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雁蓝默然不语的看着镜中的他好一会儿,突然喃喃自语的问:“无法生孕的女人也能叫做真女人吗?”
“你怀疑自己不是真女人吗?”他凝视镜中的她平静的反问,“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她直视着镜中他深不可测的眼神良久,突然开口,“你要怎么证明?”
他的眼光顿时转放在镜中他身后的床位上,令她恍然大悟的通红了脸,心跳亦快得差点没让她窒息而死。他的意思是要她和他……
“你不愿意吗?放心,我并不会勉强你。”他绅士般的松开她的发,退后一步,像是在向她保证般的与她保持距离,等待着她自己作决定。
他的退去让她惊慌不已,来不及阻止前,她霍然转身面拉住他,对他说:“不,证明给我看。”
“你确定?”
不知是否是下意识的感觉,柯雁蓝觉得他的声音比以往来的沙哑些,但是听他冷静的音调、冷静的有如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表情,和他稳如泰山般动也不动的身影,她可以不用怀疑她的确是下意识的在自我膨胀,还自以为半点关联“性”都没有的一句话就能激起他对她的欲望。
她应该这样做才对……她走近他,拉下他的头,踏起脚尖献上自己的吻,然后挑逗性的在他唇上说:“证明给我看。”
话声未全落下,她的腰已被他紧紧搂住,将她整个人拉贴在他身上。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郇风嘶哑的向她保证道,然后一把抱起她走向床铺,再轻轻的将她放在上头,整个人悬伏在她身上热烈的看着她,哑声说:“你知道吗?从第一次看见你时,我就一直想这样做了。”
柯雁蓝绯红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她从来不知道他想要过她,完全看不出来……
“再坏点吧,这样我就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她无法自己的喘息出声道。
“以后,”他在她胸前粗哑的呢喃,“慢慢的你就会知道我这个人有多坏,要配上你绝对是绰绰有余的,相信我。”
一阵又一阵的火热袭向柯雁蓝,让她遗忘了世上的一切,沉醉在激情里。隐约间她只记得郇风的温柔、郇风的激情、郇风的爱,从头到尾只为了告诉她,她是个女人,一个有血、有泪、有情、有爱的真女人,而且他爱她——义无反顾。
当晚,郇风亲自下厨,露了两手他煎牛排的高超技巧请柯雁蓝吃,害得半点厨艺都不会的她汗颜不已,暗自发誓以后只要一有空便要请求蕙姑教她烧菜煮饭。当然,在面对眼前郇风这个现成的牛排大师,柯雁蓝可不会白白浪费掉,刚对厨艺起了莫大兴趣的她,在餐后的闲暇时间里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开始在厨房内乒乒乓乓的学起煎牛排的技巧了。
这样子的变化实在是挺出乎意料之外的。不过当郇风提议她今晚干脆住在他家别回去时,见她绯红滚烫的娇容,看她不知所措的举止,他这才恍然大悟她突然活泼起来是为了掩饰之前他们俩所发生的事。唉,没想到她竟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这才真的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哩!
“开玩笑的,我送你回家。”他轻笑一声,伸手环住娇羞不已的她的腰身柔声说道。
送她到家门口,时间已超过晚上九点,然而在她家独栋的花园洋房前竟意外的停放着一部黑色宾士。柯雁蓝莫名其妙的看了郇风一眼,想不出来会是谁来访,尤其是她不在家,父亲又已有三年多不曾在商场露面,这来访之人会是谁,又是来找谁的呢?
与郇风两人并肩走向玄关,大门才推开便听到客厅内传来的笑声,那笑声竟是父亲久违了的笑声,虽然不顺畅,还有些难听,但那是父亲心情愉悦时才会有的笑声,是谁能让父亲发出这种愉悦的笑声?
柯雁蓝迅速的跑进屋内,客厅中除了父亲与蕙姑之外还坐了一个人,外面那台黑色宾士的主人,他是——曾凡毅!
“小蓝,你回来啦,快来看看是谁来了。”蕙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愉悦的表情根本收敛不住,“郇风,你也快过来,你一定不认识凡毅,我介绍给你们俩认识。”
“谢谢蕙姑,不过我们俩见过面的。”郇风面带笑容的伸手圈住呆若木鸡的柯雁蓝,对蕙姑说道。然后这才将目光放在由沙发上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狡黠光芒的曾凡毅,“副总我们又见面了,你脸上的伤好多了吧?”
“托福,好多了。”曾凡毅轻抚着依然贴着纱布的脸颊,嘴角微咧的说。他至今依然想不透脸上这道犹如被利刃割裂的伤口是怎么来的,难不成伤他的人是在催眠他之后才向他动手的,但是在他受伤的那段时间里并非只有他一人独处,而旁人亦对他脸上的伤莫名其妙,这一切……实在有够玄疑的。
“咦?你们真的认识呀?”蕙姑意外的看着他们俩。
“在小蓝公司内曾有过一面之缘。”郇风答道。带着柯雁蓝坐进沙发里,改变送她回来之后便走的决定,坐进她身边的位置,无声的给她支持与安慰,虽然他不知道她在担心害怕什么。
“在公司……”蕙姑愣了一下,随即喜形于色、兴奋不已的叫道,“难道凡毅决定回到‘柯见’来辅佐小蓝了?那真是太好了!当年你说什么有急事突然辞职,害我……”
“蕙姑,”柯雁蓝突然尖声的打断蕙姑,“曾先生他现在任职‘伟国’,是‘伟国’堂堂的副总经理,你别乱说话了。”
“‘伟国’?”蕙姑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而柯雁蓝的目标早已转向不速之客——曾凡毅。
“曾副总今天大驾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她紧紧的盯着他,语气冷然不善的说,“我们在电话中不是早谈好下星期三在贵公司的会议室洽谈双方合作计划吗?怎么,曾副总竟然等不及找到寒舍来了呢?”
“我今天是特地来拜访董事长和蕙姑的,没想到大家会这么想念我,我当年那样一声不响的离开实在太不应该了,即使我当时有再急的事。”曾凡毅话中有话的看着她说,柯雁蓝的脸色一下子全刷白。
“现在说这个做什么,你没忘记我们,蕙姑就很感动了。”蕙姑在一旁插口说,“对了,刚刚小蓝说‘伟国’是怎么一回事?凡毅,难道你现在真的在‘伟国’工作,不打算再回到‘柯见’来吗?”
“我是很想……”曾凡毅才微笑开口回答,就被打断。
“蕙姑你刚刚没听清楚吗?”柯雁蓝一脸苍白,尖声的打断他说,“曾先生他现在在‘伟国’可是当副总经理耶,你叫他回到‘柯见’来,你要我拿什么职位给他做才不会委屈他呢,要我这个总经理让贤给他做吗?”
“啊,是,你看我人老了就是这样。”蕙姑呆愕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道。接着却说:“不过,我想凡毅应该不会是个太重视头衔的人,虽然在‘柯见’已经没有副总经理的头衔给他,但是在待遇方面绝对不会差给‘伟国’的,也许……”
“蕙姑,时间不早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先推爸进去休息?我看爸很累的样子。”柯雁蓝突然出声打断蕙姑说道。
“喔,真的吗?那凡毅你们继续聊,我们先离开了。哥,我推你到房间休息。”蕙姑半弯腰对轮椅上的柯振英说道,随即推着他离开了客厅。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一等中廊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柯雁蓝立即转头质问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家的曾凡毅。
“我说过,我是来看访董事长和蕙姑的。”曾凡毅背缓缓的靠向椅背,气定神闲的回答她。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柯雁蓝冷冷的盯着他说,“你到底有何居心?曾凡毅。”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他来此绝对是居心叵测的,而这让她感到大大的不安。
“没想到董事长的身体会变成这样,他不能随便受到刺激吧?”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心底的恐惧与怒气了。
曾凡毅看了她一眼,再将目光转放在郇风脸上,缓缓的开口说:“这一个星期我请人帮我稍微查了一下,雁蓝,你知道你所要嫁的家伙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吗?除了曾经在夜市摆过几个月的地摊,最后还以倒店收场外,他根本是个游手好闲、虚有其表的无用之人吗?”
“没想到副总对在下这么有兴趣,我可真感到荣幸哩。”郇风听着笑了起来,忍不住揶揄他道。
曾凡毅不屑与他说话,将目光全放在柯雁蓝身上,“雁蓝,取消下星期和他的婚礼和我结婚吧,你嫁给他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一样,只有我才配得上你的,你……”
“副总,你有没有听过‘马不知脸长’这句话?”郇风忍不住再度开口嘲弄的打断他。粪?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拿粪来和他比哩,曾凡毅果真不是普通的讨人厌。
听到郇风嘲弄他的笑话,柯雁蓝不由自主的轻笑了起来,而不可思议的是,在轻笑后,之前存在她心中的恐惧、不安与怒气竟一扫而空。她突然伸手握住身旁的郇风的手,平静的面对曾凡毅。
“你回去吧。”她目不斜视的盯着他说,“如果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阻止我们俩的婚事,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别做梦了,我是绝对不会取消我下星期的婚礼的。”
曾凡毅的脸色一沉,双眼中倏然燃起两簇怒火,但他却完全沉住气,保持缄默的看着柯雁蓝好半晌之后才缓缓的开口,“董事长和蕙姑好像对我们俩以前的事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哦?如果他们知道我们俩曾经相爱,你甚至于曾经差点帮我生下孩子……”
“曾凡毅,你敢再多说一句话!”柯雁蓝倏的站起身朝他大叫,她就知道他的出现准没好事,她就知道她的不安其来有自。上帝,拜托你别再为难我了,在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之后。
曾凡毅的嘴角微微向上咧了开来,“雁蓝,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多舌之人,更何况对于三年多前的旧事,实在也没有必要拿出来重提,你说对不对?”
“你不要太过分。”她咬紧牙关迸出声。
“我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吗?没有吧。相反的,你不觉得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吗?嫁给我对你来讲才是一生的幸福的,雁蓝。”他说。
“你……”她气得发抖,“这辈子你休想我会嫁给你,除非我死!”
“你死了我可会心疼,但是如果死的是你父亲的话……”
“曾凡毅!”
“难过的可是你。”他笑着说完,一点也不受她那双利如刀刃的眼睛,狠狠的戳刺在他身上各部位的威胁。
“你若敢伤害到我父亲一根寒毛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她厉声告诉他。
“我会不会伤害他,取决权全在你身上,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呀。”他面不改其卑劣的态度对她说,“取消下星期的婚礼嫁给我,或者下星期婚礼的男主角直接改换成我曾凡毅,二选一,你怎么说?”
“曾凡毅……”柯雁蓝一副恨不得立刻杀了他的表情开口,却被郇风伸向她的手与他冷淡的声音打断。
“副总,你这种无耻的行为不怕会影响到‘柯见’与‘伟国’的合作?你不怕会丢了你副总的饭碗?”郇风盯着他问。
“饭碗?”曾凡毅冷笑一声,“等我和雁蓝结婚之后,我还怕会饿死吗?董事长就只有雁蓝这么一个女儿,只要我和雁蓝结婚,‘柯见’迟早是我的,我又何必留恋一个朝九晚五,每天拼死拼活却还是领一样微薄薪水的职位呢?至于和‘伟国’的合作,那关我什么事?”
“曾凡毅,你真无耻!”柯雁蓝咬牙切齿的说。
“耻这个字一斤值多少?”事情到这个地步,曾凡毅也豁出去了,他挑眉冷笑道,“在这种笑贫不笑娼的社会里,只要有钱的就是大爷,你不知道吗?而你竟然还天真的跟我谈耻,雁蓝,你该长大了吧,我不可希望我曾某人的妻子这么无知。”
“你……”柯雁蓝怒不可遏的开口,却因中廊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而硬生生的闭上了嘴巴,几秒钟之后蕙姑出现在客厅中。
“咦,你们三个干什么都站着,坐呀!”她讶然的看着客厅中的三人说道。
“不了,蕙姑,我想时间也不早,我该走了。”曾凡毅看了柯雁蓝与郇风一眼,笑容可掬的对蕙姑说道。
“再多坐一下嘛。”蕙姑留他。
“谢谢蕙姑。”他对蕙姑笑道,“不过我想最近这几天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而今天真的太晚了,我下次再陪蕙姑好好的聊天,这样好不好?”他说着眼光瞄向全身僵硬、脸色苍白的柯雁蓝。
“好,说好了,你一定要来哦,可别骗我老人家。”蕙姑欣然的点头道。
“当然,说不一定我明天晚上就会再来打扰蕙姑也说不一定呢。”他说。
“好好好,就明天晚上好了,我会煮很多菜等你来吃晚饭的,凡毅。”
“谢谢蕙姑,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真的要走了。”
“我送你。”蕙姑道。
“不用了,我叫雁蓝陪我走到外面就好了,你可以早点休息。”
“好,小蓝,你替我送凡毅出去。”蕙姑受用的点头笑道,“凡毅,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蕙姑。”
失魂落魄的走回屋内,柯雁蓝强装出来的坚强在见到客厅中只剩郇风一人,又确定蕙姑已经回房休息后立即崩溃,她整个人扑进他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在他怀中哽咽着。
她做梦也没想过曾凡毅会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人,竟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恩将仇报,拿爸爸的性命来威协她,他也不想想他今日有这个成就全靠爸爸的提携,要不然孤儿院出身的他怎会有今日的成就呢?
养虎伤身、养虎遗患,爸爸若知道他当初倾财提携、倾心对待,将之视若亲儿子般对待的曾凡毅竟将他惟一的女儿害得如此之惨,现在又威胁到他的性命的话,他一定会受不了这打击而三度中风,甚至于……
不!她绝对不能让那种事发生的,绝不!
“郇风,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了。”她将自己推离他温柔的怀抱,以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后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