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说她从来没有一刻停止想过飞人,即使他背叛了她,她却没办法像前几任男友一样说分就分,一点眷恋也没有。
「大姊。」手炼上丑到惨不忍睹的坠子突然传来声音,吓得时时欢惊叫一声。
「啊!」为免引起注意,她连忙掩饰,「啊……哈……好困啊……」她不知道看守人会信多少,希望他们专心在打牌,没注意到她的尖叫。
「大姊。」坠子传来的是时时乐的声音。
时时欢迟疑的回着:「乐乐?」
「大姊,太好了!幸好妳还戴着手炼!」时时乐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小声一点。妳怎么会在坠子里?」时时欢忙掀开被子,偷瞧看守人。串好,他们正因为输给飞人太多钱而忙着追加赌金,无暇注意她。
「大姊,这条手炼是追踪器兼无线电收发器,飞人给妳时没告诉妳吗?」
「我不知道,飞人他出卖我,把我交给坏人,要我替他们做『拇指姑娘』,我……」
「什么?!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她已经不确定飞人是正或邪了。
「飞人有跟妳说过什么吗?」
「呃……」说「我爱妳」不知道算不算?
「大姊,妳要相信飞人。」时时乐只匆匆说了这句话,然后便开始交代:「我们已经知道你们藏身的位置,预计今晚会攻坚,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知道吗?」
「乐乐,妳不是在执行其它任务吗?」
那端的时时乐停顿了下,才道:「任务完成啦!所以我回来支持你们。记得,飞人是不会出卖我们,尤其是妳,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嗯。」时时欢漫应着。
「那我们晚上见,妳自己小心点,知道吗?」说完,不等时时欢回答,时时乐便将切断通话。
时时欢握紧坠子,时时乐的话她有听没全懂,只有更迷糊。
奇怪的是,听到时时乐说晚上会来救她,她担心的不是自己,却是万一飞人真的为钱背叛I.C.P.O.,那晚上他如果被捉怎么办?可另一方面她又担心是她误会了飞人,她就在这翻腾的思绪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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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时欢是被摇醒的,肩膀一被碰,浅眠的她立即警戒地睁开眼,将还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推好,看见飞人站在床边俯视着她,没有叼烟,面无表情。她撑起上身,盯着飞人看,想从他的扑克脸看出什么,不过她功力不够,什么也看不出来。
「什么事?」时时欢犹困顿,声音低哑的开口。
「吃饭。」飞人指指用托盘盛着、放在餐桌上的食物。
时时欢脸色一变,慌张的看着飞人,但飞人别开脸,不看她,她不自觉地将右手覆上成拳的左手,感受戒指的存在。
「嗯。」她点点头,起身走向餐桌,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搁在旁边的塑料餐具,盯着那冒着热气的意大利面,深吸口气,轻唤:「飞人。」
飞人没响应,但她知道他就站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
「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吗?」时时欢用叉子卷起面又放开,不断玩着盘里的面。
过了一会儿,飞人才回道:「妳不是叫我『骗子』?怎么不吃?很好吃的,我试吃过,盐度适中。」
「骗子也有名字的,不是吗?」时时欢这才安心尝了口面。
飞人这回沉默得更久了,反问道:「妳不相信我叫多玛?约翰森?」
「不相信。」她尝出这面是出自飞人的手。
她不知道他怎么说服那些人让他掌厨的,但吃到飞人的料理,她又想哭了。
「杰特·菲莱尔。」飞人缓道出他的真名。
「谢谢。」时时欢将这个名字默念几次后,才哑着声开口道谢。
「这对妳有任何意义吗?」飞人的声音冷漠得几乎冻结她的耳膜。
「至少……我知道我心爱的人的真名,而不只是绰号。」时时欢没胃口,又开始玩面。
「是吗?万一我又骗妳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飞人的声音有些紧绷。「那我也心甘情愿。」时时欢偏头望向他,朝他勉强笑了下,「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
「哦?」飞人眉稍动,仍是一脸冷酷。
「那时我忘了回应你……」
「我很忙,还有牌局等着我打。」飞人越过她朝外头颔首,似乎是刻意要引起时时欢厌恶般的点起烟。
时时欢转头看眼外头三缺一的看守人,又回头看他,「我怕不讲就没机会讲了。」
「那妳快说呀!」飞人微敛眸,唇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
「我想说的是……我也爱你,无论如何都爱你。」说完,时时欢又低头玩面,只是顺着颊畔滴落的泪水泄露了她的心情。
「妳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嗯。」时时欢擦了擦脸,点头,突然笑了,「你知道吗?认识你之后,我一直会想起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男孩,他跟乐乐同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奇怪的是,我不记得他的长相,也不记得他的名字,可是却记得他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她笑着流泪,「他是第一个说要开战斗直升机来娶我的人……」
「妳一定觉得那是小孩子的蠢话吧?」飞人双手交抱胸前,用力吸烟,大口吐烟。
「刚开始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是相信他的,因为他总是说到做到……」
飞人的烟吸至尽头,随意丢到地上,踩熄,上前拿走托盘,「别玩了,妳不想吃就别吃了。」他拿着托盘走出玻璃屋。
时时欢的手里还拿着塑料叉子,就这么抬在半空中,目送飞人离去,她眼眨了眨,眨落泪水。
话出口她才明白,原来要爱上一个人是很容易的,可是要说出口却很难,她要是有那个男孩一半的勇气和聪颖,就会知道原来男孩是她的初恋,而飞人……飞人……她笑了笑,低唤着:「杰特·菲莱尔……」
这个名字好熟,熟到她过去似乎有一段时间时常听到,但是她想不起来是何时,摇了摇头,她说服自己,也许是过去的记忆混乱了她现在的思绪,在认识飞人之前他们两人是并行线,之后也会是并行线。
时时欢耸了耸肩,将塑料叉子轻轻搁于桌上,深吸口气,走向实验室,打开屏幕想看仿真的变化,却发现模拟的进程在基因融成时步骤出错,导致功亏一篑,忙调整顺序。
她在脑中进行程序的排演,手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最后计算机仍是不给面子的发出长长的一声「哔--」,宣告模拟失败。
时时欢颓丧的抡拳敲桌,但随即告诉自己,实验模拟失败是常有的事,连培育样本也很少一蹴可几,不消多时,她深吸口气,重新来过。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突然骚动起来,时时欢连忙蹬上椅子,往外看去--原来是王惠君陪着一名身穿深色西装、发往后梳,戴着深色太阳眼镜、看起来像社会菁英的人来了。
「头儿!」看守人全起身,恭敬地叫了声。
那人「嗯」了一声,直直走向没起身的飞人,随着他的走近,飞人也抛下手中的牌,站了起来,双手插进裤袋,偏着头看他。
「飞人,干得好。」头目摘下眼镜,笑着拍他的肩。
头目是典型的拉丁美洲人,笑起来很有魅力,看起来像那种在妳迷路时会很热情的邀请妳坐下吃东西的人。
「人呢?」
飞人头朝玻璃屋点了点,头目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时时欢的目光与头目接触,微惊,跳下椅子,将椅子滑回计算机前,觉得心跳不止。
「好好一个女生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头目调侃的声音自离她很近,时时欢扬睫,便见头目站在外头笑望着她,用着拉丁腔浓厚的英语道。
「做实验的哪个不是这样?」时时欢推推眼镜,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也是,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亲爱的,我的『拇指姑娘』,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很顺利。」时时欢耸耸肩,不看头目。
「亲爱的,我希望妳在说话时能看着我,可以吗?」头目的声音轻柔,却让时时欢倍感威胁。
「对不起,先生,我太沉迷于实验了……」时时欢又推了推眼镜,抬头看他。
「很好。我什么时候可以展示我的『拇指姑娘』?」
「很快、很快。」时时欢有种被黏在蜘蛛网上动弹不得的感觉。
「今天晚上行吗?我安排了几位贵客前来观赏。」
「我尽量。」时时欢畏惧的僵笑。她毫不怀疑要是她有任何想逃的举动,他定会杀了她,将她大卸八块。
「晚上十点,我要见到『拇指姑娘』的种子。」头目笑得温柔。
时时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带着一股自头目那儿感受到的寒意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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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
时时欢将一盒花种抖着手交到头目手上,由头目给他所谓的贵客看,还送上检验报告,即「指拇姑娘」的血统证明,几名贵客看了之后,纷纷满意的点头--他们全程讲的是西班牙语,她根本不懂,只能从他们的表情上猜测。
王惠君送走贵客,头目则朝她走来。她觉得头目比先前在玻璃屋看见的更具压迫感,一种随时会被杀掉的恐惧油然而生。
「这些真的种得活?」
「玫瑰只要细心培育,大量生产不是问题。」但是不是能成为「拇指姑娘」,就要看运气了,毕竟「拇指姑娘」有什么样的特性,她已经没有时间研究。
「能复制吗?」头目拨弄着盒里的花种,慢条斯理的问。
「可以。」她已经能成功复制。
「数据都在那台计算机里吧?」
「对。」时时欢直视头目,害怕的直打哆嗦。
头目突然朝她展开笑容,时时欢见了倒吸口气,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飞人,再看其它人手上的枪,「你……你想杀我吗?」
「噢,亲爱的,这样多没艺术感啊!」头目故作优雅的摊开双手,「我要让妳high翻天,high到死,妳替我建了个大功,我怎么会让妳被枪打死呢?那怎么能表达我心中的感激之情。」
时时欢脸色倏地刷白,「我、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只要你放我回家……」
头目笑了笑,没回答她,只弹了下手指,王惠君便拿着一个银盘出现,上头有一罐不知名的液体,还有注射器,飞人走上前,在王惠君的注视之下将液体吸入注射器中,飞人还测试了一下,确定注射器能用才转身走向时时欢。
时时欢瞪大了眼,直视飞人,但飞人面无表情,她猜不透飞人在想什么,不由自主的后退,心痛得想哭,而事实上她也哭了,「不……不……」
「放心,这会让妳很快乐很快乐的。」王惠君毫无怜悯之心的笑道:「我们老板特地请飞人来执行这项任务,为的就是让妳快快乐乐的死去。」
「可以不要是你吗?」时时欢对王惠君幸灾乐祸之语恍若未闻,她望着飞人,要求换人。
飞人无语,拉住她的手臂,轻压了下注射器,将空气挤出,然后压在她的手臂上,冰冷的触感让时时欢全身一颤,她微喘着气,凝睇飞人,咬着下唇阻止呜咽出声,泪却止不住。
飞人直视她泪汪汪的眼眸,将她的眼镜推回原位,压下注射器,那透明的液体瞬间注入时时欢体内,她瞠大黑眸,焦距开始涣散的眼瞳仍留有飞人的面容……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有人大吼了句什么,但是她听不真切,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她想看飞人最后一眼,可眼皮重得跟什么似的,身体直往下倒……
「飞、飞人。」即使知道他不会伸手接住她,她还是直觉地伸手想抓住飞人。
出乎她意料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飞人……」
没人回答她。
伴随直升机的声音,她的意识逐渐飘离,最后一个残留在她脑里的念头是:有个男孩说要开战斗直升机来娶她……
第十章
「真的没关系吗?」时时乐扶着想下床的时时欢,担心的问。
「我又没事,妳干嘛一天到晚要我躺在床上?」时时欢甩开妹妹的手,活动自如的下了床。
「没啊,只是觉得妳该多睡一会儿。」时时乐是个拥有黑色长直发、轮廓很深,美艳狂放像混血儿的美女,与时时欢纯东方看不太出年龄的外貌不一样。
「吃早餐了。」小妹时时欣探头进来,简单交代了句便离开。
小妹时时欣今年二十岁,是甜点学徒,学校放假,便跑来台湾找大姊。
三姊妹难得聚在一起,时时欢是该开心的,却总觉得心里有个洞,怎么也补不起来,不论有多少欢欣愉悦,都会被那个洞吸走,最后只留下寂寞。
「拜托,妳把我一天到晚困在床上,是当我死了吗?我是身心俱疲,又不是真的死了。」时时欢皱起眉头,用时时乐平常的口气回敬。
「老姊,妳有必要把我学得那么透彻吗?」时时乐无奈的双手扠腰看她。
「妳知道妳平常有多粗鲁就好。」时时欢拉着时时乐的手,两人一道出房,下楼,来到餐桌前。
餐桌上摆着的是简单的吐司、牛油还有黑咖啡。
时时欢与时时乐一见,脸色全变,时时乐第一个发声:「老天!欣欣,我们现在在家,在台湾,我们不能吃一点正常的早餐吗?」
「这很正常啊!」时时欣眉也不挑地坐在属于她的位子,将烤好的吐司涂上牛油,再浸入黑咖啡中,就这样一边泡一边吃。
「噢……好恶心!」时时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这样吃东西。「大姊,告诉我哪儿有早餐店,我去买早餐回来。」她才不要吃吐司加牛油泡黑咖啡呢!
「我去吧,这边我比较熟。」时时欢老早习惯两位妹妹不同的习性。
她这么一说,时时乐与时时欣全都讶异的看向她,活像她头上长了角。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时时欢一脸莫名的摸摸自己的脸。
「没。」时时欣表情恢复正常,继续吃她的早餐。
「妳已经半个月没踏出家门了,现在竟然想出去?」时时乐的反应与时时欣完全相反,她上前抓住大姊的手臂,关心的问:「妳还认得路吗?妳真的可以吗?」
「时时乐。」时时欢皱起眉头,无奈的笑了,「这里我住了好几年了,我知道哪边有东西可以买,好吗?」
「可是……」时时乐拉住她的手,回头朝正慢条斯理啃着吐司的小妹求救,「欣欣,妳快来劝劝大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