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啊,她根本不能对他期望太高,他真的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大男人!「我觉得自己至少比你聪明。」
「如果妳真的聪明,妳就不会惹出那么大的麻烦。」
「我……奇怪,姜伯伯都不跟我计较了,你怎么那么多意见呢?」这个男人存心找她的碴嘛!
「妳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他疼妳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跟妳计较?」他承认看到他们两个处得如此融洽愉快,他很不是滋味,她怎么可以对老头子那么好?
还有,老头子的态度更是奇怪,他对她的疼爱并没有异性之间的暧昧,反倒像是父亲对女儿……对于这一点,他的心情很复杂,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有酸酸的滋味,也有一丝丝的迷惑。
他是在暗示她极力巴结他父亲吗?忍着气,她暗含指控的说:「我现在是他的特别看护,如果我不多花一些心思在他身上,你岂不是要怪我失职?」
「这么说,我应该夸赞妳很尽责喽!」
回以一笑,她很优雅的说:「相对于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儿子,我想我绝对值得夸赞。」
双手在胸前交叉,姜雅隽若有所思的瞅着她。
「看我干么?」她不自觉的摸着脸,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是怎么收买妳的心?」
收买?这个男人的嘴巴真的很糟糕!「当你看见一个父亲只能孤独的偷偷看着儿子,如果你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你就没办法不对他伸出援手。」
「什么意思?」
嘻!她故意卖关子,「如果你愿意给自己机会认识他,你会有很多新发现。」
「他跟妳说了什么?」
「姜伯伯用不着跟我说什么,如果不要视而不见,如果愿意用心静静思考,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自动会浮上台面,不过我想你是不会明白,你这个人只会闹别扭,根本不愿意用脑子。」
他嘲弄的挑了挑眉,「妳确定妳没有做了错误的解读?」
「你……算了,我不想跟你说了,我们两个根本不会达成共识。」
「这一点倒是事实。」他点头同意。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决定送他两个字便转身走人,「再见!」
他没有阻止她离去,他们确实还会「再见」,至少她待在这里的时候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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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脑子太混乱了,躺在床上一个钟头了,姚骆艳就是睡不着,于是下床换了衣服,她干脆去花园走走,趁机让自己的思绪沉淀一下。
走下楼,她看到姜老爷子的书房透出明亮的灯光,谁在那里?姜伯伯吗?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走过去瞧瞧好了,过了一会儿后,她转往饭厅,因为她有喝茶的习惯,为了方便她泡茶,洪妈特地为她辟了一块摆放泡茶用品的地方,不但如此,还体贴的帮她准备了一些饼干点心。
可是当她再一次站在书房的门口,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沉默,而且说不定姜伯伯更希望一个人独处,毕竟这是他和他儿子的相处时间。
不过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姜老爷子显然察觉到有人来,他抬头望着门口,怔了一下,慈祥的问:「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觉?」
「原本我是想到花园散步,可是看到姜伯伯的书房还有灯光,我就忍不住转过来瞧瞧。对不起,我好像打扰姜伯伯了。」
「没关系。」他不着痕迹的搁下手中的相片。
「既然姜伯伯还没有休息,您介意陪我喝一杯茶吗?」
「进来吧!」
侧过身子弯下腰拿起先前搁在地上的茶点,她走进书房摆上书桌,目光不经意的落在那张背面朝上的相片,「我可以看那张相片吗?」
「妳先拿张椅子坐下来吧!」
「是。」她立刻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他随即不发一语的把相片递给她。
虽然她早就看过这张相片了,不过眼前还是得假装是第一次,「姜雅隽长得较像姜伯伯对吗?」
「妳一定很好奇我们父子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吧!」
「每个人都会有窥探别人的好奇心,不过姜伯伯用不着满足我的好奇心。」
不可否认,她当然很想知道,可是她也知道这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搞清楚状况的同时也意谓着涉入更深,如果姜雅隽只是个陌生人,她也许还可以维持平常心看待,偏偏他们有那么一段纠缠不清的过去……过去?真的过去了吗?她越来越怀疑他们根本从来没有结束过。
「我心里搁着一个故事很想说出来,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好听众,如果可以,妳愿意当那个听众吗?」
她是不是应该喊Stop?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落寞人,她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我很乐意当姜伯伯的听众。」
顿了一下,他缓缓的道来,「我和我的妻子是企业联姻的标准范例,我们之间没什么感情,结婚之后依然各忙各的,直到她怀孕,因为有流产的迹象,她必须留在家里待产直到生下孩子。」
微微一笑,姜老爷子的目光和记忆已经走进时光隧道回到过去,「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们夫妻为了还未出世的孩子有了更多的接触,我们的感情也在彼此的心里滋长,一直到雅隽来到这个世上。」
这个故事听到这里似乎是一个Happy Ending,不过姚骆艳知道,真正的故事才正要开始。
「雅隽出生两个月后,我的妻子又回到公司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每天回家吃饭,可是没多久之后,她又回到工作狂的日子,对此,我非常不高兴,我认为她应该以孩子和家庭为重,她觉得我是趁机剥夺她的自由,我们因此经常争吵,她干脆留在公司过夜,而我也不甘示弱的效法她,开始不回家,两个人好像在比赛似的,最后甚至演变成事业上的比较,我们完全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儿子。」
从小就被冷落,她现在或许可以明白姜雅隽对父亲的怨恨如此之深的原因。
「这种日子过了几年后,我听到她和助理之间有暧昧的传闻,我非常愤怒,于是我开始玩女人,我想证明自己比她还厉害,最后甚至把女人带回家里,我想要向她炫耀,我想要激怒她,而我也成功了,可是却因此酿成一场悲剧性的车祸,她死了,死的时候面目全非。」
差一点失声叫了出来,姚骆艳连忙摀住嘴巴,她明白了,姜雅隽把母亲的死怪罪在父亲的身上。
「我很后悔,尤其当我得知她后来拚命投入工作是为了稳住我岳父的事业,而她也从来没有背叛我,她的助理其实是我岳父在外头的私生子,我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看见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于是我几乎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投入在工作上,不眠不休的工作,我不想让脑子有片刻的空白,我完全没有注意到雅隽一天一天的在长大,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思想,而我已经把憎恨的种子抛在他的心田。」
面对这样的故事,她应该有什么反应?不知道,她觉得很混乱,她没想到他们父子之间的心结不是单纯由一个状况造成的。
「丫头,事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曾经埋怨我的妻子,如果她不要那么在乎她父亲的事业,我们之间就不会有误解和冲突,但是我还是无法否认,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丈夫,我更是一个很差劲的父亲。」
幽幽的叹了声气,他一脸深思的皱着眉,「我经常在想,我对雅隽究竟造成多大的伤害,表面上雅隽是在佣人的眷宠下长大,可是这正是扭曲他性格的祸源,身为他的父亲,我没有在一旁教导他,还给他最坏的榜样,现在我怎么能期望他尊重我呢?」
沉吟了半晌,她只能用正面的思考安慰他,「姜伯伯,过去的事没办法改变,可是现在和未来却是掌握在您的手上。」
「我也试着这么告诉自己,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我的儿子,过去的内疚一直是我心里挥之不去的阴霾,相同的道理,雅隽的心里不也是存在着一段他所认知的过去吗?」
「谁没有过去,谁没有错误,谁没有遗憾,可是每个人都是活在这一刻迎接着未来,如何让未来没有错误和遗憾,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他微微一笑,「丫头,我很高兴可以跟妳分享我的故事,妳让我觉得人生还有希望。」
「人只要活着都有希望。」
「说得好。」
两眼突然瞪得好大,她忍不住大叫,「糟了,茶都冷了!」
「很晚了,我们明天再找个时间喝茶吧!」
歪着头想了想,她点头道:「也好,不过姜伯伯得答应我,您会安安份份的上床睡觉,不会再想东想西了,可以吗?」
「我累了,我也想上床睡觉了。」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晚安!」姚骆艳起身带着那份冷掉的茶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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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姚骆艳在房间的阳台上摆了咖啡和点心,这可是她特地为姜雅隽准备的,没办法,她有求于他嘛!
喝了一口香醇浓郁的蓝山咖啡,他很喜欢这么轻松的跟她一起分享如此宁静的夜晚,可是他能期望太高吗?「难得妳会主动打电话请我喝咖啡,我怎么会拒绝?不过,这倒是挺稀奇的。」
「如果你喜欢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每天都打电话约你。」
眉一挑,她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不能不怀疑她的动机,「我可是要去真正的咖啡厅喝咖啡哦!」
「真是抱歉,我现在不是自由之身,我只能在这里跟你喝咖啡。」
「我相信妳出去几个钟头,老头子也不会怪妳。」
「虽然姜伯伯不会跟我计较,不过我们做人要懂得自己的分寸,不能因为别人待我们客气,我们就为所欲为。」
唇角僵硬的抽动了一下,他可没兴趣听她说这些废话似的人生大道理,她不直接导入主题,就由他开口好了,「妳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出来吧!」
「我找你喝咖啡就一定有目的吗?」
「难道不是吗?」
张着嘴巴半响,她又闭上了,虽然很难启齿,但是终究要说,她何必拖拖拉拉呢?清了清喉咙,她提了一口气说了,「我希望你搬回来住。」
扬起一个冷笑,他语带嘲弄,「我就知道没好事。」
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她早知道自己不可能立刻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前她也提过了,虽然当时她是随口说说,不过他的立场很明白,可是她还是不喜欢他这种态度。「你还没回答我。」
「妳的理由?」他反过来一问。
「你父亲年纪大了,你应该留在身边照顾他。」经过一天的沉思,她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父子俩继续闹别扭,没有人可以预料自己下一刻是否还安然待在这个世上,她不愿意他们任何一方抱憾终生,所以,她明知道多管闲事只是替自己招来麻烦,她还是决定蹚这个浑水。
「这里已经有很多佣人伺候他了,用不着我在这里凑热闹。」
「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对他的意义不一样。」
「是吗?可是他对我的意义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还有我不希望妳再管我们之间的事,否则妳是要付出代价的。」
瞪着他半晌,她决定换一个方式跟他沟通,「怎么做你才会答应搬回来?」
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姜雅隽努力压抑住涌上心头的怒火,「老头子给了妳多少好处,让妳来跟我谈交易?」
「你的嘴巴就不能放干净一点吗?我不是那么龌龊的人。」
「我也希望如此,我就假装妳刚刚的提议是随口说说。」
「我不是随口说说,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答应搬回来住?」
「妳非要激怒我是不是?」脸色阴鸷的一沉,他不懂她为什么一味的站在老头子那边,她应该试着了解他的感受不是吗?
「如果你非要这么固执,你就当我是在跟你谈判,你可以开出条件。」
紧抿着唇一会儿,他一副商人的口吻,「谈判是吗?好啊,妳陪我一夜。」
「你说什么?!」她相信自己听错了,他怎么可能提出这种下三滥的交易?他不可能这样子对待她,不可能!
他阴冷的一笑,「谈判说穿了就是一种卖买,妳卖,我就买,我们各自得到想要的东西,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两颊涨红,姚骆艳忿忿地咬牙切齿,「你王八蛋!」
「我哪里说错了?」
「我不是妓女,我不卖!」她气呼呼的站起身冲回房里,然后打开房门,「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他站起身转而面对她,不过却动也不动,他的口气彷佛结了一层冰,「是妳自己要我开出条件,妳有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吗?」
双手握成拳头,她真的好想冲过去揍扁他,这个家伙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如果我把你当成牛郎,你还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吗?」
「我可不像妳,我不会拿自己来卖。」他的愤怒可是一点也不亚于她。
「你……」
「妳可以考虑看看,我先走了,再见。」他故作有礼的一鞠躬,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她面前走了出去。
砰!狠狠的随后把房门甩上,她抓狂的大声尖叫,这个可恶的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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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啷一声,姚骆艳的手一滑,原本握在手中的玻璃杯立刻碎了一地。
「对不起!」她慌慌张张的蹲下身准备收拾地上的残局。
「丫头,坐好,那些佣人会处理。」姜老爷子沉稳的道。
顿了一下,她全身僵硬的坐回椅子上,半晌,她机械化的又强调了一次,「真的很对不起!」
招来佣人处理好地上的玻璃碎片,姜老爷子转为关心的问:「丫头,究竟发生什么事?」
咬了咬下唇,她像个小媳妇似的说:「没什么,我跟某个人吵了一架而已。」
「哪个家伙这么有本事,吵了一架就可以让妳心神不宁?」
这叫她怎么回答?算了,她还是选择沉默好了。
「妳说是谁,我帮妳教训那个可恶的家伙!」
「姜伯伯,不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挑了挑眉,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她,「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吗?」
「真的。」下过她的口气显得心不甘情不愿。
彷佛不想再追究了,他抬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一会儿后,他像是聊天的问:「妳觉得我那个儿子怎么样?」
「他是我见过最霸道、最死脑筋、最会无理取闹、最可恶的大男人!」一气呵成,可见得她现在对他有多么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