不好吗?」对于好友的坚持不成亲,阮念湘觉得挺奇怪的。
毕竟,以三皇子的人才和钱财,再加上他都承诺不干涉她散金败家了,这样的夫婿人选还有什么好挑的。
「他……怪怪的!」
皱了皱俏鼻,关冬雪给了李淳极一个评语。
听到她的评语,阮念湘惊诧,也忍不住扬高了声调,语话中甚至带着一丁点的质问。「就因为他脾气好,所以妳觉得他怪?」
这是什么见鬼的论调啊?
女人家一辈子寻寻觅觅,不就是在找像三皇子一样,极品中的极品吗?
到底为什么她对他的优点视而不见,还执意嫌弃他所拥有的优良条件呢?
「也不是啦!这……」
厚,该怎么说啊!
她知道他的条件不算差啦,若他换成是寻常人,或许她还会对他倾心,可现在问题就在于他不是寻常人。
他是皇亲国戚耶,甚至有一天还有可能登上九五,那……她不就要同许多的女人分享他一人。
想到众妃争宠的场面她的背脊就一阵寒凉,更加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为妻。
「妳倒是说出来啊!」
「反正我就是不想要过那种后宫的凄凉生活啦,麻烦!」被逼问到心烦意乱,关冬雪不耐地挥了挥手道。
「原来……」这么说阮念湘就懂了。
看来,向来大剌剌,好像总没烦心事的好友,也在懵懵懂懂问初识了情滋味。
既是手帕交,怎会不明白她的性子,但她若明说,她一定长篇大论不肯承认,于是她只是含笑不语。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极了,关冬雪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出声打破沉默。
「念湘,我找妳出来是要让妳帮我想法子的,不是让妳这样盯着我瞧的。」关冬雪没好气的说道。对那个怪怪三皇子,她是有些黔驴技穷了,所以只好求助好友。
「妳……真的铁了心要逼三皇子解除婚约?」
「当然!」关冬雪毫不迟疑的点点头,那速度之快,彷佛头点慢了点,就不能彰显自己的决心似的。
「嗯!」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阮念湘脑筋一转,倒也没再逼好友承认自己的情愫。
倒也不是她坏心眼,不告诉好友她的感觉,而是她了解她的性子,有时固执得像颗顽石,怎样都说不通。
倒不如让她自己慢慢去发现,而她……也可以乘机瞧瞧好戏。
一举两得呵!
「喂,妳别老是嗯嗯啊啊的嘛,快帮我想法子。」
「法子很简单!」
「怎么做?」关冬雪急切的问。
不知为啥?一旦遇上了李淳极,她脑子里那些希奇古怪的法子全都不管用了,
「就发挥妳的专长--去散金啊!」
「发挥专长?!」
「尽量努力散金,看他还敢不敢将你这个散金女给娶回去。」
「这个法子管用吗?」关冬雪迟疑地反问。
他说过他的家产很多,不怕她败耶!
「反正现在时间不多了,哪里还管得着这法子管不管用?」阮念湘好心地提点着。
「现在妳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喽,情况再差也差不过妳真的成为皇子妃。」
好友的建议入耳,关冬雪立刻换上赞同的眼神。「也对!管他法子管不管用,先做就是了。」她喃喃自语地说道。
认真说来,她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没那么多的时间犹豫,就算这招真的吓不倒他,好歹也能让他见识一下她败金的功力。
再说近来她烦闷得紧,很久没有好好的败败金了,也还真的挺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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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月圆,亮晃晃的月儿高高挂在天上,但那引人的美景却入不了东方慕养和龙跃天的眼中。
两人神色一样的忧心忡忡,那模样活像是天快塌下来一般的戒慎恐惧。
「我说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别这么瞅着我瞧?夜深了,你们该去休息了。」
李淳极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书册,对于兄弟们像是如临大敌似的戒慎模样提出了抗议。
「今儿个是月圆之夜,不得不小心。」对于他的抗议,东方慕养只是淡淡地说道。
「可是我并没有觉得身体上有任何的不适。」李淳极知晓他们的忧心,可是他真的感觉很好。
以往,他总是在月圆之夜犯病,所以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今儿个他没有往昔的虚弱,甚至可以堪称神清气爽。
「这……」怕是李淳极为了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故意隐瞒不适,东方慕养和龙跃天两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愿。
「大哥!」对于这种状况,李淳极无奈之余只好主动朝着大哥伸出手。「不如你来帮我把把脉吧!若是脉象正常你们就早点去歇息,成吗?」李淳极努力想让他们安心,对于他们的挂心他永志于心。
「好吧!」他提出的方法,东方慕养觉得可行,探手按上了他的脉搏,屏气凝神好一会儿之后,眸中泛起了浓浓的疑惑。
「咦……」
「怎么了,是不是二哥的身体情况有变?」
一声「咦」没换来李淳极任何的情绪波动,反而让龙跃天的一颗心提上了半天高。
「二弟,你的脉象……」东方慕养沉吟了好一会,然后正视着他,面露喜色地问:「你最近可有服过任何的汤药。」
「大哥,任何我吃下肚的东西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言下之意就是他并没有另行服用任何的汤药。
东方慕养算是一个不世出的神医,若是连他都束手无策的疾病,也不必再费心去寻求任何偏方了。
「这样吗?」那就奇怪了,若是没有吃下什么药方,他的脉象怎么会这么平稳,这可是自从发现他身染怪疾之后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