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师,妳不要再摇我的手了,我知道妳是生命力强盛的芦苇花,可是妳靠我太近了。」一股热气由她身上传过来,进入秋季的凉爽气候竟然让人感到一阵热。
「你不是我的学生用不着称呼我曲老师,听起来有点老气,我的朋友都叫我小荻,你叫什么名字?」呵呵呵!亲近点才听得见她心口狂奔的声音。
曲岸荻的老毛病又犯了,一看到令人眼睛一亮的美型男她就忘了身为老师的形象,或者她根本没有形象,眼巴巴的像饿了好几顿的白燕鸥,一见到海岸旁浮动的鱿鱼马上俯冲。
好男色是她从小的偏好,原以为长大些会把目标转到「成年级」的男人身上,可是她的情形如同毒品吸食者难以自持,越戒瘾越大地不可自拔。
一度她身边的朋友要她接受心理治疗,甚至她打小玩到大的姊妹淘因为她的缘故而当了心理医师,但是她的「病」仍未获得改善,从天天辅导到彻底失败,已经没人敢奢望她会改性。
不过值得放鞭炮庆祝的是她「蹂躏」小男生的年龄层逐年提升,由国中老师升格为高中老师,不对未满十六岁的男孩子下手。
「我叫齐天傲,不过我不是妳的朋友。」绝对不是。
可是他为什么感觉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似在嘲笑他的在劫难逃?
「嘻,一回生两回熟嘛!我们多来几次不期而遇不就是朋友,有缘千里来相会。」曲岸荻自我陶醉地抚起他制服上的银质钮扣,幻想他是她家的床单。
我可不想跟妳不期而遇。齐天傲的眉已经并成一直线。「老师,妳的血滴在我衣服上了。」
「什么血?」啊!真丢脸,她怎么又流鼻血了。
一定是看到太美的他才会大受刺激,两管血河不由自主的开闸,一泄而下来瞧瞧他的迷人风姿。
啊,不行了!好象越流越多,她迟早会因贫血而亡,以后再也看不见一张张可爱的笑脸,叫她死也不能瞑目,魂飞幽府要当差的大鬼小鬼赔她一车的美男子,不然她真难甘心上轮回台,一碗孟婆汤休想让她遗忘前尘旧事。
喔,对嘛!要敬师重道,老师有难要及时出手,这条男用手帕洗得香喷喷的,它的主人肯定是个爱干净的人,一瓢饭一口水的恩情当泉涌以报,她以身相许好了。
「老师,妳需要上医院一趟。」她的血再继续流下去,他有可能被控谋害她。
齐天傲不知他怎么会突发爱心的将自己的手帕递给曲岸荻捂鼻,但是心里莫名的觉得好笑,两次遇见她都见红,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喷鼻血,夸张得让他很难放下她不管。
和他们姊弟绝佳的容貌一比她真的只能算中等姿色,眼大唇厚月亮脸,看来不胖却给人丰腴的感觉,脸颊肉肉的十分讨喜,一笑眼就瞇,由额头的抬头纹看得出她是个爱笑的人。
不过她是发自内在真心的笑,让人虽然无奈却无法责怪,毕竟她并没有真的做出伤害人的举动,只是眼神亮了些、笑得傻气,不像他家的齐天柔笑起来和天使一般零瑕疵,做的却是魔鬼的行径。
「不,不用了,我还要赶着上课,没时间到医院。」流点鼻血上医院治疗会被人家笑死,尤其是得知其中的缘由后。
「可是第一节已经开始了。」意思是去了也没用,她迟定了。
「什么?!我又错过升旗和早自习?」完了、完了!这次她一定会被骂得很惨,半个月内连续十次迟到。
除了周休二日扣掉四天,一次下雨免升旗。
「我看妳一点也不紧张。」明明一脸惊讶的频频看表,可她的身体动也没动的趴在他胸前。
这能称另类的调戏吗?她只是靠着不动没有上下其手,比起其它觊觎他「美貌」的男男女女而言,她的行为大概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幼稚。
「唉!紧张也没用,我正在培养挨骂的情绪。」曲岸荻的难过只有零点零一秒,完全看不出她有一丝反省。
对她来说学校是避风港,是她寻求心灵寄托的地方,但不一定非要依赖它生活。
「要我去帮妳说情吗?」话一出口齐天傲为之一怔,表情显得困惑的好象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大家都没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清朗学生会专有的服装,因为他出众的外表已经取代别人的第一印象,每个人眼中只有他温儒尔雅的冷淡气质,秀朗幽美的静谧五官,根本无法分心关注颈部以下多了什么。
曲岸荻的心思就和大多数的人一样,只在意他好可爱、好可爱的模样,脑子里装不下任何东西,一直等到许久以后她才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没能想起在哪里见过。
突地,齐天傲的手臂忽然传来一阵刀划过的痛觉,他没有迟疑的拿起手机拨号,然后脸色一变匆匆离去,没再看她一眼。
「噢!真是太可爱了,下次碰见他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亲他一下……」喔!风好清,云好凉,鱼儿天上飞,小鸟水中游,中原标准时间十点整。
「十点?!」
分隔岛中的报时钟清清楚楚的响起正确的分分秒秒,猛然一惊的身影顾不得来来往往的车辆,身子一跃攀过人行道的栏杆,脚步轻盈闪过十几辆快速行驶的车子。
其实学校离她刚才所站的位置并不远,大概两百公尺左右,但是贪快的她抄小路走向高中部和国中部相连的围墙,以加速度的冲力向上一跳,右手当支撑的翻墙而过。
不愧是体育老师,身手矫健的完美落地,在木马跳跃竞赛足以得个满分。
「曲老师,可以把我的假发还给我吗?」
身一转,曲岸荻惊吓得差点掉出眼珠子,脚一后退像是踩到一团杂草,她低头一视——
「呃,教务主任,你要不要考虑换一顶假发?」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笑声轰然,差点震破屋檐。
中午的休息铃声一响起,最高兴的不是等着吃营养午餐的学生,而是大喊解脱了的老师们,三三两两走进教职员休息室。
在清朗的高中部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似乎壁垒分明的分成两种不同的派系,人家是常态性分班,他们是直接分成两栋教学内容完全不同的学区,连师资也不一样。
一派学生个性较沉稳,直接由国中部升起不需经过考试,他们全由学测评估与导师推荐进入高中部,有专门的老师教导一般的高中知识,另设武术堂供学生强身健体,还设有夜间的特殊辅导课程,未经校本部允许的师生不得进入。
另一派则是其它学校转来或者被挑选过的精英分子,其教课内容和现今的教学方式无异,只除了多了几堂武术课,大多和他们以前所学的并无异样,而老师是外聘的,并非由清朗毕业的学生转任。
怪虽怪也见怪不怪,相处久了还算融洽,没有所谓的派系问题,只是老师和老师之间会自然而然的分两边走,一边笑声连连像在开同学会,汽水、饼干一应俱全吃喝开心,一边安静得宛如监狱,除非必要的对谈很少有人开口,更别有一丝丝人气。
「天呀!妳真的一脚踢掉教务主任的假发?」好想亲眼目睹那盛况,一定很精釆。
「别笑了,你们几个,我说过是不小心勾到他的假发,没有那么神勇一脚掀开他的头盖顶啦!你们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她这个糗出得可大了,怎么好意思笑话她。
意外、意外,真的是意外,为什么没人相信,她绝对不会故意去「偷袭」一向对她爱护有加的长辈,虽然他不到五十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的老头。
「好啦、好啦!别谦虚了,我们都知道妳的身手有多敏捷,连跨一百个高栏也没问题,小小的围墙算什么,随便一翻就过去了。」只是要翻之前先出个声,警告墙后的人快闪开。
「我没有随便一翻,我急着赶上课……」曲岸荻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八卦皇后先一步插播。
「不用跟我们客套了,妳是我们之间最厉害的体育老师,胳臂肘一伸所有的学生都怕妳,何况只是轻轻的一记无影脚,妳瞧那些冷面的都对妳另眼相看哩!」啧!任教五年她第一次发现特教师也会笑。
音乐老师黄碧珠的话一出,大家的眼睛斜看四十五度角,身穿绣有鹰形衣服的现职教师嘴角微勾,似在讨论一件有趣的事,视线一样落到他们这群外聘老师身上。
特别是懊恼得快撞头的曲岸荻,她的左脚已经闻名全笑(校),每一个人,包括收垃圾的清洁公司人员都晓得她的伟大事迹,津津乐道地笑成一堆,当成丰度风云榜上的一大笑谈。
原本这件事不该顺风流出去,当事者都非常羞愧和难堪,谁也不想让这起意外有番外篇,到此为止莫再提起,随风消失无踪。
不幸的是刚好有一批田径选手准备做长跑训练,好死不死的经过看到他们敬爱的体育老师飞墙而入,然后没料到天外飞来一重物的教务主任闪避不及,身一弯保住了被撞的危机,但他头上那顶假发就这么被踢落。
好事没人知,坏事传千里,沉闷的校园难得有笑话好说,大家哪有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传来传去的有点失真,各种版本的传言因应而生,造成校区一片生意盎然。
「喔!别提了,我在自省中。」曲岸荻低垂下头。惭愧、惭愧,非常惭愧,地上要有个洞先留给她,她比任何人都需要。
「少装了,妳能不能形容一下教务主任的头到底有多凸,他还剩几根毛?」男人最在意的就是那几根毛了。
教数学的周建邦老师也好奇的凑上前一问,顿时所有的声音都销声匿迹,一对对招风耳拉长的想得到第一手资料,在他们心目中,教学态度认真的教务主任是仅次于校长的神,真理之神。
所以神的一切当然为人所关心,最好把他无所不能的光环给打掉,让他跌落凡间当个普通人。
这些老师真的太无聊,平时除了教书别无嗜好,若不想被学生戏弄就要比他们精明,时时要提高警觉以防他们用现学的武术偷袭,在场的老师几乎全被整过。
唯一能跟他们势均力敌,甚至扳倒他们的,只有这学期刚来的体育老师,因此曲岸荻即使天天迟到也有人暗中掩护她,因为她已经是普通班老师的偶像,遇到不听话的学生就请她出马调教调教。
很少有新来的老师会像她一样受人欢迎,教资优生是每一位老师的愿望,但清朗的学生却是老师们的恶梦,若没一点本事还真压不住,反过来还要被学生欺负。
「你们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我只知道我肚子饿了。」她的物理老师说的,饥饿使人愤怒,尤其是发育期的女生。
一下课就被入团团围住,她还真的连一口水都没喝到,光是解释「误会」就耗去她吃饭的时间!现在教职员餐厅八成也没菜了,只剩下一些渣渣准备喂狗。
咕噜咕噜的腹鸣声让曲岸荻感到沮丧,她是那种不能一餐没吃的人,人家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最容易饥饿,但脑筋灵活的她同样饿得前胸贴后背,幻想着神先端一碗饭来救济她。
突地,她灵敏的鼻子闻到一阵饭菜香,两眼倏亮拨开一群爱探人隐私的同事,直朝她的救命恩人……手上那个便当发出求救信号。
「饭是用吃的不是用闻的,妳尽管整个抢过去,这是老周便当店最后一个油鸡便当。」杜辰风放在心里没说出口的是:他用五百块跟一个学生买来的。差价十倍。
「感恩呀!学长,还是你对我最够意思,感激不尽。」曲岸荻一把抢过手赶紧找个空位坐下。
她二话不说的开始扒饭,眼中完全无男女性别之分,性情豪爽如她所教的体育,不搞派系也没有城府,她只做自己分内的事绝不惹事,满嘴油的模样又引来一阵笑语。
但是奇怪得很,她从小大事、小事不断,可是没受过一点伤害,反而她身边的人比较倒霉,好像代她受过似一堆伤,害她怪不好意思地慢慢和他们疏远,免得清明时节她要一个个到他们坟前祭拜。
知心的朋友不用多,一、两个就好,现在她都用手机跟他们联络,没事就不碰头了,知道彼此还活着就够了。
「感激不尽就以身相许,我们杜老师可是男人中的极品,温柔体贴又耐操耐磨,妳一定会很幸福的。」已婚的英语老师一脸暧昧的说道,眼睛眨呀眨的,好象在说他们是多么适合的一对。
清朗男子学院极少聘任未婚的女老师,一来怕学生上课不专心胡思乱想,把老师当梦中情人悄悄爱慕,无心课业魂不守舍,做出令人困扰的事宜,二来结过婚的老师较稳定,不会出问题。
她是全校唯一没有结过婚,也没有男朋友的老师,再加上她和在此教了两年书的美术老师是学长、学妹关系,大家更看好他们的情路发展,偷偷地暗助一臂希望看到他们开花结果。
只是大而化之的女主角似乎感受不到他们的热心,依然故我的相她的小帅哥。
「我以身相许他说不定先吓死,我喜欢的是可爱型的男孩,而不是成熟型的男人,他对我来说太老了。」曲岸荻口没遮拦的说道,一点也不怕伤到人心。
幸好大家都晓得她怪怪的癖好可以忍受,一笑置之不当一回事。
「学妹,妳这句话很伤人喔!我只大你两岁而已,请不要把我归入老男人行列。」笑着揉揉她的发,杜辰风的眼里有着对她的宠爱。
他是喜欢她的,但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她对爱情根本没开窍,太早表白反而会吓走她。
「学长,两岁已经很多了,你没听过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要是找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人为伴,我正在狼虎之年而你过了男人二十岁的精华期,我们的性生活一定不能协调。」她要考虑到未来的聿福,男人一过了四十就开始走下坡了。
二十岁是一夜七次郎,三十岁一个礼拜来几次就算不错了,到了四十岁来和女人算经期吧!一个月有几天大家清楚得很,过了五十大概只有威而刚救得了,而她不想那么短命。
「小丫头,难道妳真想残害国家幼苗?」杜辰风抿着唇笑,对她的异想天开向来抱持着好笑的心态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