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药附和地拍拍手:「说的对、说的对。」
大正看了气爆的小美一眼,又看向勿药,小美虽然冲动、任性,可是这样神灵活现的才像个人,相形之下,一律的家教不知道为何总没有情绪起伏,跟她讲话像对着没反应的木雕美人,任凭自己大吼大叫,对方仍是这样轻轻渺渺。或许一律就是被她这样虚无的气质所吸引,但他大正可以发誓,这样的女生绝不会是他欣赏的对象。
「妳也别太过份了!」大正不平地说。「说不定是因为一律第一次遇到妳这种类型的人,才会被妳搞得莫名其妙。妳年纪比他大,又无趣得很,他很快就会对妳腻了,妳得意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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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聚在中庭公布栏前,段考刚过,公布栏上贴着成绩单,一律走近这群观望的人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大家纷纷猜测着,这个学校不长进排行榜上有名的天王,应该不是来看成绩的吧?
「借过一下。」
借……过一下?任性王变得这么有礼貌?
被他借过的同学吓了一跳,纷纷让出路来,一律顺利挤到布告栏前。
大家纷纷不自主地注意起一律的反应,笑……笑了……
「他看的是他同学的成绩吧?」
「还是他泡到成绩很好的马子?」
「没听说。我们学校哪个女生成绩很好?」
「徐某某吗?还是林某某?」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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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
三人不耐地站在中庭外的柱子下等着一律。
看成绩?!这种无聊到废了的举动一律竟也兴致勃勃去做。
「二十名,全校一百八十三名,哈哈哈,超级大跃进!」一律得意地挥手致意起来。
「好啦、好啦,考大学吊车尾绰绰有余啦!可以去几次PUB了吧?」
「不行!」一律莲花指往大正面前一摆,小媳妇似地说:「小女子立志追随夫君,目标国立大学。」
「去死啦!」
大正捉住一律的莲花指往后扳扳扳,痛得一律哇哇叫。
「死心吧!」
「什么?」一律还跟大正奋斗着。
「我叫你死心吧!那个女人说……」
「小美!」
大正和海清两人同时出声,声音带着令一律起疑的严厉。
一律也不跟大正玩了,专心面对小美:「为什么?为什么叫我死心?」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说……」小美犹豫地看着其它两人。
大正和海清纷纷摇头,示意她别说。
一律回头,大正和海清却像有默契似的,一个看天空,一个看地板,一律索性站到小美面前,挡住小美看向两人的视线。
小美左右看了一下,豁出去说:「她说她是在惩罚你,她说你是自大的少爷,她是故意折磨你的。」
一律不信地望着小美。「怎么可能?」
大正只好说:「我们……瞒着你去找过你家教。」
一律猛然望向大正。
「场面好象有点……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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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讨厌葱。
从超市回来的路上,勿药就这么一路盯着袋子里的葱,为什么炒蛋要加葱呢?为什么有人要说葱能杀菌呢?
「勿药!」
鬼魅般的大少爷出现,勿药吓得退了一步,喘一口大气,不客气:「走开!」
一律伸手拿过了勿药提着的袋子,勿药推了两下,不动,也就随他了。
「今天又不是家教的日子!」
「妳为什么下告诉我他们来找过妳?」
勿药看了他一眼。「说什么?我根本以为是你叫他们来给我下马威的。」
「不是我。」
她讽刺:「哦,那是谁?」
「不是我,我没有,我不会对妳这样,」
「这样?是哪样?」
一律一副被冤枉了,认为她应该明白的模样看着勿药。
勿药关紧自己的心门,拒绝相信,撇开视线。「说我年纪大,无趣的,不是你吗?」
一律一股气闷真不知何处发,难道勿药真的不了解他吗?「不是我!是谁说的?我回去说说他,大正对不对?还是小美?」
「你不用装腔作势了,我家到了,谢谢。」她接过袋子,忍不住又故意补了一句:「只要你少在我面前出现,不管你做了什么,都随便你,不关我的事,你也不用特地跑来解释。」
一律再也忍不住一把扯过勿药,害勿药东西掉了一地,勿药抬眼怒望一律,却发现一律眼中的火花不会比她少,她仓促地低下头,转移话题似地道:
「不要老是把人当沙包扯来扯去的。」
「我……对不起。」
不意外听到一律直率的说道歉,勿药蹲下来捡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心中却有所感触。她相信如果是以前,一律会说尽一切风花雪月、拐弯抹角的话,只为省掉「对不起」三个字,彷佛对不起三个字会损及他自大的自尊:可是现在的一律,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副不逃避、不退缩的模样,说着喜欢、说着对不起,让她完全被搞迷糊了。
乱七八槽的情况反转,好象她才是那个耍任性的人,她对他无理取闹,对他恶劣,他都能视而不见,接近忍耐的包容她。
这跟她预想的平静世界相差十万八千里,她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原来无欲无求,对周遭人事不起半点波涛,现在却……
「勿药!小心!」
就在勿药要起身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律大叫。
之后只剩下满脑子嗡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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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医院是这么折磨人的地方,他第一次发现。
消毒水的味道漫天向他席卷而来,所有出现在他面前,穿著白衣的医生护士,变得像随意漫游的生物,只让他觉得动作慢得让人忍不住想催促,经过他眼前的病患,都令他厌恶得看一眼也痛苦。
好想大声吼一下,好想捶墙壁……
手术室的灯就这样一直亮着,刺眼,让人想拆掉。
啪嚓!
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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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吧!勿药说她不想见你。」
传完话,当着沮丧、兼之青天霹雳的一律面前,贯谦把病房的门关上,回头直盯着躺在床上,看来郁郁不乐的勿药,用着一副「别装了!我了解妳」的表情,看得勿药忍不住带点防卫地问:
「什么啦?」
像是终于等到勿药这句话,贯谦兴高采烈地搬了张椅子坐到勿药床边。「勿药宝贝,妳应该见识一下刚刚那个小魔王的表情,他那世界末日的样子,大莽蛇看了眼泪都会决堤而出。」
勿药瞪他。「你想说我是冷血动物不必拐弯抹角。」
「我没说啊!不过如果有人要承认那又另当别论。」
「哼!」
被哼了一声,贯谦心痛似地皱眉望向勿药,不久就被自己的好奇心打败,演不下去的问:「妳为什么不见他?他看起来大受打击说。」
她闪避的:「他自己也知道我会这样对他吧!」说不出理由的回答。
「啧啧啧,李勿药,我抓到妳的小辫子喽!」
「神经。」
贯谦倒不以为意的自顾演起戏来:「李勿药不想见到横一律,为什么?因为李勿药不敢见横一律;为什么不敢见横一律?因为她怕自己会对横一律恶言相向;为什么她怕自己会对横一律恶言相向?因为她怕承认自己也是有感情的;为什么她怕承认自己是有感情的?因为她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对横一律恶劣的态度证明她对横一律有感觉。」
「你演够了没?我真是连你都不想见,请你同情一个需要安静的病人,可怜可怜她吧!」
「只希望那个病人不要欺瞒自己真正的病情。」
「够了没?现在不能扁你不表示我永远不能扁你。」
「我承认已经偷偷试过横一律几次,他对妳的在乎相信连瞎子都会拍手叫绝,我反而不明白妳,妳明明对他也不是没感觉……」
「我讨厌他。」
「是的、是的,李大小姐,请妳举起妳的手指头算算妳讨厌过几个人?我敢说他是唯一一个。就连国中那个联合全班抵制妳的人,妳都没把她放在心上一分一秒过,更别提有讨厌这种情绪了。」贯谦说得信心满满。
「他年纪比我小。」
「没差多少,而且他很纯情,不容易变心。」
「你又知道!」
「妳说的对,我不知道。」
「算了,你让我休息吧!不要连你也拿横一律的事情来烦我。」
贯谦叹口气,起身走到病房门口,就要出去之际,又忍不住转头补充:「我有这种感觉很久了,不过不确定,所以一直没说,今天妳就让我一次说个够。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你喜欢得紧,我之前看到他在等妳急救的时候,脸都皱在一起,像小老头儿,好可怜。妳对他的态度也超乎妳平常的范围,妳不觉得需要深思吗?」
勿药作势伸手抓住枕头。
贯谦两手平摊挡在脸前。「最后一句,刚刚医生宣布妳没事了的时候,他冲过去抱住医生,还亲了医生一下。」打个颤!「真恶心喔!」趁勿药没真的拿枕头砸他前,打开门走出去。
一出门,贯谦忍不住翻白眼,等在门外的是一双又嫉又凶的眼神,敢情他当他是头号大情敌。也对啦!他是勿药名义上的男朋友嘛!
一律没有回去,他就这么守在勿药病房门口,担心勿药要是临时需要什么,他能立刻帮上忙,可是看到贯谦能进勿药病房,他却被拒于门外,他真忍不住心中涩涩涌上的一股酸,还有气。
贯谦回视一律,不一会儿,他笑了。「你没有抢人家女朋友的罪恶感,对不对?」
不要提醒他勿药是有男朋友的啦!
一律不逊地撇开头,眼角低垂,故意凝视它方。
「还好我不是她的男朋友。」
光速回头!「什么?」他不是勿药的男朋友,那……
「你刚刚对我又嫉妒又羡慕,对吧?」
「你说你不是勿药的男朋友?」
「你先承认对我又嫉妒又羡慕。」看到人家明明对答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贯谦的顽皮心性就是喜欢选在这时发作。
「无聊!」一律嗤之以鼻,又问:「到底勿药和你……」
「你不承认我就不说。」
「神经,我干嘛对你又嫉妒又羡慕?」
小人得志般的炫耀:「因为我可以进去你不行啊!」
可恶!「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那……」贯谦故作不解地问:「你巴巴的等在这里做什么呀?」
「我……我是……我是看她可怜不行啊?她自己没事要当着我的面被车撞,相识……相识一场,我好歹要关心关心她。」
面对不熟悉的人,一律拐弯的老毛病又犯了,只是他这次说得实在不自然。
破绽百出!贯谦恶作剧地想。
「那你关心她身体状况就够了,干嘛关心我是不是她男朋友啊?吃饱没事做!」贯谦念着念着就往外走。
「我……好啦!我嫉妒你啦!」
大喊声迫使贯谦转头。「还有羡慕。」
咬牙切齿,少男自尊心受摧残!「又羡慕,行了吧?」
「孺子可教也。」
就在一律急迫关切的眼光下,贯谦说了他和勿药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关系,以及上了大学时为了省去一些「麻烦」所做的玩笑似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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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律不敢离开医院,他骗护士说他是勿药的弟弟才能留下来,每天放学制服也不换的就到医院来,简直要以医院为家了。
「你姊姊睡了。」护士小姐从勿药病房走出,对一律眨眨眼。
一律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进去,默默守在病床边,看着勿药的睡颜。
最近这几天他都是这样,一放学就来医院,趁勿药睡了就进病房,在勿药快醒时离开,匆匆回家洗个澡换个衣服到学校,在学校埋头呼噜噜的睡,睡完了又到医院。
如果不是他,勿药也不会意外被车撞。说到底都怪他太莽撞了,当他看到勿药受伤,等着救护车来临,他才体会到一颗心吊得老高的景况,他只恨不得用手紧紧握住自己紧张得疯狂跳动的心脏,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当他听见贯谦说他不是勿药的男朋友时,他直想跳起来大呼万岁,挨家挨户发鞭炮普天同庆!她是没有男朋友的,她是没有男朋友的……
真开心!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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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亮,勿药缓缓睁开眼睛。
感觉好象有人握住她的手。微微转动因睡在不同于家里高度的枕头而酸痛的脖子,她看到了趴卧在病床边睡着了的一律,勿药轻轻皱起眉头,抽开手。
一律惊醒,察觉勿药眉间的波折,他立刻站起:「我马上出去。」
一律退出房外,沮丧自己竟然不察的睡着了,迎面而来的护士小姐对他笑:
「被赶出来啦?」
一律尴尬笑着点头,离开医院。
护士小姐进了病房,就见到勿药还看着房门,不及收回的眼神。
「妳弟弟真的很关心妳呢!」
勿药不解地挑起询问的眉。
护士小姐放下药,走向窗边拉开窗帘,径自说:
「从妳进医院他就一直在外面守着,每天一下课就来,每天哦!」坐到病床边。「换药。」又继续道:「害妳被车撞的确是不小心,可是你们毕竟是姊弟,妳就原谅他嘛!他也是无心之过,况且他看起来也很努力忏悔过了的样子。」护士小姐换好勿药的药站起来。「好啦!姊弟吵架不要吵这么久嘛!」
说完出去,留下来不及消化护士小姐所说的话的勿药。
每天都来?所以她之前梦到有人半夜牵她的手并不真的是梦喽?
抬起自己的手不信地看着,嘴角有自己意识的露出笑容。「白痴,还去亲医生,又不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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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自己好了一点,勿药偷偷下床,轻轻将门拉开一道缝,果然看到一律,他正打着盹,身上还穿著学校制服。
静静地走到一律面前站定,她研究起一律,贯谦说他喜欢她,绝不会假,种种迹象彷佛也都透露着这个讯息,只剩她一个人,紧紧地蒙住眼睛,说什么也不相信。
一律睡得本就不安稳,人来人往的,怪嘈杂的走廊,又是半蜷着的坐姿,勿药站到他面前不久,他就醒了,揉揉眼睛,看到眼前的黑影,本想挥手斥对方走开,抬头却望见勿药。
呆住!
「妳是不是……要什么东西?我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