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伟中不解的看着眼前女孩,对她不敲门就闯入的做法很不能苟同,所以把公文包往办公桌上一放,他的表情不禁显露出杀气及责备。
「妳不懂要先敲门吗?」
「秘书这会在外面,难道有其它女人躲在你的办公室里或是坐在你的大腿上吗?」毛采璐并不打算认错,事实上,她刚刚根本不理会秘书的阻挡,硬是自行闯了进来。
「妳在讲什么?」傅伟中的脸色一变。
「国语。」
「我知道妳说的是国语,但妳凭什么闯进来说这些鬼话?」他凶凶的道。
毛采璐既不怕也不心慌。既然连爷爷那样的老狐狸她都可以搞定,更何况是这个虚张声势的男人,他虽然口气凶、表情严肃、身形高大,可他总不会把她吃进肚子里吧?!
「你以为我想闯进来?我是被逼的!」
「被逼?!妳是……」
「毛采璐。」
「毛采璐?妳是毛辉的妹妹?!」原来好友的妹妹挺美的。
「毛辉只有一个妹妹。」毛采璐不耐的道。
「所以妳是来面试的?」
「不然你以为我是来串门子吗?」
「我们约的时间好象是九点。」
「我迟到了,要判我死刑吗?」她一点内疚的模样也没有,反而有些张牙舞爪的。
没有碰过这么蛮下讲理、以自己为中心的女孩,而毛辉竟然要把这女孩塞给他,有没有弄错啊引他最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任性又不可理喻的女孩,所以他随即指着办公室的大门。
「出去!」他说。
「你叫我出去?!」毛采璐吓了一跳。
「我说的是国语。」
「是毛辉叫我来面试的!」她对着他跺足。
「九点已经过去了,妳不知道时间一去不复返吗?」他看着腕上的限量名表。「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毛小姐。」
如果不是爷爷说若她得不到这工作,就要包专机送她回纽约,她早就掉头走了,谁想和这个看起来像是阎罗王的男人多说一句话、多相处一秒钟,他看起来简直就是无趣、乏味、石头、飓风的代名词,她觉得好挫折。
「我不能就这样出去。」她赖着不走。
「不能还是不愿意?」
「都是!」
「毛采璐,我会跟毛辉说我这家小公司容不下妳这个特殊人物,妳还是去其它公司吧,我相信妳哥一定另有安排。」
「没有。」她摆明的说。
「不可能!」
「只有你这里。」她比他更郁卒、更不爽。「我爷爷也说我一定要面试过关,不然……」她瞄了他一眼,既然他没有请她坐下,她就自己主动的坐下。「反正毛辉只安排了这里。」
已经拿起话筒的手又把话筒给放了回去,傅伟中一个深深的吸气动作。
「接待处的小妹妳做不做?」就当是帮自己的哥儿们,反正任何公司、企业都需要一、两个点缀门面的花瓶。
「小妹?!」她闻言大呼小叫了起来。
「妳可以拒绝。」上帝保佑,傅伟中在心中吶喊,希望她大声的说不。
「不是秘书?」她百般不愿的问。
「妳凭那一点当我的秘书?」
「那特别助理呢?」
「我有秘书了。」
「那……」她想破头。「我可以坐办公桌办公、我可以弄业务、我可以--」
「妳只有二十岁,而且妳连大学都没有毕业。」他说得很清楚。「英打妳行吗?速记妳行吗?计算机妳行吗?文书处理妳行吗?」
她哑口无言的看着他。
「但若是当花瓶……」傅伟中直视她。「妳倒是合格,公司有制服--」
「你把我当花瓶?!」她猛的站了起来。
「我还有约,如果妳同意,那么去人事处报到。」
「如果我不同意呢?」
「回家去当你的大小姐吧!」
第二章
毛釆璐冲进毛辉的房里时,他正在讲电话,手机就贴着他的耳边,瞧他那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她更是觉得刺眼,于是二话不说的踮高脚尖从他手中抢走了手机,接着往他的床上一丢。
「毛采璐,那是两万多元的手机!」他马上冲到床沿,弯身拿起手机,一听,对方已收线,于是他盛怒的看着她。「妳有病啊?!」
「毛辉,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要去验DNA!」毛采璐手扠在腰上。
「妳真的疯了?!」
「我们是亲兄妹吗?」
「我希望不是,但是看咱们老爸、老妈这么恩爱,我们俩又长得……还算像,所以……」他摊摊手。「我想我们是亲兄妹。」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伤心的朝他叫道。
「我怎么对妳了?」
「那个家伙……」她咬紧牙关。「那个叫傅伟中的古板男,你居然……」
「妳得到工作了吗?」毛辉只关心这个。
「我要在你的咖啡里放泻药!」
「那我顶多不喝妳递过来的任何饮料。」
「我还会在你的衬衫上涂鸦!」
「毛采璐,那些可都是名牌的衬衫,妳最好不要胡闹过头,不然……」他警告她,非常严肃的。
「不然你会杀了我?」她冷笑。
毛辉很早就学会不要和这个小他十岁的妹妹硬碰硬,她这个人虽任性、刁蛮,可是吃软不吃硬,和她硬干等于是自找死路。
于是他这个做哥哥的突然拥着她的肩,带着她一块在长沙发坐下,这会他变成了一个有耐心而且很有亲和力的哥哥。
「采璐,哥是为妳好的。」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黄鼠狼在给鸡拜年?」
「傅伟中是个正人君子,妳在他那上班,绝对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占便宜或是性骚扰。」
「就为了这个?!你以为我不会保护自己?」
「跟在伟中身边,妳可以学到很多。」
「就只是接待处的小妹,这样能学到很多?」毛采璐觉得自己被耍了。
「真的是接待处小妹?!」毛辉忍着笑。
「还得穿制服。」
「哦……」毛辉无法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就爆笑出声,而这么一来,毛采璐会宰了他。
「我好歹也在纽约混了两年,我的英文说、写流利,怎么说我也可以捞个公关或是什么助理的职位,但是他居然大材小用,叫我去接待处当小妹,替人倒茶、鞠躬哈腰,有没有弄错?!」她有一肚子的牢骚。
「采璐,说不定是伟中觉得妳年轻貌美,想替公司的门面增色,毕竟任何来访的客户或是企业家,第一关都得要经过妳啊!」毛辉耐心安慰着她。
「所以他当我是花瓶?」毛采璐皱眉。
「有人想当还没资格当咧!」
「所以他是抬举我?!」
「采璐,伟中那人我清楚,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不是信任他,我也不会把妳交给他。」
「毛辉,我是去上班,不是要去嫁他!」她大声的抗议。
「当然,伟中也不敢打妳的主意。」他憋着笑。
「哥,那家伙是不是很难相处?」毛采璐想多了解一下即将成为她老板的男人。
「不会啊!他只是有原则。」
「他是不是很古板、一成不变?」她继续问。
「那是执着。」他正色回道。
「他乏味?」
「坚持自我。」
「有没有女朋友?」
「至今仍然没有。」
「我就说嘛!」毛采璐像找到了答案似的。「他的心理可能不太正常,所以才会这么硬邦邦、阴阳怪气又绷着脸,不过……我会对付他的!」
「毛采璐,有人是不能开玩笑也开不起玩笑的。」毛辉丑话说在前面。
「哼!谁开不起玩笑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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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伟中因为去签一个合约,所以到下午才进公司,当他经过接待处时,原只是不经意的瞄了一眼,但这不经意的一眼……却令他整个人一僵。
接待处原本就已有两个小妹,因为公司大,所以不管是信件收发、洽谈、接待客人或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都由这些小妹来做,她们的制服是白色圆领的衬加上过膝的黑裙,简单、高雅,可是--
此刻毛采璐的衬衫正面不只别上一、二十个别针,在衬衫的袖子部份,她还缝上一些名牌的英文标志,像是LV、YSL、GUCCI、CD……叫人看得眼花撩乱。
傅伟中站定,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毛采璐没有近视,当然清楚看见他的反应,可是她却一副若无其事状,还故作认真的接电话,用甜美的表情和语气做份内的工作。
傅伟中是好一会儿之后才得以回过神。
两个小妹则一副如履薄冰状,因为她们猜得出这个小妹大有来头,可不是什么半工半读的穷学生,光是她今天上班时所带LV今年最新款式的包包,就足以猜到她不是泛泛之辈。
「半小时后到我的办公室来。」当毛采璐结束通话之后,傅伟中口气有些冷的说。
「不必马上吗?」她俏皮的问。
「妳还没有这么重要。」他闷她。
「你--」毛采璐自觉被糗。
傅伟中朝电梯走去,在等电梯时,他忍不住又回头看她一眼,然后是不可思议的摇摇头。
「没眼光!」毛采璐咕哝一句。
「老板……不是那种懂流行或是创意的人。」其中一名小妹说。
「那么我们别叫他老板了,叫他老古板。」毛采璐随即接口。「他究竟是哪个年代的人啊?」
「妳……最好别胡来。」
「他会动私刑吗?」
「他可能开除妳。」
「谁怕他开除啊,我还怕他不开除我呢!」毛采璐起身,本来她还想戴一顶红色的假发来上班,但心想不能一次就把他吓死,所以她决定慢慢的加重剂量,总能叫他心脏病发作,即使他没有心脏病,也要他得心脏病。
「老板说半小时……」小妹又阻止她。
「有差别吗?」毛采璐才不鸟他。
「老板刚进办公室,一定还有其它事要先处理,妳这会……」小妹猛摇头。
「我喜欢速战速决。」
「妳会被骂!」
「骂又不会死人。」她抬头挺胸的走向电梯。
「毛采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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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傅伟中办公室所属楼层,毛采璐这次敲了门,正在看秘书给他的留书的傅伟中怔了一下,他忍不住的看了下表,然后眉毛全纠结在了一块。
「妳完全没有时间观念吗?」
「是你自己要见我的。」
「我说了半小时后。」
「我现在有空啊!」
「毛采璐--」向来冷静、很少被激怒的他,从来不会让自己的情绪轻易受到外界影响,可是这毛辉的妹妹……她叫他想抓狂。
「要我出去吗?」她天真的问。
「不用了!」既然她人都来了,他就干脆跟她讲清楚,「衬衫上的别针拿掉,袖子上的那些东西给我拆掉!」
「这是我的自由!」她反对。
「这是公司的制服。」
「我穿了啊!」她理直气壮的替自己辩驳。「我有违反公司的规定吗?公司的规章里那一条有说不可以在制服上别上别针,袖子也不可以缝东西,你找来给我看啊!如果你找得到的话。」
「公司没有规定是因为不曾有人这么无聊、闲着没事!」他愈说心情愈差。
「那不能怪我,我就是无聊,而且很闲!」
「毛采璐,如果妳不遵守……」
「我知道,你可以开除我。」
「毛采璐,稍早我接到一通妳哥打来的电话,他八成是看到妳穿著这身打扮出门,而他是替妳爷爷转达的,他说如果妳丢了工作,那么妳爷爷、妳妈妈、妳爸爸会切断妳一切经济来源,至于毛辉,他更是一元都不会『借』妳。」傅伟中平静的说,决定先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唬我!」
「妳可以现在打电话去毛氏集团或是打回家。」
「他们不会这么对我!」
「他们会。」
两人四目相交,像是在掂对方斤两似的打量着彼此。
「那么假发呢?」在一阵窒人的沉默之后,毛采璐首先开了口。
「妳这头头发就很好看了。」他回道。
「是吗?」她不信。
「不要搞怪、不要奇装异服,毕竟妳是来上班,不是要来作秀。」傅伟中更挑明。「毛采璐,妳可以不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
「你要我好自为之?」她斜眼睨他。
「当然,这是基本。」
毛采璐笑了笑:心想他应该还不知道,所以她决定说出来呕他,要他知道她可不是乖宝宝。
「我今天十一点半才到公司。」
「有理由吗?」他捺着性子。
「睡过头。」
「只是因为这样?妳房里没有闹钟吗?」
「有,但只是装饰功用。」她刁蛮的笑说。
「那妳会因迟到而被扣薪水。」他公事公办。
「谁怕啊!」
「无故迟到达三次以上,公司可以请妳走路。」他镇定自若的道。
「你就只会拿这威胁我吗?没有别的招数?」她有点恼羞成怒。
「好!老是讲开除的确没有创意,公司打扫厕所的欧巴桑只做到这个月月底,她要退休回去享清福,这么一来……」他耸耸肩。
「你敢叫我洗厕所!」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洗厕所和当小妹有差别吗?」
「你--」
「公司是九点上班,而且要衣着整齐,谁都一样,毛采璐,在毛氏集团或毛府里妳或许是公主、宝贝,但在我的地盘上,妳就要听我的!」他说得简单扼要。
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所以她相当识时务。
「好!第一回合算你赢。」
「只是第一回合吗?」
「你别太嚣张,当心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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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没有价目表的各式咖啡Menu,心情已经够差的毛采璐以为自己来到了黑店,但是看看眼前服务她的女人显得落落大方又雍容华贵,不像是赚那种黑心钱的人,更何况小小的咖啡屋里座无虚席,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白痴会受骗上当才对。
「这什么意思?」毛采璐晃了晃手上的菜单。
「我们店里所供应的东西都在这上面,我不懂妳的意思。」贾佩琪柔声的说。
「没有标价耶!」
「价钱由客人决定。」
「是妳头壳坏了,还是我的头壳有问题。」
「我们这家咖啡屋叫『随性』,所以咖啡的价钱也由客人随性给。」贾佩琪解释。
「真的假的?!」
她点点头,「例如妳点了一杯招牌咖啡,如果妳喝了之后觉得这杯咖啡只值五十元,那妳就付五十元,如果妳觉得值得五百元,就付五百元。」在面对新客人时总需再讲一遍,老客人就不必了。
「妳是老板?」
「我有个合伙人。」
「你们俩都同意这么搞?」心情似乎好转不少,毛采璐觉得有意思极了。「有没有赔钱?」
「没有赔。」贾佩琪诚实道,「交了不少朋友。」