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他的声音,康蔷立刻将受了刀伤,形成一道怵目惊心血痕的手臂藏到身后去,现在暴露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嘴角边的淤血而已。
“没什么,只不过碰到几名混混。”她轻描淡写的耸肩说。
“你又多管闲事了?”谷优心知肚明的瞪着她,说话的冷峻口气摆明了他现在拥有了多少怒气。
康蔷紧闭双唇,闷不吭声。正式交往了一个月,她大概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表面上他是极度尊重女性同胞,尽心尽力的照顾、呵护女性的,然而实际上大概也只有郇风他们几个和她知道事实,他爱护女性同胞的行为根本是受变相的大男人主义的驱使,因为在他眼中女性代表的就是弱小,而身为男性雄壮威武的他当然得保护弱小的族群,所以一加一就等于二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没有我在的时候叫你少管闲事,别忘了你是个女孩子。”他瞪着她,严厉的告诫着。
康蔷实在不想跟他吵架,但是偏偏又受不了他大男人主义下以偏概全的观点,她平静的开口。
“女孩子又怎么样?你不是称赞过我的拳脚功夫很不错吗?”她看着他说,“当你看到有人被坏蛋欺负时,你会对他见死不救吗?不会对不对?如果你不会的话,那就别想命令我遇见不平时视若无睹的站在一边袖手旁观,看热闹。”
“该死!”谷优愤然诅咒。
“喂,你们两个别尽是说话好不好?”张皊蠧左看她说一句,右看他说一句,终于受不了的出声叫道,并将康蔷一直藏在身后受伤的手臂拉了出来,“哥,你看看康蔷的手臂,血流个不停,你快送她到医院去呀。”
“皊蠧,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这一点伤涂点红药水就行了。”康蔷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将手臂抽了回来,再次藏到身后去,然而谷优却已经看到那一抹怵目惊心的红了。
“把手伸出来。”他双目遽然瞠睁,语调严厉的命令她。
康蔷原本还想挣扎,却抵不过他伸向她的有力双手,她受伤的手臂一瞬间已被他拉到两人之间,而那怵目惊心的伤口差点没让谷优气爆,不,是水爆!
“你该死!”他口不择言的怒道。
“抱歉,这种伤我还死不了。”康蔷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似的说。
“你……”谷优怒不可遏的瞪着她,却气自己拿不出一点办法可以整治她,他拉着她往门外走,“走,我带你到医院去。”
“不要。”她断然拒绝,气得谷优差点没伸手掐死她。
“走。”他冷峻的盯着她说。
“拜托,没那么夸张好不好?这伤我又不是没受过,真的只需要用红药水擦一擦……谷优!”
她被他突然拦腰抱起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她红着脸叫道,从她国小毕业身高长到一六0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抱过她了,而今一七0的她对任何人来说就像一棵大树一样,而他竟然可以毫不吃力的将她拦腰抱起来,这实在是……
“谷优你放我下来好吗?我自己会走。”
“谷优我受伤的是手不是脚,你让我自己走好吗?”
“谷优……”
第七章
距夜市不远处,大概车程五分钟可到的一间占地百来坪的中古别墅型民房内,四名五十开外的长者表情各异的围坐在客厅中。他们每人手中各握有一本不同的杂志,但所翻到的版面上却有着同一幅唯美的画面,一对深情的男女接吻的画面,而那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谷优和康蔷。
他们是郇风他们口口声声所说的老狐狸。毕竟没有一个五十有余的老男人会对一张男女接吻的画面大惊小怪,连看了三天,看到眼睛都快脱窗了还无时无刻,只要有空、无聊或没事做时就瞪着它看,活似青春期欲求不满而寻找眼部刺激的青少年。
“不是我爱嫌,我家的浑小子真不是普通的笨!”谷老开口说道,“哪有逃家的人还明目张胆跑去拍千万人瞩目的广告,虽然真的拍得满好看,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又美丽迷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媳妇人选,但他还真是有够笨的!”
“你这是在抱怨吗?”郇老开口问。
“你听不出来吗?”
“听是听出来,只是你脸上的表情实在和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搭。”
“怎么个不搭法?”
“你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刺目吗?”
“喔,是吗?原来我在笑呀。”谷老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
媳妇,他就快要有媳妇了!儿子虽不成才,但却能娶到一个这么好的媳妇,一想到这,想教他不要笑都难!更何况前一阵子被絥老刺激过度,整日就见他乐不可支的逢人就笑,逢人就说有媳妇了,现在风水好不容易转流转到他这方来,他当然得好好的笑它个过瘾呀,天啊!他就快要有媳妇了!
“你现在了解几个月前我的感觉了吧?”絥老笑容可掬的看着谷老说。
谷老笑着点头,然后表情兴奋,迫不及待的看着他们三人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光临‘四方牛排’,去吓他们四个浑小子,明天吗?”
“不去了。”絥老看了郇老和荋老一眼代表发言。
“什么不去了?”谷老怔然。
“我知道你急着想认识你的儿媳妇,但是我们三个一致认为‘四方牛排’好像冥冥之中牵引着他们四人的婚姻线,就像‘朱雀’认识张皊蠧,‘玄武’认识康蔷一样,他们都是在‘四方牛排’店里结缘的,所以……”絥老慢条斯理的说着。
“所以?”谷老看他。
“所以我们三个人达成协议决定暂时不露面,至少要等‘青龙’和‘白虎’那两个小子也找到伴侣之后……”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谷老按捺不住的叫道,“你们不能因为一个知道儿子的占有欲极高,心知肚明没机会接触到自己的儿媳妇,两个则因为没有媳妇可以接触而不让我去和我媳妇接触呀!这样太过分了,什么叫做你们三个人达成协议?我呢?你们怎么没有人问我的意见?”
“少数服从多数,你忘了呀?”絥老挑眉道,表情有那么一丝报复的意味。
想当初他急着要教训目无尊长,连通告一声都没有就结婚的絥炽,事实上是想去认识他媳妇张皊蠧时,是谁因为有预感自己儿子和送瓦斯那个小妮子会有好结果而阻挠他的?还找来郇老、荋老两人助阵,以“少数服从多数”压死他的?现在可好,风水轮流转啦!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行?你还记得三个多月前自己也说过相同的话吧?当时可没人反驳你。”荋老揶揄的看着谷老欲哭无泪的表情笑道。
“那情况不同呀!”
“怎么个不同法?”郇老逗趣的挑眉问。
“怎么个……”谷老愣然沉思了一下,然后豁然开朗的叫道,“当然不同了!”
“我们正洗耳恭听。”
“你们想,那四个浑小子之所以会藏到这么偏远的地带来摆夜市,他们一定评量过我们绝对不会注意到这种小地方,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开店,甚至于以‘四方’这敏感的词汇当店名,我们的不出现、找不到他们算是正常。但是现在经过我家那个浑小子一搞,街头巷尾都有他的广告看板,我们若再不找到他们那里去的话,就太不寻常了!说不定他们正在耻笑我们老迈无能,有了这么昭然若揭的线索竟还找不到他们哩!”谷老条理分明的向他们解说道,“这就是我所谓的不同,你们觉得有没有道理。”
“嗯,好像满有道理的。”絥老点头道。
“那……”
“计划不变,我们还是不能露脸。”
“为什么?”
“少数服从多数呀。”谷老说,郇老、荋老在一旁同时点头。
“可是……难道你们不怕被那四个浑小子笑我们无能吗?”
“嘴巴长在他们脸上,随便他们说吧。”
“可是……可是……”
“少数服从多数。”絥老揶揄的笑他,语气是绝对的幸灾乐祸,“你就学我忍耐些吧!你看我都忍耐了三个多月了,而你才刚开始而已,忍耐吧。”
坐落在欧式自助餐厅内的落地窗前,康蔷一会儿轻啜着餐后咖啡,一会儿侧头望向窗外车水马龙流泄出的灯景,她非常的努力想忽视谷优的目光,但是一整晚,除了他开车时无法双眼直挺挺的盯着她看之外,他的目光总是黏在她身上,即使她多次离座取餐的时候。
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盯着她看,活像要透视她整个人一样,害得她坐立难安,整个人都怪了起来,他——他该不会有超能力,知道她今晚的计划吧?
“谷优。”吸了一口气,康蔷终将眼光移至他脸上直视他,“你为什么一整晚都这样看着我?”
“终于决定正视我啦?我还以为自己成了隐形人哩。”谷优眉头一挑,露齿的揶揄笑道。
康蔷嘴角微扯一下,不打算理会他的揶揄,却执于自己的疑问。
“你为什么一整晚都盯着我看,我脸上或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她问,眼光则同时间透过透明玻璃桌面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可是在她望眼所及的地方并没有一处有异样,所以她再度将眼光移至他脸上,等待答案。
谷优针对她的问题摇头,脸上揶揄的笑容不知在何时变成了神秘的微笑。
“那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看我?”
“因为……”
“因为什么?”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谷优轻笑一声,看着她不疾不缓的开口,“康蔷,自从你和我正式交往以后,除了第一次约会你穿裙子之外,其他时间不是穿牛仔裤就是穿长裤,也没见你化过妆,但是今天……”他突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眼光穿过透明的玻璃桌,由上往下的巡视她动人的装扮与美丽的姿态,再瞄了瞄四周羡慕他的男性眼光,然后他满足的无声笑了起来。
原来他盯了她一整晚是为了她今晚的扮相呀,康蔷恍然大悟的微笑。他的行为举止真的给了她很大的信心,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她当然希望他能注意到她特别为他所做的精心打扮,虽然她平日对穿着打扮都是这么的漫不经心,只要是穿起来舒适、方便的衣物她都不会挑剔,她……
啊!她从来不曾替他想过,他是否在意她任性的穿着打扮,会不会介意她平日过分男性化的穿着,会不会抱怨她与之前在当广告模特儿时简直判若两人,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谷优,你会希望我每次和你出来都穿裙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吗?”她试探的问他。
“不。”谷优的答案让人有出乎意料的感觉,“像今天这样偶尔就可以了,不要太常。”他对她说,眼光却有意无意的瞟向四周不断对她投以爱慕眼神的男人们,他真想挖出他们的眼睛!
康蔷一听他的答案,美眸瞬间闪过一抹惊讶与心喜,他竟全然尊重她的穿着喜好与决定,不予以干涉之外甚至于还表认同,这真的让她太高兴了!她喜欢的男人果真是与众不同,至少他不像一般普通男人一样会把自己的女朋友当成炫耀的物品,就这一点来说她就爱死他了。
“你不问我今天为什么穿得这么漂亮,还化妆?”康蔷好心情的堆起一张笑脸看他道。
“为什么?”谷优看着她亮丽的笑脸,从善如流的问。
“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什么?!”一瞬间谷优瞠大双眼,惊讶的扬声叫道,“你怎么不早点说,我没准备礼物……”
康蔷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亲口向你要礼物,所以才没告诉你。”她看着他,声音感性的说。
“喔?”谷优扬起了眉头,好奇的问:“那你想要什么?”
吸了一口气,康蔷认真的看着他轻声的问:“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谷优毫不考虑的点头。
“包括要你娶我这事?”她沉默了一下问。
谷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以似笑非笑表情揶揄的笑看她,“康蔷,我以为求婚应是男人该做的事。”他说,接着立刻忍不住好奇的问,“你要的生日礼物真的是要我娶你?”
看着他,康蔷不摇头也不点头,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这真是她所想要的生日礼物,他是否还会像刚刚的反应一样,毫不考虑的对她点头允诺?不过才过一秒,她却突然改变初衷的对他摇头,回答了他想知道的问题——她要的生日礼物不是要他娶她。因为她深怕他给她的答案是打击。
“别不好意思,在我开口征求你与我交住时,其实在心中就有预感你会是我今生的新娘了。”他很认真的告诉她,“而,之所以到现在没向你求婚是希望我们能多交往些时间,让你真正认识我,还有我一直未向你提过我的家庭……”
“谷优,”他太过认真的表情让康蔷忍不住开口打断他,“你不要这么认真,我是开玩笑的啦,我的生日礼物不是要你娶我。”
“你不要我娶你吗?”谷优的眉头一瞬间皱了起来。
“不……要……哎呀,我的意思是那件事暂且不说,我想向你要求的生日礼物不是那个,我……”她有点不知所云的说着,却止于他愈拧愈紧的眉头与怒然瞪视着她的双眼,聪明的她在沉默了三秒后立刻的补上这一句,“我当然希望能嫁给你。”
谷优因为她那句话而释然的松开眉头,更甚的,他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精神都爽朗了起来,“你想要什么当生日礼物?”他笑问。
“我……”看着他,康蔷突然迟疑了起来。
“只要不是强人所难,只要是人做得到的事你都可以说,只要你高兴,我绝对尽力而为。”他鼓励的看着她。
“谷优,这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康蔷沉默了一下突然告诉他。
“所以你要什么?”
“我……”看他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康蔷感觉自己的胃部逐渐缩紧,紧到就好像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一样。
“康蔷,你到底想要什么礼物?为什么我觉得它好像让你难以启齿的感觉?”
开口呀,康蔷!你在紧张什么,你的勇气呢,为什么不说话?你敢想为什么不敢讲?说呀!
“康蔷?”
康蔷缓慢的抬起头来看他,然后突然清了清喉咙,却以细小的声音说:“我要你今晚带我上床。”
“什么?!”谷优的声音大得让整间餐厅的人都转头注意他,而他却丝毫没有空去发觉,一对深不见底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看,“你说什么?”
康蔷迅速的低下头去,老天!他非得叫那么大声,让全餐厅的人都知道她对他求爱吗?而且竟还要她再说一遍?天啊,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与大胆了,什么生日礼物嘛!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会想和他发生关系拿来当生日礼物,这件事根本不该强求,该顺其自然才对,她怎么会……唉,怪来怪去都该怪他太过君子了!除了接吻之外,每次到了紧要关头都止乎于礼,害得她既好奇又有些欲求不满,所以才会想在满二十五岁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和他发生男女关系,可是他的反应……她偷偷的抬头瞄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