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想得到,多年後两人居然又重逢了,想起毕业前他的那些恐吓威胁,她才会吓得如受惊的野马到处乱窜。
只是……他为什么追著她跑?难道他还是高中时那个对她死缠烂打、发誓将来要娶她的史威卓?
思及此,她思绪纷乱:心弦被拨乱了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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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熙美搭乘葛姊派来的业务小弟的车,回到租赁的小窝。
她住的地方是一间八坪大的套房,外表是一栋旧公寓,但环境还算清幽,重要的是离捷运站近,不管是交通或吃东西都很方便。
大学毕业前她一直住在家里,毕业後好不容易说服父母,同意让她在外头另外租房子,用自己的薪水建立人生第一个私人的小窝,坪数虽不大,但她已经很满足,房内的摆设和装饰都出自她的巧思。
她以便宜却雅致的淡黄色橡胶木置物柜打底色,搭配条纹布的单人小沙发,使空间看起来更具层次感,素雅的床上点缀两个幸运草抱枕,并特地买来小碎花布缝制独具特色的窗帘。
靠窗的角落书柜上,摆放著一盆绿意盎然的柠檬香蜂草,微风拂来,空气中飘著微酸带甜的清凉味儿,正是她最爱的味道。
关上门,她将背包放在桌上,解开的发带往梳妆台丢去,脱下的牛仔裤就地摆著,拉起的T恤顺便叠在裤子上,白色内衣和内裤扔在浴室门口,拎起椅背的毛巾,她随之进入浴室。
这就是一个人住的好处,自由自在、无拘无东,东西随手扔也无人管,对她而言,这才叫生活。
洗净一天的汗水与尘埃,她围著大毛巾从热气腾腾的浴室走出来,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当然,除了鼻子上贴著美中不足的绷带外,一切都很好的,更棒的是,葛姊给了她两天的休假。
思及此,眼睛眯成弯弯的两道弧线,两旁的嘴角也扬起幸福的线条,露出一个弥勒佛的笑脸。
「你干么笑得像个弥勒佛?」史威卓一手撑腮,一手放在弯起的膝盖上,正玉体横陈地侧卧在她的床上,闲话家常地问她。
下一秒,乔熙美已贴在墙壁上,脸泛死人白,爆凸的眼球白的地方比黑的多,掉下来的下巴差点没脱臼,就算贞子从电视里跑出来,也绝对没有现在恐怖。
「你……你……你……你……」她想问的是「你怎么进来的」?
「我从大门走进来的。」
「怎……怎……怎……怎……」她想说的是「怎么可能」!
「电铃按了半天没人应,我只好自己想办法开门。『
「可……可……可……可……」可是她明明有锁门!
「这种旧大楼的锁很好开,我用一支刀片就搞定了。」
「这……这……这……这……」这是犯法的!
「谁教你那么快就从医院溜走,我只好登门拜访喽,真高兴又见到你了,我亲爱的熙美。」
最後那六个字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笑声,把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第六章
乔熙美好不容易把吓飞的三魂七魄收回来,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私自闯进我的房间!」
「都那么熟了,有什么关系。」
他扬起一抹足以迷死一球场女人的微笑,眼睛却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浏览。想不到许久不见,一见面就给他这么有看头的见面礼,一饱眼福真不错啊!
她退缩地往後挪了一步。「谁跟你熟啊!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好不好!」
他脸色一沈。「是谁当初不回我信、不回我电话,又断了连络的?」
她一窒,话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我大学就住校了,根本就……而且我们好多年没见,说不定你也忘了我……」
他盯著她,好一阵子都不说话,室内安静得掉一根针落地都听得到,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才缓缓堆起「跑得了和街跑不了庙」的自信笑意,一点也不担心她再落跑。
「想我吗?」他好整以暇地躺在她的床上,慵懒地吐出迷死人的感性之语。
她没说话,因为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很想你。」他又道。
她先是一呆,继而心有余悸地问:「你是想念欺负我的日子,还是怀念我受惊害怕的样子?」
想不到话才问完,便传来史威卓放肆不羁的大笑。
她呆呆地瞪著捧腹狂笑的他,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事。
「你一点都没变。」
他笑,有一半是高兴,她仍是那个令他痴迷的乔熙美;另一半是笑她的说话方式,依然保有她独特的「讽言讽语」,酸酸的,却又那么可爱。这小女人不会明白,她在他心目中有多么美丽动人。
她以为他指的是另一个意思,忙警告:「我变了很多,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好玩,也不好欺负。」说著,立刻摆出不好欺负的架势。「下来!不准上我的床!」不论他有任何理由,都不能随意闯进她私人的天地。
她骂她的,他却问他的。「这房间都是你布置的?」
「要你管——啊!不要动我的东西!」她忙抢走被他翻开的小木盒,里头都是她的私人信件。
「地方虽小,但温馨舒适。」他站起来四处打量,从以前就晓得她是个爱整洁又具巧思的女孩,因为她的铅笔盒和抽屉总是乾乾净净,她当值日生的那天,教室一定比平常更窗明几净,扫帚和拖把一定排得整整齐齐,这些他都知道。
「而且——」湛黑的眸子闪过一抹促狭。「还有内在美可以欣赏。」他从地板上捞起一件胸罩,大剌剌地摊在眼前。「胸罩尺寸是32——」讲到数字,正好被她的尖叫声给盖过。
「还来!」她花容失色地抢过自己的内衣,好後悔回来时没有直接放到洗衣篮里。
「小巧玲珑的内裤——」
她再抢回来,双颊羞愤地烧红,这个土匪不但看她的内衣内裤,还如入无人之地,东翻翻、西玩玩,把她家当成了他家!
他每动一样东西,她就得忙著抢一样东西,可恶的是他手长脚长,随便一伸手便捞走一个东西,她却得跳两三步才能把东西拿回来,累得她天旋地转。
「我警告你,你敢再乱碰,我就——」蓦地眼前一花,她双腿一软,人就要往地上倒去。
在她身子落地前,比之更快的,是腰间圈住的手臂。
「熙美?」
「我头昏……」她有气无力地说,觉得全身虚脱,管不了自己身上只围一条大毛巾,稍一不慎很容易穿帮,只能像只垂死的青蛙无力地挂在他的手臂上。
「怎么回事?」她脸色好苍白,唇办无一丝血色,令他难得地显现慌乱,先前戏谵的神情转为沈重。
「都是你啦~~医生说我鼻血流太多,这两天不要激烈运动,会有贫血现象,噢~~」
她现在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头好昏哪!
史威卓抱起她,动作分外轻柔,仿佛怕弄碎了捧在手心的宝贝,紧皱的眉头像是缠了千年树根般解不开。
将她抱坐到床上後,他让她的头躺在他的膝上,好让血液回流到头顶,并体贴的抓来一条薄毯盖著她,轻轻地抚著她的手,试图让她放松,小心翼翼的举止就像抚摸一片羽毛,所有柔情蜜意,在这一刻完全展现。
可惜,她没看到。
约莫过了五分钟,昏眩的感觉消失,她精神好多了,大脑也可以思考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亲昵的趴在他的大腿上。她倏然抬起头,身子慌忙往後退,却正好一分不差地落入他弯起的臂膀里。
「不晕了?」他问,揽她腰的动作自然得跟什么似的,似乎这一切再理所当然不过。
「已经没事了。」她的脸好烫,尤其当那张英俊的脸接近时,她每一个毛细孔都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气息,因为这奇妙的气氛,不由得抓紧身上的薄毯,将自己包得更紧些。
以前,她只觉得那张面孔太过漂亮,虽然有时候也会偷偷欣赏,倒还能把持得住。但现在感觉不一样了,在面对面近距离的观察之下,她发现他变得粗犷有型,五官更为阳刚,浑身散发成熟的男人味。
从进门到现在,直到这一刻她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他,越打量心跳越快,看得越仔细,愈加移不开眼。
为什么这世界上有长得这么帅的人呢?
「怎么不说话?还不舒服吗?」他关心地问,却不待她回答,直接自己求证,一手搂她的腰,没事的另一只手则在她脸蛋上找事情做。
「嗯……鼻子真的有点肿。」手指轻掐住她的下巴,一下子左转,一下子又右转的。
本来不晕,被你这样一转也晕了……她心里嘀咕,但没阻止他,因为难得在他脸上看到温柔,想不到他也有这一面,心中不禁泛起异样的感觉。
掐住下巴的手改栘至她的额头。「也没发烧。」
额头没烧,但是被你摸来模去的脸颊很烧哩。
说真的,如果他能够一直轻声细语地说话,维持和颜悦色的表情,那么她就不会那么伯他了。
说起来也真奇怪,因为内心还停留在高中时对他的可怕印象,所以昨天还视他如蛇蝎。谁想得到如今却坐在他腿上,被他如此温柔地对待?难不成那个爱欺负人的史威卓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史威卓其实已是个成熟理性的大男人?
再皮的小孩,总有长大的一天,是吧?
「昨天你为什么紧追著我不放?」她突然好奇地问。
「你又为什么看到我就逃?」他反问。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还说呢,你忘记以前高中的恶行了吗?」
「我做了什么?」他挑高眉。
「高中时你整整欺负了我三年!」大概是因为事隔多年,加上他刚才的温柔,让她有勇气数落他。
史威卓黑眸半眯,嘴角不慌不忙逸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打你了吗?」
「没有。」
「我有用言词羞辱你吗?」
「嗯……也没有。」
「你数学不会时,是谁教你的?」
「是……你。」
「你补习快迟到,是谁载你去的?」
「……你。」
「看电影的钱,是谁出的?」
「……」
「你生日时,谁送你手机?」
「……」
「蟑螂出现,谁帮你踩死?」
「……」
「东西太重,谁帮你拿?」
「……」
「谁欺负你了?」
「……」
现在,连她也搞不清了。
「综合以上结论,我对你好得不得了。」
听起来好像是耶……不!不对!
「话不能这么说!」她反驳。
「不然该怎么说?」
「应该说……说……」
「嗯?」他逼近的面孔十分具有威胁性,虽没疾言厉色,却比疾言厉色更令人心惊胆跳。
「我想到了,你威胁我!」她指著他说。「就像现在这样,虽然你在笑,但语气充满威胁,好像……好像笑里藏刀,而且你常凶我,每次我都搞不清楚你在凶什么,动不动就瞪我,让我精神紧张。」
他们的互动方式真是只能用猫抓老鼠来形容,她永远搞不懂他的想法,虽然他从没伤害过她,但总让她神经紧绷,觉得他时时刻刻都想找她消遣一番,所以对他,她心中一直残留著想逃的冲动。
史威卓冷哼。「谁教你笨笨的。」
她一呆,杏眼圆瞪地质问:「我哪里笨了?」
「追了你三年,你一点表示都没有,还躲我跟躲鬼一样,曲解我的好意,真令人心痛哪!」他摇头叹气,俊逸的脸庞现出一抹忧伤,带愁的眼神、落寞的神情,仿佛日月也跟著无光,草木为之凄凉,仅是拧个眉,就不知要令多少女人心碎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不知是她多心还是神经质,总觉得有点毛。
「那个……虽然你看起来很伤心,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偷笑?」她的目光很狐疑,想从他愁容满面的表情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别人她不敢说,但对於史威卓,她的直觉却很准。
原本还在伤春悲秋的俊颜缓缓抬起来,黑眸闪著诡异又迷人的光芒,盯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诡异的笑容,爬上他迷人的唇。
「你真的很有趣,你知道吗?」
这句话在她听来,好像是说「你真是我玩过最有趣的玩具」。
在他炽热的眸光下,她背脊有些寒,搞不懂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像你这么宝的女人,我怎么舍得放手?」他若有似无地缩紧手臂,拉近两人的距离。
「不要吧,我长相普通又平凡,你随便到街上都可以钓回一拖拉库的女人,不值得为我浪费时间。」既然挣脱不了他的箝制,只好用双手抵住他逼近的胸膛,努力维持两人的距离。
长相普通?在他心目中,她可是美得不得了,尤其是她讽人不带酸字的时候,令他又爱又恨又不舍。
「问题是对於你,我一点也不想随便。」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不是她耳朵有问题,就是他眼睛有毛病。
「你不是认真的吧?」她口气不稳地说。
「今日相见,表示咱们缘分未了,何不顺应天意再续前缘?」
她倒抽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说出她的决定。「我不——」
猛然烙下的唇封住她的口,接下来的话尽皆吞没於他的热吻里。
这下她不只头昏,还严重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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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两天後,乔熙美一早到公司,看到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时,心中便有了底,看来大家都晓得她在东皇那儿出的糗了,才会一副憋不住想笑的表情。
「想笑就笑吧你们,我认了。」她双手举高,决定接受大家的嘲笑膜拜。
第—个过来迎接的是记者郑仔,他热心地拿了张贵宾椅请她坐下。
「熙美,来来来,看在我们是好同事的分上,你一定要接受我的专访。」
「啊?」她一脸迷惑。
「熙美,先让我拍张照,来,笑一个。」摄影师小周笑道。
咔嚓!快门按下时,正是她表情最呆的时候。
「熙美,说说你两天前不可思议的经验。」
「据说你是被东皇的人追赶是不是?」
「你是如何躲避敌人的紧追不舍?」
「当你撞上玻璃门时,是正面撞还是侧面撞?」
「鼻血是用流的还是用喷的?」
「你是当场昏倒还是送医才昏倒?」
乔熙美想都没想到,甫进公司,记者同事们便你一句我一句地猛问,开起了现场记者会。
「等等!」她忙举手制止众人的七嘴八舌。「大家有没有搞错啊?我又不是大明星或名人,访问我有什么好处?」
「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她看向记者同事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