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梅忍住笑,正经地回答道:“第一,他不是男孩。”
“他不是男孩?!那……那他……”是女的?他在讶异中,心底深处却有一丝莫名的欣喜流过。
“对,她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女孩。”他肯定他的猜测,同时有趣的欣赏着他从未在莫席天脸上看过的惊喜表情,哦,天呀,他敢打赌,琦儿这次肯定糟了,百年不动的冰山似乎为她融化了,而这座冰山可不是好惹的。他有着看好戏的心情。
他转身过来,接收到琦儿杀人的眼光,硬是假装没看到。急忙再道:“第二,她体质特殊,这样的体质在常人是仅所未见的,一般的治法对她无效——”
他一语双关地说,又惹了琦儿一记白眼。他则回以她一记邪邪的微笑,令她大呼不妙。
因萧红梅是向着床背着莫席天,又刚好遮着琦儿,因此莫席天并未看到他俩的挤眉弄眼。
萧红梅接着又道:“幸好我曾听过师父的一个朋友说过这种病的治法——只是……唉……”他又摇了摇头,叹息。
“只是怎样?”
第二章
“因为这病症说是属阳气太虚,只需要——这个——”他迟疑的顿下不说。
“只需如何?快说。”他不耐烦地问,萧红梅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
“事实上要治这病并不难,只要阳气重的人口对口度气给她,再调养个两、三天便成了,我是想亲自医她的,只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只怕……”
“不行!”莫席天瞪着他断然反对!眼神中有“你敢这么做就会死的很惨”的气势。
“当然不行,若我这么做,程竹会打死我,虽然这是为了救人一命,但我可不敢冒这个险。”他摆出一副小生怕怕的动作,程竹是他的未婚妻,醋劲可呛人得很,这可是人人皆知的事。他又接着道:“但是——若是在三个时辰内不救她,那恐怕我们就得花钱准备一副棺材才行了……”
“你是说三个时辰内不救她她就会死?”莫席天紧张得全身僵硬。
“没错!”他很爽快的回答,心中则暗笑不已。
“难道没有别的法子?”
“没有。”他非常肯定的回答。
莫席天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过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了。“红梅,你出去吧。”
“堡主,你是说……”萧红梅假装不懂他的意思,犹豫地问。
“我说你可以出去了。”他不耐烦地道。
“堡主,你要三思,这可关系到……”他假意阻止,心里可快笑破肚皮了。
“我知道,我清楚我在做什么。”
“那就好,那——红梅告退了。”此时,他可不敢看向琦儿,快速退至门边,还很好心的将门关好。然后以被人追杀般的速度朝外奔去,躲在花丛间哈哈大笑。他再不笑出来稳得内伤。
天可怜见!他终于整到琦儿一次了。老天果然还是有眼,他感到非常的欣慰。
从小他常常随着师父到云霞师太那儿拜访,云霞师太从不见外人,所以他从没有见过她,不过云霞师太的徒儿他倒是次次承蒙她的“照顾”,每次均被琦儿欺压得死死的,只因他的年纪比她大几岁,而他这个可怜的受害人受了欺负去告状,反而被师父痛骂。而那个小恶魔则一副可怜模样,直道她绝对是不小心的。天知道,哪有这么多次不小心?两、三次也就罢了,可是一、二十次呢?
想到以前,他不禁愤恨的哼出口气,然后又邪邪的笑了,带着报复的快感……这次可不是他存心报复,而是她自己撞上来的,而且这个莫席天是没得挑剔了,多少女人争着要。嗯,说来实在太便宜她了。不过,莫席天也满可怜的,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照顾”。
突然,萧红梅打了一个寒颤,想到琦儿的手段……不行,他还是得避一下风头,否则他肯定会死得很惨、很惨。心里想着动作也不慢,他什么也不带的立即交竹代守卫转告堡主一声,便逃之天天了。
那方萧红梅急着去逃命了,而这方在房内,莫席天盯着床上的人儿迟疑地不敢行动。
琦儿紧闭着眼,心中骂透了萧红梅,这是什么鬼主意?分明是存心整她。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而且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忽然床边传来莫席天靠近的气息,天呀,他真要照着萧红海那混蛋说的做了,怎么办?她一时没了主意,再想起他的模样和黑宝石般的深邃眼睛,她不禁心跳加速……
莫席天缓缓的靠近她,闻到她淡淡的体香令他心跳加速。天呀!她美得不嫁是真人。她美丽粉红的唇瓣是这样吸引着他,他轻轻的将唇贴近她的,感觉她的紧闭,用一只手温柔的握住她的两颊令她将口张开,他再度贴了上去度气给她。柔软滑嫩的触感让他意乱情迷,他强迫自己专心度气,强压下渐渐上升的欲望。
终于她动了动,他立即离开她,远退至三步以上。
天呀!他是着魔了吗?他努力平复心中暗潮,在她睁开眼时他已恢复过来,一副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故意露出疑惑,眼光焦距渐渐放在离她远远的莫席天身上。
“这里是浑天堡,你从树上掉了下来昏迷不醒,我便将你带来这儿,你可以安心住下来休养。”莫席天淡淡地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树下的那个人。是你救了我?”她左右望了下。“这是你家吗?”
“对,我是这里的主人,我叫做莫席天,你呢?”
“我叫做琦儿,谢谢你救了我。”她脸红了红。“对了,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这样讲话很不方便的。”这是她睁开眼之后的疑惑。
他顿感困窘,冷冷地回答:“这……没什么,你先安心的休息,我会派人来照顾你,我有事先走了。”没等她回答,他匆匆的夺门就走。他莫席天何时这么狼狈过?
留下既奇怪又有些失望的琦儿。
一会儿,琦儿才认真的想起来——刚才那唇对唇的感觉——哎呀!她捧着热烫烫的双颊,慢慢的将刚才的情形和他忽然匆匆而走的反应连贯起来。真是丢脸死了!她竟被一个男人亲了?虽然她当时“应该”在昏迷中、虽然他并不是“故意”的、虽然她并不讨厌他的“气息”,虽然她并不讨厌他带点冰冷的唇……哎呀!总之,这一切都是那个臭红梅、死红梅、烂红梅的错!那臭红梅!他根本是故意的!想到这里,她已将满怀的羞意化成深深仇恨。好、很好!萧红梅啊萧红梅!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大胆,敢惹到我琦儿的头上。她扭绞着雪白的床单,邪邪的弯着嘴角若有所思。再放开手时,大好的床单布已碎成灰飞,自手中散落……有如雪花片片……她盯着碎落的床单就好像看到萧红梅的下场一般。她忽然笑得很甜。
很显然的,过去我对你实在是太宽宏大量了——萧、红、梅。
此时,在逃途中的萧红海突然感觉一阵冷飓飓的寒意直扑心口,他打了个冷颤,回望已经离得很远的浑天堡,突然他有些后悔,因为他想起了琦儿的名言——受人点滴,必泉涌以报!看来,浑天堡是回不得了,他得逃远一些才行,即使要躲在荒漠中——他也认了。
奇怪、奇怪,真奇怪!一向活泼好动的琦儿,竟会一连三天都在萧红梅的玉竹轩一步也没走出来过?
莫非她转性了?
不!是因为萧红梅的逃跑令她无法宣泄怒气,因此自然的萧红梅的娲居便成了首要灾区。
既然要报仇,就必须彻底执行才行。
于是她很辛苦的花了三天时间“整理”萧先生的地盘。
截至目前为止,她非常满意自己创造出来的成绩——依她自小对萧先生的了解程度——也只能用“了如指掌”这四个字来说罢了。萧大先生最怕什么?
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蛇”。哈!哈!哈!
所以,玉竹轩外一大片的竹林现在至少有上百条各色蛇种前来居住。而原本一片亮丽的花圃则搭起了竹架,换种起弯弯长长的蛇瓜,而屋内呢?那可更壮观了。
一进屋子,最醒目的莫过于萧红梅最、最钟爱,特地托人自城外运回的乌木大沉椅;那椅子是由一块大原木雕成,线条非常流线的大座椅。如今它依然沉放在原处,但形状略有更改。像是一条巨蛇盘缠而成,活灵活现的,保证萧红梅回来口吐白沫。这可是琦儿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完成的伟大作品呢!撇开她的动机不谈,雕功确实不错,值得赞赏。
至于其他的东西无一幸免,经过琦儿的巧手自然是蛇形蛇状。真不知萧红梅一旦回来看见此景会作何感想,恐怕会非常后悔不该逞一时之快,惹上琦儿这个小魔星吧!
事实上,他在逃亡的路上早就后悔死了。
三天、整整三天。莫席天忍着不去找琦儿。
对于突然而来的陌生情愫他感到不知所措,只好逃避似地将自己埋入工作之中。但只要一有空,甚至睡梦中,她的身影便会很自动的出现在他的脑海,惹得他心浮气躁、不得安宁。整整过了三天,之后他终于被她的影子打败了。他必须承认在第一次见面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心已被她掳获,这大概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哈,他自嘲的笑着,没想到向来自律、不对女人动心的他,会如此轻易地在不知不觉中就栽在她手中,真如莫镶云所说的:
柳琦儿,注定是他莫席天今生的唯一爱恋。
但不知她对自己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烦躁起来。她太小了,看起来还是小孩子一个,大约只有十四、五岁吧?她可会嫌他太老了吗?拧着眉,他挥挥手,逃避的不想这个恼人的问题。
听侍女说她三天都没有出玉竹轩一步,反而兴致勃勃的整理玉竹轩的内外,还不准他们进入里头,显得非常神秘。
或许他该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想看看她,跟她谈谈话或者……做什么都可以。
一进玉竹轩他问明琦儿的去处,遣退所有的仆人只命几名侍卫留守,迳自走向后院,远远的便看到她小小的身子几乎要趴到地上的姿势,不知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他蹲下身,好奇的盯着满身泥巴的她拿着一支小铲子,正努力挖着泥土,像是要挖出什么宝似的。
“挖大白虫卵。”她头也不抬地回答。
“大白虫卵?”
“对呀,你要帮忙吗?”她转头望向他,啧!几天没见过是一样英俊好看,再看到他一副惊愕的模样,便有些不悦。“不帮忙的话,请不要打扰我工作。”话没说完已回过头继续挖着泥地。
他一言不发,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也没出手帮忙。不是他没助人之心,而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根本连大白虫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更何况是它的虫卵?看她专心与泥土奋战的模样,他摇摇头,看来自己爱上的是一个小麻烦。眼底泛着笑意,他喜欢看她那专心俏皮的模样。
“哇!”她突然大叫了一声,他吓了一跳。见她欣然的拿起旁边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自土里拾起一颗颗呈半透明状的白色东西。“终于被我找着了!我就知道这底下一定有,啧啧!还是一大窝呢!”她非常得意地大叫。
“这就是大白虫卵?”他好奇地问。
“对呀!很漂亮吧?”她拿起其中一颗映着日光闪闪发亮,让他看个清楚,随好放入盒中,道:“可不能让它暴露在日光中太久,否则会生不出小白虫的。”这时,她高兴的忘了先前对他的不悦,对他侃侃而谈。
“你想要养这个?”他希望她能否认。
“对呀!你都不知道它们好可爱哦,刚出生时小小灰灰的,可是大一点时就会变得白白胖胖的,越来越漂亮呢。”她眼中发出光芒,似乎已经看到那白白胖胖蠕动的影子了。
莫席天是很高兴她欢喜的表情,可是,她会不会太怪异了些?普通女孩子似乎不会喜欢她所描述的东西才是,养虫?即使它如她所说白白胖胖得很可爱?
“你的兴趣似乎有些奇怪。”他指出事实。
她不以为然的瞄了他一眼,轻松地回道:“每个人都有他特别偏好的东西,例如:有人嗜酒如命,但有人却不喜欢;有人喜欢养鸡养鸭,但有人却不以为然,总之,人们对于自己不爱好的东西见别人爱不释手便会觉得奇怪,所以你会对我的兴趣奇怪,我一点也不奇怪。”讲完一大串奇怪、不奇怪,她忍不住要笑了出来,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她惊讶的看向笑得很夸张、但也很好看的莫席天……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笑耶!”“天啊!你真有趣。”
清脆的嗓音和浑厚的嗓音同时响起,也同时噤口,他们两人有趣的看向对方,相视一眼,在这和谐的气氛中皆忍不住再次大笑出声。
一时之间玉竹轩中笑声频传,男性低沉迷人的嗓音引起守在轩外的侍卫们个个惊愕,下巴都快掉了下来。那笑声——那笑声是他们堡主吗?他们很自然的拒绝承认这个事实。即使他们十分确定轩内只有一个男人——就是他们向来严肃、冷漠、不苟言笑的……浑天堡堡主。
莫席天跟着琦儿进入玉竹轩里面。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到,这里面怎么好像怪怪的?
“琦儿,你不会也喜欢养蛇吧?”很可能,蛇和虫不是挺相像的吗?他环顾四周尽是蛇影,墙上也画满了各种蛇类,那张巨蛇盘踞的大椅更是惹人注目。
“养蛇?没有呀,我虽然不讨厌蛇类,但是它腥味太重了,我是不会考虑养它的。”她边回答着,边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很醒目的蛇雕大椅——
“如何?刻得不错吧?这可是我的精心杰作呢!”她得意的炫耀。
“你这样动萧大夫的东西不好吧?”他记得这张椅子可是萧红梅最偏爱的东西,有一次被陈堂主的儿子不小心划了一道,向来温和、难得发脾气的他竟怒骂了陈堂主的儿子一顿,如今原本滑顺大方的椅子变成大蛇盘踞——这椅子虽然雕刻得非常精致好看,但他仍然替琦儿担心。
“放心,我保证萧大夫绝对会‘很喜欢’它的。”她眯着眼邪邪的笑,最好他就不要回来。
“对了,莫堡主,你会不会口渴?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进去冲壶茶给你。”
“不必麻烦了,还有你不要称呼我莫堡主,这显得太生疏了,我们已是朋友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