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罩着寒霜的眼睛与她热初的明眸相对。徐定舞的心沉了下来,不禁打了个冷颤。
“很抱歉,我没有相同的话对你说,相反的,此刻我非常后侮跟你发生关系,不过你放心好了,若你担心会因此而怀孕,我会对孩子负责的。”
他后悔跟她发生关系?徐定舞的贝齿将下唇咬破了,鲜红的血染上了苍白的唇,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痛,因为心里深刻的痛楚已经让她自顾不暇了,体肤之痛又算什么?那些话字字如刀,一刀一刀毫不留情的划在徐定舞的心口上,痛得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了解了。”她颤抖的说,声音比预料中的还要冷静。
她的话让已经步出门外半个身子的穆翼又将身子给挪了回来。
徐定舞抬起头来,目光极端清澈,下唇的鲜红血液是她脸上惟一的色彩。她抱着被单走下床,来到他面前。
“你何不直说你心里爱的人一直是连有君呢?其实你并不是因为我骗了你而生气,你是在气为什么方才跟你在床上云雨的不是连有君对不对?你爱她,可是她跟人私奔了,所以当你看到我的头发时,就情不自禁的把我当成她,我说对了吧?”这些话只会让她心口的伤更加撕裂,但她就是无法停住。
自从他那晚喝醉,抱着她叫连有君的名字时,她就该知道他不可能会爱她,是她自己太傻、太天真,满心以为自己可以取代连有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穆翼听了她的话,脸色大变,薄唇抿得死紧。
“你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很简单,是你亲口对我说的,就在半年前你喝醉的那一晚,你怀里抱的是我,嘴里叫的却是连有君的名字。”这一切是那么好笑,所以她轻笑了起来,但泪却开始不听使唤的掉出眼眶。
“因为这样,你就想出那个计谋,让我以为我夺了你的清白?”穆翼怒咆。
“因为我在那时就爱上你了,所以想出那个计谋,让你以为夺了我的清白,不过不是为了要你负责,而是我想回‘落月岛’。”她诚实冷静的说。
穆翼没有任何反应,即使她又说了她爱他。
徐定舞耸耸肩,“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你既然不愿再见到我,那我也不会赖在这里,我明天就走。”
“明天一早,我会叫杨队长送你回去。”说完,他绝决的掉头离开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有如全身力气在一瞬间全被抽干了般,她跌坐到地板上。
半小时后,她才又重新站起,动手将身后的长发再度编成麻花辫,走到书桌前拿了把锋利的剪刀,拖着被单,缓缓走向浴室。
☆ ☆ ☆
杨天革站在房门前,再次不耐烦的用力敲了下门,他已经敲三次门了,徐定舞到底要在里面赖到什么时候?
才刚在心里叨念完,房门就打开了。
不悦的皱眉,眼一瞪到徐定舞身上,杨天革整个人就膛目结舌的呆住了。
徐定舞腼腆的举手拨着被自己剪得像个男孩子的短发。她穿着很轻便,一件白T恤,一条牛仔裤,左手拿了个蓝色的小布包,里头放着她剪掉的长发,因为一夜无眠,她的脸色苍白,两个眼睛则红得像兔子。
剪掉那头束缚住自己感情的长发,她虽不舍,但心情却轻松许多。短发,正好可以让她重新出发的决心更加坚定。
“你把头发剪了?”杨天革还是很惊许。头发不是女人的命吗?她跟岛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徐定舞没回答,只是笑了笑,“走吧,我想回家吃早餐。”她说,脚步轻快的往前走,似乎太轻快了些。
杨天革跨着大步来到她身边。“你跟岛主发生什么事了?”是好奇也是职责驱使他发问。
这一个礼拜来,任何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跟岛主的关系愈来愈“密切”。他从没看过岛主对谁那么关心、那么温柔过,连对连有君也不会,让他十分担心他们两个会擦出火花来。话虽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徐定舞跟岛主站在一起,愈看是愈相配,尤其是她能让岛主开心,也是这么一个优点让他对她稍稍改观。
可是这些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全变了呢?昨晚他被叫到岛主的书房,只见岛主喝酒像喝水似的猛灌,还要他今天一早就将徐定舞给送回“落月岛”,连徐定舞也将头发给剪了,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我该回家了而已。”徐定舞不想再提昨晚的事,尤其是杨天革跟她一向不对盘,她更没有说的欲望,现在她一心一意只想回家。
无论杨天革怎样探试,总是被徐定舞四两拨千金的挡了回去,从“停云岛”问到“落月岛”,连个字都没问出来,扬天革将快艇停在“落月岛”的海滩边,不禁感到气馁。
想到昨晚岛主的模样,他出于直觉的知道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尤其是他这个离岛主最近的人。
“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徐定舞说,然后走下快艇。
再见?真的有再见面的一天吗?望着徐定舞做然决绝的背影,他不禁怀疑。
☆ ☆ ☆
“他爱我?”连有君许然的轻呼,精致小巧的脸上此刻布满匪夷所思的神情。
她和徐定舞穿着“叶纹”最新款的泳装,躺在徐家泳池旁的阳伞下作日光浴,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徐定舞回来的第二天,连有君才知道她回来,而且还是削短了留了十几年的长发回来的,整个人也明显的消瘦许多,不过这一切全比不上她刚刚说的话令自己惊许。
穆翼爱她?连有君实在是无法相信,她跟罗生私奔,嫁到“落月岛”都已经三年了,穆翼怎么可能还爱着她呢?不!不应该用“还”这个字眼,应该说她从未感受到穆翼有任何表现出爱她的举动或言语,在曾是他未婚妻那段时间如此,现在她想疼了脑袋也还是一样,会不会是定舞误会了?
徐定舞躺在凉椅上,神情萧索。“你不知道吧?说得也对,你现在每天幸福的在家里当人家的老婆,还高高兴兴的准备迎接第一个宝宝的降临,怎么会注意到在‘停云岛’还有人在为你藉酒浇愁呢?”她讽刺的话忍不住一句一句的出口,偷觑了连有君一眼,连有君一脸受伤委屈,“对不起啦,我不该这么说你。”她歉然的说道。
不能怪有君,被爱并没有罪,穆翼要爱有君她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失恋怪罪到有君身上是太超过了。
连有君对意志消沉的徐定舞很是同情,她知道徐定舞心情不好,毕竟知道自己所爱的人心里另有他人,是件非常不好受的事。
“穆翼有亲口说过他爱我吗?会不会是你误会了呢?”她试着了解状况,期望能帮上些什么忙。
“你以为我为什么剪掉头发?因为在那里他常出神的望着我的头发,因为那跟你的一模一样,而且在半年前我跟哥哥从‘停云岛’被放回来的前一晚,他还喝醉酒,抱着我叫你的名字。他还爱着你,这是事实,不是误会。”她平淡消极的说,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
就算已经决定忘了,但她心里仍抱着一丝丝期待,希望穆翼还是有一点点在乎她,但只要一想起那晚他冷峻鄙视的目光,她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在‘停云岛’的那几天,你跟他不是相处的根好吗?我听说他还时常带你出去玩。”就是这样连有君才觉得奇怪,以前她在“停云岛”时,就算她是穆翼的未婚妻,他有时虽然会关心的过来问候几句,但从未带她到过任何公开场合,更别提会带她出去玩乐散心。
“你怎么知道我们相处的很好?”徐定舞不解的问。
“喔,我在‘停云岛’还有些朋友,通电话时知道的。”连有君机智的回道,差点露出马脚。
徐定舞似乎接受了她的说词,唇边漾开一抹笑。
“那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夺了我的清白,愧疚之余才会那么对我,对他来说,除了责任外,我只是个能让他觉得你还在他身边的替代品罢了。”她笑得凄凉,别开脸,不愿让连有君看到她落出眼眶的泪水。
“定舞……”看她那么难过,连有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同情我,只不过是失恋,没什么了不起的,过一阵子就好了。”她故作轻松的转过头来对连有君笑,鼻头红红的。
但连有君还是担心,她真的不知道穆翼还爱着她,他一向是内敛不易接近的,在“停云岛”时她总觉得跟他有距离感,两人也没有平常未婚夫妻般该有的亲密,况且他若真在乎她,那在她跟罗生到“落月岛”后,他为什么不来追她?
就算穆翼真的爱她;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他现在在乎的应该是定舞才对,否则杨队长不会还要她将定舞的情况按时传到“停云岛”去。
不管怎样,定舞会这么伤心难过,她也应该负些责任。她决定了,决定先放些“假消息”,看看穆翼那边的反应怎么样,若他真的在乎定舞,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她现在只能期待他现在已经有所长进,不再像三年前那么沉默。
第十章
“岛主,行政单位送来的公文。”杨天革手里捧着一叠公文,站在穆翼面前。
徐定舞离开已经快一个月了,而自从徐定舞离开后,穆冀就再也没回过自己的房间,每天不是四处巡视将自己搞得疲累不堪,就是关在办公室里办公,连日在办公室里过夜。他明显的憔悴了,脸色也差,再这样下去,他总有一天会支持不住而倒下的。
杨天革知道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徐定舞。又是她!每次都是她,她还真有能耐,人都离开“停云岛”了,还能有这般的影响力。
岛主也真是的,就算徐定舞曾骗过他,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他干么如此钻牛角尖?再说徐定舞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摆酷的硬将她给赶了回去,让自己在这里痛苦,真是……唉!于是杨天革得到了一个结论,爱情会让一个睿智的男人变笨。
穆翼从办公桌上抬起头,贴向椅背,揉着疲惫的眉心。
“放着吧。”
扬天革将公文摆上桌子。忽地,他“呀”的叫了声,迅速的伸出手将公文最上头的那张传真纸给拿下,背到身后去。
穆冀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皱起眉头。“那是什么?”他不悦的问,他已看到那张传真纸。
杨天革连摇了几下脑袋,“没什么。”往后退了一步。
他愈否认穆冀就愈怀疑。“拿给我看。”
“这……”杨天革显得非常为难犹豫。
穆翼眸中的凌厉更甚,杨天革“只好”交出身后的传真纸。
拿过传真纸后,穆翼将之由上而下扫了一逅,脸色随之更加阴沉。
“这是什么?”捏着纸张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八号 与王福恩先生共进晚餐,被称读短发俏丽,对他留下不错的印象。
九号 受罗伯·蓝先生之邀,至“文文岛”游玩三日。
十四号 教王福恩先生潜水,玩得非常开心,看来似乎已走出失恋的阴形,两人颇有进展。
十六号 再次接受王福恩先生的晚餐邀请。
十八号 同上
十九号 收到叶逢生先生所送最新款之全套潜水装备,奉上一吻表示感谢与喜爱。
二十号 王福恩先生一早送上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一整天她的险蛋都像玫瑰花般,晕着玫瑰色泽。
二十一号 王福恩先生正式求婚,定舞表示愿意考虑,并在一个礼拜后给予回答。
p.S.:王福恩先生是本届岛上十大青年企业家之首,样貌、学历、家世均为上上之选,本人粗见,依定舞与之相处情况来看,定舞点头的可能性极大。
传真纸上宇迹娟秀,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串,对徐定舞的行踪与她的追求者都交代的非常清楚。
看来她的生活很多彩多姿嘛!穆冀咬牙想着。
“我不是说过不想再知道她的事了吗?”他咆吼着,体内一把妒火烧得他脾气更加暴躁。
晚餐、“文文岛”三日游、教潜水、收礼物鲜花……求婚!她可还真忙呀!他的额上冒出青筋,传真纸早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揉成一团。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看到传真。”言下之意就是,是你自己执意要看的,我已经阻止过了。
不过,穆翼的反应比杨天革预料的还要激烈,看来徐定舞在他心里的分量不是普通的轻。
狂热的怒火正旺,穆冀压根儿没听到杨天革的话。
才一个月她就愿意考虑别人的求婚,难道她忘了谁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吗?想当初还哭着说爱他,女人的话果真是不可信。
显然的,他又当了一次傻瓜。为了不让她的身影继续缠饶在自己心头,他逼自己忙碌度日,全心全意投人岛上的建设与发展,累了才睡,每天平均睡不到四个小时,醒了立刻投入工作,以近乎自虐的方式过日子。他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未曾再进去过。
该死的!他过得如此辛苦,而她呢?每天过着被人追求的生活,快乐的不亦乐乎,相信吗?还有人向她求婚?!穆冀深深的吸了口气,再重重的吐出,借以稍稍平复自己的怒气。
不!她休想再耍他一次!他在心里呐喊道。
“发封公文到‘落月岛’三天后,我要到‘落月岛’去做友谊性的拜访。”他脸色阴沉的宣布。
杨天革答了声是,两人都心知肚明,“拜访”只不过是个幌子,穆冀真正的目的是要去看看徐定舞到底“桃花”到什么地步、“快乐”到什么程度。
要是岛主去了后,发现她根本一点都不桃花也不快乐,甚至已经到了有点自闭自艾又自怜的状态后,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 ☆ ☆
在自己的房间看杂志的徐定舞,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像接到一颗炸弹般的震惊,然后开始张慌失措,一颗心卜通卜通的直跳。
他要来?!他来做什么呢?她不经意的抬起手梳拨自己的短发,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又颓然的垂下手,多傻,她竟然还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因为想她才来的。
他在乎的长发没有了,剩下的只是纯粹的徐定舞,他又怎么会是专程来看她呢?
“岛主为表慎重,希望你能一起出席,而他要我在穆冀来访的时候能尽量躲避,免得让穆冀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