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青瞪着严旭,受不了的叹气,很直接地说:「严旭,女人常追着你跑,但是不表示全台湾的女人都是如此。刚刚的小女孩,我倒觉得她根本不认得你,会不小心把茶泼到你身上,也只是因为你吓到了她,如此而已。」冷傲青喝口茶,无视严旭不悦的表情,继续说:「说老实话,我觉得那个小女孩不但不认得你,而且是根本不想接近你。」
严旭的自大狂妄破了一个洞,他瞪着好友,不敢相信他居然被他吐槽成这样。男人最重视的就是面子,严旭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要不要打赌?」
冷傲青挑挑眉,颇有兴趣,这是他们常玩的小游戏,胜负各半,到现在还分不出谁输谁赢。「赌什么?」
严旭笑了,眼眸炯炯有神,「赌我一星期内就能把她弄上床,到时候就可以证明,我说得没错。至于赌注……我要你那瓶九六年份的法国红酒。」
他知道严旭对他收藏的红酒很有兴趣,但一瓶酒赌女人的身体,女人的身体只值一瓶酒?!不愧是严旭,够狂、够傲。「你把女人当作什么啊?竟然可以轻率的用人家的身体来打赌?」冷傲青摇头。
严旭不以为然,「别把我说得像恶棍,也别装得像道德家一样,我就不信你上过的女人会比我少。」
「或许是没有比你少,」冷傲青点头,「不过我喜欢鉴赏女人、享受她们的陪伴,不像你,好象看不起女人似的。」
「我没有看不起女人,只是女人实在太轻易到手,不管外表装得多纯洁天真,骨子里其实要的都是一夜贪欢,你叫我怎么去尊重她们?」
冷傲青放弃这个话题,要是他处在严旭的立场,说不定他也会这样想。那些女人,彻底的惯坏他了。
「好,我赌。但要是你输了呢?」
严旭摇头,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他笑得开心,仿佛红酒已经到手。「随你处置。」
他豪迈说完,两人以茶代酒,爽快的喝光杯里的茶。
冷傲青望着严旭志得意满的表情,突然觉得,闷坏了的生活,总算要开始有趣了。
只希望那个小姑娘争气点,别让严旭更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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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已经五点了!
白伊瑾慌张的脱下蓝白色制服,换上自己的白色衬衫,再穿上老旧的黄色夹克,见到袖口已经脱线,在心里提醒自己回去要记得缝补。
她将制服整齐的叠好,放到店后面的置物柜中,再冲去厕所,大略扫过自己苍白的脸庞跟装扮,见到没有异状,吁了口气,走出厕所,拿起自己的灰色背包,打开看看,见到教科书都安稳的放在里头,安心的点头。
白伊瑾背起包包,对其他同事礼貌的道再见,见到店长不高兴的给她白眼瞧,也只能忍住委屈、视而不见的点点头,然后离开店里。
傍晚,凉风呼呼的狂吹,吹得白伊瑾的发丝不听话的溜出发圈的束缚,争先恐后的朝后飞扬,她看看时间,着急的小跑步到公车站,脖子伸得长长的,盼望公车快点来。
已经五点半了,她要是六点之前没有回到家,奶奶跟妈妈说不定会察觉到不对劲,到时候她想再继续打工也没办法了。
公车终于来了,白伊瑾上车,挤在一群七嘴八舌的高中生之间,觉得好疲倦,不过她可不能够让奶奶跟妈妈看出来,若是害她们担心而跑到学校去问,那就算修女们有心想帮她,也没办法了,毕竟修女们不可能说谎。
搭了十五分钟的公车,白伊瑾提早一站下车,避免让熟人见到,要是奶奶跟妈妈发现,那就更糟!她们一定会问她,为什么她会搭这班公车?毕竟这班公车根本没经过学校,她们马上会知道她是到别的地方去,而非从学校直接回家。
白伊瑾看看时间,松了口气,脚步放慢,努力调整呼吸,同时捏捏自己的脸颊,让苍白的肤色增添一些健康的红晕;走了三分钟,白伊瑾从大马路绕进小巷子里,熟悉的东绕西拐的,终于在一栋平房前站定。
有几个欧巴桑年纪的邻居正站在路旁聊天,见到白伊瑾,不但没打招呼,反而用异样眼光扫过她,然后回过身,几个欧巴桑又开始窃窃私语,声音大得恰好让她听得一清二楚——
「可惜她长得清清秀秀的,居然长在那种人家。」
「是啊,前几天我儿子不过经过她家门口,蹲在门前绑鞋带而已,居然被那个老女人泼冷水哩!淋得一身湿,感冒病了三天!」
啧啧啧!欧巴桑们同仇敌忾的互望,嘴角不屑的撇了下。
「唉哟,天知道她们吃过男人什么亏,妳瞧瞧那家就三个女人,这几年来没有任何朋友上门过,真是可怕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有问题?」卷发欧巴桑比着自己的太阳穴点了两下。
「呵呵呵~~」几个欧巴桑神秘兮兮的笑起来,额头往上一抬,皱纹更加明显,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
「唉哟,知道就好了啦,不要说出来,小心又惹祸上身。」
白伊瑾站在门口,握紧小拳头,她真想转身,好好骂骂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光会张嘴乱说话的欧巴桑们,但是她不能,这样一来,只会让她们有更多材料嚼舌根,奶奶跟妈妈的日子会过得更难过而已。
深呼吸一口气,白伊瑾试着平复自己紊乱的心情,「刷」地一声打开了木板门,小心的走进屋里,深怕地上快腐朽的木板又被她踩坏了。
「奶奶、妈妈,我回来了!」白伊瑾扬声说,声音听起来很有活力,脸上还带着笑容。
「妳回来啦!」伴随着大嗓门,从屋后走出一个年约七十岁的老太大。
老太太长得圆滚滚,像颗球似的,头发灰白而稀疏,往后梳成一个髻,眼神相当清明,可惜脸庞圆圆的,让人只注意到她圆圆的身材,而记不住她的长相;老太大布满皱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纸盘子,纸盘里盛着两片瑞士卷蛋糕,见孙女回来,手跟嘴还是没有停下来,仍然不停的吃着盘里的蛋糕。
「奶奶,妈妈呢?」白伊瑾早已习惯奶奶狂吃蛋糕的情景,将背包放下,问道。
「她刚刚打给我,说要赶去黄昏市场,继续卖早上没卖光的鱼,叫妳不要担心。」吃完最后一块蛋糕,老太大心满意足的咂嘴,这才将注意力转向白伊瑾身上。
「妳饿了吧?来来来,先吃块蛋糕,等会儿妳妈回来,再煮鱼汤给妳喝,她今天特地留了条又肥又大的鲷鱼,等着帮妳补身体,她说妳最近瘦很多。」老太大瞇起眼睛,仔细观察孙女的模样,惊讶的嚷道:「伊瑾哪,妳真的瘦得只剩把骨头,怎么了?帮忙修女有这么累吗?」
老太太的大嗓门嚷得白伊瑾耳鸣,她摇摇头,心虚的希望这个话题赶快跳过。「不累不累,我也不吃蛋糕,奶奶吃吧,我现在还不饿。」
「是吗?」老太大点点头,不再勉强,回过身到厨房打算再切一块蛋糕来吃。
「奶奶,我去房间念书了哦。」白伊瑾松了口气,走到厨房对她奶奶说。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后,白伊瑾吁口气,将背包放到椅子上,疲惫的用手捧住脸蛋,坐了下来。
幸好奶奶没有继续问,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奶奶要是知道她在外面打工已经一个多月了,大概会气坏吧!
她嘟起唇,随手抓起放在床上的娃娃。娃娃已经破旧不堪,美丽的衣裳也不再崭新,但是这是奶奶跟妈妈在她十岁时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她会一直珍惜下去。
奶奶跟妈妈,其实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甚至连奶奶跟妈妈之间,也没有血缘的联系,但是,她真的很尊敬她们两个人,也打从心底把她们当作亲奶奶跟亲妈妈看待。
妈妈真是辛苦,都已经四十多岁了,还要一个人在各个市场间奔波,只为了赚三餐温饱。想到妈妈瘦弱的身体扛着鱼篮、开着货车走遍大小市集,她就觉得很心疼。
幸好她快要毕业了,等她毕了业,就可以帮忙分担家计,就能让奶奶跟妈妈不必那么辛苦。
想到这里,白伊瑾瞒着家人偷偷在外打工的罪恶感只剩下些许。她不喜欢瞒着家人,但是她知道她们家需要这笔收入,要是奶奶跟妈妈发现她居然在「那种地方」打工,肯定二话不说叫她辞掉。
「那种地方」指的是有男人的地方,换言之,不管她到哪里打工,只要工作场所有男人,十成十绝对被禁止。
白伊瑾叹气,她除了瞒着家人,根本没办法打工啊!
从大二开始,她就帮修女整理一些文件、打资料、送公文,跑腿赚一些钱贴补家用,但是最近班上有同学家逢剧变,除了上课时间之外,都要到医院去看护家人,无法到校外打工,她觉得同学比她更需要这笔收入,于是把这工作让给了她。
奶奶跟妈妈知道她这样做,一定会很开心。问题是,她很清楚家里需要这份收入,虽然奶奶跟妈妈总是叫她不要太累,以课业跟身体为重,但是她明明知道家里经济状况,又怎么能把这件事老实说出来呢?
所以,她只能选择瞒着她们偷偷在外头打工。
其实她还蛮喜欢这份工作的,虽然不可能没有男客人,但是一个多月下来,倒也什么事都没发生,只除了今天拿手碰她的那位先生。
白伊瑾想起今天的遭遇,发起呆来。她跟男人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碰触了,今天该算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男人碰吧?
想到这里,白伊瑾伸手覆住左手手臂,没感觉什么异状,因奶奶跟妈妈老是告诫她男人要是碰了她,她会浑身过敏,还会生噁心的怪病,还说男人全部都是混蛋兼脏东西。
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伊瑾皱眉,随即笑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没事才好呢!就当今天是意外,那位先生应该也不是有意的,况且她今天又砸他头、又毁了他的毛衣,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店里。
幸好、幸好。白伊瑾放下心来,从背包里拿出教科书,打开课本,开始专心的复习今天的进度。
第二章
严旭是个大忙人,他忙着出唱片、忙着上通告、忙着赶校园演唱会、忙着办巡回签名会,他红遍整个台湾,出道当歌手至今五年多,不认识他的人,除了瞎子,就是从来不看电视、不听唱片的人。
但是这个星期,他跟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卯上了,就算她会装,到最后也会露出马脚。女人嘛,图的不过是他的名气跟健壮的身体,只是方法各有巧妙。
而对他来说,他要的并不是她,而是冷傲青家中那瓶他垂涎已久的红酒。
这个星期,他不忙,唱片宣传期已经过,校园巡回跟签名会刚好空窗期,他也不打算进录音室,无聊的耗掉一整天。
他宁愿来这家店,跟这个装模做样的小女人斗法,看是他赢还是她输,他很久没有这么精神奕奕了,这场赌约对他来说,不但可以得到一瓶美酒,还是个打发时间的小游戏。
于是,在被泼得浑身狼狈的两天后,严旭在下午又来到这家「茗茶馆」。
为什么隔了两天?其实他昨晚也来了,却扑了个空,显然这女人只做白天班,他只得今天下午再来。
严旭生得高头大马、英俊不羁,浑身散发着邪恶浪荡的气息,光是坐在那里,就能够吸引住其它人的目光,像个天然发光体一般;不过,他丝毫没把这些注目放在心上,他藏在墨镜下的黑眸在寻找,寻找上次那个心机深沉、假装怯懦的小女人。
找到了!严旭不动声色,在服务生把菜单摆在他面前时,轻声交代道:「我要那个戴黑框眼镜的服务生帮我点东西。」
眼务生惊讶的愣了一下,确认道:「先生是说白伊瑾吗?」
严旭见到服务生指着的正是那天泼他水的女人,便点点头。
服务生尽管一脸疑惑,还是很快走过去低声跟白伊瑾说明,还朝严旭这方向比了比。
不一会儿,白伊瑾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笔跟点菜单,弯下腰,问道:「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
严旭仔细瞧她胸前的名牌,把她的名字记了下来,抬头望她。第一次近距离瞧她,他的印象还是没改变,她就像前天一样的不起眼,只不过今天长发不是往后束起,而是扎成辫子。
「不认得我了?」严旭问,展开攻势,笑得好阳光。
不过白伊瑾一点也没感受到,她只觉得他笑得很邪恶,就像奶奶跟妈妈老是对她耳提面命、要她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那种坏男人一样。
「请问您要点什么?」白伊瑾决定装作没听到,省得又惹麻烦。
居然忽视他?严旭俊脸上的笑容僵住,面子有些挂不住,他蹙起浓眉,性感薄唇轻启说道:「上好碧螺春。」这总该提醒她的记忆力了吧?
白伊瑾在纸上记录着,公式化的说道:「上好碧螺春是吗?马上来,请稍等。」
她就这样走了?严旭的面子再度裂了一条缝,目光定定瞧着这个叫白伊瑾的女人把单子交给负责泡茶的师傅,然后接过托盘,送茶给另一桌的客人。
好象他跟其它客人没什么不同似的。
严旭很火大,他觉得这个白伊瑾真是心机深沉,他都已经再度来到店里,这回,她却装作不认得他,难道她是想以退为进吗?
气闷的坐了几分钟,其它眼务生送来小菜,严旭越吃越不是滋味,抬头一看,见到她又拿着托盘,直直朝他这儿走来。严旭在心里冷笑:这还不是乖乖过来了?他就不信她可以撑多久!
「先生,您的碧螺春。」白伊瑾说道,把茶壶跟茶杯摆上桌子,并且倒出热腾腾的茶来。
严旭冷眼旁观,直到见到她站直身子、拿起托盘、一副要走人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叫住她,「白伊瑾,妳不认得我?」
白伊瑾惊讶的站住,回过身,困惑的眨眨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她仔细看着眼前的客人,他头发半长不短、像女人一样束在脑后,脸上戴着墨镜,根本看不清五官。
他是谁?白伊瑾想不起来,她不认识任何男人,从小学开始一直到大学,她部就读教会女校,当然也不可能是同学呀!
严旭不耐烦的一挥手,指着白伊瑾胸前,引起她一声惊呼,小脸涨红,恶狠狠的瞪着他。
「不就写在那儿吗?妳忘了前天弄得我浑身狼狈的事了吗?」
白伊瑾低头看着她身上的名牌,放松地吁了一口气,视线再度回到他身上;这会儿她想起来了,上回他没戴墨镜,今天有戴,不过,每天来来去去的客人又那么多,她不记得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