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藜命令伊娜对准袭击旭烈旗舰的海盗太空舰突出的炮台,调整光子炮的威力到最小,目标是解除对方的武装。
随着光子炮发现,对方的武器系统被摧毁,惊慌之下想要逃走,却被赶来的星联战舰包围,很快就在炮火攻击下化成燃烧的火球。
“战争真是可怕!”伊藜全身冒起不舒服的恶感,就算对方再罪大恶极,毕竟从未得罪过她。她不禁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的感慨。
“永夜公主,伊娜已经将通讯讯号调整到星联收讯的波长,请你过来向他们传达我方码头的立场。”紫光看着朝他们而来的星联战舰,做出这样的建议。
“是!”永夜面对着荧幕,勉强压抑住心中汹涌的悲痛及嗔怒,以极端冷静的声音开口道:“旭烈,我是永夜。有极为紧急的事跟你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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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烈乘小艇来到日月星号。
他已经从乍见永夜新面貌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不管发色和瞳眸如何改变,他依然能在第一眼认出未婚妻清丽的花颜。虽然,她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除去外表上的转变,永夜那双虽然无神却给人平和温柔印象的眼眸,不知是不是因为复明的关系,深炯的瞳眸不但闪烁着不怒而威的严肃光芒,更以一种夹杂着些许不满的锐利直视向他,让旭烈无法适应。
初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直到他来到日月星号与她面对面,便确认了这个想法。
她脸上丝毫没有看见他的愉悦,也没有激动的投进他怀抱,而是依偎在一名有着冷峻表情,身材高大匀称的男人身边。
旭烈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明白他看他的眼神为何充满仇恨。当那双燃烧着如炬愤怒的黑眸直视向他时,旭烈的随从紧张的将手伸向随手携带的武器。一时间,剑拔弩张。
“蘅。”仿佛察觉到现场的气氛颇不寻常,永夜的小手轻柔地抚触那名陌生男子的手臂,轻柔的呼唤使得男子略略收敛脸上的怒气,然而从他绷紧的下颚,旭烈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的愤懑。
“永夜,这是怎么回事?”他微蹙起眉,对于未婚妻公然和个陌生人如此亲密,英俊的脸容不禁露出恼怒。
“别急,我邀你来,就是想让你了解。”永夜对他的不悦视若无睹,冷淡的回答。“请你们跟我们到视讯会议室,很快就能明白所有的事。”
“你的眼睛复明了,难道真如永昼所言,你身上有着封印?发色和眸色都由银转黑,这是因为封印解除的结果吗?”他困惑的问,目光扫过她全身。
蜕变后的永夜更显出色,一双晶莹美眸如子夜寒星,为黑发圈住的姣好脸庞娴静优雅中有着少妇的美艳,端的是艳光四射,令人为之怦然心动。
“或许吧。”她避开旭烈热情的注视,含糊其词的回答。表情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显然不想就这话题讨论下去。她以手势请旭烈和其他随从跟她走。
宽大的会议室里一切准备就绪,永夜为双方做介绍后,伊藜请众人坐下,首先开口。
“旭烈王子,你应该知道我们暂时对你没有敌意,虽然你我双方的仇怨难以化解,是起因于你向我们这群路过贵宝地的外星人挑衅,造成我三哥你诱进黑洞里。可是,看在永夜公主的份上,我们愿意暂时将这份仇恨放下,等你除去内患之后,再请你给我们一个交代。”
旭烈总算明白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但仍有许多谜团未能解开,他按捺住心里的愧疚,讶异的挑起眉,“你们怎么会知道是……我?”
“旭烈王子,我也不瞒你。星联的动静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这也是我方之所以能及时赶来这里阻止酷必隆狙击你的原因。”
“攻击我的是酷必隆?这么说是他偷了星联的空间跳跃动力系统原型舰?”他无法置信的将目光投向永夜,后者僵硬的点了个头。
“旭烈,伊蘅他们是来自距离这里非常遥远的银河系,有着比我们更先进的科技。丝妲莉乘载的太空飞机上被秘密安置了他们的微型侦察机,太空飞机一抵达要塞,侦察机也出动了,所以对星联的动态才能全盘掌握。”
“喔?”一丝疑虑拢上旭烈心头,永夜该不会连他跟永昼之间的亲密关系都晓得吧?这令他掠过一阵狼狈的心虚。
“因为这原因,我们才能洞悉永昼想藉星际海盗除去你的阴谋。”
“永昼想杀我?!”他惊呼出声,眼光满是难以置信。
“丝妲莉死了。”永夜向来如高山湖泊清澈平静的眼眸涌起一阵雾气,娇柔的声调忍不住逸出哽咽。“是永昼杀的。”
“永夜,你知道你在指控什么吗?”旭烈震惊无比,厉声质问道。不是他不信任永夜,而是她所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了。
“我很清楚。”她深深看他一眼,悲伤的表情异常冷静。“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
“你是说你看到永昼杀害……丝妲莉?”他那双金眸充满怀疑。
永夜知道想要说服他相信心爱的女子竟然是个冷血的凶手并不容易。
“旭烈,我知道这件事很难相信,但请你冷静下来,将伊藜播放的影片看完,再来决定是否要相信我的话。”
他僵硬的点了个头,尽管心里的疑虑并未稍减,但永夜不勉强他的作为,软化了他拒绝相信此事的态度。
永昼阴狠冷血的计谋随着一幕幕影像呈现在旭烈眼前,撕裂了他的心。旭烈脸上的表情也从满满的不信,转变为惊愕及深受打击的嫉妒、愤怒,最后以全然的屈辱和不寒而栗收场。
永昼背叛了他!不,或者该说从一开始她就是对他虚情假意。可悲的是,他不但爱上了她,还被她牵着鼻子走。
他早该想到原型舰的失窃与她有关。除了她外,又有谁有能力策划这件窃盗案?还有,永夜前往星联要塞虽然不是机密,但知道的人并不多,敌人竟然能拦在半路攻击,不就表示有人通风报讯?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恐慌更甚。他一直认为永昼果敢机智,现在看来她还深沉得可怕。为了权势,她计划谋害亲妹妹,不惜杀丝妲莉灭口,甚至借刀杀人,想在他死后独占星联的权势。她实在太可怕了!
仿佛可以想见一旦永昼的计谋得逞,将有多少人会丧生在她手中,旭烈额上直冒冷汗。
“现在你相信了吗?”永夜悲痛的声音幽幽传来,他回过神,看向她的眼光复杂无比。
“永夜,我对不起你。”喑哑的声调有着悔恨不已的痛楚,如果他不受永昼吸引,就不会让事情演变到这么难堪的局面。“我不该背叛你……”
“旭烈,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老实讲,我并不真正在意这件事。我之所以来找你,只是想阻止永昼的阴谋。一来,我不能为我而死的公主号人员及丝妲莉白白牺牲。二来,更不愿意因为永昼的野心,而让提比亚斯生灵涂炭,甚至危害到我父皇和幼弟的安全。旭烈,只有你能阻止她,也希望你能抛下私情这么做。这也是伊蘅之所以愿意帮我的原因。”
永夜说完,那双深邃严肃的眼眸在转向身边的男子时化为浓郁的情意,旭烈苦涩的领悟到永夜不只外表有了改变,心也变了。
不,他苦笑着。永夜从未用同样深情似海的眼光看过他,对她而言,他只不过是名义上的未婚夫,两人不曾发展过异性间的情愫,这也是他会被永昼吸引的原因。
“旭烈王子,你最好当机立断,否则等到永昼发觉你没有死在她借刀杀人的计谋下,说不定会想出更毒辣的计策灭对付你,到时候就难办了。”伊藜提醒他。
“你们……”他欲言又止,英俊的脸容上浮现一丝困。“为什么要帮我?”
伊蘅怒哼一声,表明不屑回答他的问题。
伊藜按捺住心底的不耐烦,平静的回答,“我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完全是看在永夜的份上。若不是为了她,我们本不考虑管这件事。而这不表示我们会将对你的怨恨忘掉,等这件事结束之后,还是会要求你给予交代。”
“我懂了。”旭烈沉重的吐出这三个字。他不是个会推诿罪责的人,如果错的人真是自己,他愿意负责。何况这群人救了他一命,又揭发了永昼的阴谋,无论怎样都得回报对方。
“到时候我会负起责任。现在容我回返旗舰,赶回要塞处理永昼的事。”
“旭烈,你打算怎么做?伊藜有个提议可以帮你,愿意听听看吗?”永夜坦率的说。倒不是轻视他的能力,而是既然有省时省力的现成办法,就没必要另外伤脑筋了。
“愿闻其详。”
“我的计划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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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王子的旗舰被击沉,全军覆没?!”一股兴奋的战栗窜过永昼全身,她极力压抑住眉飞色舞的冲动,脸露哀戚,目光悲痛欲绝。
“我方虽然取得胜利,王子却不幸……”先锋号的舰长查干语带哽咽的禀报,“属下无能,未能保护王子周全,连他的尸骨都不能保全。”
“查干,我不相信!”她以双手遮住脸,状似无法承受的软倒在荧幕前的座位,呢喃道:“怎么会这样?”
“是查干无能。请容属下返航后面禀,查干愿意听候处分。”
“准奏!”通讯画面跟着结束,在她的授权下,荧幕出现星联战舰返航的画面,果然少了旭烈的旗舰。
这么说,事情就如自己计划的。旭烈一死,星联的最高权力就落进她掌握,等她收拾了酷必隆,她将成为提比亚斯的女英雄。想到这里,永昼有股仰天大笑的冲动,但时机不宜,为了成为掌握宇宙的女皇帝,她必须再忍耐。
她在办公室等待查干出现,脑子里飞快转动无数思绪。这都是她先前筹划好的,现在只剩下付诸实行即可。然而,一缕不安的预感悄悄进驻她的心,她蹙眉挥开,斥为神经质。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没什么好的。
当门外的属下宣布查干的到来时,她已经准备好。湿润、红肿的眼眶,悲愤、无法置信的哀伤,这都符合一名伤心欲绝的英雄遗孀的形象。
虽然旭烈和永夜订婚的事传遍提比亚斯,但她和旭烈形影不离的恩爱也早为要塞里的人员所知,加上她腹中的胎儿,东提帝国的皇室绝对肯认这笔帐。想象能藉着未出世的孩子掌握东提帝国,永昼颤抖的嘴角险些往上飞扬。
“永昼公主。”查干领一群人走进房间,躬身向她行礼。
永昼摇摇欲坠的站起身,表情哀伤的看向他。
若不是从旭烈那里得知永昼的阴谋,查干不得不承认老练如他都要被永昼的演技所瞒骗。当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她时,永昼倏地蹙起眉。
“查干,你……”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吗?”冰冷的语调从查干身后传出,查干恭谨的让开,旭烈冷若冰霜的目光如利刃一般砍向永昼。
“你……你没死?!”她脸色一变,惊惧之后迅速转为喜极而泣,连忙奔向他。“太好了,旭烈,我还以为……”
“别碰我!”他嫌恶的推开她,“不要用你沾满血腥的脏手碰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旭烈。”她惊怒的表情面满伤心。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一种突如其来的疲惫让他冷硬的声音变得格外沙哑,那双时而英气勃勃、时而温柔似水的眼眸,被难言的沧桑所取代。想到自己倾尽真心交会的对象竟然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旭烈不禁感到万念俱灰。
原来,男女间的情感可以在一回首变得这么无情;原来,这些日子以来的美好不过是场冷血的阴谋,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感情是真实、永恒不变的?
他不禁心痛得惶然了。
“旭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永昼焦虑的舔舔唇,告诉自己要冷静。“我做错了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在绝望的心痛中,旭烈任愤怒的火焰燎烧全身,金阳似的眼眸布满深恶痛绝,咄咄逼人的朝她走去。
“到这地步你还要狡辩!你勾结酷必隆,偷走星联科学家的心血空间跳跃动力系统原型舰,唆使他以此袭击公主号,甚至要他杀我,好达成你统治提比亚斯的野心。你有胆这么做,却没胆承认,永昼,你太让我失望了!”
一阵如坠冰窖的寒意几乎淹没了她,永昼面如土色,但仍极力镇定住自己。
“你疯了吗?旭烈,居然对我做出这么歹毒的指控!你知道当查干将军传来你的噩耗时,我有多么伤心欲绝!你这样误会我,把我的真心置于何处?又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什么?”
见她艳丽的脸庞布满令人心碎的黯然神伤,旭烈的意志产生巨大的摇撼。会是自己误会她吗?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让他即使想护着她也不能。
“你连我们的骨肉都想利用,你不是人吗?”他目露痛恨之色,咬牙切齿的低吼。
“旭烈,你说什么?”永昼面露茫然,事到如今,她唯有来个死不认错,就不信他能拿她怎么办。
“难道非得证据摆在你眼前,你才肯不再狡辩?”痛心疾首的冰冷声调自旭烈身后传来,永昼将目光投过去,遇上一双和她酷似的眼眸。
她目瞪口呆,从那张悲愤的脸容找到了熟悉的影子,她不敢置信的喊道:“永夜?!”
“就是我!”
“你怎会变成这样!”蓦地,她眼露凶光,气愤莫名的转向旭烈。“是不是永夜跟你说了什么?我早就告诉你她不会有事!你看她这样子,分明表示身上的封印已经解除!”
“拜你之赐,我是解除了封印。”永夜大步向前,丝妲莉临死前的怨恨在她脑中聚集,极度的愤怒从全身的每个毛孔爆发而出,化作一阵狂风冲卷向永昼。“你杀了丝妲莉!”
“天呀!”永昼花容失色的往后倒退。
“你以为可以一手遮天,却不晓得丝妲莉将你的阴谋传达给我了。”
“你在胡说什么?”永昼被那股暴怒之风掷向墙面,要不是她身手了得,只怕会撞得头破血流。“旭烈,别听她胡说,我根本没有!”
“你还在狡辩?”永夜的愤怒如火山爆发,“丝妲莉的遗体就在脸色房间下面的密道里,你居然还说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你陷害我!”
“你……”
“永夜,你冷静点,让伊藜把证据给她看。”伊蘅伸手触碰她的肩,盈满怜惜的温柔神令永夜的怒气奇异的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