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她还没正式入『夜鹰』组织时,我一共遇到五次攻击,有的持棍棒,有的持刀刀,有的持枪械,还有潜伏在我家附近进行突袭的。」让人十分困扰。
「受伤了吗?」他关心的一问。
袖子一拉,齐天傲左手臂有道和齐天柔相去不远的伤疤,只是他的已经愈合了,不像好动的她一再让伤口裂开。
「你该问的是她,你不会以为他们对付的人是我吧?」他向来是磨事的人,而不是惹是生非的那个。
「小柔?」沈聿御黑眸倏地一沉,飘动着幽阒冥火。
「本来我认为她又在外头招惹什么人,暗地里想替她解决,她一向不会为这种事烦心,水来土掩是她乐观的想法。」而她运气也算好,从没遇到真正的危险。
或者她从来没说。
「我了解。」他的心开始有点沉了。
看他的表情蓦地转阴,齐天傲的心情忽然放晴。「你知道我刚刚看见什么人吗?」
他故意顿了一下吊他胃口。
「我看到攻击我的人。」
「什么?!」攻击他的人,那不就是攻击……
「没错,他们的目标就是齐天柔,而且是拜你所赐。」他要不对她另眼相看,甚至是爱上她,一切的危机就不会随之而来。
「你是说我的手下攻击她?」想到她莫名裂开的伤口,他想危险尚未解除。
「言轻了,姊夫,他们想要的是她的命。」这声姊夫他唤得心甘情愿,因为他肩上的重担终于变轻了。
「是谁?」声音骤冷,沈聿御嗜血的双眸跳动着凶残戾色。
居然敢动他的女人,阎罗帖上自填名讳。
头一摇,齐天傲苍冷的脸上浮现淡淡的残酷。「灯火万盏不如等那位点灯者,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
一一熄灭太费工夫,一开始没人点灯就不会亮。
「与其捉些听命行事的小虾米,直接揪出幕后主使者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他发现他未来的小舅子也是个人才,足以担任他的左右手。
「所以说绝对不能让齐天柔知道这件事,她一定会反其道而行的冲入虎穴。」就算一身伤她也会得意洋洋的说小事一桩,嘲笑他们大惊小怪。
「可是我们又不能让她置身事外,否则她那牛性子一使起来就不好抚平。」像她坚决要成海青当副手,不管他同意与否。
如果他床上再继续出现冰块,果冻、优酪乳,门口满是苹果、柳丁、汽水瓶等怪东西,相信很快他会神经衰弱地任她予取予求。
齐天傲会心一笑的将手往沈聿御肩上一搭。「恭喜你加入齐天柔迫害委员会,你有资格向她索取赔偿。」
而且有可能荣升永久会员。
「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吗?我们得想个办法诱出幕后主使者。」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他又觉得他面目可僧,非常讨厌。
「下是我们,是你,她已经是你的责任了,别推到我身上,除非你打算退货。」他一脸平静地说道,恍若事不关己。
「有没有人因为你是你而想宰了你?」他报名第一个。
「很多,请排队。」齐天傲皮皮的模样和齐天柔简直如出一辙,好象他就是吃定沈聿御不敢动手。
「你……」
「别气得咬掉舌头,你们『夜鹰』的阴气很重快找几个道上来扫一扫,到处飘晃的白影绝不是待客之道,你要多积点阴德留给后代。」
如轻烟的身躯缓缓移动,说完话的齐天傲不打招呼地定向远处等着送他回家的成海青,再度对这栋气势凌人的建筑物行注目礼,脸色苍白的微露一丝忍耐,这阴地的鬼实在太多了。
第十章
「让我去当诱敌的桥梁吧!」
自告奋勇的韩静雪走到众人面前自愿担任反间的角色,原本她可以不把做过的事说出来,只要三噤其口就没人知道她丑陋的真实面容,为了一时的嫉妒心连灵魂都卖给魔鬼。
考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全盘托出,不愿心存蒂结的疑神疑鬼,以为每个人都发现她私下所使的坏心眼,镇日惶惶不安的担心被人发觉,心里负担沉重的她快把自己逼疯了。
所以她娓娓道出近日来多起攻击有一半为她所指使,还和某人合作企图夺下白鹰之位,让「夜鹰」组织维持以往的阳盛阴衰,不让新血轮有机会霸占人人想夺的位置。
不过有些话她宁可深埋心底也不肯说出口,在受了一顿责罚后,她带着一身伤走向赵韵音,满脸怨恨表示愿跟她合作,一同出力除掉她们共同的敌人,这一次她无法再容忍了。
看见她伤痕累累的赵韵音不疑有他,以为她真有满腹的委屈不甘心爱的男人被抢,因此给了她一包与安眠药同等性质,但药效发挥较慢的药粉,叫她掺入饮水中让痛恨的人饮用。
因为怕事迹败露会牵涉到她而不敢直接给韩静雪毒药,纯粹安眠的药较不容易查出是何人所有,而且也方便找理由推卸。
「睡得真安详,像圣殿里的天使不知忧愁,让人不忍心将妳送到玫瑰花盛开的国度。」
一道黑影悄悄地靠近,脚步轻盈几乎听不到足音,犹如一只优雅的波斯猫昂首走过地中海色地毯,恍入无人之地毫不顾忌会吵醒床上的人,笑容满面像一位慈悲的圣母。
淡晕的月光由窗外洒入,照在她手上的反光物,七寸长刀形落地成影子,散发冷冽的寒光。
那是死神的足迹,一步步逼近。
「妳知道妳的出现破坏我多少好事吗?我不想杀妳却不得不当起刽子手,其实我的心里也是挣扎不已,想让美丽的妳多活些时间,可是妳为什么不听话呢?起码我会让妳好受些。」
刀影举高过头,对准胸口起伏的部位狠狠落下,既不迟疑也无半丝犹豫,狠心的程度有如职业杀手,眉头连皱一下都不曾有,脸上还带着一抹温柔的恬笑,好象她只是来替好动的孩子盖被。
她那一刀刺得又深又狠,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一定要我死吗?咱们商量商量换个方式沟通行不行?」笑声由角落的阴暗处传来,拿着半颗苹果的齐天柔出现在她眼前。
当然苹果是一整颗哪有半颗的,另外一半她在等待过程中觉得无聊吃掉了。
反正她买了十大箱,不吃可惜。
「妳没喝下那杯水?」看她的模样不像昏昏欲睡。
赵韵音拉开床上的薄被一瞧,竟是两个枕头,以黑色的假发罩在最上头,在视线不明的情况下看来像是安睡的人。
「喝了呀!要不要检查检查我放在床头的空杯子?」她是好学生,绝不浪费一滴水。
「既然妳喝了水不可能没有产生效应,那些镇定剂的分量足以令一头大象昏迷。」她一向是小心谨慎的人,以防万一地将变量考虑在内,故意加重了分量一倍有余。
「原来妳这么看重我呀!用迷大象的量迷我,我倍感荣幸,可是喔!妳要是吃过我妈煮的菜,相信妳的胃也会像我一样产生抗体。」齐天柔的意思是:她母亲料理的菜肴比毒药还毒。
「妳的本事比我想象的高,我好像低估了妳的警觉心。」赵韵音像来串门子似的闲话家常,脸上完全看不出杀气。
齐天柔一撩帅气的发,发现它长长了。「其实妳没必要杀我,妳不爱聿御不是吗?」
「我是不爱他,可是我要当他的妻子,因为他是鹰王。」这才是追求目标的第一步。
「哦!我了解了,迷人的权力和高高在上的地位。」人总摆脱不了权势和金钱的诱惑。「等等,我有一个疑问,妳第一次派人攻击我的时候,我并不认识妳的未婚夫。」
暗处一双眼睛因为她的话而瞇起来,他在意的不是那句「未婚夫」,而是她早就知道有人为难她,却只字不提的任由事情一再的发生。
笑得很柔的赵韵音轻声的说道:「妳以为我只是一只摆着好看的花瓶吗?在他将齐天傲纳入继承白鹰之位的人选名单时,我已先一步动作得到他所有的资料。」
「所以一开始的攻击行动我只是代罪羔丰?」厚!小傲欠她一次,不能再说每次的事端都是她惹起的。
「没错,我晓得他有个双胞胎姊姊,但没想到会长得这么像,有时我也搞不清楚派出去的人到底找对人没。」所以她不厚此薄彼命令自己的人一见到他们就动手,不必分姊弟。
没想到当初的错误反而变成真,弟弟没当上白鹰却让姊姊当上了。
「妳一定很后悔没得手。」脸上少了惯有的笑意,齐天柔的眼中流露武者蓄势待发的锐利。
「现在也不迟。」赵韵音的手中多出一把枪,温柔不减。「妳的身手有多好我一清二楚,我不会和那群傻男人一样赤手空拳的跟妳较劲。」
「杀了我对妳能有多大的助益,妳以为鹰王不会查吗?」枪声一起,只怕她也无法全身而退。
「呵呵……本来我想让你们一起死,可老我明白韩静雪那傻女人不会舍得杀她心爱的男人,只好先拿妳当开胃菜。」
「什么,妳连他都想杀?」咋舌的瞪大眼,齐天柔有些难以置信。
杀了他还有什么作为,她不就是为了王者身边的光环才想劈荆斩棘,确立稳定的地位吗?怎么缠树的藤蔓连唯一的支撑都要一并铲除,让人诧异之余无法确定她要的是权力还是自由。
女人不一定要依附男人而活,但在以男人为主的「夜鹰」组织里,她的身手要是不够好,根本没办法稳占一席之地,光是一群狼伸来爪子就足以将她撕成碎片,何况弒王又窜位。
但有一点她很明白,树倒藤虽然跟着一起倒卧,但它的蔓生能力仍会继续成长,终至占领整片绿地。
也许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以最卑微的姿态并吞雄伟大树。
「妳话太多了,妹妹,我知道鹰王很疼妳,可是死人是不会说话的,等他发现你没气了,我想会有几个人不介意陪妳失踪。」要找替死鬼还不容易吗?随便找个人来顶就好了,查不到她身上。
赵韵音太过自信了,这么多年潜伏的心机都不曾被识破,心想事成的随她摆布,她从不认为自己会失败,除了她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外,从一开始的安排到现在都未出过差错。
本来她不打算亲自出马解决眼前的祸害,聪明人是不会让自己卷入事件的旋涡里,但是齐天柔风卷狂云的魅力几乎掳获所有人的心,让她潜在的好胜心因此被激起,她想亲手结束她的生命。
这是一种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吧!有点意气之争,却是她不想输的骄傲,偶尔任性一次又何妨,这是女人的特权。
她所不知道的是她一走进充满阳刚气味的房间时,同时也走入布好的陷阱中,十数双锋利的眼睛盯牢她的一举一动,以活饵为诱钓出她这条大鱼,让大家眼见为凭她的所做所为。
所谓证据便是她现在的一言一行,没得欺瞒和狡辩。
「那也得死得成才行呀!妳难道一点都不怀疑妳的计划顺利得有如鬼搬家,无声无息不惊动任何人?」她到底是天真还是白痴,看不出身边的人早已众叛亲离。
「妳是什么意思?」赵韵音语气略浮的看看四周,指腹扣住扳机随时准备一按。
「不打女人是我的原则,我觉得女人都该被宠爱、被疼惜、被捧在手掌心当成宝,所以妳非常幸运的不需要面对我的热情招待。」有点可惜,不是由她收尾,不然大家就有热闹可瞧了。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向来乐天的齐天柔居然也会发出她生平第一个叹息,头顶的日光灯突地大亮,吞没了晕黄的月光带来光明,照出一排倚墙而立的身影,十管枪全上了膛,指向同一个方位。
金、银、黑、白、红、蓝、紫七鹰无人缺席,身为鹰王影子的成墨青与胞弟也陈列在侧,脸色沉重地不带一丝同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有一个,那就是无法置信。
「为什么要背叛组织?」
冷鹜的声音由她身后响起,沈聿御两眼充满愤怒的看着她。
「我背叛的是你不是组织。」一见大势已去的赵韵音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婉约不减的垂下举枪的手。
「有什么不同吗?我就是『夜鹰』,背叛者死。」没有半分情分可讲,戒规即是生存法则。
「不,不一样,你这个鹰王的地位是我父亲用鲜血换来的,只要取得组织里所有人的认同,你的位置随时可以换人坐。」血不能白流,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妳在跟我索讨人情吗?」好饶她不死。
赵韵音轻笑的垂下眉没有受困的挣扎。「你早该死了,为什么不死呢?牺牲手下生命所得来的地位你能心安吗?」
鹰王的位置应该是属于她父亲的,他为组织做了那么多甚至断送自己的未来,谁都没资格剽窃他流尽一身血液所做的努力,荣耀的光辉是为他所展现,普照鹰群。
可是一个毛没长齐的后生晚辈夺去他的光芒,不但没将他的死放在心上,还大大方方的坐上他的位置,无视披荆斩棘的功劳占为己有,一心壮大自我地忘却他是为何而亡。
经年累月的怨难以清除,她不知道何时变质为恨,身为女子不是她的错,却让她有恨为女儿身的遗憾,否则今日的鹰王非她莫属。
「妳错了,妳父亲的死不是因为鹰王的缘故,他是……」
「金,别说了,她不会了解的。」沈聿御嗓音低沉的打断他。死者已矣,不用去评断是非。
「鹰王,我们不解释清楚她只会被自己的无知蒙蔽。」不屑她的自以为是,金鹰脸上的鄙夷显而易见。
「何必呢,让死者安息吧!」挖掘过去的回忆是对往生者的不敬,他不该遭此对待。
「可是……」事实的真相并非如赵韵音所知晓的,大有出入。
沈聿御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表示话题到此为止,没必要再提及往事徒增伤痛,体制严苛的「夜鹰」做的都是枱面下的勾当,多背一条罪根本不算什么,无关痛痒。
何况赵老死在他们面前是事实,遗留一双儿女乏人照料,组织对他们有照顾之义,这也是他当初挑选赵韵音当他未来伴侣的理由之一。
「你们用不着假仁假义的在我面前演戏,干我们这一行的哪个会把生死当一回事,你们遗弃他自己逃生是残忍了些,可是谁不自私呢!这点我能谅解。」
赵韵音嘴里说着谅解,眼中透露的诮意却让人寒心,相信母亲的片面之词将其定罪。
「妳指的是妳自己吧!自私。妳只是利用妳父亲的死来掩饰贪婪的心,为自己大得出奇的野心寻找借口,妳的所做所为不过是为了满足无穷尽的私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