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突然清醒的回过神来,她尴尬的一笑,「姜伯伯,不好意思,我的反应好像太激动了,其实他也不是这么糟糕,只是偶尔而已。」
沉默了半晌,他语重心长的说:「其实他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虽然他身边一直围着很多人,可是对他来说,他们从来都不属于他,所以当他拥有一样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的占有欲会让他筑起一道保护的墙,不准任何人窥探觊觎,当然也不准别人跟他一起分享。」
她终于明白了,当她走进他的生命,他终于拥有一个属于他的人,可是她却选择投入模特儿的领域,模特儿是公众人物,他害怕她会变成大家的,所以他逼她二选一,说到底,他就是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
他们两个都错了,错在他们的自我意识太强,爱情并不是单单只有热烈的爱就可以了,爱情还要有包容和舍弃,包容对方的自我,舍弃部份的自我,这样的爱情才能够天长地久。
这一刻,她突然有一个念头,她好想跟他重新开始,经过六年的历练,他们又成长了不少,在爱情方面,他们也许可以学习用更宽容的胸襟珍爱对方,不过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真是的,她不应该胡思乱想,昨晚他还把她贬低成妓女,她气得告诉自己,从此拒绝跟他往来,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长声一叹,他很自责的说:「如果他是在父母关爱之下长大的孩子,如果身为父母的我们曾经教导他分享并不等于失去,他就不会变成一个霸道、不讲理的人,说来说去这都是我的错。」
「姜伯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您难过。」
摇了摇头,姜老爷子转过来安慰她,「傻丫头,这跟妳一点关系也没有,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伤口还在,它会不断的提醒自己曾经有过的遭遇,所以忘了过去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妳能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也知道,新的记忆会盖掉旧的回忆,美好的未来会让痛苦的过去渐渐消逝。」
「妳说得对,不过如果那小子又惹妳不开心,妳可要多包容他。」
有一道奇怪的念头闪过脑海,她很困惑的蹙着眉,「姜伯伯怎么知道惹我生气的人是姜雅隽?」
「昨天他不是来找妳喝咖啡吗?」
原来如此,这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她还以为姜伯伯知道她和姜雅隽曾经是情人呢!「姜伯伯,您是不是很希望姜雅隽搬回来住?」
「那个小子才不会搬回来住。」
「如果他愿意,您可以不再跟他吵嘴吗?」如果他们老是在吵嘴,他们就算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关系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善。
「……我也不想跟他吵嘴啊!」一丝丝的腼腆之色爬上他的脸庞,其实他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虽然他也知道这种举动很孩子气。
「如果姜伯伯保证不再跟他吵嘴,我会想办法劝他搬回来。」
也许是不敢相信,姜老爷子小心翼翼的问:「真的有办法吗?」
「试试看啊!」一夜而已,她又何必跟他计较那么多?不过她当然不能直接答应他,否则他真的会以为她很廉价。
难为情的抓了抓头,姜老爷子小小声的说:「丫头,麻烦妳了。」
第六章
「老板,天气越来越冷了,睡一个钟头就得爬出暖呼呼的被窝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下一次可以麻烦你不要挑在这个时候找我好吗?」凌伟岷大刺刺的打了一个哈欠,虽然身处的环境噪音满天飞,教人快抓狂,可是一旦瞌睡虫缠上你,不睡觉真的好痛苦哦!
苦苦一笑,姜雅隽很无奈的坦白道出自己的心境,「如果人的心情可以轻而易举的受自己控制,我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找你出来。」
摇了摇头,他毫不怀疑搞得老板如此混乱的罪魁祸首是姚骆艳,「我就知道红颜祸水。」
「这一次不能怪她。」
「不怪她,难道是你自作孽吗?」凌伟岷的口吻是完全的开玩笑。
「也可以这么说。」他答得可真是爽快。
呃……下巴差一点掉下来,凌伟岷完全说不出话来,认识他那么久,他好像从来没有承认自己不对,这是什么情况?
「你觉得我应该搬回去吗?」今天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万一她真的答应他的交易怎么办?也许这是杞人忧天,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冒这个险,他不能让她变成「妓女」,所以他最好自己主动搬回去,不过这件事情不是单单搬回去住这么简单,随后一定会引发的纠葛才是令他困扰的原因。
这个问题转得有一点教人摸不着头绪,不过面对一个思绪紊乱的人,他就别太强求了。「这还用得着问吗?我一直很赞成你搬回去,总裁年纪大了,你还是待在他身边比较好。」
冷冷一笑,他残酷的点明现实层面,「我们两个一见面就闹得不愉快,我搬回去可能会提早气死他。」
「总裁是这么禁不起刺激的人吗?」开什么玩笑,总裁可是在商场上打滚了二、三十年的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我们两个确实八字不合。」
摆了摆手,凌伟岷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要跟他八字不合,他就跟你八字合得来啊!」
这是什么理论?姜雅隽微微蹙起眉头。
拍了拍他的肩膀,凌伟岷对他可是非常有信心,「老板,你放心,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你。」
「多谢你的抬举。」
「我觉得你应该担心的是那个女人。」虽然没有亲口查证,可是老板这些日子的反常已经很清楚的表明姚骆艳从来没有离开他的心,看样子他的用情之深恐怕可以列入稀有动物一族……唉!那个女人根本是生来克他的嘛!
「她会把我吃了吗?」他还恨不得她把他吃了呢!
「你会再一次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再一次?他根本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石榴裙下。
「老板,你可要想清楚。」他倒不是不赞成他们旧情复燃,不过这两个人的个性都很强硬,真的适合在一起吗?经过六年,老板好不容易稍微冷静下来,如今再度陷进去,这些年的痛苦岂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也许爱情就是这么回事,它会使聪明变成傻瓜,天才变为蠢才。
顿了顿,他若有所思的道:「有些事情想太清楚不见得是好事。」
「这是什么意思?」
「不清不楚,人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决定;清清楚楚,人生反而由不得自己作主。」
沉思了半晌,凌伟岷还是一脸困惑的抓了抓头发,「老板,我还是想不懂。」
「我刚刚不是说了,不清不楚没什么不好,不懂就算了。」
凌伟岷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说得可真轻松,我脑子都打结了。」
哈哈大笑,他戏谑的斜睨着苦恼不已的好友,「你干么想得那么认真?」
「老板说的话,我哪敢当耳边风,听了就算了。」
「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些你听不懂的话。」不过他却越笑越开心。
「你不要笑了,我会觉得自己很蠢!」凌伟岷这会儿连眉毛都打结了。
「好,我不笑了。」姜雅隽很爽快的说不笑就不笑。
「我们言归正传。老板,我看你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注定的事想逃也逃不掉,还不如乐观的坦然面对,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凡事往好处想,人生才会快乐嘛!
咦?他好笑的眉一挑,「你刚刚不是要我想清楚吗?」
「这是处于正常的情况下,不过我看你恐怕只会越想越混乱,那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歪着头想了想后,他拿起酒杯道:「古人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们干一杯吧!」
「好啊,干杯!」凌伟岷拿起酒杯一口气干了。
两人再聊了一下后便打道回府,回到住处,姜雅隽直接进入书房,坐进书桌后面的旋转皮椅,打开抽屉取出随身听,他按下录音键,沉思了一会儿后,他的声音缓缓的逸出双唇--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害妳,我没有把妳当成妓女的意思,妳知道吗?妳一直都是我最挚爱的女人,真的好想请妳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没有妳的日子真的很难熬,妳为什么不懂我的心?」
喀嚓一声,他关掉手中的随身听,往后一缩,整个人没入皮椅里面,他那位好友倒是说对了一件事情--注定的事情想逃也逃不掉,他投降了,明天一早他就搬回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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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姚骆艳起床换了一套轻松的休闲服,接着刷牙洗脸,然后是下楼吃早餐,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早餐桌上竟然多出一个人--姜雅隽,害她一时目瞪口呆反应不过来。
「丫头,妳还站在那里干么?过来坐啊!」看得出来姜老爷子今天很开心,儿子终于搬回家住了,这比中了乐透还值得庆祝。
怔怔的回过神来,她机械化的坐了下来,迟钝的道:「早安。」
「早安。」姜家父子同时出声响应,差别在于一个是笑呵呵的阖不拢嘴,一个是闷闷的不苟言笑。
半晌,姚骆艳一时打结的舌头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今天的早餐真热闹。」
「这不是正合妳的意吗?」姜雅隽冰冷的口气显示他有多么的不情愿,他的心思完全没有顾虑到在场的第三者。
「是啊,不过这还得靠你多配合。」她是转个弯在问他,他会不会今天出现,明天就转个身说拜拜呢?
抿了抿嘴,他不太乐意的说:「原则上,早餐和晚餐我都不会缺席。」
嘻!她笑得甜死人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妳只有这句话要说吗?」
「其实你也不是真的那么……糟糕。」后面那两个字原本是「王八蛋」,不过她可没忘了还有第三者在场,前天晚上的话当然不方便原封不动的搬出来。
「女人果然善变。」
「这一点男人也不差啊!」他不就改变主意了吗?不过她倒是满喜欢他这次的善变,这可是让她松了一大口气。
「我吃饱了,我去公司了。」姜雅隽优雅的起身离席。
不到三十秒钟,姚骆艳也跟着站起身,「姜伯伯,我想拜托姜雅隽帮我处理一些事情,我出去一下。」
「没关系,妳去忙吧!」
一会儿之后,她顺利的在姜雅隽上车之前拦住他,她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改变主意?」
眉一挑,他一副嘻皮笑脸的反问:「不好吗?还是妳比较喜欢跟我交易?」
见她不说话的直盯着他,姜雅隽以为她在生气,连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他的态度转为正经,「饶了我,昨天妳吵了我一个晚上。」
楞了一下,她的脑子实在反应不过来,「我哪有吵了你一个晚上?」
「妳在我梦里又哭又闹,害我一个晚上都没睡。」他说得理直气壮。
呃……这么说起来,她的确是吵了他一个晚上,可是--「这是你自己心虚梦到我,又不是我故意跑到你梦里作怪,你怎么可以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我就知道妳会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我……」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她却无言以辩。
叹了声气,他很委屈的说:「原本我还期望妳会送我一个感激的吻,看样子我太高估妳了。」
羞答答的红晕染上了双颊,不过她的气势可是一点也不退缩,「你主动搬回来住,不会是因为想得到一个感激的吻吧!」
「如果是呢?」
再一次哑口无言,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回应。
「怎么不说话?」
「……你真的要我吻你吗?」她看起来像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孩子。
唇角上扬,他弯起手指轻轻叩了一下她的额头,嘲弄似的说:「妳干么这么认真?」
两眼圆瞪,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恶劣,「你刚刚是故意耍我?」
「倒也不是,不过如果我想要一个吻的话,我自己动手也可以。」他随即俯身轻快的在她唇上啵了一下。
摀住嘴巴,姚骆艳懊恼的瞪着他,这个家伙吻上瘾了是不是?
「我没有时间陪妳闲聊了,我今天早上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坐进驾驶座,他发动车子,接着把车窗降了下来,头探出车窗外,「如果妳想跟我聊天的话,晚上我在床上等妳,拜了。」
「王八蛋!」她气恼的朝着驶离停车场的车子踢了一脚,可是下一刻,她又觉得自己好像太大惊小怪了,那家伙是存心逗她的,她干么那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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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人不应该太贪心,姜雅隽愿意搬回来住,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她怎么能期望他和姜伯伯重新学习当父子?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一次又一次,姚骆艳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到最后,她又会反问自己,真的不可能吗?奇迹无所不在,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不会创造奇迹?现在有她,她可以当他们父子之间的润滑剂,一旦她不在这里,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就好人做到底,想办法把他们父子拉拢在一起。
用完晚餐,她立刻向姜老爷子提出邀请,「姜伯伯,我们下盘棋好不好?」
「好啊,象棋?」
歪着头想了想,她一副很无奈的点点头,晚辈怎么好意思跟长辈讨价还价,不过却不忘嘀咕一句,「其实我比较擅长西洋棋。」
「妳怕输对不对?」姜老爷子取笑似的对她挤眉弄眼。
即使事实如此,她也不可以在一开始就诅咒自己,挺起胸膛,她很有气势的说:「本小姐一定是赢家!」
摩拳擦掌,姜老爷子跃跃欲试,「我们走着瞧吧!」
摆上棋盘,姚骆艳却突然转头看着坐在另一端,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正准备看书的姜雅隽,「喂,你有没有兴趣下场跟我们一较高下?」
「没兴趣。」他的答复一点也不留情。
挑衅的扬起眉,她可不是那么轻易就罢手的人,「我知道你怕输对不对?」
他很优雅的对她咧嘴一笑,不疾不徐的说:「我不会输,因为我不会参加你们的比赛。」
摆了摆手,她无所谓的说:「算了,我们也不希罕你的加入,你就在一旁观战好了。」
别开玩笑了,他可不打算在一旁观战,不过屁股好像有自己的意识硬是要黏在沙发上,他根本动弹不得,就这样,他静静的待在一旁观赏他们下棋,偶尔他会听到这么一段话--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走那里,我要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