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像你,是像贺心怜。”战云褪开她的衣衫,吮咬着她雪嫩的臂膀。
“是吗?”天香有些茫然。“为什么她会像贺心怜?还有,我觉得你看她的眼光有些特别。”
“如何特别?”他脱下那件黄底绣花亵衣,揉搓着粉嫩的乳房。天香只觉得全身酥软,不由得嘤咛出声。
“嗯,怎样?”他继续逗弄着她,害得她娇喘连连。天香忙捉住他使坏的手,压在胸口。
“你这样人家哪有力气说。”她娇羞地嘟起唇。“我只是觉得你看红衣的眼神,特别亲切而已。”
“吃醋了?”他逗她。
“胡说八道,人家才不是醋桶哩!”天香赶紧否认,“只是觉得奇怪嘛。”
“一点都不奇怪,因为红衣是我异母妹妹。”
“什么?”天香目瞪口呆,看进战云显得忧伤的眼里。“既然她是你妹妹,为什么……”
“说来话长。”战云叹气道。“红衣的母亲是名歌妓,由于眉目酷似心怜,爹因而迷恋上她,为她赎身,把她养在外面。娘不晓得是怎么知道的,趁着爹到河套一带做生意时,为难了红衣的母亲,在她死后便把两岁的红衣抱了回来。”
尽管战云说得轻描淡写,天香却不寒而栗。婆婆做的应该不只是为难两字可以简单交代的吧?
“爹难道不晓得红衣是……”
“我不知道。”战云摇摇头。“这事是爷爷临终前告诉我的,他要我照顾红衣。爹一直对娘很冷淡,专心于牧场的事,对家里的丫头当然不会特别注意。不过,随着红衣年纪渐长,我看爹是有些怀疑了。”
“可怜的红衣。”天香心里戚然,尽管庶出,红衣还是千金小姐啊。
“我刚知道这事时,对红衣格外亲切,后来发现每次只要我对她好,红衣便会莫名其妙地挨娘打,我学乖了,尽量不在人前对她好。”
“天啊!怎么会……”天香的鼻头酸涩了起来。“她怎么会这么可怕?如果我料得没错,当初你坚不吐露绿枝和银袖的来历,是为了你娘吧。”
“你真聪明。”战云轻叹一声,吻住她柔软的樱唇,眼神充满苦涩。“爹对贺心怜的痴情,逼着娘走向偏激。当初爹要我娶梦依时,娘坚决反对,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命人前去杀梦依。”
“当初你误认我为梦依,将我掳走,是婆婆的命令?”天香是个聪明人,立刻联想到。
“嗯。”到了这地步,战云不承认也不行。“娘逼我要折磨梦依,否则她不惜毁了战、贺两家的交情。”
“还好梦依没嫁你,否则就太可怜了。”
战云听出她话里的伤感,温柔地道:“命运的安排令人匪夷所思,如果我没遇上你,如果梦依没嫁给朱麒,反而嫁给我,这场婚姻铁定是场悲剧。但老天爷却安排了我俩相遇,把我们的命运牵扯在一块。”
“那我们的结局是喜剧还是悲剧?”
“当然是喜剧。”战云斩钉截铁的保证。“尽管娘因你酷贺心怜而感到怨恨,但你是公主的身份,让她有所顾忌,不敢堂而皇之地为难你。我只希望她有足够的理智,不会卑鄙到玩弄阴险手段。”
“战云,你说得我胆战心惊。”听他这么一说,天香不由得怀疑婆婆今夜说要跟她交换侍女,是别有诡计。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只希望你小心点。”
“可她是你娘,我能怎么办?”天香烦躁起来。
问题就在这里吧?战云苦笑,连他都不晓得该拿母亲怎么办。她做得再过分,还是他娘啊。要他狠下心对付她,他做不到。
“天香,仍然忍耐些。要是娘做得太过分,我们就回京。”战云痛苦地决定。
“可是你只有在这里才会快乐啊。”天香怜惜地吻着他紧抿的嘴角。
“傻瓜。”战云露出笑容安慰她。“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待在哪里,我都会快乐。”
是吗?被锁住金笼里的珍禽,从栅栏窥向天空时,不会向往飞在蓝天的自在吗?尽管他这个安平侯,会做得安平如意,可是那份对大草原的渴望,会时时刻刻召唤他、折磨他,让他无法真正快乐起来。
如果,她没见识到战云驰骋在草原上的快乐,或许她会自私地要求他这么做;可是她见识到了这份快乐,也下定决心要在草原这块能让他快乐的土地上,和他白头到老,她怎以忍心这么不公平地对待战云?
“别担心,我会应付娘的。”她朝他露出坚定的笑容,为了捍卫战云的幸福,她会坚持到底。
她眼中那抹因爱产生的不认输、战斗意志,照亮了柔美的脸庞,在她小脸上洒上一层圣洁的光辉。海涛般的情潮在战云心头翻涌,为天香一再表现出来的柔情撼动不已。他拥紧她,仿佛要将她揉入体内般,此刻除了与她热情缠绵,再也容不下其他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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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感觉像水似的流溢四方,天马牧场里的人都能感觉到少主夫妻的恩爱,日子就在平静、安逸中度过,一晃眼,天香和战云回到牧场将近一月,月圆人团圆的中秋佳节只在五天以后。
这日午后,天香来到公公书房附近,看见战雄孤单地站在园中,幽远的眼光藏着凄凉落寞,心里一动,命人回房取了一套玉雕的象棋。
“爹,天香给您请安。”她言笑晏晏地走向他,战雄见到那张酷似贺心怜的娇容,眼光不禁放柔。
“爹有空吗?”
战雄扬眉询问,一种天生的孤傲在他眉宇间闪现,不像在回话,倒像在克制心中的无望和不耐烦。为什么她会长得这么像心怜?莫非真如婵娟所说,是心怜转世?可是为什么会投胎成他的媳妇?难道上天注定两人无缘?
三十三年的相思,尽付水流,他不甘心。
“天香听说爹棋艺非凡,想要讨教,不知爹有空吗?”天香对战雄心里的挣扎,毫不知情,一味娇憨地请求。
“嗯。”酷似贺心怜的开朗粲颜,令战雄难以拒绝,不自禁地点头答应。
“太好了。”天香欣喜地命侍女烹茶、准备点心,亲手将玉雕的棋盘打开,把一只只雕工精美的象棋摆上。
战雄沉默地和她对奕,印象中的心怜擅长琴艺,棋术亦不同凡响,不晓得天香如何?直到她在一炷香的时间将了他的军,战雄才恍然觉悟到她的奕棋之术如此高明。
他眼中的惊愕,引起天香调皮的眨眼。
“爹的表情,倒像我和皇兄头一次对奕时,他被我杀得一败涂地时的模样。”
“哦?”战雄不自觉地泛出清浅的笑容。
“嗯。”天香兴致勃勃地往下说。“皇兄一向自以为棋术高明,却不晓得那些大学士是不敢赢皇帝,才有技巧地放水。我便不一样了,仗着他对我的宠爱,不客气地吃炮抽车,让他第一次尝到败绩。”
瞧她笑得活像偷腥成功的猫儿,战雄不由莞尔,那两只粲粲笑眸,晶亮的漾满童真,好似只要一丁点趣事,便能让它们满足、快活。
那单纯的天真、快乐,和心怜完全不相像。天香似万花竞艳的夏季,热闹的欢笑声随着热情的金阳遍撒熙来攘往的人间;心怜却像沾满愁意的深秋,渐渐消逝生命力的黄叶,在萧飒的疾风吹拂下,抖落一地悲秋。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战雄悲痛却释然地领悟到这点。
“爹,我们再下一盘好吗?”
望着她稚嫩的娇容,战雄无法摇头说不。如果心怜能活下来,他们的孩子定像天香这般纯真可爱,拥有纯净如春天第一道莺啼般的娇柔嗓音。他像个慈父般,陪伴天香下棋,连输三盘却仍笑得十分开心。
“爹喝口热茶,吃些点心,咱们再下如何?”天香殷勤地替战雄斟茶,捧着精致的糕点到他面前,眉眼弯弯的一番倩笑,看得战雄心头一阵暖柔。
感觉到眼眶灼热,为了掩饰莫名而来的感动,战雄忙将眼光停驻在手中的茶杯上。
“景德镇的陶瓷讲究的是白如玉、薄如纸、明如镜、声如磬四项特色,映着碧螺春绿澄的茶汁,更是好看。”天香还以为战雄对茶杯感兴趣,立刻热络地介绍起来。
战雄微微一笑,听着她娇脆的嗓音东扯西谈,颇有人间至乐莫过于此的感觉。他怎么也想不到,娇贵公主会愿意陪他这样风烛残年的老头谈笑,老天爷待他毕竟不薄。
“云儿能娶到你真是有福气。天香,原谅我这个糟老头先前对你的冷淡。”战雄天性豪爽热情,皆因贺心怜的早逝,才封闭住心,如今在天香的曲意承欢下,以往的热诚开朗,渐渐恢复过来。
“爹,您别这么说嘛。”天香像个乖巧的女儿般撒着娇。“您别嫌我聒噪就行,孝顺爹是媳妇该做的事。”
“你不会觉得闷吗?”战雄纳闷。
“怎么会呢?”天香笑得眼眯眯的。“在宫里时,天香也常陪母后解闷,况且爹棋艺精湛,天香亦获益匪浅。爹,您知道吗?尽管天香受尽宠爱,但心里仍有遗憾。父皇早走了几年,没让天香有孝顺他的机会,好在有爹,让天香有机会弥补这份遗恨。”
“你这孩子。”战雄鼻头一酸,对天香更生怜爱。“我膝下只有云儿一子,以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心头却有所憾,如能多一个女儿该有多好。”
“天香便是您的女儿啊。”她眼睛晶亮地握住老人粗糙的手。“人家说女婿是半子,媳妇自然可算是半女。只要您愿意,天香会像女儿一样孝顺您。”
“天香,爹实在……”战雄握紧她的手,喉头哽咽。
“太喜欢我了,对不对?”她淘气地眨着眼。
“你这孩子……”战雄被她的表情逗得心情开朗,以往的落寞一扫而空,感慨地说:“心怜若是没死,我跟她的女儿定会像你这般可爱、讨人欢心。”
“爹,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我想心怜姑姑若有灵,一定不愿意您为她牵挂至今。再说……”天香迟疑着,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口,她不忍心见红衣和公公永远无法相识。“您是有女儿的,只是您不一定知道而已。”
“我有女儿?”战雄眼中先是掠过一抹惊讶,随即为一份喜悦所取代。在遥远的记忆里,在那段想藉着荒唐来麻痹对心怜的那份疯狂思念的岁月里,他曾遇见一位眉眼酷似心怜的温柔女子,两人曾有过一段恩爱岁月。直到他做了趟买卖回来,发现两人的住处被一场大火焚毁,邻居说,屋主和两岁的女儿,都丧生火窟里。
他当时心情悲痛,但很快地,这份伤怀便在牧场繁忙的工作中褪色,直到天香提起……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战雄还是不敢相信。
“她没死。”天香喜孜孜地回答,将从战云那里听到的故事告诉战雄。“爹一定没想到亲生女儿一直在您身边,她就是娘身边的红衣哩。”
“红衣……”战雄喃喃自语。从少数几次见过面的印象里,红衣那双随时都泛着一抹轻愁的杏眸,和连笑的时侯也像蹙得尖尖的翠眉,在这刻分外鲜活。怪不得他会觉得她像心怜,只是碍于她是妻子的侍女,不方便细看,原来她竟是……
这是怎么回事?脑子里千头万绪,战雄心乱了起来,霍地站起身,想探个究竟。
天香被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他。
“爹,您先别急。这事连战云都不是十分清楚,只晓得红衣真真切切是您的女儿。不过,您若贸然想找娘问清楚,只怕会弄巧成拙。”
天香这番话提醒了战雄,妻子的刁钻厉害,他不是没尝过。他沮丧地坐下身。
“所谓急事缓办,天香认为目前最打紧的,是不能让红衣继续委屈下去。不如先找个名目收她为义女,再做打算。”
“收她为义女?”战雄苦涩地掩住脸,他竟然要收亲生女儿为义女,这不是个笑话吗?
“爹,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是……”天香蹙起眉,欲言又止。“所谓家和万事兴,能不撕破脸是最好的。”
跟她还有脸可以撕吗?战雄嘲弄地想。除了共有的儿子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牵系。
“爹,您不想红衣受委屈吧。”
这才是重点吧?战雄沉痛地握住天香伸过来的手,放在颊边,仿佛从那只温暖如玉的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可以温暖他冰冷已久的心肠。
一老一少就这样相拥着,原本是最无瑕的天伦之乐,看在有心人眼里,却成了污秽不堪的一幕。
铁婵娟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捏断手中的扇子,嫉妒和愤懑像一尾双头蛇般,不断啃噬着她的肝肠,眼中射出如炬恨火,她绝对不允许贺心怜阴魂不散地缠住她的男人!
滚回地狱,贺心怜!
她对着天香的背影无声呐喊,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不会允许你这个狐狸精再来迷惑我的丈夫和儿子!
背脊突然窜起寒意,令天香转回头,仿佛在树篱的隙缝处看到一对闪着狼般阴狠的眼睛,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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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中秋节还有两天,天香在陪婆婆铁婵娟到观音祠上香时,险些从一百级的阶梯摔下来,幸好宫冰、宫玎姐妹身手了得,及时护住她。
饱受惊吓的她当场吓晕过去,被送回战家延请名医诊治,发现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消息让战云欣喜若狂,更加小心翼翼地宝贝她。
这日,正是中秋佳节,太阳还没落下,天马牧场的人便在空旷处搭起棚架、火堆,为晚上的烤肉大会准备。战雄召集家人来到大厅,宣布了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白霜、银袖、绿枝、红衣,”关爱的眼神匆匆掠过被点名的女孩,独独落在那楚楚动人、下巴尖瘦得惹人心疼的少女身上,红衣忍不住鼻头发酸,两眼晶亮的凝望心中崇高无比的主人,听见战雄威严充满力量的声音继续往下道:“这些年来,你们尽心尽力服侍夫人,辛苦你们了。老夫和夫人膝下只有战云一子,心里一直对没有女儿承欢膝下感到若有所憾,看你们四个孩子如此孝顺夫人,老夫突然有个想法,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主人但请吩咐。”四名少女恭敬回答。
“很好。老夫想收你们为义女,你们可愿意?”战雄泛着湿气的眼光紧紧瞅住红衣,她小小的身躯忍不住为主人眼中流露的一抹慈柔而兴奋地颤抖,眼光充满渴望,小嘴不住抖动,但就是答不出话来。
其他三名少女在惊愕下,不知所措地望向铁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