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自门边闪出一抹纤瘦的身影,君不二见状,忙不迭的挡在她和乞丐父子之间,霎时,他突然发觉这好似是他头一次要踏进毕府时的情况。
但是现下她对他的态度已比一开始时好上太多了,这是否意味着她的脾性其实已经有那么一点点的改变了?
“我说过,别让我再见着你们,你们的脸皮还真厚,非但不离开长安城,甚至还行乞至我毕府门前来了广毕招金毫不留情地讥讽着,“不知道当叨到底是谁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再踏进长安城的?”
“大小姐,别这样嘛……”他回神,忙打国场。“他们又不是来行乞的?”
说话何必这么刻薄呢?没瞧见人家都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没同情就算了,居然还落并下石!
“哦,难不成是转行做偷儿了?”毕招金依旧不留情面,句句带针、针针见血。“怎么,发现自个儿好手好脚的,倘若只用来讨碎银未免太可惜了,所以打算进我毕府窃取财物?”
“大小姐!”他快要吐血了,人家都已经羞红了脸,怎么她还这么凶?事到如今,他只好把人带走了。“咱们到里头去,别再折腾他们父子了。”
他推着她往里头走,又转身对着那对父子作揖致歉。
“你何必对他们好?”让他推着在碎石径上走,毕招金仍是不减气焰地怒吼着。“他们是什么东西?是谁准他们靠进这儿的?混帐东西!”
“大小姐……”连秽语都出笼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往种种如昨日死,不偷快的挪已经过去了,何老是要惦记着那一些事呢?”
毕招金突地止步,吓得他连忙松手。
半晌.她缓缓地转过身,细长的美眸像是要看穿他似的。“你明知道他们以往是怎么对待我的,而你居然还敢不顾我这个主子的命令,将你那时身上唯一的两文钱都给了他们?”
他的心是向着她的吗?她看不出来。倘若他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话,他是不是应该要帮她出一口气,而不是替那两个畜生说话,甚至还救济他们。
无怪乎那一天他会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原来就是为了他们。
“我……”真是的,那两个人为何碰巧在这当头出现?他先前好不客易才让她息怒的,如今却功亏一赘。“我承认我把两文钱给了他们,但也就是因为我回头给了他们两文钱,他们才同我说了一些毕府过去的事
“他们说了什么?说我不是我爹的女儿,说我是我娘到外头与人苟合之后生的野种?”毕招金冷笑着,唇角依旧是挑弯的,但却多了一抹怒气。“还是说我和我娘不要脸地死芯在毕府不走,然后他们再联合一于下人来整治我和我娘?”
“呃……”差不多啦!
“那你可知道他们当初身为管事之职,是如何运用他们的职权来凌尽我和我娘吗?而我爹又到底是怎么对我们母女俩置之不理的?”毕把金几乎是怒吼着,眯紧的细长美眸里噙着泪水。
“我’……”他当时就有联想到她的性子会变得这般多疑又刻薄,定是同她小时侯有关。
“没让人折磨至死是我命大,既然他们没本事整死我,那么现在就是我回报的时候了,而且一个一个我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不过是下人罢了,下人就得要有下人的样子,别想要篡位,因为他们天生是奴才命,坐不了龙椅的厂所以当初欺负她的人.全都被她给赶出府了。
“大小姐,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他就不是!虽说他不是心甘情愿人府为奴,但至少他并不会有害人之心。
“如你所言,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但我没遇过好人。”毕招金微顿了顿,迢回欲滚出来的泪水。“那些人我是永远不会原谅的,你也甭想要改变我的想法,因为你不是我。”
对他、她已经是作了最大的退让了,但这也已经是极限,尽管她真的是想要他留在府中,可她是不可能再让步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们都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为何不给他们一次机会?就如同你给我的机会一般。”他是没想过要替那对父子求情,因为他可以想像一对母女在这宅院里居然没有任何依靠,而让下人欺凌的情景有多悲惨,但那终究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倘若她无法敝开心胸,她就永远无法改变了,而她无法改变,他也就—……不对,干他何事?
“那是因为你跟他们不同,你以为我会给每一个人机会吗?”毕招金怒道。
她自认为自个儿没有办法忘记旧事,更别希望她对那些曾经对她有加害之心的人和颜悦色。只有他是例外,因为打一开始,她就可以感觉到他对的并没有意图,而他对她的关心乃是出自于再自然不过的惰感罢了。
事实上,他对每个人都一样好,不管是她,还是二妹,抑或是千福。
她并不喜欢他的一视同仁,她希望自个儿在他心目中是有那么一点待别的,要不她岂会留下他?
“为何我不同?”他突然问。
他真的不同吗?嗯!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感觉,可到底是为什么?
闻言,毕招金霎时呆若木鸡,张口欲言,脑袋瓜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压根儿不知道自个儿到底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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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他不同?
有很多原因,有很多理由,但全都不是主因,而主因是……因为她不希望他离开,她要他留下,永远待在她的身边。
思及此,她的脸蛋开始烧烫,仿佛自己的心意已经被他知道了似的,然而她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愣愣地凝望着他那一张满是担忧的俊脸,和他那一双摄人心魂的魅眸……
“大小姐,你怎么盯着我出神了?”君不二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现下到底是怎么着?这目光不像是要发火的前兆,然而却让他泽身不对劲,而且不如怎地他竟觉得有些赧然,这可真是有点离奇了。
他低沉的嗓音一出,温热的大掌也随即轻触上她 的脸。
她仿佛遭雷击般地往后一跃,瞬即像是闪避什么 鬼怪般地拔腿便跑。
“喂?”不会吧,她有那么讨厌他吗?
千福说过她不喜欢旁人碰触她,尤其是在光天化之之下,而且身旁又有下人在时;千说说这样光明正大的恩爱表示.会教她恼羞成怒。
可是现在四下无人,她又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不过是关心她罢了,又不是对她做出什么过分逾矩的动作,而她的反应是羞觎吗?
她会羞觎?这意味着她对他……
“大小姐!”他不由得咧嘴笑了,几乎足不点地的往前奔去,几个箭步之后便拦在狼狈不堪的她面前。
“走开!”毕招金恶狠狠地喝着,然而粉颊上的红晕却依旧明显。
“你喜欢我?”他大刺刺地站在她的面前,双手捧住她的颊,毫不让她有闪躲的机会。
是了,她一定是喜欢他,要不然地怎么会这般害羞呢?
一定是了,这么一来,他可真是掳获她了,而且往后她都会听他的,不会再动不动便驾他狗奴才,而且他还会有大批的嫁妆……然而比赶大批的嫁妆,能够驯服她,更使他感动。
“放肆!你这个狗奴才到底知……知不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她闪避着。
脸发烫、心狂跳,违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轻颤着,她都快要掉泪了,然而他的俊脸就在阻前,她怎么也不能允许自个儿掉泪。
“我当然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又叫他狗奴才了!“你说了,我是唯一的例外,而你会破例,是因为我跟其他人不同,这还不够清楚吗?你是打算要欺骗自个儿吗?”
她想要撒谎骗自个儿,也得看他九不允许。
那么多姑娘家都自愿对他献上身来,那必然是因为他的魅力教人折服,她自然也不会例外吧?
“狗奴才,你别以为本小姐破例有什么了不起,本小姐……”她咽了咽口水,恼怒自个儿的结结巴巴。
他怎么能够这般自以为是?
谁说她喜欢他了?她不过是想要留下他,根本就无关什么喜欢不喜欢,他真以为她没有他不行吗?
“我不喜欢你唤我狗奴才,我是有姓有名的,虽说不是我亲爹娘为我取的,但好歹也是挺好听的名字。”她非得要这样,才会觉得舒坦吗?
可他不舒坦啊!堂堂男子汉,老是让人唤成狗奴才,岂不是太窝囊了?
“狗奴才!”她寻无字句可用,索性再骂上一回。
“你还骂?”她难道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狗奴才、狗奴才、狗奴才、狗……”
话未完,他的后不由分说地封住她的,让她这一张柔嫩的唇瓣再也骂不出什么恶毒的字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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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姑娘家住口,这是唯一良计,从没失过准头;她的唇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温嫩,而且她的舌比他想像的还要来得羞涩……见鬼了!他什么时候想像过了?他是什么时侯开始对她有非分之想的?
这时,一个巴掌瞬即毫不留情地扫了过来,掴得他头晕眼花。她挣脱了他的钳制,在跑回碧虚楼前不忘再回头骂他一句:一狗奴才!”
“你……”他欲言又止,瞒着她的背影,不知怎地竟觉得好笑。“还好嘛,至少这一次她没说我太放肆。”
那么,他是不是又更接近她一点了?
至少,她应该是没有那么讨厌他了才是。
第十章
冷风寒冽地吹进亭子里,任由霞帐狂飞着,毕招金的目光依旧是停在云石案上的帐本上。
她看来仿佛极为人神,然而心绪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那狗奴才这几日来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膳,底下那些对他极有好感的奴婢们到底有没有背着她送东西给他吃?倘若那些奴婢真是偷偷地违逆她的命令,那么她罚他的这几天,不就没有意义了?
可若是她们没偷偷送东西给他的话,又怕他会饿着……他饿着了又与她何干?倘若不是因为他的举止太过逾矩的话,她又怎么会下令软禁他?
可都过了近十天了,他倒也有骨气,连见她、求她都不肯。
他该不会是饿昏了,倒在自个儿的房里走不出来吧?要不要差个人去探探呢?可若是找人去探的话,岂不是让人发现了她对他的心思?
她总是要求自个儿要一视同仁,但若是让人发现她待他较好,她这主子的颜面要往哪儿摆?但是一想到他对她和对其他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好,她又不自觉地恼怒了起来。 不管他了,横竖他手段这么高,早已经把府里的婢女都给收买了去,就算她真下令不准给他东西吃,还是有其他人会心疼他挨饿而送吃的过去吧?
她何苦为了他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搞得自个儿的心思大乱?连帐本都看不下去。她明儿个还有很多事要忙,快过年了,有大笔的帐款要出人,她得要先算个仔细才成,还有和西域交易的绢帛……
“小姐,用膳了。”千福必恭必敬地唤了声。
她霎时回神,睇向将膳食摆在桌面上的千福。
如君不二所言,确实当她原谅千福之后,千福对她比以往更加恭敬,待她的态度比以往更加尊敬;而且好像不只是千福,府里的奴婢都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改变了不少。
她照他所说的去做,发觉结果真如他当初所说的一般,而这是她以往不可能去想、去做的事……
“小姐,千福先下去了。”千福将膳食摆好,随即恭敬地要退下。
“千福,你近几日来,可有拿膳食给君不二?”提起着子,她状似不在意地轻问着,然而目光却是直盯着她。
“千福没有,千福不敢!”她略的一声跪下。
“真的没有?”毕招金微蹙起柳眉。
“没有,千福真的不敢!”她趴在地上,使劲地磕着头;倘若这事让小姐给知道的话,她定会被赶出府外的。
君大哥帮了她那么多,她岂有道理不帮他呢?“千福根本就没踏进君大哥的西苑厢房一步。”
可她也没料到小姐居然会那么狠,竟罚君大哥不得用膳又不准他走出碧虚楼,倘若她不从厨房里偷点食物出来给他,君大哥岂不是括活饿死?
“真的?”她重重地拧下届。
“千福真的不敢!”她只差没把头给碰破了。
毕招金轻叹了一声,提起了着子却觉得吃不下,颓然地放下手轻挥着。“你先下去吧!”
“是。”得令之后,千福达也似地往外跑。
失去了用膳的兴致,她把箸子往旁边一摆,兴致索然地掀着帐本,然而却始终看不清楚上头到底是载了些什么货品、什么数量,只是一个劲儿地想着千福的话,思忖着千福是否真的没有送膳食给他……
倘若真的没有,难不成他真是饿昏在自个儿房里了?
思及此,这下子她可是连坐也坐不住了,惴揣不安地站起身微掀起帘帐,思付着要不要亲自走一赵瞧瞧。与其差人去探,倒不如由她自个儿去,如此一来,非但不会落人口实,亦可以清楚得知他到底是否安好。
她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只是担心他是否真死在她的碧虚楼里,弄脏了她的院落罢了……虽说他是过分放肆地调戏了她,但是也罪不至死的。
再则,她并不讨厌他的亲吻,她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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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最毒妇人心哪!
君不二走出房,疲惫地坐在穿廊上,魅眸有些呆滞地眺望远方,不解为何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天了,她还狠心地不撤除命令?
难不成她真是存心要饿死他?
近十日来,倘若不是千福好心地同一干奴婢轮流替他送东西宋,他都不知道饿死第几回了,而她……呜呜!没良心的女人,别说要解除命令,就连自己来探他,或者是差人来探他都没有,如此狠心地欲置他于死地。
不过是亲了她一下嘛!有这么严重吗?
难不成真是他自个儿会错意,误以为她对他是有意的?但她若不是对他有意的话,又怎么会说他不同呢?
总是有点原因的嘛!他不可能看错的。然而她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真的这么心狠手辣地不理他,不但不给他膳食,也不准他踏出碧虚楼,难道是打定主意要将他软禁在此,然后再慢慢地折磨他?
“唉!”果真是蛇蝎美人。
“你到底够了没?我光是坐在这里都不知道听见你叹了几次气了,再叹气的话,你就要把你的福气都给叹光了。”
“逢一?”君不二倏地站起身,抬头往声音处探去,果真见着师兄翩翩自屋顶上翻飞而落。
“你到底是怎么着?师父要你办一件事,都已经过了多久了,你居然还在这儿搅和却又不知道通知师父一下,师父便要我来毕府深深。”君逢一拍拍他的肩,淡淡地笑着。“干嘛那样着我?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