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管。”
“你不该是个这么任性的人。”宋靖韬硬扣住她的手腕,往后门的方向而去。
现在心系着受了伤的烟之棋,而且对方又不容易对付,他们阴鸷的手段昨天他已经领教过了,因此他绝对不可能让她再身涉险地,只好先躲避了。使尽眼力四处梭巡,好不容易终于让他发现到在后门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山洞,而且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心念一定,他决心带着烟之棋先在那里避避。
可恶,烟之棋真恨现在的自己,这么的没用,而且此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让她产生了莫大的惶恐。
“别担心。”宋靖韬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颤抖,没想到像她这样刚强好胜的女子也会有感到惊慌的时候,连忙安慰。这种感觉很好,他多希望就此保护她一辈子。
“少自以为是。”她斜睨了他一眼,故做坚强道。
宋靖韬嘴角扬起笑容,他现在才发觉烟之棋其实不像想像中那般的冰冷恶狠,那只不过是她的保护色罢了。她应该是个比任何人都要娇弱的女子,他真想知道这几年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同时,黯誳堂爪牙的声音突然传入他们两人耳里。
“禀月少主,里面没人,不过发现了这个。”他拿出烟之棋换下的衣服和她未吃完的食物。
“哼!昨晚他们果然在这里。”月风阴邪的声音充满气愤,要不是昨夜的那场大雨和该杀的狂侠突然出手阻挠,他一定会有机会杀掉烟之棋。他的任务是杀掉琴棋书画四个人,无论用什么办法。“把这间屋子烧了。”他的一声令下就顷刻整间茅草屋一下子陷入一片火海中。
宋靖韬和烟之棋暗自对看了一眼,他们显然对月风的方法很不满。
“再给我仔细的搜,我相信他们跑不远的。”
昨夜雨大,烟之棋又身中蛇毒,就算身边有个宋靖韬护航,月风也料定她绝对不可能活着下山,所以以为今早来可以找到她的尸体,不过任他一路找来也没有任何线索,况且由现在此情景看来,他可以猜测到烟之棋并没有死。真是可恶,那小妮子还毁了他不少手下,他是绝不可能放过她的。
“让我出去,你走吧!”烟之棋冷静的道。他们现在所躲的地方狭小,两个人几乎是紧抱在一起的,让她很不自在,一颗心没来由的狂跳。而且她也不想欠宋靖韬任何人情。
“我不会让你出去的,相信我,我绝对有能力保护你。”宋靖韬肯定的说,手仍紧箍着她。
必要时,他就算豁出生命也要保护她。因为他相信烟之棋就是弄晴,失而复得的喜悦是旁人无法想像的,纵使她已变得不再像他当初所认识的那小女孩。
“哼!我不会感激你的。”面对外敌时,烟之棋是孤僻的,她最不喜欢与人亲近,纵使面对犹如姊妹般的琴书画三人也一样;因为她不要人保护,她要自己独立,唯有这样才可以不受任何人威胁,会活的有把握。
“无情、无情”,她的脑海中塞满了这两个字,全天下人都是自私的;全天下人都是最无情的,不过恩情却不可灭,受人点滴都要以终身回报,她不记得这是谁告诉过她的。当初胭脂姥姥救了她,所以她得以性命报答,而这回宋靖韬救了她,她该以什么来回报呢?
所以她讨厌受人任何恩惠;所以她拒绝再与任何人亲近,但这回身上的伤又让她无以为力,她简直痛恨受伤的自己到极点。
宋靖韬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知道她很难过,虽然她的表情依旧冷淡,但他觉得自己就是可以感受得到。
“我不要你感激。”他悄悄的在她耳旁说:“因为我爱上你了。”
“呵!”烟之棋苦笑,她根本不相信那个字。“若你发现我真的不是弄晴呢?”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是弄晴才爱上你?”
“难道不是?”
“你认为一个十岁的小男生会爱上一个五岁的小粉娃?”宋靖韬闻言怔了怔,觉得她想法很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五岁,原来他认识弄晴的时候那小女孩才五岁,五岁的小孩应该多少会些残留的记忆吧,至少不该将所有的记忆忘的那么彻底啊!而她却丝毫想不起自己曾是个娇贵无比的郡主,也想不起来她和宋靖韬曾有过交集,可见得她真的不是,可是他不相信。
然,他说的爱她又是怎么回事呢?
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人彼此的气息流窜,充满暧昧不明。
“禀月少主,四处都找不到人。”黯誳堂的门众回禀月风道。
“会不会他们已经走了?”有人发出疑问。
“走了?哼!就算走也走不远。”月风指着地上还有热气的包子,道:“这就是证据,再给我搜。”他领先往另一个山头而去。要找到胭脂门的人极不容易,要毁掉其门人的四大姑娘更是难,如今就有一个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
宋靖韬和烟之棋此刻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清黯誳堂一群人的行动,眼见他们渐行而去,他们才松了一口气,走出那狭小的山洞。
“他们看来不像觊觎泣血心坠的人。”宋靖韬疑虑问。
“他们是黯誳堂的人,就是他们传出在胭脂门有泣心血坠。”这点胭脂门的人也查清楚了。
“黯誳堂?没听说过。”
“总之是敌对的人。”烟之棋瞄了他一眼,道:“恐怕你也逃不掉了。”她是指他救她的事。
“哈哈!你觉得我会怕吗?”他自信的问。
为了她而与黯誳堂的人为敌?他们原本不是死对头吗?宋靖韬的行为太可笑了,他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弄晴吗?
烟之棋冷笑一声:“那不值得,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值不值得由我决定,还有,我会向你证明你的真实身份。”宋靖韬握着她的手,坚决的说。他一定要让烟之棋心服口服知道自己真的就是弄晴郡主!
烟之棋有些愠恼的甩开他的手,揶揄地问:“有什么办法?”
“必要时——找胭脂姥姥来问问不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烟之棋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又恢复了防备。“你休想找到胭脂门。”
“别逃避问题,你该知道这是可能的。”宋靖韬真挚的说。
“不,我觉得可笑极了。”烟之棋逃避的说:“还有,昨晚我一点都不感激你救我。”
一想起他的方法就让她羞怯,要是以往他非死不可,但她竟然不是很生气,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才让她觉得难堪,想来她可能疯了吧。
不行,她得好好找个地方想想,她现在异常的反应到底是怎么了?硬撑起受伤的身子,她想往另一头走。
“等等,你的伤……”
烟之棋摇头打断他的话。“不管你对我多好,我们都是敌对,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她坚持的说。
“棋儿,”宋靖韬诚挚的说:“我只关心你的伤。”他对她刻意的冷漠,简直无计可施。
“我会留命来对付你的。”
宋靖韬知道自己若是强留她,她一定会拼命想离开,或许到时候她的伤会更严重,只好让她走了。“保重。”
烟之棋看了一眼他手臂的伤,眼中转过复杂的神情,最后她还是不说一言,即刻朝另一头掠去。
“弄晴,你的个性怎么会转变这么大呢?”宋靖韬无法理解,但从今以后他会在她身后保护着她,不再让她受到丁点伤害。
第八章
该不该回胭脂门去问胭脂姥姥她脖子上这条坠子的由来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烟之棋,让她好矛盾。
其实说不在意宋靖韬的话是骗人的,尤其他还指证历历。只是,她是个郡主实在令她难以置信;她——一个冷血杀手,除了命令以外,没有自己。和郡主这样的王公贵族千金更是天壤之别。
不,她不能问,若这一切不是真的,那不是会引起胭脂姥姥的疑惑或困扰吗?
尤其姥姥还一直心急着要报复黯誳堂,这件事她不但一直都还没办好,反而还吃了月风的暗亏。
最近她是怎么了?好像一遇上了宋靖韬就不对劲,不是双方对决受伤;就是害她掉到溪水里;要不就像那天被毒蛇咬伤。她将这一切的不对劲都归咎于宋靖韬,还包括她那颗似乎不太听话的芳心——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还有见他阴魂不散的跟着她却不会生气。
那是什么原因?
“棋姑娘,你确定你的伤没事?”胭脂传使奇怪的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关心的问。如果她没看错,那好像是娇羞的表情耶!又或者是她伤口还痛吧!她还是选择相信后面的想法。
烟之棋暗骂自己染上“恶习”,变得太爱胡思乱想,差点忘了这房里还有别人。
吸了口气镇定自己的思绪,在转瞬间,烟之棋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我没问题。”她淡淡的回答。
“那么我们的任务是否还要进行?”胭脂传使请示问。
“你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可行?”烟之棋的伤因为受到宋靖韬适当的处理,她很快便痊愈了。但接踵而来的问题却叫她伤透了脑筋——要和一个假男人再佯装成情侣,光想就够她恶心的。
“没办法,黯誳派的人就是这么变态,见不得人家对对双双,只好如此做了。”
胭脂传使其实也是被逼的,因为烟之棋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烟之棋的眉头蹙着,她愿意接受再难的任务,甚至会牺牲生命都无妨;但要她这样做实在让她很难受。偏偏那又是胭脂姥姥的命令。
“好吧!我们就依计行事。”
闻言,胭脂传使才舒展了眉宇,“棋姑娘,还有……你的蒙面巾……”
“我知道。”烟之棋取下了蒙面巾。
坐在菱花镜前,她抚上自己清雅又带着稚气的脸蛋,她真是很讨厌自己这样过于幼稚清纯的脸,一副很好欺压的样子。不过听说这样更能引起黯誳派人的凯觎,只好这么做了。
一切准备就绪,她和胭脂传使两人双双出了门。
走在大街上,她是不知道黯誳派的人有没有暗地在注意着她,不过她绝美清雅的长相确实很引人注目。只可惜脸上始终罩着寒霜,身边又跟着一个护花使者,因此旁人只有远观的份。
“棋姑娘,看来我们真的很引人注意。”打扮得英俊潇洒的胭脂传使故意亲密地靠近她耳边说。她们探到了消息,最近黯誳派的人有很大的行动,想必又要对付天下间可怜的痴情男女了,不过她们为什么会从杀手变成替天行道的正义使者,她还是不明白。
算了,她仅是听从命令者,想那么多做啥呢?
“别太入戏。”面对胭脂传使突然的靠近,烟之棋嫌恶的说。
“不这么做别人不会信以为真的,棋姑娘,你还是合作一点吧!”胭脂传使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手足无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接下这样一个艰苦任务总算有些趣之处了。
“可是街上情侣这么多,怎么知道黯誳派的人会注意到我们?”烟之棋这才想起这样重大的疑问。
“这个简单,因为我们不但是情侣,还是名副其实的俊男美女。”她解释。
名副其实?烟之棋可不敢担保。
突地,从眼角余光中她发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宋靖韬。
他还真是阴魂不散,这些天老是不期然的就能遇见他,不过今天他的表情看来似乎有些不悦,难不成是因为她身边这个假男人?嗯!有可能哦!他不是说过他爱她吗?忆及此让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思绪一转,一丝诡谲的神色从她眼中掠过,她不再排斥胭脂传使的刻意接近,反而有意无意的倒向她,然后才得意挑衅地看了妒火中烧的宋靖韬一眼。非常满意他此刻的表情,这是什么心态?烟之棋也不懂了!
好奇的胭脂传使奇怪的看着她异常的举动,不过却没有斩获,因为纵使烟之棋没蒙着面,旁人也鲜少看得出她的内心早已千回万转,这点也是她厉害的绝招之一。
“咦!姑娘,那两个人有些奇怪。”胭脂传使突然指着前端的两个男子,仔细一看,烟之棋才认出了其中的一个。
“是黯誳堂的人。”她低声说。
烟之棋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她认出了其中一个是那天殂杀她的月风,所以眼神开始冷谲;而另外一个人……对了,那个人不就是曾经找她联手对付宋靖韬的人——日风吗?想不到黯誳堂的这两大巨头竟然会在此地现身,真是亏她还千方寻找呢!
不过这一回她可不愿宋靖韬有机会帮她,近来,她只要一遇上宋靖韬准没好事。
于是她命令胭脂传使先帮她引开宋靖韬,然后自己再去追黯誳堂的两人。
在转过几个弯后,她发现那两个人走进了一间华丽的屋内,旁边还跟了一些人,原本她也想跟上前去,不料半路却被拦了下来。
“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打扮娆娇、满身妖媚气质的女子娇笑连连地指着屋子上头的一块匾额对她说。
“泛心阁”,那匾额上写清楚这三个大字,再仔细瞧那里头的布置,烟之棋才知道自己有多糗。这是一间花阁。
男人啊!男人,连黯誳堂那些痛恨痴情男女的男子都会喜欢走这种地方,天下果真无奇不有。
这时日风却被背后的声音给吸引住了,他一回头,眼光正视着站在门外那个冷逸绝美的女子,嘴角扬起了满怀兴致的笑容。
“看什么?走了。”说话的人正是那晚对付烟之棋的月风,他也回头瞥了烟之棋一眼,不过却不认得她,谁教他们都只见过烟之棋蒙着面的模样。话毕,两人脚步未停地走进屋内。
没法子进入,烟之棋却不灰心,至少她查出了日月双风使者会出现的地方,该死的月风,居然敢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对付她,她发誓一定要讨回这笔帐,不过现下她得好好运筹,她不要报复的计划有任何意外。
脸上闪过冰冷残绝,一个旋身,她准备先找胭脂传使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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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心阁
外表看来这是一间风花雪月、暗藏春色的花阁,然而内部却大有玄机,极尽奢华的富丽布置只是为了掩饰这一切。
此时,在一个装璜华美的内室里,日风及月风对坐,似乎在商量某事,除了他们以外,门外还守着一堆人。没错,这里正是黯誳堂平时用以联络的地方。
“刚刚那女子有些可疑。”月风首先开口道。
“可疑?我倒是觉得她很可爱。”日风轻笑不以为然的说,他亲自为两人斟满了桌前的酒杯。
“难道你是有意将她吸收到泛心阁来?”月风的口气有些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