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隽棋觉得,他最好对她坦白,免得等一下她发现他的真正用意,或许会不太高兴,因为,他记得她似乎不爱抛头露面,于是,他婉转的问:“佳佳,你真的有‘招客来’的本事吗?你这本事是怎么波人发现的?你讨厌有这样的本领吗?”
佳佳转了转灵活的双眼,决定照实说,再找机会将话题拉到她想说的话题上,所以,她先夸张的长叹一口气,“唉~”
但她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发出这般的长叹声就显得很不对劲,这让官隽棋下意识就觉得她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没关系,你不想说就别说。”他忍不住体贴的安慰道。
佳佳当然是想说,不然,她要怎么把话题导向她想说的方面去呢?“啊!没啦—一我早习惯了。”
边说她边装出一到有点落寞又不会太落寞的表情,“就……我才出生没多久,有一回,娘说家里缺米,一时没注意她还将我背在背上,直接跑到米行去赊,而在我娘苦苦哀求米行老板通融之际,却接二连三的不断有客人上门。”
“可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啊?”来福好不容易赶上他家少爷的脚步,忍不住插入他们两人中间,不客气的插嘴道。
官隽祺一把将来福推得远远的,“呿—一不关你的事,滚!”再和颜悦色的对着佳佳说:“请继续。”
佳佳马上接着说:“米行老板就是不肯赊米给我们,还净赶我们走。没想到,我们才一离开米行,那些刚上门的顾客却像是中邪一样,突然什么也不买的离开了。”
官隽棋狐疑地盯着佳佳,在心底暗忖,这……应该只是巧合吧!
“米行老板本来已经装好一小袋米,眼看客人不肯买,一气之下,就把我娘叫回去,才将米递到我娘手中,突然,又跑进来一堆客人。”佳佳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我娘本想赶快回家煮饭的,可她才一离开米行,米店里的客人马上又准备离开……”
“就这样发现的吗?”那也太冒险了,官隽棋心付,没做过十足十的实验,他是不会轻易相信这种毫无道理的事!
“没—-”佳佳轻皱眉心思付着,“好像当时米行老板突然觉得怪怪的,就要求我娘留下来帮他舀米,直到天黑才让我们回家,而代价就是那一小袋米算是送给我们的。”
“所以,是那米行老板告诉你娘,你有‘招客来’的本领?”官隽棋臆测道。
“才不是呢!”佳佳忍不住讽道:“如果是,你以为我们家还会需要卖掉我吗?”
“呃~”听到她的嘲讽,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到她的痛处了,官隽棋赶紧好商量的说:“没关系,你不想说就算?”
“那没什么啦!”佳佳挥挥手继续讲下去,“后来又有几次奇怪的事情发生,像是我五岁时,有一回我大姊生病,娘好不容易攒了一点碎银,就带着大姊跟我一起到镇上的小医馆看病,本来那医馆里没半个人,可我们才踏进去一会儿,突然就涌入数十名病患。”
“连医馆都成啊?”官隽棋不禁想起那面馆王掌柜的,甚至曾提到有棺材店找她去坐镇!她……当时想必很怕吧?
“对啊!”佳佳继续说:“那时的情况也和过去一样,我们才看完,正拿了药方要到医馆外的小药铺抓药,可那医馆里的病患突然都离开医馆,跟着我们一起来到小药铺……”
“所以就被大夫发现了?”官隽棋浑身的好奇因子都活了过来,事实上,他觉得如果她所言是真,那还真像是一种灵异现象呢!
“哪是啊!”佳佳马上摆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那些自以为自己很行的人才不肯相信这种事呢!”她嘟起小嘴,遥想着难堪的过往,“是小药铺的伙计发现我一跑出门外,那些客人就失去购买欲望说!”
“所以,他才要你乖乖的待在药铺里?”他很自然的猜测。
“才不是咧!”她一副他很笨的模样,“我们那里只是个小镇,我们家又是穷不拉几的贫户,当然不会被人尊重啰!”
她像是在讲别人家的事般的不在乎,“我记得那个伙计突然跑到我的身旁,手里拿着一块糖,他掰开一点点,放在我的嘴里,要我立刻滚进药铺,我才用做,那些客人就像是疯了一样,突然又冲回药铺买药;然后,他又掰了一小块糖给我,要我立刻躲到门外,果然,才一会儿的时间,那些客人就像是说好了他的,突然又全都走光光。”
说到此,佳佳的秀眉微微蹙起,“他就用那块糖,让我进进出出那间小药铺十来次,后来,他又跑去告诉药铺的老板,我……又被迫跑进跑出那小药铺十来次……
“这回,连那医馆的高傲大夫都跑来参一脚,他们……”她突然顿了一下,像是想掩饰有点激动的情绪,但只是一下下而已,她又马上恢复正常,以云淡风轻的口气继续说:“然后,他们就像在逗小狗似的,一会儿叫我进药铺、一会儿又叫我跑出药铺;一会儿叫我进医馆、一会儿又叫我离开医馆……
“反正,就这样折腾了一整天,他们总算得到一个结论--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会聚集许多人咩!”她停住,眨着大眼看着官隽棋,“呵~不讲了啦!人家讲得口都渴了说。”
官隽棋眼看旅店已在眼前,便体贴的说:“你先进去梳洗一下,我们待会儿再说。”
可这哪是佳佳想要的结果?
她赶快发言道:“少爷,人家刚才讲得好不好听?”她抬起脏脏的小脸,脸上堆满柔柔的笑意,看起来就像个想讨吃的小孩般。
官隽棋忍不住拍拍她的头,“你讲得好好听呢!如果有时间的话,本少书准备好好的从头听到尾。”
但他真正的想法是,在听她述说她过去的童年遭遇之际,他好想适时给予她安慰与鼓励,因为,他刚才可是看到她受伤的表情,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
而他好想在她难过时,做为支撑她往下走的支柱,他……甚至在想,或许……他不该再残忍的带她去他的布庄。
“那我下回再讲给你听后面的故事,好不好?”佳佳一副他中计的表情。
“好啊!我会洗耳恭听。”官隽棋完全没防备的承诺。
“那……等我说完所有的故事……少爷,你要不要让我帮您保管我的卖身契?”她瞄了一眼落后他们一大截的来福,“阿福看起来不太稳当喔!万—……他把我的卖身契弄丢了可就麻烦了。”
说完,她马上露出一副看似憨厚的迷人笑容,乖巧的对着官隽祺傻笑。
官隽棋只觉得刚才感动的心在一瞬间全都不翼而飞!
先前他在她家所听见她们母女俩的嚣张话语,又霎时全都跑回他的脑海中,瞬间,他连原本不想带她去试身手的想法都改变了,嗓音顿时变得冷淡许多,“再说吧!”
啊—一怎么会这样?!
佳佳抬眼看了官隽棋一眼,嗯—一这个男人有点不好对付,她似乎该多花点心思在他身上。
“哦—-”她不再多说,很识时务的乖乖点头。
没问题,她去找出他的弱点,再直接攻击的。
但他们才刚踏进旅店,只见慌张的店小二已急匆匆的迎向他们。
“啊—一官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不只是店小二,连旅店的掌柜都奔了过来,还焦急得直搔着头,“那个……官公子,真是不好意思,由于今天莫名的来了一群兵爷们,不如您是否……介意将三间上房让、让出一间?”
官隽棋诡异的回头望了佳佳一眼,她……的功力真这么深吗?
不会吧!
掌柜的眼见他没回答,只得尽量低声下气的解释着,“是、是这样的……今天来了个位高权重的兵爷,他带了约十余名随从,将小店的客房全都挤满,可那名兵爷却不肯……不肯跟他的随从挤……”
“来福,你就搬来跟我住一间。”官隽棋心知这完全不是旅店的错,而是佳佳的“招客来”的本事。
“是!”来福立刻应声上楼。
“佳佳,你快去洗把脸、换件衣裳,咱们还有事要出去。”官隽棋因此时的情况发展,当下决定今天就要小试她一下。
眼看佳佳“咚咚咚”的跑上楼,官隽棋发觉,自己的心变得好奇怪——
他会因为她的一个举动、一个眼神,甚至是无心的笑容而心动不已,并忍不住站在她的立场替她着想;但他又会因她狡猾的诡计,而觉得自己有满腹的不爽。
这……他是怎么了?!
他从来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让自己变得这么的……举棋不定啊!
更何况,她还不是个女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女孩。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竟会对一个小丫头产生心动的感觉?
不可能吧!
皱紧眉,官隽棋猛然摇头,想甩掉满脑子的怪异想法。
拜托!他可是个二十五岁的正常男子,就算他家每个兄弟的妻子都是十三、四岁就娶进门的,但他一直都认为,像他这样的商业奇葩,当然得找个对他事业有十足助益的女人来协助他。
换言之,他的妻就算没有帮夫运,至少也要有助夫运,可以帮着他让他们官家的事业更加发达。
另外,他还希望他的妻能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要她除了能在事业上协助他,还期望她能知他、懂他,做他心灵上的最佳伴侣。
是以,他一直认定这样的女子绝对很难找,而他会不停的寻寻觅觅,直到找到他的真命天女为止。
而他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像这样懂事又有才华的女子,绝对会是小有年纪的。
没错,他就是一直这么认定自己未来的一半是如此,所以,他实在不该对佳佳那个小姑娘动了心啊!
别想了!他这么告诉自己,她与他的年纪差太多,她绝不会是他想要的伴。
她唯一能帮他的,就是充分发挥她“招客来”的功力,而如果她真那么行的话,那他是不介意在她的卖身契到期后,放她自由的。
他对她就只能这样了,绝不可能有其他的。
一这么想,他的心情才终于定了下来。
看到来福与住住从楼上的客房走下来,官隽棋硬逼自己面无表情的说:“好了吗?那就走吧!”
第三章
佳佳全然不知官隽棋要带她去哪,好奇的拼命追问:“少爷,我们要去哪里啊?”
官隽祺完全不理会她,只是草草交代来福,“你记清楚了,一进店里,就带佳佳待在一劳,别妨碍大伙做生意。”
“是,少爷。”来福一见他家少爷至少没忘记要“使用”佳佳的最初心意,妒恨之心才终于稍稍放下。
他们主仆俩为何突然一起孤立她呢?
佳佳不满的想着,可她却拿官隽棋主仆两人没辙。
好!你们就别被我抓到把柄,不然,看我到时怎么海整你们!她只能生气的在心底这么想。
才一踏进客人稀少的布庄,里面的管事立刻眼尖的看到官隽棋大驾光临,急匆匆的奔上前,“爷!您要来怎么不先通知一声,我好让人去接您。”
官隽棋厉目四下梭巡,“生意不太好?”
管事闻言,急得额头上的汗珠都滴了下来,“呃—一最近的生意难做,这里的地点又不好,加上客人又爱计较东、计较西的……”
“是吗?”官隽棋冷眼看到来福已将佳佳带至柜边的一个小角落坐下,便放心的问:“店里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在?”
天哪!管事只能在心底叫苦连天——
天知道这间位处偏僻的小布庄生意有多差啊!所以,他自作聪明的为店内三人制做一份轮值表,每人每周只要工作两日外加两个时辰,却可领取整周薪资,算起来还真是一份优沃的工作呢!
可他哪料得到,远在天边的主子居然会默不吭声的查勘查到他们这种小地方!
唉!真是衰啊—-
“呃~其他人……阿宝今天……请……肚子疼,临时请假;阿明……轮、轮休……”今日是周日,他们这间小布在实行的是轮流休假制。
“那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眼看佳佳已坐定,官隽棋不禁开始担心等会儿若是忙起来该怎么办。
管事一听官隽棋似乎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马上不知天高地厚的说起来,“啊~爷,您不知道,这里人少、知识水平又不够,不容易做成生意,所以,通常我一个人应付就绰绰有余。”
可他大话还未说完,只见门口就开始涌进几名客人。
“掌柜的,我想看看摆在上面的那匹花布。”
“咦~前两天我曾经看过那块碎花的布料在哪?我想再瞧瞧。”
“掌柜的,你们哪块花色的布料显贵气?我家老爷这几天要进京,我想替他挑决质料好一点的布料……”
顿时,才不过三、五名客人上门,管事已是手忙脚乱了。
可这还不可怕,可怕的是,当管事满头大汗,上上下下的找寻布匹之际,眼角余光瞄见门口又进来约莫十来名客人,他急得一时忘了官隽棋的存在,“别、别再过来了,我们……今天没空做生意……”
可他马上闭嘴,只因他不小心曾见官隽棋那杀人般的目光。
官隽棋下令道:“来福,查出另外两名伙计的住所,立刻去通知他们来上工;佳佳,你帮忙收银子。”
佳佳一听要她做她最喜爱的收银子的工作,马上点头如捣蒜,“我收、我收。”
但她没说的是,收来的银子她可是想A至少一半。
那管事则已被客人的询问通疯了,一听到官隽棋的吩咐,便什么都没想的直说道:“那个阿宝在隔街的烧饼店打工、阿明在前面黄家村的第二间的屋里跟别人的老婆偷情,你快去把他们全都叫回来!”
来福已经二话不说的逃离现场,他深知管事跟其他两名伙计就要倒大楣啰!
官隽棋虽然不熟悉店内的业务,但他仍义无反顾的帮忙招呼客人,忙着找客人所要的布料……
直到两名形容慌张的年轻小伙子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店内忙碌而乱七八糟的情况才稍稍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