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办法吗?我们不能请个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干掉吗?”
“他的功夫和狠劲又不是空穴来风,想杀他?除非有万全的准备,否则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该死!他就真的没弱点吗?你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难道你连他的一丝弱点都没抓到吗?”
“你他妈的说什么废话!如果我能抓到他的弱点的话,我早就把他干掉自己当帮主了,还会等到现在在这里受气?!”伪装者忿忿不平的低吼。
“姓秦的没有亲人吗?我们可以从那里下手呀!”
“亲人?!”伪装者嗤之以鼻的说,“除了一个瘾入膏肓的老妈……”
“管她是不是瘾入膏肓,她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妈嘛,我们就从那下手。”一个高兴万分的声音截断他叫道。
“下手?死人怎么下手?”伪装者泼他冷水说。
“干!难道那姓秦的真是石头蹦出来的猴子不成?”
“嘿,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突然间伪装者不再愤懑,他冷笑的出声。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女人,他最近似乎对一个女人动情了。”伪装者嘿嘿得意的冷笑着,“没想到那个莽夫还有感情哩!”
“感情?哼,没想到姓秦的也有变笨的一天,他是坐牢坐成白痴了不成?竟然想和女人谈情说爱?!”众人哄堂大笑着。
“这是他现在我们惟一能找出的弱点,我们一定要善加利用。”好半晌后一个人开口说。
“当然,我会好好的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哪天时机成熟、有机可乘时,我会通知你们动手。”伪装者正色的说,“只要想到我们干掉那姓秦的,嘿嘿……”他冷笑着,“就好比花不完的钞票堆积如山的在我们眼前似的,嘿嘿,光想到我就很爽,哈……”
昏暗房内低低切切的传出高低不一,令人听了为之发麻的笑声,直至深夜。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用力的拍打着房门,向婉儿喊得声嘶力竭,却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不放我出去?你们回答我呀,回答我呀!”她蹲坐在门后叫着。
“为什么不放我出去?我对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性,为什么你们不放我走……”她喃喃自语的念着,清泪在不知不觉间滑下她白皙无瑕的脸庞,“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威胁性的,我不会去告你、不会去报警,更没有家人会来找你报仇的,你为什么不放我走,为什么?真的没有人会来找你麻烦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放我走?为什么……”她无助的对着紧闭的房门诉说着。
从昨天下午那男人甩门而去后,除了一个哑巴欧巴桑送午餐和晚餐来之外,她没有见过这里的任何一人,但从窗户看出去,她曾不只一次见到一群群类似混混、流氓之类的人出入着,而这则意味着那个男人所说的话不假,混黑道、坐过牢,看来自己是真的和黑道扯上了!
向婉儿真的连做梦也没想过逃脱金碧辉煌的牢笼后,她会陷入这么样一个牢笼,而且还是一个黑道的牢笼,这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而她现在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吗?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不如干脆教她去死算了——死?
对了,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好方法?只要自己在里面寻死寻活的话,她就不相信外头的人依然会无动于衷!那么等他们一开门,她要逃出去的机会铁定会增加,一想到此,她又再度扬起声对着门喊叫。
“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她作势的大叫着,“你们就这么狠心是不是?好,反正这世上我根本没什么好挂念的,而且我现在又被玷污了,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我不如一死百了算了!呜……我不要活了……”她用力将桌灯摔在地上以制造真实性。
“喂!你不能死!”不到三秒钟,紧闭的房门马上被推开,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少年仔紧张兮兮的撞了进来。
一见房门大开,向婉儿不理来人惊愕的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房门,她一定要逃出去!她对自己说。
“可恶!你竟然耍我!”小王迅速回复正常,手长脚长的他三、两步就追上向婉儿,将她推回房内,“你给我安分点,要不然小心我扁你!”他手做捶打状对她叫。
“打呀!你打死我最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向婉儿扬起下巴不驯的看他,“反正你们这些流氓太保又不是没打过人,又不是没打死过人,多我一个又怎么样!”
“你……”小王瞠目瞪她,怎么连个女人都不怕他,难道他努力当混混这么多年,却依然改变不了他与生俱来的善良气质?
“我怎么样?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这些人渣除了杀人放火之外,你们做过什么好事……”
“我们不是人渣!”瞪着她,小王气得是面红耳赤,要不是老大有交代谁也不准动这娘儿们,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你们不是人渣是什么?四肢健全头脑清醒却不过正常的生活,混黑道打打杀杀的制造社会问题,你们不是人渣是什么?!最好叫警察将你们全部捉去牢里,永远不要放出来!”向婉儿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
“你这可恶的娘儿们!”小王举起拳头作势揍她的样子。
“你打呀!”向婉儿抬起下巴瞪他,“用力点,最好一拳把我打死,免得让我再度成为那个野兽的禁脔——”
“不准你说老大是野兽!”小王激动的大叫,“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他拘禁我、强暴我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向婉儿怒不可遏的打断他,“一个混黑道、坐过牢的社会败类,一个没有伦理、没有道德,甚至连感情都没有的人,不是野兽是什么?!天晓得你们还做过什么勾当……”她一开口就打算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住口!”小王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谁敢说老大的不是,我就和他拼命!”
“我偏要说,”向婉儿一副你拿我怎么样的表情,“他是个没感情、没血没泪的冷血动物……”
“住口,住口,我叫你住口你听到没有!”粗鲁的攫住她,小王双眼喷火激动的对她怒吼,“老大不是没感情的冷血动物,他不是!你听到没有?!那年要不是他将我从那个虐待成性的变态手中救出来,我早在三年前就死了!要不是他替我顶下伤害罪的话,他根本不用去坐牢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要不是我的话,他根本不会被警察捉到,更不会为我闯下的祸去白坐三年的牢,他是被我害的、被我害的!”他的眼眶红了起来。
“你……你在哭吗?”盯着他的红眼眶,向婉儿愣了一下嚅嗫的问。
“我没有!”侧过头挥掉眼角的泪水,小王恶狠狠的瞪着她威胁道,“你最好给我安分待在这里等老大回来,如果你敢轻举妄动的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毫不留情的甩开她转身离去。
“等一等!”向婉儿猛然叫住他。
“做什么?你还欠扁是不是!”小王凶恶的回头。
“你几岁?”
“二十。”对于向婉儿突然间问出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小王呆愕了一下竟呆呆的照实回答,想想又觉得自己发什么神经呀,干么理她,他转身继续走。
“喂!你等一下。”
“你又想做什么?”听见她的叫声,小王非常不耐烦的回头瞪她。
“你们老大的名字?”耸耸肩,向婉儿将目光移向地板,一副不经意的表情,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对那个老大产生好奇吧!
说真的,她不懂黑社会人的心理,可是救一个小孩,为了自己的部属去坐三年的牢,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即使为了传说中黑道的莫名义气,那也太扯太说不过去呀,难道在那个男人身上真找得到“感情”这两个字?
反正现在想逃离这里似乎也不太可能,她为何不找点事来做以愉悦自己一下呢?
“干什么?”小王凶巴巴的。
“要我和他相处,你们总不能不让我知道他姓啥名啥吧?”
“要答案你直接问我们老大。”看了她半晌,小王撇了撇嘴角说,“谁知道你在安什么好心,要是我告诉你而你却反咬我们老大一口,那我不是害了我们老大!”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最毒妇人心,哼!你们女人心里在想什么谁知道。”冷哼一声,小王碰一声关上房门,随后只听喀一声,房门再度被落上锁。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向婉儿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丢进沙发中。
罢了,现在的她除了等待之外根本无其他路可走,反正俗语不是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倒要看看他们能囚禁她多久,长久囚禁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她倒要等着瞧!
第三章
“饿昏自己的感觉很好吗?!”
望月阁中突然传出了怒吼声震呆了“聚义楼”的兄弟们,他们一脸不敢置信的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们竟然听见秦轼杰的怒吼声?
他们有志一同的将眼光望向窗外,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吗?
陈立惊觉到自己看向窗外的动作,急忙拉回目光不自在地掩饰震惊的表情。
毕转回头,一向冷若冰霜的煞星脸,有了丝显而易见的笑容荡漾在唇边。
大刀的眼睛突地红了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他竟然开口说了一句令大伙喷饭的话,“春天到了。”天知道现在是秋天。
而更令人讶异的却是老李满面纵横交织的泪水。
“终于……自从他妈死了后,我就不曾再听到他的吼叫了,他总是平平淡淡、冷冷静静的面对一切人、事、物,他妈的……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从前的他了,今天终于……他妈的,我的眼泪怎么一直流不停……”他不好意思的擦着不断冒出的泪水叫道,“我他妈的真是太高兴了。”
看着他,众人心有戚戚焉的默然无语。
瞪着床上吊着点滴,面无血色的向婉儿,秦轼杰再也抑制不住怒气的狂吼起来。
“不吃、不喝?你是存心想跟自己过不去,还是想跟我过不去?没有人会笨得拿自己的身体和别人呕气的,你到底在想什么?”他面色潮红的朝她吼道。
向婉儿动也不动的仰躺在床上,她闭上双眼任凭他在自己上方发飙,其实她不是故意要饿昏自己的,她只是没有半点食欲不想吃东西而已,谁知道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她不会告诉他。
“该死!你别以为这样子我就会放了你,你别想!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你回去做应召女郎,我绝对不会放你走,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他狂暴的继续吼道。
蓦然间,向婉儿睁开了双眼,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她虚弱无力的问。
“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你别想用这种慢性自杀的烂方法威胁我,永远别想。”他欺近她咬牙恐吓的说,“永远也别想,记住了吗?”
“不是这句话,是上一句,你再说一次。”对于他的恶形恶状,向婉儿眨也没眨眼的定定看着他。
如果刚刚她没听错,他之所以不放她走是在为她着想,是不想再让她回去当“应召女郎”,但,这可能吗?难道在他内心深处真的有“感情”这两个字?!第一次,向婉儿以不同于以往的眼光凝望着他,他是真的在替她着想吗?
看见温柔在她眼中展现,顿时秦轼杰整个人僵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以这种眼光看他?除了恨意、绝望、茫然和第一天晚上她极力否决的激情之外,她根本不曾用这种眼神看他,怎么现在……
“你……你哪里不舒服吗?”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难不成在她昏倒之前头部撞到了什么而医生没注意到不成?
摇摇头,向婉儿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个混黑道、坐过牢,霸气又高大吓得人的男人。
“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叫医生?”秦轼杰有丝紧张的看着她,见她没反应他马上转身,“我去叫医生。”
“我没事。”向婉儿出声叫住他,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传进他耳中,阻止了他的离去。
“你不放我走,是因为不让我再回去做应召女郎是不是?”见他停了下来,向婉儿心直口快的冲出心中的话。
听到她的话,秦轼杰整个人不自在起来了,她怎么会这样想?难道她已经知道他请人去把她的卖身契买回来撕掉了不成?不,不可能的,那也只不过是刚刚的事。
避开她温柔的目光,他僵硬的开口:“谁告诉你的?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我是混黑道、坐过牢的人,你记得吗?我没有那个狗屁时间管你做不做应召女郎,不放你走是因为我对你还有新鲜感,等我厌恶你时,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多待一秒的。”
看着他僵直的身子,向婉儿第一次感觉到这男人的口是心非,“你关心我。”她说出自己的最新发现,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谁……谁关心你!我只关心我自己的欲望。”秦轼杰恶狠狠的瞪着她。
“如果真是为了欲望,这两天你为什么都没来找我?”她专注的盯着他看。
“我心情不爽行吗?”秦轼杰撇了撇嘴角说,而向婉儿却还是瞬也不瞬的直盯着他看,“该死!你到底在看什么?你刚刚没听到医生叫你多休息吗?你眼睛张那么大做什么,闭起来睡觉!”他对她吼道。
看着他狐假虎威的怒吼着,向婉儿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她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怕他,很奇怪的一个发现。
“你……”
“我饿了。”她突然说。
“什么?”秦轼杰呆了一下,看了她半晌便转过身去,“那我去叫人煮些稀饭来,医生有交代复食时要先吃些清淡的粥,我去叫人弄,马上就好。”他边走边说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向婉儿露出多天来第一次真实的笑容。
这几天她一个人在这间偌大的房间里想了好久,为了活出自己,她走出了别人为她规划好的方格生活,走进了规矩不一的杂乱社会,她一直以为能为自己创造一条康庄大道,谁知上帝遗弃了她,让她陷入了绝境。也许上帝创造一个人时也一同创造了那个人的困境,而现在的她所遇到的,正是她这一生的第一个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