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沉重的气氛笼罩着在座的几个人。
一个人率先站起来说明今天开会的内容,一开始时不时有人点头附议,表示赞成。
是高峰会议吗?是检讨会吗?桌上除了吃的并没有其他的东西,而这里还是茶馆的小包厢内,她们的确是在开小型会议,不过是私人性质的。
但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了,情况大变,一个人昏昏欲睡在钓鱼;一个人望着披萨,口水一直往里头吞;一个一直低着头拿着计算机猛按,只有一人努力地说得口沫到处飞、精神抖擞。
里头年纪最老……不,是年纪最成熟的樊家老大——樊晓蔷嘴巴不停地说着;但此时面容有些可怖,额上青筋微微暴露。“樊晓薇你还吃!樊晓蕙你还睡!樊晓兰你低头在混呀!”
樊家排行老二的樊晓薇,拥有一张芙蓉出水的脸蛋。但此时樊晓薇的嘴巴像个饿死鬼拼命把食物往嘴巴内猛塞,她抬起脸,一脸无辜、不忘舔舔手指头。“哇!天大的冤枉呀!肚子饿本来就是要吃东西,我犯法吗?”
排行老三的樊晓蕙被大姐那个可怕的尖叫声给吓醒,她看着二姐在吃东西,她也顺手抓一个来吃。“不公平,我也要吃。”
樊晓兰从膝上的文件中抬起头来,听见有得吃,马上丢下公文也跟着瓜分披萨。“算我一份。”
“你们三个真是目中无我……”
“错了,大姐!我们眼睛中怎么会没有你呢?你看,这儿还有倒影呢!”樊晓兰指指自己的眼珠子。
“被你活活气死。”樊晓蔷摸摸肚子。“一生气就好饿,我也要吃。”
其他三个姊妹相视而笑。
樊晓薇边吃边开口。“喂!今天我们四巨头聚在一块儿实在是没必要,因为到最后一定是没结果。”
她们面面相觑,她们一向认为:婚姻是不错,但能不结那更好。不是不婚族,但大概是穿“独身贵族”的衣服穿得太多,全想当个独身贵族,每个人都不想这么快就被一只婚戒套牢;或许有一天她们会想不开跑去结婚,但以她们现在的情况而言,一句话——慢慢等吧!
“但,再不商量一下大计,日子可难熬了!”樊晓蔷看着妹妹不悦地道。
“唉唉唉!”四个人互看一眼,有志一同的连声大叹。为何女人只要过了二十五岁,尚未被人先挂号订走或是出阁,就会被嫌是不是没有行情呢?尤其樊家老三以上往上数都过了二十五岁大关,父母开明归开明,但今年不知发什么疯念得特别勤,就连今年才二十三岁的樊晓兰也被人念,真是可怜死了!
樊晓蕙喝着饮料,望着樊晓蔷道:“我说大姐呀,你就挑个人嫁了吧!省得我们被找麻烦。”
樊晓蔷大叫:“你们可要摸摸良心呀!为什么每次好事都不落在我身上?而大烂事都要叫长女牺牲呢?哼,打死我也不要!我可还要再玩个几年。对了,那你怎么不牺牲呢?”
樊晓蕙露出奸奸的一笑。“真不好意思,我排行老三,我绝对坚守‘长幼有序’这一句话,所以自然是你们两位看谁要先牺牲了!”晚出生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总有人比你老。
樊晓薇白了妹妹一眼。“喂——别拖我下水呀!”连在一旁吃东西也会有事呀!真危险!好在她没有顾着吃而忘了听她们的谈话,以免被人出卖了还笑得点头、拍手!
樊晓蔷摆出她认为最“和蔼可亲”、“慈母”的天使面孔。“晓兰,大姐平日待你不薄吧!”
樊晓薇和樊晓蕙心知肚明,决定不锳这浑水,以免自身难保。
没照三餐欺负她,应该算是吧!好吧,樊晓兰点头。“对!”
“那……你愿意代嫁吧?”
“代嫁?大姊,你要结婚了?那太好了,那你就欢喜的出阁吧!”樊晓兰笑眯眯地附和。
樊晓蔷一脸敬谢不敏。“哈!不好笑!”
“但你不是说……”樊晓兰偏着头问。
樊晓蔷委屈地说:“老妈一直说都是我不嫁当个坏榜样,你们才有样学样的不想出阁,但是我想我们四个姊妹是情浓于水、姊妹阋……不,是情深、血浓于水,所以你若先去挑个人嫁掉,不等于我嫁人的意思一样吗?”她的口气好似嫁人是在买菜一样。
“但是……”
“只要你愿意帮大姐一个忙,老爸、老妈那边我会去说,你放心,只要你嫁了,我会包个大得压死你的红包,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如何?”
“嗯……听起来好像还有一点点道理……”樊晓兰呆呆地点头。
好,有希望。“何止不错,本来就很好的呀!想想大姐近来被老妈精神摧残了一个月,你的心肠向来最好,一定会舍身救我的对不对呢?”最后,她眼中还有泪水打转,一副可怜样。
“大姐……”
樊晓薇和樊晓蕙在一旁翻白眼——来这套!
“小妹……”樊晓兰你就快点点头吧!你没有看见我的眼睛正在哀求你?
“好,我决定了!”樊晓兰说着,樊晓蔷眼睛睁得好大好大,点头鼓励她、期待她的下文。“我决定我不玩了。”樊晓兰打个呵欠、伸伸懒腰,而樊晓蔷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好心地补充一句:“对了!大姐记得把眼药水藏好了以免露出马脚。”和她演这个戏好累,还要不能露出笑容。
樊晓蔷快捶胸,原以为樊晓兰年纪最轻应是妹妹之中最好骗的,想不到……唉!看来是她功力退化了,想当年这招还可以拐骗好多人呢,是该回家好好忏悔一番。她不灰心,她有好几个妹妹,再把慈祥的面孔转向老三。“晓蕙……”
樊晓蕙马上移到距离大姐最远的位子。“大姐,你没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呀!你以为你不想嫁,我就会头壳坏了想嫁人呀!要我嫁,你再慢慢哈吧!我打赌我一定排在你们之后!”
樊晓薇在大姐还没把脸转向她时,随手便拿了桌上的杂志挡在她们中间。“大姐!别打我歪主意、更别想陷害我、指望我!最后我先说明我不接受贿赂、威胁、恐吓……等等!”
“你们真没良心呀!姊妹一场,你们就这样见死不救呀!”樊晓蔷伤心欲绝。
“哪能救呀!不然下一个哭的就是我们了!”樊晓薇摇摇头。
“没错!大姐!就拜托你、恳求你、哀求你,找个还能入大家眼的人嫁了吧!只要你愿意出阁,我包五十万红包送你如何?”樊晓蕙哀求着,两个姊妹在一旁连忙附议。只要不把箭头指向她们,什么都好商量、好说。
“才五十万?”樊晓蔷皱着眉,她的行情这么差呀!
“那两百万?”樊晓薇加价。
“嗯哼!”两百万就叫她去嫁人,想都别想!
“六百万——不二价!”樊晓蕙以为她在拍卖什么东西呀!
樊晓蔷眼睛溜过她们脸上一下。“用六百万收买我?哈!想都别想!”
“那你还喊价喊那么高兴!”樊晓蕙瞪了她一眼。
“对呀!”樊晓薇和樊晓兰接口。
“我只是想看看我的身价到底值多少钱嘛!今天我终于知道我不太值钱也!”樊晓蔷皱着眉,该不会真是年纪比较大,所以行情已开始有下落的情况吗?这她得开始注意一下了!
樊晓薇皱眉。“不错了,能喊到这个价钱你算贵的了。我们倒贴耶!”
“对呀!这种行情已是过高了,该偷笑了。”
“是呀!”
樊晓蔷看了姊妹一眼。“好,那反过来,我用这个钱贿赂你们,你们要不要呀?”
“不——打死也不要。”她们想都没想地答。
“对呀!连你们都不要,那我怎么可能要呢?”开玩笑,她活了二十几年头是活假的呀!
三个人对看,再大叹一声。樊晓蕙脑袋闪过一个人影、两手大拍。“你们好笨也!”
“小姐!别作人身攻击。”三人K她。
“哎!会痛的耶!”她抱着头道。
“若是不痛就‘动口’骂人而不是‘动手’K你了!”樊晓蔷想老三的脑筋不会被天气晒笨了吧!
“我好可怜哦,想到一个替死鬼,还莫名其妙被你们骂,让你们K……”
这话一说,威力不小,三个姊妹马上眼睛变得好亮好亮。“樊晓蕙你的意思是……”
“你们都忘了我们家还有一个人可以陷害……”
樊晓蕙脑子转得挺快的,皱起眉。“喂!三姐,要陷害小弟娶老婆呀?他会不会年纪太小,他这么好玩……”她指的是樊家老么樊仕澈,今年二十二岁。
樊晓蕙差点昏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想到哪儿去了!我们怎么可以摧残国家幼苗呢!我是说那个花名和我们不相上下的樊家长男……”
“樊仕澈!”
第一章
一个小美人坐在大马路旁的椅子上,一张清秀的小脸却是蛾眉轻蹙。
一个人怎样才算是悲惨呢?她想了一阵子后觉得以她个人而言,人生最悲惨、可怜的事是:她从没有被人甩掉、抛弃过!
为什么呢?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男友,所以也根本没有机会被人甩。
她绝对不是长得很可爱,她被人夸过漂亮、古雅、可人……
但她最大的苦恼就是活了二十三个年头、长相不差,可是每个男人都把她当成妹妹保护着,让她快捶胸自尽。她,宫诗雨——本名安琪·圣詹姆,不难猜得出是个老外,出生地在英国,是个混血儿。人家说混血儿一般而言会比较漂亮,这句话绝对是假的,且“百分之三百”不适合用在她身上。从大学至今她从没有交过半个男友,这实在是太可悲了,于是在她下决心要捉个……不,是要求某人,请他当她的男朋友。
她考虑了几天后,仍不知该“从何下手”,因为台北的男人还真不少,要找一个人当她的男友还真是困难重重,好在她有读三民主义知道国父十次革命的典故;于是她大前天就鼓起勇气开始实行,特地挑了个人多的地方——五星级的酒店,还挑了个好视野——饭店门口前不远处的木制椅,好“相”个男友,但每个被她挑中的男友人选一听到她的话全部当成一个大笑话离去,让她气得半死。
她难道这么没魅力吗?连一个男人都看不上她!
经过昨天反省检讨了一天后,她今天决定重新出发,继续开始找男友,从七点到现在每次出来的男人不是有女伴就是有男伴,让她很难下手。其实她之所以想找男友是因两位好友的主意,本来她们三个人是在说最近彼此的近况,最后不知道怎么扯到大学同学姜姿的婚礼一事。
一号好友魏雅竹首先发难。“哎!竟然连我们班那个男人婆都嫁掉了,我们三个‘美美的’、‘水水的’女人竟然此时此刻连一个男友都没有,真是可悲!”
“可不是吗?真是跌破大家的眼镜了!而我呢?”柳意吟大叹直摇头。
宫诗雨放下零食抱怨着。“喂喂喂,你们两个人在那儿叹什么气呀!该叹气、该抱怨、该捶胸的人也应是我,哪里轮得到你们呢!哼!”原来现在要捶胸抱怨还得先挂号排队呀!
“为什么不该是我们呢!”她们抱不平!自从前天参加完姜姿的婚礼后,她们就觉得自己真是好可怜,连姜姿在短短的半年就能推销成功,长得不错且本来是被猜是最早结婚的她们两个人,竟连个男朋友都没有,难道她们连倒一下垃圾都不行吗?那未免太没天良了!
宫诗雨指指她们两个。“你魏大小姐有个性、有脾气,老把男友甩掉,哪会没男友;你柳二小姐更厉害,男友一个接一个交,今天只是你懒得理那些男人,否则之前在回家途中又有一个现成的人选了!”
魏雅竹举手发言。“不公平,我抗议!我才不是故意要抛弃他们呢!我讨厌用情不专的男人,而他们刚好都太花心,我没兴趣当他们最后一个女友,自然是抛弃他们来得痛快!”
“她可以抗议,那我也要抗议!你把我说得好花心,我其实很专情的,只是两人现在若发现个性不合就不该强求而硬要在一起呀!不然等到论及婚嫁时才发现两人不适合,那多麻烦呀!”柳意吟自认有理,宫诗雨和魏雅竹对看一眼,其实大部分的男人都不适合柳意吟,因为她有不小的洁癖,两天前被她GAMEOVER出局的人,只因他在意吟面前放个小屁,当晚就结束半年的感情——半年,算是比较长的,有人不到十秒就被她判出局的呢!
“好,那扯回正题,最少、好歹你们都有被男人追过的经验,而我呢?连一个男友都没有过,那我不是该去跳楼自杀了!”这是宫诗雨最觉得不平的地方。瞧她宫诗雨虽然没有西施美若天仙的姿色,但也没有东施那等吓死人的容颜呀!事实上,她长得人模人样、还可以称得上介于可爱跟漂亮之间,她若告诉别人她没有过男朋友不是笑光人家的牙齿,但她真的不要说是一个啦,就连半个都没有过!唉!
“真的是很怪耶!”柳意吟和魏雅竹两人默契地说。
每个被她相中的男友人选的反应永远都是一样:送她回家,然后拍拍她的头,就走了。什么跟什么嘛!
“不过……你虽没有半个男朋友,但干哥哥倒多得吓人!”魏雅竹讲完,连柳意吟都笑了起来。说来奇怪,只要和宫诗雨出去过的男人,最后都变成她的干哥哥——且还是每个人争着认她当干妹妹。
“那些神经病兼头号大白痴!我才不要他们当我干哥哥,人家要的是男朋友啦!”宫诗雨真的好想哭。
“唉!诗雨别太‘抓狂’了,大概是管好缘分的月下老人前几个月刮台风去避难了,没空帮你牵红线,所以你的缘分比较慢到嘛。”柳意吟安慰她。
“缘分个头啦!遇过这么多男人,他们却全把我当成妹妹,你们摸着良心说我该不该哭呢?”为什么别人都可以找到男友呢!真不知和她牵着同一条红线的男人死到哪一国去了。
“嗯、呃、唔、唉!你不是不该哭,而是应该回家躲到棉被里好好痛哭个三天半个月才是。”连魏雅竹也很为她掬一把泪,这么多好男人,竟全是别人的男友、自己的干哥。实在是太悲惨了!
最后柳意吟和魏雅竹的结论是要她自己去找男人。柳意吟也说了很多女追男的实例,比方,大她们三岁的直系学姊嫁的就是她苦追两年的男友、她姑姑女儿的妹妹的老公,也是倒追来的等等。听到这么多“先人”的实验结果,让她决定参一脚,但为何别人的结局都是那么圆满,而她的结果是那么悲惨呢?昨天过后,她又多了九个干哥哥了——全是她相中当男友的人选。照道理说生女孩子的比例比男人高,但怎么台北人缺妹妹缺得那么严重,每个男的都要当她干哥哥呢?两个月前她算时干哥哥已排到五十号,现在不知排到第几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