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在他们找到的笔记本上头发现了习衍的遗言,他们不会知道那个对黄金泥偶虎视耽耽并下手谋害习衍的人是他多年的好友马浦煌,当习咏歌知晓这件事时,整个人如遭电击般的受到了打击。
也无法相信她口口声声尊称叔叔的人会是杀害她父亲的凶手,更无法相信为了一对泥偶、一张藏宝图,他就可以狠心痛下杀手。
人性是什么?当真相被揭发时,她才真正了解到人性的丑恶、世态的炎凉。
他心疼她的遭遇,怜惜她所受到的苦难,在动了恻隐之心的同时,他还想要好好保护她不 再受到伤害,渴望成为她的心灵支柱,使她对这个世界不至于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从没有对其他的女人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们曾经一起患难与共吗?所以才炼造出他如铜铁般的坚定意志。
“看来你事先都计划好了。”卫知谨一脸无趣地望着他,有这么能干的弟弟真不是件好事 。
“只是,我还是希望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发生。”他是如此衷心希望。
他的话才刚刚落下,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惊动了在场的人,卫知行眼明手快地接了电话。
“大哥,找你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老头。”他将话筒递给卫知言的同时,不忘嘲讽了对方 。
卫知言接过话筒一听,马浦煌阴幽的声音加荡在他耳边,“我知道黄金泥偶在你那边,如果你希望咏歌安然无事的话,就把黄金泥偶交出来!”
他冷静地应对,“地点呢?”
接下来只见卫知言的神色变得凝重严肃,挂上话筒后,不顾顶上湿淋淋的头发,连忙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
“卫知言,你这家伙,想表演脱衣秀也不要在我这个大姊眼前表演。”卫知谨赶紧搭起了眼,以免看见什么会长针眼的东西。
“没时间了,咏歌真的落到马浦煌的手上了。”他快速地换装,心中惦念着习咏歌的安危。
卫家姊弟三人闻言,莫不震惊地互相对望。
“难道你要单独赴钓?”卫知慎不慌不忙地提出疑问。
卫知言扬起唇,勾勒出一抹匪夷所思的笑意反问:“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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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阴风在习咏歌 耳边吹拂着,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唯一存于脑海中的记忆是卫知言急切的脸孔,而此刻印入她眼帘的却是一片昏暗,教她无法看清身处之地。
“这里是哪里?”她发出虚弱的疑问,感觉得出她正在一片柔软的草皮上头,双手被绳结紧紧地捆住,教她无法动弹半分。
“这里是哈奇尔村的后山。”回答她的是马浦煌一张失魂落魄的面容。
突然见到他的面容,习咏歌吓了一大跳,随即冷静下来,“为什么我会在这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只是想要FAST那小子尽快把黄金泥偶送过来。”他的口吻平静,脸上不再见亲切和蔼的笑容。
“FAST……”她脑中灵光乍现,“该不会就是你偷走男偶,然后委托FAST的人帮你送来秘鲁?”
“没错,这样一来可以避人耳目,也可以顺利把男偶接收,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找人在半路埋伏偷袭你们,我就知道眼睛里只有金钱的人靠不住,我不该相信他……”
听见马浦煌的喃喃自语,习咏歌心上一凛,不禁有了另一层猜想,难道他还有其他的同党 ?
“那个人是谁?”她小心翼翼地问。
马浦煌猛地回头看她一眼,“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叫那个男人乖乖地把黄金泥偶交出来,我就不会伤害你。”
“哼。”习咏歌一脸鄙夷之色,“伤害一个人跟两个人对你而言有什么差别吗?就算你得到了黄金泥偶,也无法洗清你曾经犯下的罪孽。”
“我不在乎!”马浦煌被她的话激怒了,“我不在乎我手上沾了谁的鲜血,我只要黄金泥偶,它是我一辈子追寻的目标,为了黄金泥偶,我抛去了一切,眼看它就要完整回到我手中了,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它的。”
“你有神经病!”她忍无可忍地辱骂出声,“那只是一对泥偶,没有生命的泥偶,你却为了那种烂泥偶杀了我父亲,你不是人,不是人!”想起父亲凄惨的死状,她的眼泪就不禁泛滥决堤,无可自抑地绷出。
“闭嘴!像你这种不懂得黄金泥偶价值的人是不会明白我所投注的心力!”
“我是不懂,也不想懂,我只要你还给我一个完整无缺的爸爸,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亲人了,为什么你非要向他下毒手,为什么?”过去的情谊说变就变,人性的善恶教她摸不清、看不明了。
马浦煌露出痛苦至极的神情,脑中闪过他不愿回忆的片段,“我无意的,我真的是无意的,原本我是想要说服他把黄金泥偶交出来,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又让我知道他发现了黄金泥偶的秘密,在一刹那间,我感觉到自己永远比不上你父亲,只要有他存在的一天,他永远都会阻碍我的发展,我不能再任由这种情况下去了,等我回过神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听着他的叙述,习咏歌想象着当日的情况,眼泪又不知不觉地落下,模糊了她的视线,“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住嘴,你是无法体会我的感受的,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永不如人所受到的屈辱,我不要一 辈子都屈就在你父亲的底下,我要出头、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的才能远超过你父亲……”
“啧啧啧,看来天还没亮就有人在作白日梦了。”卫知言着一身清爽休闲服饰出现在他眼前,脸上挂着一抹不屑之色。
“言。”一见到他的出现,她有种想投入他怀中尽情哭泣的冲动。
卫知言脸色肃然地瞥了眼脸庞挂泪的习咏歌,一记凌厉的眼神射向一旁的马浦煌,“你对咏歌怎么了?你是不是伤害她了?”他的左手张开又握成拳,额上隐隐突显的青筋说明他的忍耐度有限。
“我怎么会舍得伤害她?她可是我用来交换黄金泥偶的最佳人质。”马浦煌神色陡地一变,手中握着不知从哪儿掏出的黑色手枪指着她,“我知道黄金泥偶一定在你身上,你带来了没?”
习咏歌的目光投在指着她的手枪,不禁诧异地看向马浦煌,这下她终于明白何谓不择手段了,为了得到黄金泥偶,他甚至不顾任何情份拿枪指着她。
卫知言注视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难辨,“我警告你,如果你伤害了咏歌一分一毫,你将会永远都得不到黄金泥偶。”
马浦煌唇边有抹诡谲的笑,“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你们竟然发展出感情了,算来我也算是撮合你们的月老。”他敛起笑意,拢紧双眉发出狠语,“快交出来,只要你交出来,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咏歌。”
“千万不要交给他!”一个陌生的男音突然插进了他们之间。
在场三人纷纷将目光投注于突地出现的男子。
马浦煌眯起双眼,露出一抹阴狠,“你来干什么?”
“林俊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突然出现的男子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研究生林俊生。
“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卫知言倒对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感到陌生,也为他的身份来意起了疑心。
“我是……”他来不及解释自己的身份便被马浦煌狠狠地打断。
“别管他是谁,快把黄金泥偶交过来,否则……”他抓紧了双手被捆于身后的习咏歌,将枪抵着她的额际口出威胁,“我可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了。”
卫知言的双眼在瞬间变得深邃阴郁,隐约透出一抹肃杀之色,“我劝你最好别伤害她,否则我真的会让你永远都得不到黄金泥偶。”
“别想威胁我,我不吃你那一套,快把黄金泥偶交出来!”
他晃动着手中的枪,卫知言唯恐他一不小心导致擦枪走火伤了习咏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晃动手中的背袋,“黄金泥偶就在这袋子里。”
卫知言正要将背袋丢出,悄悄退至一旁的林俊生突然朝他扑倒,奋力抢走了他手中的背袋 。
马浦煌见状,立即将枪眼儿瞄准林俊生,“你干什么?你想造反啊?快把黄金泥偶交给我,否则我……”
“否则你想怎么样?”林俊生褪去原先的伪装,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手枪与马浦煌相互对峙,“你以为就只有你有枪吗?”
“没想到你就是马叔的同党!”习咏歌投以他一记怨恨的目光,没想到斯文有礼的他竟然与马浦煌同流合污。
林俊生晃动了手中夺得的背袋,一脸得意洋洋,“同党?严格说起来我跟他不算是同党,否则他不会瞒着我暗中进行这勾当,要不是我聪明,懂得找人监视他,只怕这对黄金泥偶都会落在他手中。”
“林俊生,你这个小人!”马浦煌眼中只容得下黄金泥偶,眼看唾手可得的宝物像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做个小人总比你当个背信忘义的人来得好,那天要不是被我撞见你将习教授推下地洞那一幕,你岂会乖乖听我摆布,现在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我没时间跟你玩了。”他小心地步步后退,想要拿着得手的宝物迅速逃离现场。
马浦煌识破他的意图,将手枪所指的目标转到他身上,大声威吓,“你敢再动一步,我就开枪。”
林俊生脸上有一抹嘲讽,“我说过了,枪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
砰的一声,响亮的枪声顿时充斥在树林之中,卫知言与习咏歌眼睁睁看着马浦煌趁着林俊 生转身之际开了枪,而背后中弹的林俊生亦不甘示弱猛地回身朝他的方向开了一枪。
“咏歌小心!”卫知言唯恐她会受到牵累,连忙扑倒在她身前,以自己的身躯保护着她不受到任何伤害。
习咏歌则是闭着眼不敢看他们你争我夺的丑恶模样,心中祈祷着这充满血腥、暴力的场面能尽快地结束。
随着几发的枪声在树林间响起后,又回归到一片平静,她这才敢微微睁开眼探探情况,当从卫知言的肩部看过去时,赫然发现马浦煌与林俊生双双都倒在地上发出呻吟。
“言。”她用下巴顶了顶他的肩膀,“我没事,你看看他们。”
卫知言在她的提醒之下,便从地面上爬起关心她的状况,“你没事吧?”
“你护着我,我怎么会有事?”刚才他下意识的举动令她窝心不已,虽然她失去了父亲,却得到了一个对她呵护备至的情人。
卫知言先将她松绑,然后扶着她起身面对在一阵激烈枪战下的残局。
马浦煌正面中弹,双手捂着中弹之处以减轻些许的痛苦,林俊生则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情 形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而他自卫知言手中夺走的背袋却静静地躺在另一边的草皮。
卫知言环着习咏歌的肩走到背袋丢弃之处,弯身拿了起来,脸上有抹鄙夷之色,“为了黄金泥偶,你们甘愿搞得两败俱伤。”他打开背袋,倒出了里边装的物品,“结果到头来这只背袋中只有两个布娃娃。”
倒在地上的两人看见掉落在地上的两个布娃娃,莫不气愤地咬牙切齿。
“你才是真正的小人!”林俊生气极地口出秽言。
卫知言脸色一正,“比起你跟马浦煌的行径,我这种小动作算不了什么。”
“唉,居然真的被言这个家伙轻松地解决了。”卫知谨一脸无趣地从黑暗的草丛中蹦出,眼见一切都圆满落幕,不禁感到无趣至极。
“那不是很好吗?至少都不用我们出马了。”卫知行一脸轻松自得的模样。
“是啊,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也省了不少事。”卫知慎伴着夫婿卓于斯出现。
“那现在他们怎么办?”禹棹界问出了最实际的问题。
“是啊,你想拿他们怎么办?”卫知言转头询问习咏歌。
习咏歌看了他们一眼,“我没有想为父复仇的心态,因为再怎么做也不能唤回我父亲了,所以,我想把他们交给警察吧!让法律去制裁他们。”
“咏歌。”他为她的心胸宽大感到骄傲,情不自禁地亲了下她的额,“你是我的骄傲。”
习咏歌回以一记甜美的笑容,“这是我唯一的慈悲,还有你把黄金泥偶藏到哪儿去了?”
“这个……你要不要猜猜看?”卫知言漾出一抹神秘的笑,深邃的双眼盈满了疼惜她的温柔,让她忘却了这些日子以来种种的悲剧。
她一把抱住了他的臂膀,将头枕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臂弯之中,“不,我不想猜了,我想我知道它在哪儿。”
随着警车的到来,她抬头望着一览无际的灿烂星空,所有的波涛到此告一个段 落了,接下来等着迎接她的是充满希望的未来……
尾声
半个月后·台湾台北
经历半个月前的那场惊涛骇浪的宝物抢夺战后,习咏歌终于把父亲习衍的骨灰带回了台湾,也一并将卫知言原本深埋于地陪同习衍一起安眠的黄金泥偶带回。
“这样真的可以吗?”在拜祭过父亲后,她不禁发出了疑问。
“为什么不可以?”卫知言反问。
“因为,黄金泥偶怎么说都是个价值连城的宝物,让它跟着我爸同眠于地下,会不会太可 惜了?”黄金泥偶的消失对考古界是一大损失,让窝藏起宝物的她感到有些内疚。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黄金泥偶本来就是属于习衍教授的,现在只不过物归原主,更何况你不说、我不说,任谁都不会想到黄金泥偶安心地躺在习衍教授身边,我也相信唯有这边才是最安全的地带。”
“是啊,最起码它不会再引起任何纷争,挑起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她衷心祈祷同样的悲剧不要再发生。
一阵风吹了过来,拂起他凌乱的发丝,他极力隐藏着他的不安,假装随口发问:“接下来呢?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习咏歌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原来台湾的天空这么漂亮。”
“是啊,再怎么说还是自己家乡的月亮比较圆嘛。”他鸡同鸭讲地附和。
她认真思忖了下,“我想……我会回大学完成剩下的学业。”
“那完成之后呢?”他状似不在意地询问。
习咏歌将目光转绕回他身上,看见他脸上难得一见的羞涩,一直居于下风的她总算有种扳回颓势的胜利感,“你呢?你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