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听她这么说,表示小栗依然安好,他啐了她一声,又径自吃起晚餐。
打从那天吃了她的炖牛肉,生性挑嘴的他发现她的手艺实在很对他的胃口,就连海鲜烩饭也一样叫人食指大动,看不出来她有这样的好手艺,他干脆天天厚颜无耻的巴着上门吃饭。
「对对对,我就是小心眼,你最不小心眼了,那么我可不可以请你把你的黄金鼠带回家去,永远的监禁起来,然后慷慨的掏出你的钱包,付清你家小栗在这儿破坏的所有损失--包括我精神上的损失,还有你白吃白喝的饭钱?」她已经濒临失控的大声嚷嚷。
每次只要跟他说话她就会气得脑部充血、火冒三丈,随时都有脑血管爆裂的危险,如果她手上有刀,一定会扑上去狠狠的砍个痛快。
不把她的愤怒当一回事,战台枫依然故我,「汤呢?我要喝汤。」
还问汤,他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发火吗?
「没、有、汤--」解岚掐尖了嗓子的嚷。
他也不理睬她,端着碗走到瓦斯炉边,打开锅盖,热呼呼的罗宋汤正在向他招手。
「嗯,浓郁好味道。」他喝了一口,一脸满足。
「战台枫!」这家伙竟然完全不把她放在眼底。
他睐去一眼,「妳真的很吵耶,吃饭时间不安静点,嘴巴一直不停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别说妳的口水会污染菜色,用餐的人还会胃溃疡欸!」
他瞇眼思忖,再吵就不要怪他用最卑劣下流的手段--封吻,来逼她的菱角嘴住口。
「我才会胃溃疡呢!」说着解岚翻出手掌,「拿来,我要你实质的赔偿。」
战台枫慢条斯理的喝完汤,抽起面纸拭净嘴巴,然后皮皮的把钱包掏出来,里头的东西也全部抖出来。
东西不多,就几个铜板跟一张百元钞票,还有一些证件、金融卡。
「唔,刚刚去加油,结果只剩一百块还有几个铜板,好吧,妳就加减收下啦!对了,需要金融卡跟信用卡吗?不过没有密码跟签名,给妳也没用。」战台枫迅速的收了回来,「那么身分证妳需要吗?嗯,还是不要好了,我怕妳把名字写在我的身分证配偶栏上,到时候我就损失惨重了,至于健保卡,妳自己有就好。」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调侃戏弄。
认识她之后,他彻底学到调侃人的乐趣,只是可怜了解岚,瞧,她果真又是面红耳赤的。
哼,谁希罕他配偶栏的位置,嫁给他的人才真是倒霉呢!小气巴拉的男人,竟然想用一百块打发她!
「对了,明天我想要吃浙江小炒,记得喔!」
又点餐,还胆敢挑嘴的说要浙江小炒,他真以为她是他家的厨娘啊!
解岚越想越生气,抄起一旁用来搥打肉片的铝槌,作势便要朝这家伙的脑袋打去,「我先赏你一道炖猪脑。」
「欸,妳谋杀啊!」战台枫一把抓住她的手。
「对,我就是,我巴不得把你跟你家小栗一起宰了。」她拚命跺脚。
他抢下她手中的凶器,仔细端详半晌,随即往桌上一扔,「啧啧,还说妳没吃醋,一定是刚刚看见我跟个美女吻得火热,所以心里发酸,大不了我也送一个吻给妳,不就得了!」食指不忘轻佻的挑她下巴一记。
她再度脸红,又羞又气的,「跟你说你少臭美了,我、我还替那位小姐担心呢,天晓得她回去会不会得什么病?」
「得病?那妳要不要来试试会得什么病?」他煞是认真的问。
老实说,每天看她的菱角嘴在他面前动个不停,光忍耐也是很辛苦的欸,真想尝一口。
她连忙退了一大步,「我才不要!」满脸惊慌的模样,好似他身上有着成千上万的可怕病毒。
他不死心的逗着她,一脚跨上前去,伸手往她腰际一揽,两人紧紧贴在一块,「真的不要?」笑得潇洒又勾人。
这刁蛮小菱角嘴,鲜艳欲滴的叫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啊--我当然不要!」她尖叫着拒绝。
「唔,真可惜,刚刚那位美女直夸我吻技很好呢。」
「你这色胚。」一掌奋力推开他的脸。
瞧她慌的,战台枫心底一阵莞尔,决定先饶她一回,遂而松开手。
「干么这样『必诉』,食色性也,这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是人的天性。」转身又道:「说真的,以一个女人的眼光来看,妳觉得她美不美?」他双手抵在餐桌上,侧着脸睨她。
哼,瞧他热切的,解岚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位打扮入时的小姐的确风情万种,遇上那样的女人,是男人都抗拒不了,况且天下的男人都爱听别人夸自己的女伴漂亮,她也只好顺应情势。
「嗯,是还挺美的。」有点悻悻然的口吻。
「真的吗?」战台枫欣喜若狂。
解岚睐他一眼,心想,他一定又想拐弯说她其貌不扬,啧,心机真是够重的。
「对,很美,比我美上几千几万倍,这样你满意了吧!」没好气的。
「我当然满意,那可是我倾毕生精力,一刀一刀的切割,然后一针一线的缝合,帮她整形整出来的,看来我的技术的确受到不少肯定,连妳这么小气的人都愿意夸我。」他拧她的鼻尖一记。
哼,原来是要她夸他整形技术精湛,还不忘顺便骂她一句小气,果真是个可恶至极的臭男人。
「出去、出去,你马上滚出去。」她得来彻底消毒他用过的碗筷。
「好,我是该回去了,打扰妳设计明天晚餐的菜色的确不大好意思,别忘了好好表现喔。」他边说边往外走。
「去你的浙江小炒!」给他一盘竹笋炒肉丝都嫌浪费。
正当解岚还气得浑身冒烟,他又踅了回来,「唔,忘了带我家小栗回家了。」
「牠、在、浴、室!」
有没有人跟她说过,她生气的模样,有一种鲜活的娇嗔美感?
战台枫带着一抹鬼祟的笑容,经过解岚身边时,单手蓦然一勾,对准她的菱角嘴,低头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上。
「你唔……」她的话被结实的堵住。
他的唇贴住她的唇,四片唇瓣吸吮在一块儿,一如他所想象的那般甜蜜柔软,他不知不觉的加深加重这个吻……
他身上的气息一古脑儿的全窜入她的鼻腔里,那充满阳刚的味道强烈的让她几乎不能呼吸,身体里沉眠的细胞彷佛在这一瞬间都苏醒了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吻,竟会让她产生被呵护怜爱的幻觉?
许久,他一脸得意的结束了这意外的吻,然后抛下错愕的她,径自往浴室去寻找该回家的小栗。
时间瞬间静止了,解岚瞪着眼,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吻了她!
战台枫把躲在卫生纸堆里的小栗捞上掌心,然后愉快的回家去,留下从愤怒转为惊骇的解岚,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当晚,她彻底的失眠了,啥都引不了她的注意,只能任着心情纷乱的像章鱼的触脚,四处摆荡似乎想要抓住点什么,而这一切异象都是为了战台枫突如其来的吻。
「可恶的战台枫--」她裹起被子,将自己深埋。
闷在被窝里,她努力想着男友,偏偏战台枫的脸却老是出来跟她作对,她努力喊着男友的名字,偏偏发生口误唤成战台枫。
男友的模样,在这一刻竟是这般模糊,解岚内心极度不安。
「他为什么吻我?」在无助的昏暗中,她悄声的问。
而另一张床上的始作俑者则是一夜好眠,同样因为那个吻。
战台枫是满足的睡去,「咳,菱角嘴吻起来果然特别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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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个吻,解岚整整一个礼拜不跟战台枫说话,尽管他还是天天厚颜无耻的上门吃饭,逮到话题就跟她瞎扯一通,但她始终像蚌壳似的闭着她的菱角嘴,不吭一声。
气氛僵凝得连贪玩的小栗都知道该止步。
「欸,妳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开口说话?」
解岚抬头睐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好个无言的抗议!有种妳一辈子不吭声。束手无策的战台枫索性也低下头泄恨似的狂吃起来。
最终,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得举双手投降,「好,大小姐,算我怕了妳,我跟妳道歉总行吧!要不,这回换妳吻我,我绝对不会有任何反抗。」他噘起嘴巴,主动凑了过去。
英气的眼眸扫过一瞥,解岚把桌上的苹果扔了过去,「你去死吧!」决心要砸他个鼻青脸肿。
就说他是不安好心,要不怎会主动道歉,能从这人嘴巴吐出「对不起」三个字简直比钻石还要稀有,果然!
「欸,菱角嘴,我可也是有底线的喔。」拿苹果K他,很疼的欸。
「我就偏要挑战你的底线。」她发狠的说。
抑郁一个礼拜的心情此刻开始发泄,她懊恼他的吻,更懊恼自己纷乱的心,然而她啥也不想思索,索性把一切懊恼的源头归向他。
若是他不吻她,生活就会一如往常的平静,而她也就不会这样心神不宁了。
解岚把双手能拿到的杂物全都当作武器,尽数扔向了战台枫,只见一向威风凛凛的他被追杀得像只落难狗,只能夹着尾巴逃窜。
「喂,解小岚,我警告妳别再扔了,要不然我可是要反击了喔!」他发出警告,希望这呛脾气的菱角嘴可以视情况收敛。
「那最好,是男人就反击呀!这回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不要看我是女生就以为我好欺负。」她依然不肯停手。
他可知道那个吻困扰了她多少夜晚,害她失眠了多少回,她也是个软弱又害怕寂寞的女子,孑然一身的守在台湾痴痴等待男友归来,认识他和毕生最恐惧的老鼠已经够倒霉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撩拨她的心,更可恶的是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逃窜无路的战台枫打开大门争取唯一生机,稍稍转过身,咱的挡下她迎面扔来的电话簿,「解岚,不要再扔了。」他再一次警告。
他都已经逃到大门口了,她还不放过吗?想他战台枫几时放纵过一个女人对他这么为所欲为的放肆攻击,最好她见好就收,要不……
解岚一张小脸杀气不减,一路追到门外,「我偏要扔!」
话落,搋在怀里的拖鞋、面纸盒、遥控器、饼干、小札书……举凡她沿途唾手可得的物品,没有一样不往战台枫身上招呼去的。
战台枫忍无可忍,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她怀中的「武器」哗啦哗啦的掉了一地,她还来不及反应什么,已经被他围困在角落。
双手揪住她的手臂,让她脚下整个腾空,他一脸阴沉的瞪着她,「妳扔够了吧?」
「还没!」解岚赌气的嚷嚷,踩不到地的双脚拚命的踢摆,「快放我下来!」
「我偏不。」拿乔耍赖他也会。
两双眼睛就这么充满敌意的瞪着对方。
他的手始终紧紧的扣着她,让她悬在半空中,眼睛则像着了火似的,双脚无法如愿踏实的解岚心慌的看着眼前的他。
「可恶。」她明白自己该逃开的,却动弹不得,坐困愁城之际也只能用踹脚攻击,好逼他放开自己。
他咬牙低吼,「安分点,要不然……」
「战台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啥也不听,继续像个刁蛮的野丫头撒泼。
「放我……唔……」蓦地,炽热的唇又再度封吻她喋喋不休的菱角嘴,这一回带着惩罚的粗暴,狠狠的辗转吻吮她薄软的唇。
她的抗拒显得薄弱无效,不管她如何逃避,他就是有办法攫住她的唇,将她的理智全数吻去。
箝制她双臂的手转而环抱她纤细的腰肢,当她的手心抵在他胸膛时,陡升的体温透过他的铁灰色衬衫传递过来,他们像是纠缠在火中,随时万劫不复。
她的心在沉沦,男友模糊的身影只剩缕烟,她虽没想过要当贞洁烈妇,但也没想到自己会想背叛,她紧闭的双眼沁出泪水……
「为什么哭?」低哑的嗓音问,浅啄她的泪。
解岚摇摇头,只是啜泣。
看着她心伤的模样,战台枫揣测着,她想起男友了吗?这让他有些不是味道。
她还挺像个贞洁烈妇的,就只会傻呼呼的等待,她太不懂男人,男人不会因为有人痴等而安分,反而只会更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如果男人真的怜爱一个女人,就不会让她孤单的等,她真是傻呀!
怜惜她又嫉妒她男友,一把无明火让战台枫重新激烈的吻她,恨不得将她心里那个男人的记忆,全都扫除殆尽,他的沉郁蔓延全身,藉由吻传递给犹不断哭泣的解岚。
现在的他只想把这单纯的女人纳入他的羽翼,由他来守护。
此时,电梯的门忽然打开,见到外头缠绵拥吻的身影,里头的两人怔愣住,连踏出的勇气都没有,匆匆搁下两篮水果,搭着原班电梯离去。
「我没看错吧,那人的确是台枫吧?」山丹迭傻傻的问。
「是,那铁灰色的身影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宫城耀二回应。
「那……」山丹迭舌头打结的问不出不一个问题。
「我就说台枫的新邻居注定要倒霉了,看来事实真是如此。」宫城耀二走在前方凉凉的道。
「那不就是三角恋?」
「三角?哼,战台枫这个人绝对会让第三者连出现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才是第三者啊!」
「那他一定会把自己从第三者升级。」宫城耀二很肯定这一点。
「你对他还真有信心。」
「我只是对别人没信心,尤其是那个台枫想要的女人。」
是女人都不会是战台枫的对手,战台枫这个脾气不佳的火爆男人偏偏最喜欢疼爱女人,而这毛病只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好个『友情弥坚』。」山丹迭忍不住失笑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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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尝到辗转难眠的滋味。
因为他的占有欲开始发酵,连着好几天,战台枫晚上都睡不好,在诊所里更是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频率高得让斐如月跟白阳庶都咋舌,原本平整光滑的地板好似快被走出痕迹。
他没有对解岚明说什么,想也知道她一定会断然拒绝,可是他又不愿自己这样「妾身不明」的,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窝囊,沉重的无奈感让他无比烦躁,就像台风来临前的天气,燠热难当。
「战医生怎么了?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斐如月偷偷打量着那烦躁的身影,压低音量说。
「不可能,学长才几岁,会不会是诊所快要关门大吉了?」白阳庶转而问。
「呸,在阿迭先生家的水果行还没关门之前,我们诊所怎么可能先关门。」斐如月信心满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