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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情书  第7页    作者:孟薰(花暖)

  “其实对记者来说,这不算是新闻,私底下每个人都知道他贪污,可是没有人敢写,因为他是地方上势力雄厚的黑道角头。也没有人愿意写,因为这些记者常常收到议员以各种名义赠送的礼品和旅游招待。”

  当桑芙然听见了“黑道”两字时,表情有了震动。

  “这议员人脉极好,消息见报之后,不但没有受到关切,检方也没有侦办的动作。”

  桑国豪努力漠然的叙述里,却仍有掩不住的愤恨不平。

  “只是当他发现有人扯他后腿时,非常震怒,因为消息虽然没有闹大,但却让他失去了下一任立委参选的提名资格。于是他动用了黑道势力,准备展开报复。”

  桑国豪眼底终于流露出悲痛的情绪。“在那之前,我已经收到警告,我知道对方心狠手辣,到时候一定会祸及你妈妈,所以我想办法气走了她。”

  “爸爸,你为什么不跟妈妈说清楚?”桑芙然察觉到父亲的痛苦,不忍的握住他的手。

  “你妈妈的性子很重情义,若知道我有难,怎么可能会抛下我不管?”念及亡妻对他的一片情义,桑国豪难掩激动,眼眶微微泛红。“只是,没想到她的个性竟然比我想像中的刚烈,在被我逐出家门后,竟连娘家也不回,就这么消失了。”

  “后来呢?”

  “后来我躲了一阵子,但没想到对方不肯罢休,对你住在山上的爷爷下手。”父亲的惨死涌上心头,哽咽在喉头的痛和恨,让桑国豪沉默了许久,而后才继续开口:“然后我去殡仪馆领你爷爷的尸体时,被他们拦到了,他们原本要对我下手,但你秦伯伯却路见不平,保住了我这条命。”

  他说得淡然,全然略过了当时情况的危急,却仍让桑芙然听得心惊胆战。

  “之后为了自保和报恩,我在‘鸿帮’待了下来。”桑国豪说著:“安定了之后,我想接你母亲过来,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若不是你母亲过世后,嘱咐律师通知我,恐怕……”

  念及那曾经让他撕心裂肺的前尘往事,桑国豪沉默了下来,内心的激动久久难以平息。

  “爸爸,这跟你要离开,有什么关系?”许久,桑芙然忍不住轻声询问,但她隐隐已经知道了答案。

  “今天,我替你爷爷报仇了。”他说著,道出了桑芙然心中的猜测。“你秦伯伯已经安排我晚上偷渡出境,到缅甸去,有一阵子不会回来了。”

  “一阵子,是多久?”她问,问得极轻、极淡。

  “很久。”

  很久是多久?她看著父亲,不再问了。

  很久,或许是一辈子。她知道答案,所以不问。

  “芙然,请你一定要谅解爸爸,我……我这么做很不得已,却不后悔。”桑国豪看著女儿哀伤的表情,万分不舍,却只能忍痛割舍。

  这些年,他咬牙苦撑,就是为了报这个仇。“他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就要付出代价。”

  “你走了,我呢?”桑芙然淡淡地问。

  “秦伯伯答应我,他会好好照顾你,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留在这个家。”

  家?这是她的家吗?她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我知道了,爸爸。”桑芙然轻声答著,放开了原本握住父亲的手,背过身,准备离去。

  这里没有她所能决定的事情,她所能做的,只是接受。

  一直都只能是接受而已。

  “芙然。”桑国豪喊住了在门边的她,沉默著,久久,才呐呐的开口问:“这些年,你妈妈……都怎么跟你提起我的?”

  桑芙然身子一震,才缓缓回头,温和受伤的眸子里有著凄然。

  “她从来没有提起你,一次也没有。”

  她从来不提起你啊!伤痛沉重到无法说出口,她只能用生命去恨你、怨你,再以忧伤思念你,反覆挣扎纠缠,使得她沉默、病痛、日夜折磨自己直到死去,却绝口不曾提你。

  她看著沧桑、已然有了白发的父亲,最后,只是静静地说:

  “我只是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如此而已。”

  ※※※

  原来冬天很冷,可以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

  没有风,空气却冰冻,桑芙然坐在门廊地板上。

  此时,屋檐的贝壳风铃悄然无声,庭院里的红豆树挺拔矗立著,星子挂在深蓝的夜空中,“怒”靠著她,安静的沉睡了。

  世界仿佛都静了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

  父亲昨夜里已经成功偷渡出境,前议员被枪杀的事情,轰轰烈烈地上了头条,这个热潮大约一阵子就会过去。

  秦练堂要到后天才会回来,可是回来了以后,那又如何?

  有一天,他将会和可湲订婚,皆大欢喜。

  而她会离开,这是已经注定好的了。

  “芙然?芙然?”

  爽朗熟悉的声音传来,桑芙然很快拭去了眼角淡淡的泪光。

  “衣寻姐。”她安抚躁动的“怒”,露出和平日一般的温和笑颜,对纪衣寻打招呼。

  “听说我那讨厌的弟弟这几天都不在。”纪衣寻探头探脑的确定了一阵,跟著盘腿坐在她身边,拿出两瓶酒精浓度颇高的酒。“来,陪我喝酒!”

  “喝酒?”她有些讶异,看著纪衣寻平日爽朗漂亮的脸上,竟也有著淡淡的忧伤。“衣寻姐,你怎么了?”

  “我被抛弃了,心情不好。”纪衣寻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脸上确实有丝苦笑。“想找个人喝酒,我看全山庄心情最差的就是你了。来,我们喝酒吧!”

  纪衣寻说著,拿出两只酒杯,倒了酒后,直直递给她,脸上挂的是不容拒绝的气势。

  桑芙然看著深红的晶莹酒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过。

  “别犹豫了!喝吧!喝吧!”纪衣寻一把将酒杯塞入她手里。“很多事情喝醉了,你就会忘记;忘记了,你就会开心、不会再痛苦。”

  可以忘记吗?桑芙然动摇了。

  她需要忘记,忘记所有人的离弃、忘记对死亡的恐惧,只是忘记了之后,就真的不会再痛苦吗?

  “别考虑、别想,拿起来喝了吧。”纪衣寻扬起酒杯,不经心、却犀利的淡淡开口:“很多事情用脑子想也不会有答案!更何况,讨厌的事情不值得浪费时间去想。干杯吧!”

  鲜红透明的酒液,如刀割落下,淌在心口的鲜血。

  “干杯。”举起酒杯,桑芙然笑了,很是哀伤。

  ※※※

  不知是酒太烈,抑或是量太浅,才到第五杯,桑芙然看起来已经醉了。

  “芙然妹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喔!”纪衣寻支手撑著颊畔,淡淡宣布:“我怀孕了。”

  其实今晚,她并不是一时无聊才来找桑芙然喝酒的。

  她来,是因为明天她就要走了。

  离开之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傻妹妹,怕她钻牛角尖,活得不快乐。

  “怀孕……”桑芙然困惑地重复,昏眩的脑袋,好半天才意会过来,口齿却因为酒精作祟而含糊了。“怀孕?!你怎……怎么可……以喝酒?”

  “我没有喝酒啊。”纪衣寻笑笑,扬起手里的杯子。“我喝的是茶。”

  “为……为什么?”

  眯起眼瞳努力凝视,桑芙然才发现对方的酒杯里,不是红色的酒液,而是棕色的茶水。

  “因为我不是想喝醉的那个人啊。”纪衣寻若有深意的说:“如果不是你亟欲喝醉,怎么会没发现我喝的一直都不是酒呢?”

  “是……是吗?”

  是这样吗?她太想醉、太亟欲忘记讨厌的事情,所以才会毫无察觉的醉了?

  “我很烦恼,可是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所以我不用喝醉。”纪衣寻心疼地看著她。“可是,芙然妹妹,你却不知道。你背负了太多东西,却一直学不会放下。”

  说“放下”谈何容易?不过是简单两个字,却压在她心上,沉甸甸的,十几年从没消失过。

  从懂事后,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开始,她就注定了只能一再被遗弃,然后是商泉哥,接著是妈妈,汐月、爸爸……接著是谁呢?

  又有谁想从她生命里离开?

  纪衣寻看著她痛苦紧锁的眉宇,黯然喟叹。

  “我和练堂都知道,你看佛经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兴趣,你只是想从里面学会不爱的方法。”练堂这么聪明,又岂会猜不出来?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怎会对抛弃红尘、看淡世情的佛经有兴趣?纪衣寻轻轻说著:“可是你并不是那样的人啊。”

  对小孩和小动物都能温柔以待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无情、真的不爱?

  “不爱?”桑芙然低喃著。

  原来,她不停在佛典中想悟出的……是不爱呵。

  如果可以不爱,一开始就不爱,分离又岂会那么伤人?她怔怔地想。

  “芙然妹妹,你知道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纪衣寻飞扬的黑眸难得安静下来。“是‘痛快’!”

  痛快?桑芙然模模糊糊地想著。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遇到想做的事就去做、遇到想爱的人就去爱。那就是痛快。”纪衣寻认真地说:“就像听笑话,你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忍住不笑,那第二次你就不可能再为它笑。因为你听过了,不觉得有趣了。”

  “同样的,你遇到想爱的人,忍住不爱,以后就没有机会再爱。”看著她迷惘的模样,纪衣寻对她眨眨眼,笑了。“像我啊!怀了个混蛋的孩子,不过我可没后悔,混蛋又怎么样?我就是爱他,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没办法,我宁可痛痛快快的爱。”

  桑芙然看著她眼底发亮的光采,迷离的眼眸有些痴了。

  纪衣寻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眼角余光却看见了远远朝这里走来的身影,知道今晚的任务结束了,该是退场的时候。

  “我得走了,不能跟你多说。”纪衣寻摸摸她的头,轻声而迅速地说:“不过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练堂去查过那个叫什么商泉的事了,为了你喔!为了你查的!”

  “商泉哥……”秦练堂怎么会知道?她一愣。

  “我弟性子又拗又跩,要他承认喜欢你大概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非常在乎你!”纪衣寻说完最重要的一句话,看著那抹身影迅速逼近,终于潇洒跳起身。“我走了,再见,芙然妹妹,保重。”

  练堂,喜欢她?朦胧之间,桑芙然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这句话,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身边却空荡荡的,纪衣寻飘落的话语像是自己想像出来的。

  练堂,喜欢她吗?

  努力想拨开脑中纠结的紊乱,她埋首苦思,却让不停发酵的酒精,愈扰愈迷糊了。

  呆然出神的她丝毫没有察觉“怒”竖起了耳朵,跳离她,往逼近的挺拔身影飞奔而去。

  “汪!”见到主人的“怒”,摇著尾巴,亲热的贴上去。

  “闭嘴!”没空理它,秦练堂背著背包,风尘仆仆的迅速朝后院走。

  昨天听说了桑叔叔的事情,他担心地拨了通电话回“冬居”,却没想到桑芙然居然把电话线拆了。

  扰得他一整天心神不宁,他索性向大会请假,赶了回来。

  随著距离缩短,他看清了她蜷缩的身影,就像那年一般无助脆弱,零散放著的两个酒瓶,显然是方才跳过篱笆的大姐留下来的。

  终于站定在她面前时,秦练堂发觉自己的心脏狂跳,气息难以平复。

  黑眸扫向酒瓶,看清酒名之后,怒火暗燃。

  “该死!”该死的纪衣寻!他咒了句,丢下背包,才靠近她,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你喝了多少?”

  她不回答,置若罔闻,软软靠在墙边,默默埋首,教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起来!”他坐到她身前,命令著,眉心紧蹙,索性拉开她掩在脸颊上的手。

  “练、练堂。”桑芙然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抬起眼,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眸,竟有些不切实,她确认般地摸上他紧绷俊美的面容,看了好久,温温醉醉地笑了,喊著:“练堂。”

  “你……”柔软的嗓音渗入他冰冷的心房,迅速融化瓦解,他浓眉更拧。

  “练堂……”它的手指放肆地滑过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喃喃低唤,看著他忧虑的黑眸,心中因为父亲离去的痛苦和委屈,汹涌而来,因来不及控制,温瞳迅速蒙上水光,眼泪终于纷落而下,软软滑进他坚实温暖的怀里。

  “练堂……”

  那柔软盈著香气的躯体,令他猛地一震,心脏却被她哀伤不已的轻唤扭曲,剧烈抽痛。

  靠在怀里的柔软身躯,久久不动,显然是睡著了,这体认令他表情暗沈森然。

  他终于推开她,拦腰将她抱起,看著她睡去却仍不止的泪水,心痛得令他咬牙恨骂。

  “白痴!”

  不知死活的“怒”一听见熟悉的呼唤,就摇著尾巴跑过来,绊住主人的脚。

  “不是你!笨蛋!”

  就是我!就是我!听见第二句熟悉的呼唤,“怒”猛摇尾巴缠住他。

  早晚宰了你!笨狗!

  ※※※

  桑芙然并没有真的睡著,当秦练堂将她轻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很快地被惊醒,茫然睁开了眼,有些慌乱地扯住秦练堂正欲抽开的手臂。

  秦练堂一愣,随即想拨开她。

  “练堂。”她唤住他,惶惶不安看著他。

  她忽然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内心却杂乱难解,她看著他,好久才开口:

  “如、如果有一天……我、我走了……你会不会难、难过?”酒精迟钝了她的说话速度,断断切切的。

  “你在说什么?”他眸色一黯。

  “会吗?你会难过吗?”她问著,温温的语气里含著对肯定答覆的企求。

  “你哪里都不能去!”他断然说著。

  “我会的、我会走的……”她原本计画高中毕业后,就要离开的,可是……她茫然说著,心却痛不可遏。

  “你听清楚!你只能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秦练堂执住她的下巴,让她看著自己,硬声宣告。

  “我不要了!每次……都是别人丢下我……这、这次我要先走。”想起父亲的决绝,泪水沾湿眼睫,忧伤浓郁锁在眉间不去。

  说不出承诺,又恨她看不清自己的心意。秦练堂怒视著她半晌,起身,想拂袖而去。

  “不要走……练堂。”见他要离去,她惊慌地紧抓著他的手臂。

  她的头好昏好重,甚至连话都无法说明白了,可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想留住他,至少在这一刻,在所有人都离开她的时候,她想将他留在身边。

  她不要再一个人。

  “睡觉!”秦练堂困难地拨开她的手。

  “今晚,你留下来……好不好?”她头一次,任性地强求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可恶!方才抱著她入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想抱她,想了很久很久,可是不代表他愿意乘人之危。“你喝醉了!”

  “没有!除非……”她温和的眸里寂寞又渴求。“你不喜欢我。”

  幽幽的少女香气和著淡淡酒香,秦练堂低咒一声,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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