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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坏郎君  第10页    作者:花袭人

  “你说的朱永廉是他?”翁一旭大手一指。

  顿时,几十双眼睛同时转向气喘如牛的朱永廉。

  “你们看我做什么?快杀他呀!”太过分了!花五万两请他们杀人,他们居然跟“被害者”聊天聊那么久,却还琐伤他一根手指头。

  “你要我们杀他?”翁一旭指着笑天仇问。

  “不是他还有谁?”杀手是不是都笨笨的?朱永廉很纳闷他们怎么问得出来这种呆问题。“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弄’到这里来方便你们下手,你们还不赶快把握时机,将他摆平,还在那里废话什么?”

  “你敢骗我?!”笑天仇怒眉倒竖,双目含威。

  “骗你又怎样?皇上我都照骗不误,还怕你不成?”朱永廉认为山西泉鹰会当他的靠山,因此说起话来趾高气扬。 

  “他奶奶的,你活累啦?”翁一旭敢打赌,他要不是愚不可及,就是神智不清了。

  “呆瓜!不是我是他。”朱永廉逐一替他们把刀、剑拔出来。“快,替王爷杀了他,我怀里这五万两银票就是你们的。” 

  “王爷?你是指我岳父?” 

  楚添啸萌生杀机,婉盈难道会不知道?笑天仇不禁心中一凉。 

  “正是,没想到吧?”朱永廉装模作样,大摇大摆的在笑天仇面前晃来晃去。“都怪你不知好歹、不自量力,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吃喝嫖赌是你这种低三下四的人玩得起的?笑死人了,从来没听过乌鸦也能配凤凰。”

  “啪!”翁一旭这一巴掌打得又重又响。

  “该死的瞎眼贼!”朱永廉捂着左脸,痛得眼泪弹向四方,“你不听从我的指示,把他剁成十七、八块,居然反过来打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怕我将你们就地正法?”

  “放屁!打你还算客气了。”翁一旭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花钱雇他们来杀人的,就是笑天仇的岳父,朱永廉只不过是出来串场的龙套。“你若再用这张臭嘴侮辱笑大侠,我就挖了你眼睛、割了你的耳朵、再砍掉你的四肢,最后把你卖给跑江湖的,让你生不如死。”

  好狠!跟楚添啸有得比!朱永廉被他唬得手脚都发麻了。

  “别……弄错了,你们把眼睛睁亮一点,笑天仇只不过是个混吃骗喝的——”

  “嗯?再说一句!”翁一旭手中的刀耍得呼呼作响。

  “呃……他……他是没钱嘛!你们帮他能得到什么好处?看看我,五万两哪!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你们都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五万两的确是一笔大数目,可惜即使拿五十万两出来,他们照样打不过笑天仇,何况他们受恩在前,岂能负义在后?

  翁一旭嘿嘿一笑,按住朱永廉的肩头,“瞎了狗眼的家伙,我警告你,好生伺侯笑大侠,假使他有个伤风咳嗽,我就唯你是问。”

  “我?我是什么身分,要我伺侯他?”

  “不肯是吗?”翁一旭忽地扯下他的袖子,拎起弯刀,转瞬的功夫,已在他手肘上划下二十多道刀口。

  “你你你……”朱永廉惊怒交加,呆呆的盯着鲜血直流的伤口。“你不怕我?……”

  “谁怕你?”翁一旭对笑天仇抱拳一揖,“笑大侠,真对不住,今天纯属误会。山西泉鹰改日定当专程登门谢罪,告辞。”

  “且慢!”笑天仇冷冷瞟向朱永廉,“诸位今日劳师动众而来,焉能无功而返?”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初一、十五打劫、初二、十六行抢的绿林好汉尽管会打架,却不太会动脑,大伙搔搔脑袋瓜子,不明白笑天仇话中的含意。

  “依笑大侠之见呢?”

  “他不是说有五万两要分给兄弟们?”

  “不,不行……”朱永廉急着护住银票,“这是报酬,没杀掉你谁帮别想拿。”

  “你想杀我?”笑天仇的,眼里蓄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当然不是。”他哪有这个胆。

  “是我岳父想杀我?”

  “对对对对,就是他。”冤有头债有主,他可不想当楚添啸的替死鬼。

  “所以这笔钱是我岳父给你的?”

  “对啊!”朱永廉觉得笑天仇好像在设计自己。

  “因此五万两是我和亲王府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果然有设计他。“问题是,这笔钱乃和亲王爷亲手交给我的,除了他谁也不许拿走。”

  “单凭你片面之词,何足信?”

  “是真的,昨儿个晚上我跟王爷在书房密商,他说只要把你引到这里让这帮杀手杀了你,就把五万两银票送给他们。”朱永廉情急之下,把阴谋害人的诡计,一古脑地全抖出来。

  “原来这桩谋杀案你也有份。”笑天仇倏地窜前,伸指扣住他的咽喉,“走,跟我到官府去!”

  “不,不,不要!”朱永廉最怕死了,立刻摆出很没出息的可怜相。“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王爷作的主。”

  “他亲手把银票交给你,你还说你不知道?”

  “呃……不是亲手,是……”

  “是你偷的、抢的,所以你想占为己有?”笑天仇的声音越来越大,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强。 

  “不,不是!”朱永廉把银票抓出来丢在地上,“这些钱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既然如此……”笑天仇放了他,弯身捡起那叠银票,递给翁一旭“翁兄弟就请笑纳,替诸位兄弟订一桌好酒好菜,就当作是我笑某人的一番心意。”

  大伙见他如此慷慨,高兴得眉开眼笑。

  翁一旭捏着银票,原想假意推辞一下,又觉得身为绿林中人,这样虚伪做作太恶心了。

  “笑大侠的恩惠,我等感激不尽,他日若有需要兄弟之处,请不要客气,山西泉鹰誓当效犬马之劳。告辞了。”翁一旭领着众人抱拳哈腰鞠躬,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策马离去。

  朱永廉见人都走光了,也悄悄跟在后边,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动消失。

  “站住!”笑天仇腾空一跃,挡住他的去路,“棠儿姑娘呢?”那支玉簪绝不可能无缘故落入他手中。

  “她……”朱永廉被他指着鼻子,气得眉毛差点打结。他本想随便诌个谎言,把笑天仇骗得团团转,但他很快就搞清楚这个身量高大的男子不好惹,万一激怒了他,恐怕遭毁尸灭迹的便是自己——“跑到古风眠救纪飞燕去了。”

  “纪飞燕是何方神圣?棠儿为何要救她?何时去的?” 

  这一长串问题,令朱永廉一时很难回答。

  “你想知道就自己到古风眠找棠儿姑娘问个清楚。她是巳时出发的,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你还是赶快追上去,以免让和亲王爷抢先一步,届时就后悔莫及了。”

  看笑天仇仍是满脸错愕,朱永廉只好再补充说明,“纪飞燕是王爷的爱妾,可惜被棠儿姑娘藏在晚枫晓筑,今早才让人给查出来,王爷派人把她关到古风眠的别院里。这样你有没有一点概念?”

  “混帐!”笑天仇运足掌风,将他抛向一旁。

  古风眠高这儿足足有百里远,纵使他轻功了得,也要花上两、三个时辰。现在已是酉时,看来他只得连夜赶往古风眠了。

  “若是救不回棠儿,我拿你这条狗命祭她!”语毕,笑天仇飞上坐骑,呼啸离去。

  朱永廉瞧他快如闪电的身手,吓得抱着树杆,动也不敢动。

  约莫过了四、五炷香时分,他才慢慢恢复神智,倏然高起,今晚南方钺便要“夹金”赴任,楚添啸将禀请圣命,逮他个猝不及防。

  这立功的大好机会,他怎么可以缺席?动作快一点的话,这时候赶到城门口还来得及,可……那五万两银票怎么办? 

  有了,就说是被笑天仇“抢”去了,总之,把所有的罪过统统推给他便是。

  嗯!看来自己也不太笨嘛!朱永廉为自己能想到这龌龊招数而感到自豪,随即抬头挺胸,洋洋得意地走出老树林。

  “小姐,你好歹吃一点嘛!”婉盈的贴身丫环湘儿已经劝了她大半天,桌上的燕窝粥也凉了。“姑爷料不准待会儿就回来。”

  “他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婉盈故意装作不在乎,其实心里在乎极了。

  已是丑寅交替时分,笑天仇甭说人没回来,连丁点讯息也没有。

  晚膳时,她曾派人到朱永廉那儿问明详情,得到的回音是:笑天仇救了棠儿,两人高高兴兴地相偕离去。至于去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婉盈以为他们会回晚枫晓筑,兴匆匆的赶过去,才发现他们根本不在,就连纪飞燕也不见踪影。

  会上哪儿去了呢?淮阳城虽大,但也没有大到足以让三个人平空消失的地步,除非他们存心躲着她。

  朱永廉的谎话编得虽然简陋,但对于陷入情障的人却十分管用。

  婉盈的思绪转悠来转悠去,一整个晚上老往坏处想。真是的,笑天仇又不是第一次不回家过夜!仔细算算;自他们成亲以来,她能在夜里见到自己失婿的次数,五个手指都用不完。

  可今晚就是在意,而且在意得要死!

  “小姐。”湘儿搁下瓷碗,过来替她捶背,“放宽心,姑爷终究是你的相公,任谁也抢不走。”’

  “抢?”希望自己的丈夫守在身边,原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居然得搬出“抢”这个字?婉盈绽出一抹苦笑,“既然这么累,不要也罢。”她要的感情是不带丝毫勉强,两相意合的,如果往后的日子都得在等待中度过,缠绵恩爱尚得碰碰运气,这样的婚姻要它做什么?

  均匀眺窗外,辰星眨着倦眼,一如婉盈意兴阑珊的身影。

  他不会回来的,因为他正陪伴着棠,原来他并非她的良人,是自己一相情愿的认为他们可以重头来过。可惜,她失算了。

  “你回去歇着吧,我想睡了。”

  湘儿柔顺地点点头,“睡一觉,也许明儿个什么都过去了。”她最是喜爱这个主子,私心祈愿老天爷保佑这位如花似玉的小郡主幸福又快乐。

  婉盈紧蹙着秀眉,听湘儿轻轻关上房门,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将她惊吓得跳下床来。

  “出了什么事?’’她奔到门口,见湘儿慌慌张张的转回来。

  “为好了,南方大人带着御林军冲到咱们府里来了!”

  是他们的计划效奏了。

  婉盈一直期待这一天赶快到来,如今真的来了,她却一点也不关心。

  “走,咱们到前厅看个究竟。”婉盈披上外衣,疾步走过回廊,走到西厢房时,听到几个姨娘正中哭天抢地地咒骂南方钺。

  府里所有的灯笼全点上了,亮晃的有如自昼,每一扇侧门都有三、四名御林军守着,气氛显得紧张而诡异。

  尽管婉盈对那些姨娘的哭喊声充耳不闻,但也无法不对跟前的景象心生感慨。毕竟她父亲的那些妾待,平时就伏着他的宠爱作威作福、骄纵奢侈,今儿个正好给她们一点教训,让她们有所警惕。

  然而这座府邸却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再豪花铺张的场面她都见过,只除了今夜的肃杀阴寒。

  可笑的是这一切全是她一手促成的,虽说无愧于心,总还是隐隐生起一阵忐忑。

  “婉盈!”王妃自花洞门迈了出来。

  “娘,这么晚了,您还没就寝?”希望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纸是包不住火的。

  王妃淡然一笑,“睡了不就错过这场好戏?我听说南方钺率领御林军来抄咱们和亲王府,不知是什么原因?”

  “这……”婉盈倒抽一口凉气,不敢说实话,怕母亲会承受不了。“女儿也不了解。” 

  “是吗?”王妃虽然从不插手过问府内的事,但她十分疼爱婉盈,对于女儿的日常生活及婚姻状况都派了人小心监看着。“娘听说天仇经常夜不归营,并刻意搞垮你爹暗地里主持的几处‘产业’。”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反正那些都不是什么正当的营生,垮了就垮了,谅你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娘只希望这次抄家不要又是他居中搞鬼。你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真把他惹火,甭说女婿,就是儿子他也不会放过。”

  “女儿明白。”婉盈很感谢母亲的关心,“我想,这件事跟他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他到底不是官场上的人,没有这份能耐的。”

  王妃不动声色地瞅着女儿,许久才点点头。

  “他人呢?”

  “他……”婉盈艰难地张开嘴,犹豫了一下又紧抿,着。 

  “等他回来,记得叫他来见我。”她缓缓地转身,又吩咐一句,“前头乱烘烘的,你一个女孩儿家还是别去了,回房歇息吧。” 

  “我去看看就回房。”不等母亲回应,婉盈已经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人影。 

  第八章

  楚添啸像被抽掉了筋骨,身子一软,几乎瘫倒,但立刻又撑了起来,颤着右手指着南方钺。

  “你真的非开我的金库不可?”

  “圣旨难违,不开成吗?”南方钺道:“是你告诉皇上,说我私藏了三百两黄金,也是你和朱大人亲自押这批黄金进宫的,如今黄金变成铅条,惹怒圣颜,是你犯了欺君之罪,意图侵占那批黄金,我不到你府上来搜查领回,你让我上哪儿去?难不成是朱大人嫁祸给你的?”

  “不不不,你别含血喷人!朱永廉真是衰运当头,今日里平白弄丢了楚添啸的五万两犹杀不成笑天仇,夜里原想过来抢些功劳,分一杯羹,岂料肉没吃到,反惹得一身腥。“押解那二十箱黄金的时候,我一直跟随在王爷身边,半步也投离开过,怎么可能侵占任何东西?”

  “住口!”楚添啸铁青着脸,浑身充满火气。“这件案子分明是你居中装神弄鬼,你……你难逃干系!”

  “省点力气吧!两位。”此刻南方钺已派御林军将大门封住,刑部及内院的官员都只等他一声令下,立即动手开启和亲王府的金库,搜出那三百万两“半途遗失”的黄金。

  南方钺和楚添啸共同在朝为官已有二十年,眼见他发迹,受封为亲王,也目睹他将一干忠臣整得落花流水,谁料竟有今日?

  多亏他女儿帮忙,否则谁也斗不垮他。

  也许是天意吧!楚添啸养了个女儿来替他赎罪,自己则因祸得福,“赚”了一个儿媳妇,那个叫笑天仇的应该就是他的独生子南方奕,虽然他戴了个丑面具,可那声音、身形实在太像他年轻的时候……

  “南方大人!”刑部的何大人见他半响不说话,急着唤道:“时候不早,咱们该开始行动了。”

  “噢!对对对。”南方钺礼貌性地上前几楚添啸一揖,“王爷,下官奉旨而为,如有得罪之处,请多包涵。”

  “哼!”楚添啸臭着脸,大口大口地喘气,“当心点,弄坏了我的骨董,要你十倍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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