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是在说我,黄晓娟的心漏跳了一拍。
“方哥我是真的爱你,你应该知道我从好久以前就已经爱你了,并不是看上你现在‘方氏企业’董事长的身份。”她几乎是委曲求全地看着他说。
方云扬几乎要哼出声了,但却只是毫无笑意的笑了笑,“我不管你到底是爱上我哪一点,我只想告诉你,那不会改变任何既定的事情。”
“方哥,她不爱你,甚至恨不得置你于死地呀!”
“如果我甘愿死在她手中可以吗?”他笑得揶揄,眼中露出一抹他不知道的眷恋。如果真能死在她手中的话,那么他应该不会怪她才对。
“你真的那么爱她?”黄晓娟全身一震,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揪住了,她颤抖地开口询问他,根本不相信他会爱人,可是他一向只有冰冷的眼眸却流露出一种恋人才会有的醉人柔情,除了她之外,他不该属于任何女人的,邾松婕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眷顾,凭什么?!
“爱她?如果这世界上有值得我交心的女人,我想就是她吧。”方云扬回答的漫不经心,却深知这不是谎言,如果有人能擒住他这颗漂泊已久的心,那么除了她该不会有别人吧。他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种想法,但它却是如此自然而然。
“我不允许!她没有资格得到你的爱,她没有!”她要毁了邾松婕!
“那么你有吗?”他嘲讽地看向她,没有忽略她内心的不甘与可怕的念头,“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左右我,属于我的东西没有人能夺得走,至于我的女人谁敢伤害她,”他的语气突然转为轻柔无比,“下场绝对不是一个死字可以交代的。”
方云扬轻柔的威胁让黄晓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的无情众所皆知,他的冷漠无人不晓,没有人听过他开玩笑,他当然也不会例外地说笑话给她听,所以他是说真的!谁敢伤害邾松婕绝对只有死路一条,她骇然的退后了一步。
“回去吧,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他看了她最后一眼,露出一丝无情的笑容开了门,毫不留恋地走出会客室。
看着他无情地离去,黄晓娟没有勇气再开口留他,并心知肚明的知道今日这一别她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这不是她不愿见他,而是他不许,此刻她终于知道那些离开他的女人的心情了,那是绝望呀。
一个月的时间长吗?长得够让一个新进员工熟悉一切公司作业程序吗?也许。但是一个月的时间长得够让一个新上任,却没任何管理经验的年轻董事长学会一切经营理念、方针、手腕和策略吗?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方云扬却办到了。
他善用了一个月的每一分、每一秒,吃饭、睡觉、上厕所,他没有一刻浪费,所以他做到了别人所做不到的事,让所有轻视他的人不再有轻视之心,让所有不服气的人开始对他服服帖帖不再有所质疑。现在的他已然是“方氏企业”名正言顺的董事长,没有人能否决这一点,也没有人敢否决这一点,即使公司上层主管中仍有一些人是王庆汉的狗腿,但小虾米永远也吃不下大鲸鱼的,时间一久,王庆汉也拿他没辙。
吁了一口气,方云扬直起腰靠向椅背,然后不由自主地看到放置桌面,与整间办公室格格不入的小金钟,他记得这是他八岁那一年,母亲陪同他和姊姊上街挑选的父亲节礼物,他所选的礼物。他一直以为这小东西早已报销不知道躺在世界哪一个垃圾堆里了,没想到它竟被保存的如此之好,除了镀上的金面有些斑驳、脱落外,这个二十几年的东西竟然还能动!
他实在不知道应怎么形容,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小金钟躺在父亲办公桌上时的心情,那种感动、自责、后悔,那种五味掺杂不能言语的感觉震颤了他整个人,他真的不相信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父亲,竟然会保留这个他惟一送给父亲的小礼物,到底父亲是用什么心情坐在这位子看它呢?他实在想不透。
时钟上的时针告诉他已过了下班时间,他看了看桌面上待批的文件,不多,明天再批吧!今晚他要早点回家找她算帐,该死的她竟然那么大方想将他拱手让人,她真是该死!他回去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才行,真是气死他了!
他怒然地想,脸上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她真是个浑身充满惊喜的可人儿不是吗?老实说他真的愈来愈喜欢她,愈来愈觉得她注定是他今生的新娘了,也许她不会苟同他的想法,但她的感情却骗不了他,因为她已不再怕他、拒绝他,甚至于渐渐会在他面前展露笑容与怒意了,他不能否认自己真的对她动了真情。
真不可思议,他以为经过这些年无情世事的折腾后,他早已忘了怎么去爱一个人,而她却如此轻易的打破了围在他四周的藩篱,邾松婕或许真是他今生的新娘吧。
带着浅笑,他搭着电梯到地下停车场,而董事长专用停车位上突兀的中古摩托车却让他唇角勾勒起的一抹浅笑展到最大,因为他不由自主的想到第一次他骑车来上班的时候,别人瞠目结舌的样子,和停车场警卫一脸当他是疯子而阻挡他的表情。
“堂堂‘方氏企业’董事长上下班没请司机开车接送就很夸张了,而你竟然骑着一台快解体的烂摩托车来上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氏’即将破产了呢!你要我们的股票在一天之内跌落谷底吗?”
他想起当时当警卫打电话通知王庆汉时,王庆汉劈头给他的指责,以及当第二天、第三天看到停车位上的摩托车时,愈发青绿的脸色,那真的很好笑。
发动引擎,他在警卫的点头下离开了公司朝回家的路前进。
家,他有多少年忘了家的感受了?明亮、温暖、有人气,还有一只老是爱在他脚边打转的小狗,那是幸福的象征呀!方云扬真想生出双翅膀立刻飞翔回家,然而——
突然间,他已被身后那辆犹如失控般的车子由后头追撞了上来,来不及感受到发生什么事的他只觉一阵剧痛,猛然的撞击力便已将他整个人弹飞了出去,他在落地的那一刹那间,惟一闪过他脑中的是她会为他哭泣吗?
邾松婕手上的瓮盘
“啪”一声落地,吓得正在切菜的黄嫂差点没切到手指,她急忙回头,看到的是脸色苍若白纸,呆若木鸡的邾松婕,黄嫂以为她被打破盘子的事吓呆了,遂赶紧开口安慰。
“太太,没关系的,不过是打破一个盘子而已,扫一扫就好了。”黄嫂告诉她,“来,你先出去,我把地板扫一扫。”
邾松婕全身僵硬如石的直立着,好像根本没听见黄嫂的话似的。
“怎么了?”黄嫂轻触着她。
“我……好痛!”邪松婕愣愣地看着她,一点也不了解刚刚那股突来的抽痛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太太你生病了吗?”黄嫂张大了眼睛,紧张兮兮地将她由头看到脚,“你哪里不舒服?”
“我刚刚……”邾松婕突然住口,呆愣地看着前方好半晌,然后呼了口气安抚着一脸担忧的黄嫂,“没事,我刚刚手麻得好痛,所以才会一不小心打破了盘子,对不起,黄嫂,我好像愈帮愈忙哦。”
“哦,原来是这样,太太你别吓我啦。”黄嫂轻拍心脏胆小地说,“来,你别忙了,先去客厅坐一下,我将厨房收拾好,再一下子就可以吃饭了。”
邾松婕点点头走出了厨房。
到底刚刚那股剧痛是怎么了?像是突然触电般的感觉,却只有一瞬间,下一刻又突然好了,到底这是……她拧紧了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由心中升起,会不会是竹妤或小梅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在“邑城”的父亲……
她忐忑忍不安地静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抓起身边的电话,如果接电话的人是父亲的话,那就表示他没事,如果不是的话——
“喂。”
“小梅?”邾松婕作梦也想不到会听到这个声音,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大姊?!”
“小梅,你怎么回‘邑城’了?被父亲抓回去的吗?父亲还好吗?竹妤呢?她也被抓回去了是不是?”真的是她!邾松婕惊讶的圆瞠起双眼,紧追而起的是一堆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的问题。
“大姊你在哪里?你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二姊的下落?你怎么会打电话回来呢?难道你也被‘青龙’他们找到了……”小梅根本没心思听她的问题,却激动的劈哩啪啦也问了她一堆。
“小梅,你先别急着问,你告诉我父亲没事吧?”邾松婕不得已的开口打断她,虽然好奇小梅会回到“邑城”,却没忘记打电话的重点。
“怎么了,大姊?”
“父亲没事吧?”她的语气坚持。
“没事呀,除了每天等你和二姊的消息之外,他跟以前没两样呀。大姊……”
“那你呢,你有没有事?”邾松婕打断小梅接着问。
“我?我很好呀。”她的声音有着浓浓的担心与怀疑,“大姊,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邾松婕踌躇了一会儿又问:“小梅,有竹妤的消息吗?她现在也在‘邑城’吗?”
“听说二姊曾经在香港被井宿他们逮到,可是后来又逃掉了。”小梅兴奋地告诉她,随即又担心地问:“大姊,你好吗?你没被逮到吧?”
“没有。”
“谢天谢地。”小梅吁了一口气,“大姊,你要小心点,现在几乎全部‘邑城’人民都在找你和二姊,就连四方首领都亲自出马了,我就是被‘青龙’和‘玄武’找到的,你可别步上我的后尘也被找到了,这样的话父亲就会知道二姊是‘中王’的继承人,而只要他这个心愿一了,我们就可能会永远失去他,大姊,为了分散父亲的注意力,你一定要躲好哦。”
唉,小梅压根没想过“中王”的继承人是她不是竹妤。邾松婕在心中叹道,听小梅的语气,“邑城”的一切人事物似乎都安好,也没听说竹妤发生什么意外的,至少与她同样有心电感应的父亲、小梅没有感受到她刚刚那瞬间的剧痛,那么刚刚那剧痛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小梅突然挂掉电话的举动告诉她大概有人来了,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毕竟她所担心的事已经证实是她在胡思乱想,但是那瞬间有如肝肠寸断的痛楚却让她忘不了,她实在想不透除了家人之外,会有什么人的感受能隔空传到她身上,青龙、白虎他们吗?不可能,以他们四个人的能力而言,根本没人能伤害到他们,那么还会有谁呢?
“太太,可以吃饭了。”
黄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忖度,邾松婕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下时钟。
“太太,先生刚刚有打电话回来,他说也许会晚个十分钟左右回家吃饭,叫你若饿了可以先吃不必等他。”黄嫂以为她看钟是担心方云扬未归的事,遂笑着将一时忙过头,而忘了转达的话说了出来。
方云扬?!邾松婕的心跳顿时漏跳了一拍,她突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正急速的往下掉落,会是他吗?
“黄嫂,他……先生什么时候打电话回来的?”她屏息的问。
“半个小时前。”
“他有说些什么吗?”
“他说他正准备回家,或许会比家里吃饭时间晚个十分钟左右,叫你不必等他,先吃没关系。”
“你知道从公司到家大概要多久吗?”
“听小杨说开车要一个小时,但是先生骑车的话大概四十分钟。”虽然不了解太太问这些问题的用意,但黄嫂还是据实回答。
小杨是以前董事长的专属司机,因为方云扬执意骑车上班的关系,遂将他留在家中以接送邾松婕或者黄嫂有事外出的专任司机。
“四十分钟?那他应该快回来了才对。”邾松婕喃喃自语的说。
“太太,你要先吃吗?”
“不,我等先生。”
忘不了刚刚那阵剧痛,她从来没收过如此剧烈的感应力,即使那年小梅自杀时,她也只是微感不对劲,可是这次……
会是他吗?她和他之间的感应力应该没那么强才对,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一点特殊感情,她在他心里可能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而他在她心中却有如一个恨之人骨的仇人,这样的而人,心灵怎可能牵扯得上呢,她怎么可能感应到来自他的感应呢?
会是他吗?她希望不是,即使她真的恨他,也不希望刚刚那阵剧痛的感应来自他,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铁定是出了意外,而且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意外,要不然她的感受不会如此剧痛与深刻。会是他吗?
邾松婕一再地望向时钟的方向,看着秒针不停的走动,分针缓慢的一格跳一格,那种等候的心是倍受煎熬的,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为他担心的一天,她以为自己的善良早已被他磨成灰烬,随风散在空中不复存在,没想到她还为他担心。
她忐忑不安地再次望向那个时钟,十分钟已过,为何外头却依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不是说四十分钟就能到家的吗?从他打电话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他能到家的时间了,为什么他还没回来?
“黄嫂,你知道公司的电话吗?”她没法子再等下去了。
“这里。”黄嫂指着电话簿上头的号码。
邾松婕迅速地拔了那通电话,然而回答她的却是公司内一成不变的语音系统,“先生有留B……B……Call一或行动电话的号码给你吗?”她转头又问。
“有,这里。”
邾松婕先打行动电话,结果却是接不到讯息,她只好改打Call机的号码,连续Call了他三次后,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回电。
“太太,发生了什么事吗?”黄嫂隐约看出她的坐立不安。
该怎么说呢?邾松婕对她摇了摇头。
时间在等待中向前走,邾松婕心中的忐忑怎却愈来愈严重,他的人到底在哪里,有收到她的讯息吗,为什么不回电?她……怎么会为他有这种心情?
“太太……”
“你有小杨的电话吗?”邾松婕蓦然又抬头的打断她。
“在这里。”黄嫂皱着眉头指着电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