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你还是护着俞凯南!”他痛心地道。“琼瑜,他到底有什么好?他背叛了你,这些年又对你这么冷淡,你还眷恋着他。你知道最让我痛心的是什么吗?无论是当年或现在,我都一心一意地爱着你,而俞凯南这畜生,他娶了你却不好好爱你,让你形同弃妇。我当年就说过,如果他对你不好,我绝对会毁了他,把你从他手中抢回来!”
“不,琮勋!”琼瑜哭叫道。“这事不能怪凯南,是我的错。当年我被他所吸引,一心一意只想嫁他,因而不择手段地逼迫他论及婚嫁的女友离开他。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她那时候已有身孕……我和凯南结婚两年后,凯南不知从哪里听说他们母子的消息,还有我当年的所作所为,对我大发脾气,我那时候正怀着身孕,竟任性、负气地从楼梯上跳下来,不但失去了孩子,连带着子宫也被拿掉。我在伤心之余,不但不知反省,还把一切的错怪在凯南身上,使得我们的婚姻裂痕更趋扩大。骄傲的自尊不容我向他低头,而凯南更不是那种会哄女人的男人,再加上我两个姊妹的挑拨,更加深了我和凯南的误会。这期间,我们不是没机会和好,都怪我太任性,老是无理取闹,以致错失良机。直到五年前我到美国散心,和你重逢,我才领悟到我错得有多离谱,我竟拿渺小的自尊当藉口,阻碍了自己幸福的权利……”
“不,不是这样的!”岳琮勋忍无可忍地吼道。“这都是俞凯南的错,他当初根本不该娶你,娶了你后又不好好对你。更可恨的是,既然你们婚姻不幸福,他就该早一点放开你,不该阻碍你另觅幸福的机会……”
“不是这样的,琮勋。”琼瑜悲伤地说。“凯南曾有离婚的念头,是我不答应。五年前,他第三次提出要跟我离婚,所以我才会躲到美国避开他。后来是我爸爸说服他打消此意,他才重新接纳我。可是,我却因为跟你的事,觉得心中有愧,不敢面对他,反而变本加厉地伤害他。凯南在对我伤心绝望后,将一切的时间心力投注在工作上,再也不肯理我。这几年来,除了公开场合,他根本连见我都不愿意。”
“尽管如此,你仍然爱着他,无法接纳我?”岳琮勋愤慨地道。
“对不起,琮勋。如果我可以接纳你,当年就不会嫁给凯南了。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请你不要为难凯南。”
“哈,好一个咎由自取”岳琮勋冷笑。“你虽然认命了,我却无法认输。我发过誓要让俞凯南一无所有,我非做到不可!”
“上次我已帮你赢了一回,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那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输,算不了什么!他在东南集团的地位丝毫没有动摇。我听说你大哥有意安排俞凯南接管最近投资的电子事业,俞凯南却为了要辅导傅彦杰接稳东南营建公司的业务而暂时予以推辞。哼,我绝不能让姓俞的到时候风风光光地从东南营建公司离开,登上事业的另一巅峰。我要在他还在东南营建公司时打倒他,让他自此一败涂地,永无翻身的机会。”
岳琮勋眼中嗜血的光芒,吓坏了琼瑜,她害怕地试探道:“你不可能打倒他的。”
“哼,只要你将手中的持股卖给我,我自有对付他的办法。”
“琮勋,上回我就告诉过你,我手中的股票全在凯南手上。我父亲给我股票时,说过这股票绝不能动,所以要我交给凯南保管。我只是空有所有权,并无处分权。”
“琼瑜,别以为这么说就能说服我。没错,俞凯南是保管你的股票,但如果你要跟他离婚,难道他会厚着脸皮不交还给你吗?”
“不,我不跟他离婚。”琼瑜惊吓地道。
“好,你不卖股票给我也行。只要你立下字据,委托我当你的代表……”
“我不能这么做,要是让我父亲知道,他不会饶我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琼瑜,我的耐心有限,你若不肯屈服的话,我只好把我们当年的床照公诸于世。”
“你这魔鬼!”琼瑜尖叫一声,扑打过去。“说什么爱我,却这样对我,你根本故意灌醉我,强暴我……”
“嘿,若不是你当时嘴里喊着俞凯南的名字,我也不会这样对你。我本来就喜欢拍一些养眼的镜头自己欣赏,并不是针对你……”
“你这魔鬼,我跟你拚了!”
耳机里传来的吵闹声、碰撞声,使得伊人三人面面相觎,正当他们犹豫着该不该闯进去一探究竟时,另一声门铃响起。
尖锐的门铃响持续了大约十秒钟,岳琮勋摆脱琼瑜的纠缠,前去应门。
“谁?”
“服务生。先生,有人送来一份包裹,要您签收。”
岳琮勋不悦地蹙起眉,但还是打开门——
“天杀的!”随着一声虎吼响起的,是一双毫不留情的铁拳。
岳琮勋被脸上的一拳和下腹部的一拳,打得倒地不起。琼瑜吓得尖叫。
“你们这对狗男女!”俞凯南发红的眼睛冒着炽烈的怒焰,他不理会琼瑜的叫喊,抓起岳琮勋又是一阵猛打。
伊人他们听得不对劲,连忙冲出房外,在岳琮勋的套房门口,和从隔壁房间赶出来的彦豪三人遇个正着。他们互看彼此眼,很快闪进房。彦杰和宗佑一左一右地架开俞凯南,彦豪则将满脸鼻血的岳琮勋丢进沙发内。
“放开我,我非杀了那个混蛋不可!”俞凯南失去理智地狂吼。
“舅舅,你理智一点,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俞凯南听见外甥的话,理智稍微回复清明,讶然发现房间内多出来几个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彦杰苦笑地回答:“一言难尽。”
这时候岳琮勋也从被打得七荤八素中恢复过来,他眼中射出歹毒的恨火瞪向俞凯南。
“俞凯南,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被告吧。”他阴恻恻地说。
“我才要告你呢!告你妨碍家庭。”俞凯南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琼瑜听后倒抽口气,不知所措地望着两个男人。
岳琮勋不屑地撇撇唇,“你凭什么告我?你是哪只狗眼看到我上你老婆了?”
俞凯南恢复冷静地看向妻子,发现她除了头发稍微凌乱外,从头到脚都包得好好的。他蹙了蹙眉,冷峻地开口:“那你如何解释琼瑜跟你待在同一个房间内?”
“我不用解释。”岳琮勋冷笑。“是你老婆来找我,可不是我闯进你家里。要解释的人不该是我吧?”
俞凯南严厉的眼光看向琼瑜,她委屈地咬住下唇,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凯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他恼怒地问。
“我……”琼瑜无措地直掉泪,岳琮勋在一旁幸灾乐祸。
“现在你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你闯进我房间,又打了我,姓俞的,你等着吃牢饭吧!”
“未必吧。”彦豪意态优闲地坐在沙发椅臂上,“刚才你跟我琼瑜姑姑的谈话,我全都录下了,再加上你拿我表妹威胁我琼玟姑姑把股票卖你,我也有证据。我看到时候坐牢的人是你才对。”
“你唬我?”岳琮勋不相信地道。
“是吗?”彦豪冷冷一笑,眼中的冰芒令人不寒而栗。他朝跟他同来的属下吩咐道:“小姜,带那两位先生到楼下喝咖啡。”他指的是和伊人一道来的许耀仁,以及跟着俞凯南进来的另一位侦探。
等到三人带上门离开后,他转向俞凯南问道:“姑丈,你怎会知道琼瑜姑姑会在今天跟岳琮勋碰面?”
俞凯南虽也有一肚子的疑惑要问,但仍选择先回答彦豪的问题。他苦涩地道:“虽然我跟你姑姑不合已久,双方还是信守着对婚姻的承诺。直到最近半年,我发现琼瑜不对劲,老是失魂落魄,才请徵信社调查,没想到会发现她跟岳琮勋的事。我在家里的电话上装了窃听器,听到琼瑜和岳琮勋的在今天下午碰面。”
“原来如此。不过姑丈,你真的误会琼瑜姑姑了。她是受到岳琮勋的威胁才来赴约。”
“我从他们的对话中也听出来了,只是不明白琼瑜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岳琮勋手上。”他将眼光转向妻子。
房内突然静了下来,岳琮勋嘲弄的冷哼和俞凯南凌厉的眼光,像两把利刃向她刺过来,琼瑜只觉得全身发冷,充满绝望。再也瞒不住了!她抱紧双臂,炫然欲涕。
伊人见到她这模样,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心。她走到她身边,以纤细的手臂拥住她,琼瑜哇地一声哭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没事了……”伊人轻抚着她的肩安慰。
“我……凯南,我对不起你。”琼瑜泪眼模糊地哭道。“真的对不起。”
“究竟是怎么回事?”俞凯南苍白着脸,严厉地追问。
“我……”琼瑜颤抖着唇,该来的总要来,就算凯南再山不愿谅她,她还是要把详情告诉他,这是她欠他的。“五年前我去美国时,他……趁我喝醉时……”
“岳琮勋,你这个混蛋!”幸好宗佑和彦杰及时架住俞凯南,否则岳琮勋又要遭殃了。
“姑丈,请冷静一下,听我说。”彦豪低沉的嗓音似有魔力般平息了俞凯南的怒气。“姑姑是一时胡涂,才彼岳琮勋欺负,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岳琮勋会卑鄙到拍她的裸照来威胁她。其实她也是受害者。”
“是吗?”俞凯南惨笑。“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宁愿告诉你,却不愿让我这个做丈大的替她解决。”
“姑姑是太爱你,才会受到岳琮勋威胁,而且她也没有告诉我。我是因为这两年来东南营建公司的股价不正常的往上飘,才着手调查。我发现有人在收购,而此人收购到的股份竟然逼近百分之十,这让我十分讶异。这两年来,我跟彦杰各购买了百分之一的股票,再加上东南银行的百分之五,市面上的只有百分之十八的股票流通,而其中又有百分之五到八的比例在法人手中,员工持有的股票也在百分之五左右,所以除非我们之中有人把股票拿出去卖,否则不可能会发生这事。经过我调查,发现最先受不了利益引诱,违背爷爷不准卖掉公司股票规定的人竟是琼瑶姑姑,但她只卖了百分之三的股票。后来琼玟姑姑也在我步步进逼之下,向我招供,她是因为语洁表妹被人拍裸照,不得已才将手中的持股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给四方建设公司,所以我才会对用琮勋展开调查。我们在他房内装了窃听器,知道他约琼瑜姑姑今天下午碰面,才发现她被岳琮勋威胁的事。他可能是想利用手中的持股,进入董事会,杯葛姑丈,让你下台。”
彦豪的话,解释了他之所以介入这件事的原困,但彦杰心里仍有些许疑惑。“大哥,为什么你没有知会我这件事?难道你也怀疑我吗?”
彦杰脸上受伤的表情,让彦豪很快地解释道:“你应该记得我跟你提过股票的事。后来,我见你忙着谈恋爱、结婚,又忙着接管公司的事,所以决定等到事情有了结果后再告诉你。我不知道你也在调查。”
“我叫伊人查的。”他看向仍在安抚琼瑜的伊人。“程副总始终对上回被四方建设抢到标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我才请伊人帮忙。”
“那件事根本不是宗佑的错。”泪涟涟的琼瑜突然哽咽道。“岳琮勋威胁我偷出那项工程的投标金额,那天我去找宗佑,他刚好被程副总叫去,我乘机看到他桌上的投标资料。对不起,宗佑,害你被降职。”
“没关系的,瑜姨,其实我早就怀疑是你了。”宗佑洒脱地笑。
“可是……你为什么……”琼瑜结结巴巴地道。
“一来,我没有实证;二来,你一向对我很好,何况这件事我也有错,是我太过疏忽,把投标资料随便摆在办公桌上。”宗佑摊摊手道。“你后来跑到彦杰家里大吵一顿,是为了对我的歉疚吧?”
“没错。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所以想请彦杰让你恢复原职。”琼瑜惭愧地道。
彦杰听完,才知道自己平白被人发了一顿火的原因,不由得露出苦笑。
“琼瑜姑姑对你真是不错。”他吃味地对宗佑道。
“大概是爱屋及乌。”宗佑摊摊手,眼光看向俞凯南。后者的表情显得很激动。
“宗佑,大家都说你是受琼瑜姑姑的提携才当上副理,没想到你却是彦豪安排的一颗棋。”事情发展到这里,伊人已将来龙去脉理清楚。彦豪当时安排宗佑进公司,只是为了方便查清股票流向,还是另有目的?
宗佑的眼睛闪了一下,看向伊人的眼光充满椰揄。“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怪不得我们初见面时,你不像一般人流露出惋惜、憎厌的眼光。彦豪本来就有意安排我进东南营建公司,一来,自然是方便进行调查工作;二来,则是替我制造接近俞总的机会。谁晓得瑜姨在我们吃饭时遇见我,她大概是觉得我跟俞总很像,问了我一些家里的事,后来还主动安排我进东南营建公司,倒免了彦豪的一些麻烦。”
“原来你是俞总的儿子。”伊人终于肯定了。
“嗯。”宗佑的眼中起了薄雾,看向父亲,发现那双和他酷似的眼睛里,流露出泫然欲涕的激动。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俞凯南沙哑地问。
“妈妈临终前,虽然嘱咐我要和父亲相认,但我因为父亲抛弃我们而不愿相认。”他颤抖着唇回答。“后来,我发现抢走父亲的瑜姨其实并不快乐,透过瑜姨,我逐渐了解当年的实情。我想,在那场爱情战争里,没有任何赢家。瑜姨因为爱情,终生为情所苦;母亲为了爱,选择独自抚养儿子;而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父亲,更为了爱背上负心的罪名,一生都不快乐。但无论如何,母亲还是幸福的,她至少有我。”
“宗佑,其实我早就知道……”琼瑜噙着泪哽咽道。不是凯南的儿子,你跟他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我对你母亲的事很抱歉,都怪我任性,不了解爱情的真谛。”
“不,也不能全怪你,我母亲难道没错吗?妈妈临终时对我说,如果她当年多爱父亲一些,就不会选择离开他,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这只能说造化弄人,都过去了,瑜姨,只有未来是值得我们把握追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