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婧屏顿时瞠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转身回头,好像刚刚那间复古的百货公司还在她身后,七岁的陈婧屏仍还在她眼前一样。
但是,怎么刚刚她明明还是个小孩,现在——她将视线拉回到顶着西瓜皮发型的自己却已上了国中?
目光随着顶着丑不拉几发型的她而动,脚步更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
陈婧屏完全无法自己,因为国中的她脸上所闪露的光彩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了,熟悉到每回她心情奇好时,都能在镜中看见。
有什么好事正在等着她吗?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连现在的她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也许是她太过于专注的注意她了,要不然她早该发现她所走的途径正是要往言家的路。陈婧屏在国中的她来到言家大门前才恍然大悟的忖度着。
看她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伸手按铃,她忍不住扬唇微笑。
是谁曾经说过她不懂礼貌,进人家家里或房间都不会敲门的?对了,是言纸那个混蛋。瞧!她现在不是乖乖的按了电铃吗?
电铃声才刚从门内响起,言家大门便已被人由内向外给推了开来。
是言砚!
陈婧屏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变成了心形,与国中的她脸上表情如出一辙,同样充满了着迷。
“言砚!”国中的陈婧屏,立刻眉开眼笑的跳向他。
同样身为国中生,理了个小平头却还是很帅的言砚只瞄了她一眼,便越过她大步的往外走。
“等一下,言砚你要去哪儿?我也要去。”她迅速的拉住他叫道。
“放手。”他冷冷的说。
“不放!”她任性的摇头,“你要去哪儿,我也要去。”
“我说放手。”
“不放不放不放。”她一连说了三次不放,以宣告自己坚定的决心,“你要去哪儿,我要跟你去。”“他要去约会,你要跟去当电灯泡吗?”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的言纸突然开口,吓得陈婧屏倏然转向他,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呀!
“约会?”国中的陈婧屏惊声大叫,然后怒不可遏的转头瞪向倚在门边的言纸,“你不要乱讲话,言砚的女朋友是我,我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他要去跟谁约会?”
“马不知脸长。”
陈婧屏不禁瞠大双眼,而国中生的她早已气不过的放开言砚,一头冲向言纸。
“你说什么?”她停在他面前,怒气冲冲的抬起头瞪着他。刚上高中的言纸在一个暑假内拉高了十公分,现在身高已达一百八十公分,害她连跟他讲话都要抑着脖子累得半死。
跟他讲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先踹他一脚啦!陈婧屏在一旁生气的叫道。当然,没人听得见她。“我在自言自语。”言纸耸肩说。
“才怪!”两个陈婧屏异口同声的叫道。
“你有胆就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国中的她怒冲冲的说。
“没错,有胆你就再说一次,不敢说你就是孬种。”她用力的点头附和,同样一脸气愤。
“我在自言自语?这种话有什么好有胆没胆的,要我说一百次也行。”言纸瞄了国中的她一眼说。
“不是这一句,是上一句!”
“上一句?上一句我说了什么?”
“你说我马不知脸长!”
“我没说你马不知脸长,是你自己说的,我只说了‘马不知脸长’五个字而已。”
“你……”国中的陈婧屏顿时气得说不出话,而她却早已气不住的用脚猛踹他。
踹死你!喘死你!可惜,现在有如一缕幽魂的她根本毫无攻击性。但是没关系,这笔账她会记下,等醒了之后再找他算。
“喂,陈婧屏!”她对国中的她叫道:“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个混蛋身上了,还是赶快去弄清楚言砚到底要跟谁约会比较重要。他——”
咦?人呢?
转身才发现言砚早已失去踪影,陈婧屏迅速的四处张望,只见他早已到了对面马路。
“喂——”她转头对国中的她,想告诉她这件事,不知两人是否有心电感应,她还未将话说出,国中的她已倏然转过身来,并在下一秒发现言砚的离去。
“言砚,等我,”抬头看见他离去的背影,国中的陈婧屏立刻扬声叫喊,同时迈开步伐朝他的方向狂奔过去。
突然之间,她的手臂被一股力量狂址的往后拉了一下,让她失去平衡的往后方跌去。
“哎哟喂呀!”她重重地跌到地上,痛呼出声。
“你在搞什么鬼?”言纸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她问,语气充满了不善与怒气。
“你才在搞什么鬼勒!”她朝他大吼,怒不可遏的伸脚踢他。
言纸惊险的向后一跳,避开了她的佛山无影脚。
“你这是什么举动?”他不悦的朝她皱眉。
她愤愤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再踹他一脚,却又再度被他躲过。
“你这个混蛋!我这辈子跟你誓不两立。”她愤恨地朝他吼,吼完之后转身离去。
陈婧屏站在原地没有跟她走,因为跟在她身后的她很清楚的看见,言纸之所以会突然拉她,是为了救她。刚刚她急着要追已到马路对面的言砚,根本就没注意到一辆冲向她的轿车,要不是言纸拉她一把,那结果恐怕难以想像。
他救了她一命。
多么不可思议!
在她记忆之中,他们俩几乎是水火不容的,他永远看不惯她的一举一动,永远都是冷嘲热讽的;而她呢,一见到他就一肚子火不发作不行。这样敌对的两人,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救她。
不不不,他之所以会救她,一定是因为他们年纪都还小,所结的冤仇还不够深的关系,说不定再过个三五年,同样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形,他不是拉她一把,而是推她一把。
没错!她干么为了他无心的搭救而感动?还是快点去追言砚吧!看看究竟是哪个狐狸精竟敢将脑筋动到她的所有物身上去。
冷凝的一笑,她转身朝言砚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二章
朝言砚消失的方向追赶了好一段时间,陈婧屏仍是没见到他的身影。
她停下脚步,眉头深锁的转身朝来路看去,心里忖度着,她该不会走错路了,言砚可能早已在中途转向去他处,而她却仍傻傻的直走吧?
她来回看着来路与去路,犹豫着自己究竟是该再继续往前追,或者该回头。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嗓音隐隐约约传进她耳朵。
她转头侧耳倾听,没错,那是她的声音。难道说另一个她已经先找到言砚了?毫不犹豫的,她立刻朝声音响起的方向跑去。
当见到另一个她,不是儿童时候的她,也不是顶着西瓜皮发型一脸清蠢国中生的她,而是另一个有着少女的甜美、亮丽与朝气的她出现在她眼前时,陈婧屏已经开始习惯,而且见怪不怪了。
她这场昏迷所做的梦还真是奇怪,竟然是带她回顾自己的成长历程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真不知道她昏迷的脑袋瓜理在想什么,竟会梦到这些!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除了照片之外,有几个人有幸可以亲眼目睹自己小时候活蹦乱跳的样子?所以管他是真是假,就当看一场由自己主演的戏不就得了!
她微微地眯起双眼,一脸等待戏剧上演的表情。
“说吧!约我到这里想做什么?”田文郁双手交叉于胸前,盯着陈婧屏那张盛气凌人的脸,无聊的问。
“你少拿那张太妹脸来吓人,别人会怕你,我不怕。”高一的陈婧屏高傲的抬起下巴。
她轻挑了下眉,“废话少说吧,你把我叫到这里做什么?”
“我要你离言砚这一点。”
“言砚?”她挑眉,目光慢慢地从头到脚将她扫看了一遍,“原来你就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刁蛮千金。”
“你说什么?”
“我说原来你就是那个自中无人、财大气粗的刁蛮千金陈婧屏,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田文郁讽刺的说。
“你——”高一的陈婧屏怒不可遏的瞪着她,突然间却又怒极反笑,“田文郁,你真以为我会单枪匹马的约你见面吗?”
她话一说完,身后突然出现三名身着花衬衫、喇叭裤及拖鞋,嘴巴还叼了根香烟的混混。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她不为所动的看着她。
“没错!”她抬高下巴,随即又一笑,“不过你先别急着紧张,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会离言砚远远的,我就不会为难你。”
“如果我说不呢?”
她脸色一沉,“那么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就是用这种方式,赶走每一个对言砚有好感的女人?”田文郁好奇的问,“利用暴力威胁别人?”
“你管不着!”她生气道:“一句话,你到底答不答应以后会离言砚远远的?”
愈看愈觉得这场戏好像真实发生过,因为她隐约记得这一段,不,不应该说是隐约,她虽记不得当初与田文郁对峙时说话的内容,但是很清楚的记得这件事,因为那个该死的言纸破坏了她的好事!
言纸那个混蛋在哪里?他应该在这附近才对。她开始转头四处寻找他身影。
“来了!”一直站在一旁东张西望的陈婧屏突然大叫,她看见那个讨人厌的言纸终于出现在路的那一边,神色严峻,脚步快迅的朝她们奔走过来。
只不过奇怪,在她记忆中的言纸明明是不慌不忙的冒出来,而不像现在她所见到般的行色匆忙,怎么……
思绪才在脑中滑过,就见行色匆匆的他停在距她们五公尺外的地方,然后脸色一整,好整以暇的以不慌不忙的步伐缓慢朝她们走去。
他在搞什么鬼?
陈婧屏脑中顿时有这样一个疑问,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高一的陈婧屏提高了嗓音。
“我说我要离谁远或靠谁近,全凭我高兴,你根本就管不着。”田文郁作势掏了掏耳朵,“还有,你的尖叫声真的很难听,我的听力正常得很,所以你不必尖叫我也听得到你说什么。”
“你——”
“我同意她的话,你的尖叫声真的不是普通的难听。”言纸缓缓地开口。话说完,人正好来到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隔在她与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三名混混之间。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一听见他的声音,高一的陈婧屏顿时呼的一声,转身瞪向他问。
“我来英雄救美呀。”他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你少管闲事,走开!”她怒目而视的朝他吼。
言纸好整以暇的对她摇头。
“言纸!我再给最后一次机会……”她倏然朝他迸声大喊,却被他摇头打断。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转身回家去,否则,我会将你最近在外头所做的每一件事,全部告诉你爸爸妈妈。”他缓缓的说。
“我做了什么?你敢在我爸妈面前乱嚼舌根试试看!”她不知不觉的向他跨出一步,怒不可遏的威胁着。
“你没做什么,既没偷也没舍,只不过多次仗势欺人、威胁别的同学而已。”言纸自不转睛的盯着她,“不知道叔叔、阿姨在知道你把他们给你的钱,拿去买打手来威胁别人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你——”高一的陈婧屏气得声音都变调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脸红脖子粗的朝他叫道。
“我要你现在乖乖的回家去,还有,以后不准你再仗势欺人,如果你哪天再故技重施让我知道的话,我一定将这一切都告诉你爸妈。到时,我想老四必定会很高兴,而且不辞辛劳的帮你搜集各国留学资料。”
她忍不住握紧双拳,咬牙切齿的以充满恨意的眼神瞪着他。
“怎样?你考虑得如何了?”言纸不为所动的盯着她问。
她不发一言的又瞪了他半晌之后,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站在另一边的陈婧屏没有移动,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言纸,一脸气愤。
这一段她就记得很清楚了,只不过再清楚也比不过亲眼看它重新上演一次,言纸真是个混蛋,不管走到哪里都一样的可恶!
不过没关系,他再过没多久就会有报应的,因为他的恶质连老天都容不下,所以才会让他发生车祸。
对,没错,就在今天晚上,她会看到一个被机车撞到鼻青脸肿的言纸。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呀。
想到他那次狼狈的样子,陈婧屏嘴角不由得微勾了起来。其实那晚看见他时,他已换了干净的衣服,所以他最狼狈的样子她并未见到,但是现在可不同了,她只要一直跟着他身后,铁定能将他的狼狈样一览无遗。
呵呵,现在她只要等着瞧就够了。
只不过说也奇怪,另一个她都已经走遍了,怎么现场这五个人却僵在原地动也不动?主角都离开了,他们是不是也应该要散场了,还呆站在原地做什么,难道是在等酬劳不成?
“同学,你很爱英雄救美?”田文郁突然开口问。
言纸不再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他转身面对着她。
“不,我并不爱英雄救美。”他缓慢地开口,“只不过不想看见男人打女人的画面,毕竟我也是个男人,为了男人的面子我不得不站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若有所思的盯着他问。
“我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不管为什么,找三个男人来对付一个女人太过份。”
“这句话你是不是应该跟陈婧屏那个刁蛮千金说?是她先找了三个男人准备对付我的。”
“但是她找来的这三个人却是你的人,而且你并没有伤到一根寒毛不是吗?”
站在一旁,一直搞不太懂他们究竟在讲些什么的陈婧屏顿时倒抽了一口气,双眼因震惊而圆瞠。
她找来那三个混混是田文郁的人?不会吧?!
“你们真是她的人?”她瞪向那三名混混,冲口问道。当然,没人听得见。
“如果她找来的并非我的人呢?难道我就要任她欺凌,像其他女人一样?”田文郁冷笑的反问。“我赶来就是为了阻止那样的事发生,”言纸一顿,以更坚定的语气摇着头说:“我是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她顿时冷哼一声,“不会让那种事发生?那么先前遭受陈婧屏那刁蛮女威胁的人,你要怎么解释?”
“至少她并没有真正的伤害到哪个人。”他沉默了一会儿说。
“强词夺理!”田文郁再度冷哼出声。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答应以后不会再做出像今天这种事,所以请你也答应我,别再找她麻烦。”
“凭什么要我答应你?”
言纸无言的看着她,脸上表情不怒自威。
“我真的很好奇,你和那个刁蛮千金究竟是什么关系,要这样为她出头?”与他对峙半晌后,田文郁忍不住好奇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