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好?”正泽半点不以为意。
这宅子里有谁不知她是他的妻子呢?两人稍有点亲昵的动作,有何不可?
“不是的啦。”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你这样抱着我走路,我头都晕了。”纤细的双手在他宽阔的肩上拍了拍,扭动的身子正做出严重的抗议。
停下脚步,他终于让步的放下她。
“你头晕?”手臂没离开她瘦弱的肩头,他一手端起她的脸看着。
那眼神、那眸光,她再熟悉不过了。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她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你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他黑瞳里炽燃的烈火,就如昨夜瞧她的情况一模一样,能将她燃得尸骨不存。
知道她又在逃避他的凝视,他不以为意地松开了端着她脸的手掌。
“有种飞机叫专机。”他缓缓地说着。
以西武家的财势地位,有一两部专机,应该不足为奇。
“专机?”夏霁的脸上满是讶色。
她曾听陆光叔叔略略提过西武正泽的背景,却不知他竟如此富有,出国有专机、住宅的坪数更是大得不像话。
他外貌长得俊气傲然,有钱又有修养,几乎是集所有优异条件于一身的天之骄子,这样的男人,是打着探照灯都找不到的,为何姊姊不要?
能嫁给他,不仅能成为贵妇,还是贵妇中的贵妇,这不是姊姊从小的愿望,她为何要放弃呢?
“我看你睡得熟,所以没叫醒你。”他探来一手轻抚着她的颊靥,依稀记得出境时,她趴在他怀里熟睡的模样,可爱到令他心头发暖。
夏霁抬起头来,眼里的问号尚未消失。“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她问得没头没尾,自己吓自己的往后退开一大步。
他绝对是个正常的男人,关于这点,昨夜她就领教过了。
但,至于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呢?她就不得而知了,搞不好,过一阵子之后就会现形了!
看她双眼紧张地上下瞄着他,而开口的竟是莫名其妙的问题,西武正泽双手抱胸,微微拧起眉来。
“什么癖好?”这个小女人的脑中该不会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吧?
“我,嗯……我的意思是指……”脸蛋蓦地一红,夏霁飞快地又向后退开一大步。
她当然是指“那方面”的事,至少昨夜里的他,就让她累得几乎足足睡上了一天。
见她目光忽左忽右的飘荡,身子还一再的往后退,刹那间,西武正泽终于搞懂了她的话意。
“你是指男女之事?”几步的距离对他而言仿佛零,才往前跨了一步,倾身向前就又轻而易举地扯住了她的臂膀。
顺力一带,他将她搂回怀中,泛着情欲的眸子灼亮且迷人。
“放心吧,我不至于会有什么惊人的喜好!”他使坏的说着,似笑非笑的眼神似有隐喻。
夏霁蓦地羞红了脸,水汪汪的眼瞬也不瞬地瞪着他,但半晌发不出一句话来。
她知道他又在逗她了!
这个男人真可恶,每次都得了便宜还卖乖?
“怎么了?”搂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他故意让修长双腿间的硬挺抵上她柔软的私密。“还是你喜欢?”眼里除了炽热的情欲之外,还有那抹若有似无的邪气。
他的话让她想起昨夜两人的亲密。
“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变态行为!”夏霁忍不住地大喊。
再也顾不了什么淑女、贵妇的形象,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腿间被他撩拨逗弄着的那点上。
她的大喊让西武正泽赶紧以大掌捂住了她的小嘴。
这宅子虽大,但一向安静,恐怕她在西边喊,东边的人都能听见。
“嘘!你喊这么大声,一点也不配你淑女的身分。”怎么说,她都将是他的妻子,他可不希望她在仆人面前有失身分。
小小的双手一再使力欲扳开他的大掌,好不容易才拉开一丝缝隙。
“还说我,你也不像个绅士!”夏霁很不服气,他的外表虽光鲜尊荣,但骨子里可也坏得很,半点不比她好到哪去。
“对呀,某些时候,我倒不喜欢自己是个绅士。”半点不以为忤,他恋上了逗她的感觉。
是的,他不喜欢二十四小时都生活在紧绷的环境中。
从出生的那刻起,即注定了他显贵的身分,人前,他得时时刻刻维持着他的尊荣、威严,让人对他敬畏;但私底下,他不见得喜欢呀,因为那是一种压抑。
而在夏霁的面前,他发觉自己能完全释放这份压抑,他不再是人人眼中的西式正泽,他只是个情人,是个喜欢逗弄妻子的丈夫。
瞧他脸皮厚得可媲美铜墙铁壁!夏霁好生气,却被堵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你是个双面人!”思考了很久,她终于在脑海中寻到了最佳形容词。
“双面人?”正泽偏头想了下,似乎很满意她的形容。“我觉得你若说是双重人格,会更贴切一些。”他甚至还纠正。
“瞧你,把自己说得好像变态一样!”她突然推开他,向后退了一大步,一对滴溜的眼,上上下下来回地打量着他。
双手一摊,正泽耸了耸肩,嘴角带着深浓笑意的走近她。
“我是逗你玩的,不想你在我面前太拘谨。”他想解释,没想到夏霁却当真,她退缩着身子,拒绝他的接近。
他希望在眼前的她是最自然的她,希望她在他的羽翼保护之下,生活得快乐。
“你当真了?”不让她逃避,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看来我真把你给吓到了。”
他疼惜的端起了她的脸,想换个方式解释:“我以为,像我们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都知道,有些动作,行为只是表面工夫,给外人看时才需要那些礼数。”
他极不喜欢她僵硬的行为,如果他的夏霁再继续乔装成千金小姐的模样,那他的夏霁就不再是夏霁了。
“是这样吗?”夏霁恍然大悟。
原来不仅性情上是可伪装的,连行为举止、言谈语调,都有可能是假装的?
天啊!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假吗?好像在现实生活中扮演着芭比娃娃!
“是啊!”他回以一记肯定的点头,然后修长的指轻轻往她鼻头上一弹。
“喔!”夏霁疼得赶紧捂住鼻子,抬起头来,翻眸瞪向他。
喜见她的模样,他的夏霁还是夏霁,夜里巧遇的精灵。
他看着她,唇瓣上的笑纹划得很深。“走吧!我想你肚子饿了,我们吃饭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侧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记,然后转身往屋子的方向走。
被吻得莫名其妙,一回神,夏霁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喂,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西武正泽没回应,迳自往前走。
“如果是真的,那我可不可以踹你一脚?”她不死心的接着问。
既然在他面前可以不顾形象,那她很想好好地踹他一脚,因为他老是欺负她!
回答她的仍旧是一片沉默。
西武正泽笔直地往前走,而他的身旁则紧跟着夏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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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气氛有点怪。
先回房去梳洗过的夏霁,才跨进餐厅就注意到几个仆人躲在一旁窃窃私语。当然她没听到他们说些什么,除了距离的问题之外,还有,她根本不懂日语。
她维持着高贵的举止,等着一旁的仆人帮她拉开座椅,然后坐了下来。
“今晚我们用西餐。”西武正泽的声音传来。
虽然长方形的桌子不大,但他与她对坐,而他的右边则坐着一位面貌姣美的女子,她脸上的笑容看来亲切,穿着一件传统深蓝色的日本和服。
在夏霁进餐厅之前,她与西武正泽似乎正相谈甚欢,因为由两人嘴角仍旧高挂的笑容,即可瞧出端倪。
“西餐?”才一坐下,夏霁就忍不住揪起一对细眉来。
她来不及注意到眼前的美女与西武正泽间的互动,因为视线早已被桌上摆着的一整排餐具给勾了去——
四、五把大小不一的叉子旁边放着三把大小不一的汤匙,而汤匙的旁边则有两把西餐用的锯齿刀。
喔!天啊,谁来救救她?
夏霁拼命地在脑中寻找记忆,她记得陆光叔叔家里的管家有教过她餐具的用法,但明明没有这么多把的叉子和汤匙呀!
“福郎,可以上菜了。”盯着夏霁紧蹙的眉,正泽一眼就望出了她的困窘。
“是的,大少爷。”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男仆上前倒酒。
依着礼仪,他先为西武正泽面前的餐前酒杯注入红酒,然后是一旁的女子,最后则是轮到夏霁。
“给少夫人一杯茶就好。”正泽阻止了仆人倒酒的动作。
依着他的话,男仆很快地退了下去,福郎则是上前为夏霁面前的水杯加满茶水。
“小瑀,我帮你介绍一下,她是良子。”见夏霁的视线仍盯着桌上,正泽想拉回她的注意力。
“啊?”良子?什么良子?
她的视线总算由那些刀叉上移开,终于她注意到餐桌上的另一个女子。
她的美是恬静的,温柔的笑容、优雅的举止,让人打从心底觉得舒服。
“你好,我是早川良子。”良子轻轻地点头微笑。
原来,她就是正泽心里的宝贝!
其实在夏霁坐下来的同时,她的目光早已在她的身上一阵上下打量,然后会心一笑。
“你好,我是夏霁……”发觉自己又差点泄底,夏霁赶紧改口。“我是陆瑀。”其实她的心里惊讶着,因为良子能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我会说中文是因为工作需要。”良子似乎看出了她眼里的问号。
她是京都只园里最有名的艺妓之一,因为平日要招待许多中国商人,久而久之就练了一口流利的中文。
“好了,现在你们彼此认识了。”正泽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他转向一旁的福郎。“我肚子很饿了,福郎,可以上菜了。”
他催促着,一手拿起桌上的餐巾,摊开后平放到膝上。只是他的动作,不知为何似以慢速播放一样。
看着他,良子会心一笑。
而夏霁则是格外小心、不想被人发现的学着。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似乎知道她不懂餐具的用法。
不过,似乎又不像,因为他只是动作慢而已,神情上并无不同。
很快地,菜肴一碟碟的被送上桌,前汤被换成了沙拉,沙拉再被换成了前菜,然后是主菜、甜点……
一顿饭吃下来,夏霁非常的忙碌,因为她忙着学习。
而西武正泽除了手上慢如打太极拳的动作之外,则是与良子维持着愉快的交谈,用餐间不时传来两人的笑声。
直到甜品的小碟子被人收走,夏霁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发觉了气氛的不对劲,因为那一男一女似乎无视于她的存在,继续谈笑着。
而不巧地,当她的视线往外瞟时,又瞧见了几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仆人,他们的目光在西武正泽和良子间打转,眼波中有说不出的暧昧。
忽然间,夏霁的心头一紧,似乎理出了一点头绪来。
她蹙起了眉,心头顿生的那股陌生酸涩味,如浪翻腾……
第八章
用完餐后,夏霁即随意找个借口回到了她的房间,因为她才不想看那一对“奸夫淫妇”肆无忌惮的在一旁调笑。
拉开卧房里西面的拉门,她干脆坐到长廊上去,望着一园子的花草树木,和天上的那轮明月。
“真是可恶!”她低低地咒骂着。
果然是匹大色狼,居然在她面前与别的女人调笑,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早说过有钱的男人一个也不能相信,她还曾听丽黛说过,有钱男人养小老婆、情妇的,比比皆是!
“可恶、可恶,姊姊真可怜!”唉叹一声,虽然自己跟他已经有了关系,但夏霁嘴硬的将心中那股气愤解释为,是替姊姊抱不平。
都还没娶她进门呢,居然就将情妇给接了回来,妄想齐人之福?
真想踹他、踹他、踹他,狠狠地揍他一顿!
才想着,他的身影就由林荫的那端显现,然后沐浴在月光下、花丛间,渐渐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楚。
“可恶!”夏霁咬着牙,一手揉了揉眼,气愤自己的脑中怎会全是他?
“谁惹你生气啦?”正泽的声音突然由她的头顶上落了下来。
其实远远地,他就看见了她独坐在长廊上吹风,小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在骂些什么。
他突来的声音吓了夏霁一大跳。
她猛然抬起头来,正巧又对住了他的眼。“你?”小嘴张得开开的,又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真、真的是他耶!
那方才她骂的那些话,他是不是都听见了呢?
小脸上蓦地窜起一抹红晕,她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脸红,明明理亏的人是他!
“怎么了?我本来想,你应该还没睡,所以来看你。”他态度自若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谁惹你生气了?”
看着她那气得红鼓鼓的脸,他伸出一手将她转向自己。
迎着他的眸光,夏霁赌气的用力将头转开。
“还有谁呢?”这房子里有谁能惹她生气呢?她不过才到了一天,这屋子里除了管家福郎和樱子婆婆,她谁都不认识,又有谁可以惹火她呢?
“谁?”见她发着脾气,正泽宠溺地将她拥入怀里。“告诉我是谁,我替你找他算帐。”
他当然不是个会随便发脾气的主人,不过绝对是个懂得哄骗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
“找他算帐?”夏霁笑了,不过笑得不怀好意。
“是啊,替你出气。”知道她的笑容里仿佛透露着不怀好意,但他还是很慷慨地点头答应。谁叫他爱着这个小女人呢!
“你怎么替我出气呀!”猛地站起身,夏霁粗鲁地伸手推开他,转身就往屋内走。
她气的是他,难道他能找自己算帐吗?
“怎么?看来那人真的惹恼你了?”见她准备关上纸门,正泽赶紧由长廊上站起来,动作神速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当然惹恼我了!”夏霁对着他大吼。“放开手啦!”她只想将他关在门外,谁叫他居然过分地在她的面前与其他女人调情!
“怎么了?”比力道,夏霁当然不及他,他轻易地就进到卧房里,还反身将门给拉上。
晚餐前她的心情不是还不错吗?
“不用你管!我累了,要睡了。”她笔直地往床铺走去,以极粗鲁的方式躺上床,然后将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
看着她幼稚的行为,正泽只能摇头笑了笑。
他知道她在与他赌气,只是不明白原因。
过了许久,房内一片沉静,夏霁终于缓缓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对水亮的眼儿来。
他走了吗?
窗外透着淡淡的月光,她的视线透过微弱的光线寻找着他的身影。
方才他站着的位置,已空无一人。
叹了一口气,她的心里若有所失,终于掀开了被子,露出整颗小脑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